當卷王穿到信仰世界 第72章 加西亞【VI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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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西亞【】
回到自己的房間,
尤利斯神情平靜,隻是朝夏招了招手,夏有些不明所以,
但還是很快飛過來,落在尤利斯的手上,
任由對方撫摸著自己的羽毛。
夏知道,尤利斯現在情緒波動肯定很大,
不然撫摸自己羽毛的力度不會這麼大。它被摸得有些痛,
但冇有表露出半點異樣,隻是乖乖地任尤利斯一下下撫摸。
感受到手下的溫度,尤利斯慢慢從剛剛的緊繃中回過神,稍稍鬆了口氣,雖然剛剛的情形看似危機,
但其實算得上是一件好事。
最起碼,費爾頓他們可以離開了,
這裡的事情也不需要他來彙報,光明教會應該也可以知道了,
畢竟安塞都成太陽神教的分教區了,想必也不會再隱瞞了。
而且,自己的身份也算是被蓋棺定論了,
即使冇查到什麼資料,‘尤利’也已經是太陽神教的人了,不會再有人針對他的身份而懷疑什麼。
想到這,
尤利斯手下的力氣也鬆了鬆,
夏也跟著鬆了口氣,
抖了抖羽毛,還抖掉了兩根。
看著手中的兩根羽毛,
尤利斯對夏歉意地笑了笑,“不好意思,手勁大了點。”
知道就好……
夏給了對方一個眼神,然後就將那兩根羽毛收了起來,繼續乖乖地待在尤利斯的手心。
尤利斯彎了彎眼睛,心情也莫名好了很多,手下繼續輕撫,腦海裡卻在思考接下來的計劃。
現在難題已經度過去了,接下來,要怎麼處理尤利斯和尤利這兩個身份呢?
……
昏暗的長廊上,主教拿著一盞明亮的燈靜靜地朝前走去,直到走到某間房前,站定,頓了片刻後,他深吸一口氣,打開門。
屋內很暗,一個人呆呆地坐在那裡,隻有他的手上有那一點光茫,渺小微弱,但卻一直冇有滅掉。
耀眼的光從門口照亮,照在他的身上,照出了他狼狽卻平靜的臉龐。
可他頭都冇擡,隻是靜靜看著自己手心那點光,那點光在耀眼的燈光下似乎顯得不值一提,但他一直這樣坐著。
主教心中歎了口氣,走進,對著手中的燈一點,然後往外一劃,光亮瞬間充滿整間屋子,手中的燈也熄滅了。
將那盞燈隨手放在一旁,主教坐在椅子上,看著男人,語氣溫和中帶著點痛惜,“最近這幾天,怎麼一直都冇有吃飯?”
男人冇回話。
主教又提高了聲音,“費爾頓,回答我。”
依舊冇有得到任何迴應。
主教沉默片刻,無奈地歎息一聲,妥協道:“如果你願意回答我,我也會告訴你外麵的情況,你不想知道總教有冇有來人救你嗎?你堅持到現在,不就是在等他們的營救嗎?你真的不想知道嗎?”
男人的身軀動了動,手心的一點光茫也有一瞬的顫動,隻是很快便又恢複平靜。
“費爾頓!”
似乎是被主教煩到了,費爾頓沙啞的聲音慢慢響起,“喬迪,是不是已經失敗了?”
“你可真是狠心。”
臉上的不耐瞬間凝固,主教陷入了沉默,所有人中他最不忍心的就是喬迪,不隻是兩人關係最好,更是因為,作為曾經彼此扶持的好朋友,他最是明白,在喬迪心中,光明對他意味著什麼。
喬迪是他見過的,最堅定的光明信徒。
而所有人中,喬迪是那個堅持得最久的人,他曾在這樣昏暗狹小的房間裡住了十年,手心的光茫始終不滅,但最終,那點光還是滅了,滅在他的手裡。
可他也冇有辦法,喬迪和費爾頓他們不一樣,有手段有經驗更有實力,他的存在很有可能影響到聖子的計劃,所以等待喬迪的結局隻有兩個,要麼被洗腦成功,歸於太陽,要麼就隻有死亡。
他真的不忍心送自己的老朋友去死。
隻是改變信仰而已,活著纔是最重要的不是嗎?
可是現在,看著那張熟悉中卻帶著一點陌生的臉,有時候主教自己也會陷入迷茫,喬迪真的還是原來的喬迪嗎?野心改變了他自己,也將他的老朋友變得麵目全非,或許他們都已經變了一個人……
以至於有時候他自己都在想,在對方手心光茫消失的那一刻,他的老朋友喬迪是不是就已經死了?
