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絕色美人成為路人甲 愛她就要冷落她(5) 禦醫
-
愛她就要冷落她(5)
禦醫
“胡餅,剛烤出爐的胡餅!”販夫一聲斷喝刺破晨霧,驚得街角花斑貍奴弓身躥起。
柳婆子挽菜籃匆匆往家趕,忽見道旁有人叫賣透花糍。念及雲煙素喜甜食,忙不疊掏出數枚銅錢。
透花糍,此物乃以半透明米糍裹捏成花形的豆沙,薄皮下花影朦朧,若隱若現,故稱透花糍。雲煙細嚼甜糯糍糕,唇間沾染糖霜:“很好吃。”
“您愛吃就成。”柳婆子心中不勝歡喜。見少女眉眼彎彎食糕,恨不能將其攬入懷中,揉進骨血裡,親之愛之,好好疼惜。然主仆有彆,自己萬不敢逾了主仆的規矩。
胸中默默扼腕歎息,又念起雲孃的好福氣。為何雲煙就投胎投到了雲娘肚子裡,雲娘可真是有福氣!
若雲煙是她女兒,若得雲煙喚一聲娘,折儘陽壽又何妨?想著想著,柳婆子越想越羨慕,越想越遺憾,越想越嘔。胸中濁氣直翻湧,喉頭似浸滿黃連汁,泛著酸苦。
這輩子做雲煙阿孃是無望了。此生既已無望,惟願來世輪迴道上,教這粉妝玉琢的孩兒托生自家腹中,方了夙願。
雲娘未料今日百草大夫竟親臨問診。百草大夫言昨日新製養身丸藥,特攜來試效。雲娘忙迎入內。
百草大夫百草暗忖雲煙當是極愛紅衣。她大抵是極愛紅衣的。昨日穿的紅衣,今日也是。
昨日她穿的紅色百疊裙,今日穿的紅色三襇裙。三襇裙行走時,一開一合,倒像是黃泉路上引魂的硃紅彼岸花,一開一合都要勾人魂魄。
縱然她帶著蒼白的病氣,也光豔逼人,燦若春華,美得驚心動魄,直教人目眩神迷。百草大夫斂斂心神,為雲煙診脈。
診罷脈象,雲娘留飯。百草大夫本欲推辭,餘光觸及那抹紅影,舌尖的話打了個轉兒,化作一句“叨擾”。
美人用膳,亦如觀洛神淩波,教人目眩神馳,心神皆悅。與之同案而食,似能添三分食慾,多進幾箸。百草大夫原無半點食興,此刻卻食指大動,平添半碗米飯。
雲家準備的菜肴有紅棗桂圓羹,薑汁魚片,旋煎羊白腸,燻雞,火腿燉肘子,紅油雲絲,炒青蔬,並一道青瓜燉豆腐。其實這些菜肴在尋常人家裡算是極好的了,卻入不了他的眼,於他不過粗食耳。
百草大夫自小便是吃山珍海味長大的。他父親是太醫院院使,幾十年過去,他繼承了父親的衣缽,如今亦是太醫院院使了。作為宮裡的禦醫首座,他什麼好東西都吃過,自然看不上雲家準備的這些菜。
是的。百草大夫並非是雲遊四方的大夫。本名也不叫百草,而是濟元春。
十日前,聖上下令讓他喬裝來此處醫治一位姑娘。這姑娘便是雲煙。
他奉密旨喬裝南下,花了七日時間從京都趕到此處,派人兩日時間便查清楚了雲煙的身份。他萬萬冇想到,聖上讓他特地來江南醫治的這位姑娘,是個平頭百姓,且原本的出身還是個賤籍。
還是賤籍中最底層,最低賤的娼妓賤籍。現雖已贖身脫籍,然出身汙濁終難滌淨。
倒是可惜了。濟元春暗歎。生得這般天姿國色,合該有個高貴的出身,怎的生在這般低賤的人家裡。
濟元春周身浮現出實時書評彈幕:
【???】
【百草大夫是濟太醫???】
【男主下令讓他大老遠跑過來醫治這心機綠茶女?】
【男主不是看都不看這女的半眼的嗎?】
【難道澹臨看上這心機婊了?我靠不會吧?!】
【怎麼可能!澹寶不可能移情彆戀!】
【就是就是!他那麼深愛婉婉,不可能看上彆人!】
【那這無緣無故的,澹臨為啥要派禦醫來醫治這女的?】
【作者大大你是不是要搞事?!】
【肯定是有原因的,但絕對不是因為男主看上了她,我去看看前麵的章節,找找有冇有伏筆啥的。】
【啊……我覺得男主真的有可能是看上這個絕色大美人了誒。畢竟是美得驚天地泣鬼神的大美人誒。】
【+1!+1!我也覺得!】
【他那麼愛婉兒怎麼可能看上彆人!】
【那麼愛婉兒?我倒不覺得。要真是很愛婉兒,不會將她幽禁在長寧宮中永不見她。】
【都說了那是因為他是一國之君,不能讓情愛左右他的情緒!他之前為了婉兒差點失去理智濫殺無辜,他是皇帝,絕對不允許自己再出現這種情況。你想想,管理一個國家的人,如果不理智的話,這個國家就完了啊!】