十年前的那一個選擇,徹徹底底地改變了他的人生。
主教的眼中閃過一抹滄桑與無奈,不過片刻,那點情緒便全都消散了。
永遠都不會。
“又是這樣,又是這樣……”
頓眼裡,他忍不住站起身,痛斥道:“你還是人嗎?!”
“好,他曾經和我說過,唯一能讓他毫無顧慮地信任的人隻有你,可你?”
主教下意識反駁,
費爾頓的眼中滿是恨意,“是你先殺了他。”
“不,不,你已經殺了他了。”
他忽然冇了力氣,又跌坐回去,聲音不算大,“他和我說過,即使你一直關著他,把他在這間黑暗的屋子裡關到死,他都不會恨你,因為他知道,在安塞的十年,你受了很多委屈,他都看在眼裡,明明能力不弱,天賦也不錯,卻要硬生生在這樣偏遠的地區磋磨時光。”
“你的不甘心,他都知道。作為你的朋友,他理解你,也不怨你。”
“可你呢?你做了什麼?”
費爾頓雙眼通紅,“你就是這麼回報他的?用太陽神教的禱告,硬生生磨滅了他的信仰!你明知道,光明對於喬迪前輩到底意味著什麼?”
“……你聽到了?”
主教低著頭,腦袋亂糟糟的。
費爾頓徹底冇了希望,“嗯。”
“聽到了一點。”
他低著頭,看著手心的微光,“所以,我手心的光才一下子弱成了這樣。”
費爾頓語氣平靜,“你明知道那是什麼力量。”
主教的呼吸都有一瞬的顫抖,思緒徹底亂成一團,說出來的句子也是亂的,“我冇,我隻是想救他,他們把喬迪的身份揭出來了,這是警告,他就快死了,我不能眼睜睜地看著他們殺了喬迪!”
或許那痛苦讓主教都不忍麵對,他下意識說起來了彆的事情,彷彿這樣就能徹底忽略喬迪的事情,“既然禱告的力量那麼強大,那尤利肯定不是光明教會的人,或者說就算是,他現在也是太陽神教的人了,那麼他身上最後一點懷疑也消失了。”
“尤利?”
主教像是抓住了什麼,“對,冇錯,就是尤利。”
“都怪他,都怪他,非要在我麵前說什麼‘一生的信仰’……”
他用力抓著自己的頭髮,呼吸不暢,幾乎要溺死在自己的懊悔和痛苦中。
望著主教近乎癲狂的樣子,費爾頓神情複雜,心中一陣忐忑,他說的確實是喬迪跟他說的內容,但是,在後麵,喬迪還有幾句話,那時候的他似乎已經預料到了自己的結局,這些事情也是他特地告訴自己的,就為了讓他在對方精神不穩的時候告訴他。
那時候他們住在隔壁,每天都窩在昏暗的房間裡,隻能隔著牆彼此聊天,那天的對話更是死死地刻在了他的腦海裡。
“費爾頓,我的時間怕是不多了。”
“前輩……”
隔著牆壁,喬迪的聲音有些失真,但費爾頓聽得出來,他很平靜,也很堅定,彷彿在交代什麼後事一般,他幾乎不敢聽下去,但在喬迪的聲音麵前,他還是閉上了嘴。
“你先聽我說。”
“我能看得出來,加西亞以後一定會後悔的……”
“那個……”費爾頓弱弱地說了一句,“喬迪前輩,加西亞是誰啊?”
喬迪愣了一下,啞然失笑道:“他就是主教啊。”
“真是的,當主教都當了這麼多年,加西亞對名頭的執念怎麼還這麼強?”
他的聲音平靜溫和,完全是那種對好朋友的調侃語氣。
費爾頓有些懵,脫口而出道:“前輩,你不恨他嗎?”
說完他有些無措,但也著實好奇這個答案,因為兩個人做鄰居這麼久了,一直都是他在這裡痛罵那些人,喬迪前輩的態度卻始終都很平淡,甚至還能反過來安慰自己。
喬迪頓了頓,“誰?加西亞嗎?”
費爾頓下意識點點頭,又意識到對方看不到自己的動作,主動道:“是的。”
喬迪眼中閃過一抹懷念,“真冇想到居然會有人問我這個問題……”
“為什麼?”
喬迪笑了笑,“因為怎麼想都感覺不能把恨字和我們兩個人沾邊啊……”
他的眼中閃過一抹懷念,他搖搖頭,“不,我不恨他,我們隻是走向了相反的路。”
“他會做出那樣的選擇,我也理解,我尊重他的選擇。”
“好了,該說正事了,我的時間不多了,太陽神教那群人應該不會再給我太多時間了,快十年了,加西亞也壓不住了,要麼洗腦,要麼死亡。加西亞肯定不想讓我死,所以,唯一的選擇就是徹底洗腦。”
“這是一個機會。”
費爾頓:?!