【先帝之前為了寵妃置朝廷於不顧,大昭百年基業都險些被先帝玩兒完。有先帝這個前車之鑒在,男主怎麼可能會去重蹈覆轍!他也是冇辦法了啊,他隻能保持理智,忍痛割愛,放棄婉兒。】
【他能那麼理智地放棄婉兒,不就說明他不夠愛?就是因為不夠愛,纔會那麼理智!一個人要是真的很愛對方,絕對會失去理智,為對方發癲發狂,能夠保持理智就說明不夠愛!】
【你想看男主為女主發癲發狂,不顧一切?左轉出去看瑪麗蘇爽文得了!都說了這篇文很現實的!】
【現實個毛線,就是不夠愛!真正的現實是,很愛一個人就會把所有好的都弄到對方麵前,恨不能時時刻刻黏在對方身邊,不顧一切為其發瘋發狂,這纔是真的愛!彆把“現實向”當做不夠愛的遮羞布!】
【不顧一切為其發癲發狂?能不能現實點兒,澹臨已經夠愛婉兒了。他這個人設,按照現實來講,是不可能因為愛一個人而發癲發狂的,這也是他的魅力所在。】
【說得對!】
【密碼的,黑子又來黑男主了!】
【你們這些黑子能不能滾啊,再黑澹臨死全家!】
【滾滾滾!】
【大家彆歪樓了!現在重點是這個路人甲心機婊!】
【為啥還要寫她,男主為啥專門派禦醫來醫治她?大大能不能快點告訴我們原因啊?我不想看這心機婊了!】
【對頭,能不能快點給她寫下線啊?】
【快點下線快點下線!】
日輪西墜,穹窿西側綻開一道裂隙,暮靄流霞自裂縫中傾瀉如注。恍若波斯琺琅彩融化,釉彩流淌,漫漶宮闕,九重飛簷儘染斑斕,端的一片流光溢彩。
毓秀宮。
今日禦膳設於毓秀宮。榮婉執匙啜羹,眼光偷覷澹臨。
大昭尚黑。龍袍以黑色為主。澹臨一襲玄黑長袍,內層邊緣飾以赤金色,繡有赤色龍紋,金色玄鳥。
飾以赤金的玄黑長袍,襯得澹臨通身帝王氣度更加威嚴沉練,也愈加俊致。榮婉癡癡看了一眼他清冷如畫的眉眼,貝齒輕咬朱唇,複又垂首。
一月前,她在桃花鎮不小心惹惱了陛下,陛下將她趕回宮,原以為自己要失寵了。萬幸,她並冇未失寵。陛下待她如故。
宮殿裡的琉璃燈映在她眼角,她望向琉璃燈,又環顧一圈殿內。
去年她初入宮,封為貴人,居毓秀宮後殿,今年年初因誕皇子,晉封嬪後遷至主殿,且以嬪位獨占一宮。
作為嬪,這個品階在後宮中通常不能獨占一宮,然她得盛寵,皇帝允她獨占一宮。
這般殊遇,實令她惶惑。她何德何能,能得陛下如此厚愛?
論姿色,她不過中人之姿,後宮三千佳麗,以她姿色,六宮粉黛中堪列末流。論門第,她乃七品小官之女,豈堪與簪纓世族相較家世。論才情,更無詠絮之能。論性情,她也不很會討人歡心。
是以,她到底是何德何能蒙此聖眷?
這般想來,愈覺惶恐困惑。同時亦有甜蜜的歡喜。種種心緒在心中交織,一擡首,便見陛下正凝睇窗畔瓷瓶。
花瓶裡插著白茉莉,紅海棠。白得純淨,紅得豔冶。白茉莉偎著紅海棠,像極了雪地裡濺開血,美麗中帶著些許妖異。
澹臨看著紅白相間的插花。銀箸停留在碗中。
見澹臨似乎在走神,榮婉張張嘴,不敢出聲打擾他。帝王心,似六月天,說變就變,喜怒無常,天威難測,她不敢再如之前,再多話冒險了。
【男主吃飯走神,絕對是想起婉兒了。】
【嗚嗚嗚嗚他倆就真的不能見一麵嗎?見一麵也好啊!】
【男主怕見麵後就控製不住自己吧,唉,好虐啊啊啊啊啊!】
【虐死了,大大,要虐就虐我,彆再虐他們了好嗎?好的。】
【啊啊啊啊啊不要虐他們了!能不能he啊啊啊啊啊!大大,不能he我就跳樓給你看!】
此時,澹臨袍袖微拂:“插花撤下去。傳朕口諭,六宮之內凡插花陳設,赤白二色永不得並置。”話音未落已起身,轉身踏出殿門。
榮婉怔怔定在鴛鴦紋錦墩上,竟忘了行恭送大禮。直到侍女輕扯她衣袖提醒她,方纔驚覺起身,慌忙朝那抹遠去的玄黑背影深深行禮:“恭送陛下!”
待得龍涎香隨風散儘,榮婉黛眉深蹙,凝目望向窗台上那紅白相間的插花瓶。
陛下不喜紅白插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