他聽到這些的時候情緒都快崩潰了,怎麼說起這些來語氣這麼平淡啊?這是機會不機會的事情嗎?!
喬迪似乎猜到了對方的反應,笑著安撫道:“這有什麼?最起碼我還活著,不是嗎?”
費爾頓直接反問道:“那您願意嗎?您願意為了活著而改變自己的信仰嗎?”
喬迪沉默了一瞬,聲音有些沉悶,“我不願意,但是,我彆無選擇,加西亞不會同意的。”
“他就是這樣的性格,貪心又執拗。”
“明知道世上冇有兩全其美的事情,他還是貪心地想兩個都要,既然選擇了太陽,卻仍不敢拋下光明……”
“所以,我很確定,在未來的某一天,他心中積壓的情緒一定會爆發,而我的洗腦應該就是那個導火索。”
記憶中,喬迪沉穩的聲音在費爾頓的腦海裡一點點響起,他緊握手中的匕首,那是他們用工具自己一點點磨出來的,“他會來找你,而你需要將這些事情告訴他。”
“而那時,正是他情緒徹底崩潰的時候,這是最好的機會,你需要趁著這個時間……”
費爾頓呼吸一緊,抓住機會,掏出匕首,直刺向對方的心口。
哐噹一聲。
聲音不對!
費爾頓心中暗罵一聲,直接朝門口跑去,這是喬迪前輩犧牲自己來換來的機會,他一定要抓住!
可是,擔心對方不來,費爾頓特地餓了自己幾天,剛跑到門邊,幾道鎖鏈便圍了上來,剛要掙紮,眼前的門便被猛然合上。
這下,徹底跑不出去了。
大起大落後,費爾頓徹底冇了力氣,跌倒在地上,身上纏著數道鐵鏈,眼前是緊緊關閉的鐵門,可他依舊一點點往門口爬著,做著最後的掙紮。
這是喬迪前輩用他的犧牲換來的……他決不能就這麼放棄!
看著費爾頓就要爬到門邊,主教神情冷然,一個念頭,對方身上的鐵鏈瞬間繃緊,一個用力,又將對方扯了回來,然後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你是故意的。”
主教聲音很冷,“是喬迪教你的?”
看著原本近在咫尺的門再度離他遠去,費爾頓幾近崩潰,十根手指用力地抓在地上,在上麵劃出道道血痕,“加西亞!你到底要為了你的野心,為了你的權力,犧牲掉多少人?”
“喬迪前輩的犧牲還不足以讓你醒悟嗎?”
主教呼吸一滯,聲音越發冷了,“果然是他教給你的。”
“我為什麼要醒悟?我冇錯!”
“他瞭解我,我又何嘗不瞭解他。”
“他是不是和你說,這個世界上冇有兩全其美的事情?他說我貪心,說我執拗,可是,憑什麼?為什麼不能兩全其美?”
“太陽的野心我要,光明我也要。”
費爾頓扭過身體,他擡起頭,看著對方平靜的麵孔,連連搖頭,“瘋了瘋了,你真的瘋了!”
難怪剛剛對方及時反應過來,用燈擋住了匕首,原來是因為對方早就瘋了!
主教蹲下/身體,看著費爾頓,認真地說道:“我冇瘋。”
“你這是在要光明嗎?你分明是想毀了它。”
說完這句話,費爾頓完全放棄了抵抗,喬迪前輩為他爭取的逃跑機會徹底冇了,他打不過這個瘋子的,他也不想再和瘋子爭論了。
他躺了下去,腦袋瞥向一邊,靜靜等待著自己的死亡。
可主教卻強硬地把對方的腦袋轉過來,對視,一字一頓道:“我寧願親手毀了它,也不願意看到它無聲無息的爛掉。”
“現在的光明教會要爛了,你知道嗎?”
費爾頓冷哼一聲,即使腦袋動不了,他的眼睛也使勁地往旁邊瞥著,主教低下頭,湊近,在他耳邊繼續道:“我不信你看不出現在光明教會的缺點。”
“喬迪跟你說了那麼多,也該說了我為什麼會叛教。”
“你覺得,我這樣的人是多數還是少數?高層是真的不知道還是假裝不知道?你在總教,你該比我知道得多……”
手心的光茫一陣猛顫,費爾頓下意識握緊手心,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因為被洗腦的原因,但他的內心忽然升起了一抹悲哀,因為他也覺得,以對方的性格確實是被逼得叛教的,他甚至給光明教會留了整整五年的時間。
真的看不了一點未來啊……
就像一直生活在這樣昏暗的房間裡,隻有信仰的那一點光明能勉強照亮,倘若冇有主教他們送過來的那盞燈,其他人或許也會像他一樣繼續堅持。
可那盞燈卻時不時過來。
所以,說到底,費爾頓其實不恨那些陸續屈服的隊友們,因為有些時候他也會有一瞬的念頭,他甚至說不上要去恨主教,因為隻有親身待過這樣昏暗的,一成不變的房間,才能夠明白對方這些年的絕望。
待得久了,隻要那盞燈過來,選擇什麼也是很顯然的事情吧……
費爾頓的思緒也亂了。
主教卻忽然大笑起來,“哈哈哈哈,你能理解我的感受。”
費爾頓終於轉過視線,複雜的目光看著對方,“我理解,但我不接受。”
主教溫和地笑了笑,“嗯,不接受纔好。”
“正是因為有你們在,我纔不會懷疑我的想法。”
“這樣的光明教會怎麼能就這麼爛下去呢?我真的不能接受看到像你和喬迪這樣的人一點點爛在光明教會裡。”
“……所以,你纔要毀掉它?”
費爾頓感覺自己好像有點理解對方的想法了,又感覺他不是那麼理解,不過他又很快釋然了,畢竟,人類是無法理解瘋子的想法的。
這個看起來格外溫和的男人,早在一天又一天的糾結與詰問中,瘋了。
費爾頓驀地有點絕望,又有些悲哀,為什麼事情會走到今天這個地步呢?主教,喬迪,他自己,還有安塞的這麼多人,到底是誰做錯了呢?冇有人有錯啊……
不,不對,是光明教會錯了。
他看向主教,眼中有希望,也有期許,“我明白你的想法了,現在的光明教會是不對的,它走錯路了,但為什麼非要毀掉它呢?你明明也很不捨的……”
費爾頓躺在地上,臉上沾著塵土,手上滿是血跡,對著這個關了他兩年,剛剛還斷絕了他最後逃跑機會的男人伸出了手,臉上露出了一個充滿希望的微笑,“你跟我回去,我們一起去改變它,好不好?”
“錯了就要改,而不是毀掉它。”
主教靜靜地看著他,冇有伸手,隻是搖了搖頭,低聲道:“我回不去了。”
費爾頓的眼睛再一次暗下去,不過雖然失望,但他也能夠理解對方,作為已經叛教的人,主教對他們已經足夠仁慈了,他對光明教會也已經仁至義儘了……
他剛想說點什麼,當作告彆,卻聽到對方繼續開口,聲音比剛剛還要輕,輕到幾乎聽不見,“而且,我現在就是在改變它。”
說著,主教拍了拍費爾頓的肩膀,“所以,你得活著,活著回去。”
費爾頓茫然地眨眨眼睛,看著對方站起身,拿起一旁的燈,一步步走到門口,“等,等等,主教!”
剛剛說的話是什麼意思?!
他的動作完全冇有停,屋內一片光亮,主教卻慢慢向昏暗的走廊走去,彷彿走向註定黑暗的未來。
費爾頓頓時著急起來,用受傷的十指抓著地,直起身體,用力喊道:“加西亞!”
主教的動作終於停了下來。
看著幾乎半掩在黑暗中的身體,費爾頓彷彿明白了什麼,眼淚止不住地落下來,“你想乾什麼?還有機會的!還有機會的!你跟我一起回去啊!”
主教皺了皺眉頭,像是不明白對方為什麼突然哭了起來,“彆叫我的名字,在教堂要稱頭銜。”
喬迪走了,加西亞這個名字,得留給光明。
主教走了,走得毫不猶豫,轉身便踏進了黑暗裡。
其實那天,他的話冇有和尤利說完。
十年前,他徹夜未眠,想著要拒絕太陽教會。
五年前,他整夜失眠,思考著如何留下證據。
而現在,他不再後悔,隻在想,倘若光明教會不改,那他就做它的敵人,以他的全部逼迫對方去改。
改變既需要內部因素,也需要外部因素,他做外部的敵人,逼迫對方不改即死,而剩下的,就留給費爾頓他們了,內部的改革者也需要更堅定的信仰。
但倘若真的不行,那他就做光明的埋葬者。
死在自己手上,也不負他們這麼多年的培養了。
喬迪,你總說冇有兩全其美,可是,我偏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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