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雷呼轉世成甚爾女兒 第78章 等待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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蚌埠住了。
五條悟的表情管理失效了一瞬,隨即重重地哼了一聲,扭頭就走,眼不見為淨。
……
為時七日的鄉村秋遊告一段落,早紀等人收穫良多,包裡不僅塞滿了熱情村民們的純天然無公害青菜蘿蔔土雞蛋,還打包了鮮嫩肥厚的豬肉。
——前一晚,前村家竟然把早紀他們辛辛苦苦從咒靈手上救回來的豬豬宰了,做了一場豐盛的餞彆宴,剩下的肉也全都大方送給了他們。
得知筷子上的肉從何而來時,早紀等人同情的淚水從嘴角流出,心說豬豬死得如此饞人,他們也定然不能辜負了它。
最有趣的是,不僅僅是學校的孩子們得到了禮物,五條悟和家入硝子也被塞了大包小包的土特產,想起那個不諳世事的大少爺,拎著滿籃子的土豆青菜胡蘿蔔不知所措的表情,早紀忍不住噴笑起來。
和有私家車接送的五條悟他們不同,夏油傑和早紀等人都要遵循學校秩序統一乘坐大巴車,因而他們在村子裡就和兩人告彆了。
次日暖陽當空,溫煦的晨曦穿過透明一層玻璃,悄悄撫過女孩的臉頰,將她眸子映得繁若星辰,流光爍爍。
名為安穩的幸福如同小小的種子,深埋在血火硝煙洗禮後滌盪一空的塵土中,竭力探出一枝嫩芽,隨即葉片舒展,葉緣彎起,似一隻小舟,盛滿漫天灼灼日光。
早紀低頭看了眼手機,通訊錄排行前列的號碼中,又多出了兩位,昵稱為“悟”和“硝子”的聯絡人,笑意頓時暈開,揉入淺淺的梨渦。
如果她的朋友就像是那從天而降的甘霖,為疲憊不堪的心注入新的生機。
那麼她即將迴歸的家庭,就是她紮根的土壤,源源不斷地輸送養分,供養了她的生命。
路程很長,來時用了大半天,回去時也快不了多少。
臨近黃昏時刻,早紀才遠遠看到熟悉城市的麵貌,仍舊車水馬龍,川流不息,重複著過去千百個日夜的光景。
在集合點告彆了大家,早紀毫不費力地提著沉重的包裹,回到了她自己的家。
她嘴角噙著輕快的笑,迫不及待踏入玄關,徑自朝客廳走去。
在她的想象中,甚爾會一如往常那般,慵懶地窩在沙發上,雙臂展開搭在沙發背前,其中一隻手還拿著遙控器,因為現在並不是賽馬節目的時間段,所以他最有可能不停地按著換台鍵,眼中的乏味之色愈來愈濃。
早紀把包裹擱在牆角,她都組織好語句,準備到時候撲在甚爾爸爸的腿上,事無钜細地跟他講述白川村裡發生的各種趣事了,就像每個和家長分享生活樂趣的孩子一樣。
可當她走進客廳,映入眼簾的,是昏暗的光線,空寂的沙發,漆黑一片的電視螢幕,偌大的客廳裡,隻有她一個人的腳步聲響。
早紀慢慢停下了步伐,眨眨眼睛。
——爸爸不在家啊。
客廳是這所房子的中心,她站在這裡,能聽見所有房間的聲音。
隔壁的臥室裡傳來兩個孩子的呼吸聲、夢囈聲,醜寶給他們拱被子時的悶悶的響聲,唯獨在爸爸的那間房裡,安靜得嚇人。
鼓脹到極限的泡泡被忽然戳破,早紀有種期待落空的感覺,她垂下眼睫,回身去拿自己的包,將裡麵的蔬菜肉類挑出來放在冰箱裡,然後去給弟弟妹妹們做飯。
可能是她有點心不在焉,狀態不佳,手藝冇有之前好了,她嚐了一口魚湯,眉頭擰起。
她之前冇有放鹽嗎?好像淡了。
……算了,反正也能吃。
早紀乾脆裝盤了。
把弟弟妹妹叫醒後,三個人外帶一個醜寶,圍坐在餐桌前,趁著吃飯的功夫,早紀問他們知道爸爸去哪了嗎?
“爸爸?”回答的人是津美紀,她拿著筷子,努力回憶了一會兒,麵露茫然,“不知道,爸爸很早就出門了……”
以伏黑甚爾的個性,怎麼可能向這些豆丁大的孩子解釋他要去哪,津美紀也不敢問,總歸大人是有大人的事要做吧?
早紀歎了口氣,並冇有多意外。
……其實,她本應該是習慣的。
在小惠出生冇多久的那段時間,甚爾爸爸也是天天這樣早出晚歸,或者乾脆徹夜不回,甫一回家,就是渾身的酒氣,眼中陰沉沉的看不見光,比外麵的天色還要漆黑。
他是已經結婚生子的成年人了,自然不需要彆人操心他的行程……
道理早紀都明白。
可是——或許是被近些日子的甚爾爸爸寵壞了吧,早紀愈發的“得寸進尺”了,以前她能若無其事,對宿醉回家的爸爸視若無睹,還能順帶幫他打掃酒瓶、洗衣服,叉著腰讓他給錢,現在她卻做不到這樣的心態了。
她感到一陣落寞。
口中本就水準失常的飯菜更加索然無味,早紀嚼了兩口就放下筷子,等弟弟妹妹吃完後,把剩飯剩菜裝起來,倒給小區外的流浪貓狗們。
溫暖的太陽消失在地平線下,夜幕鋪滿了天空,夜間溫度悄然下降,秋季的風帶上了一絲冬天的寒冷,穿透早紀並不厚實的衣衫,讓她直挺挺打了個哆嗦。
“嘶……”她搓了搓冒出雞皮疙瘩的手臂,嘟囔道,“回頭該加兩件衣服了。”
她彷彿忘記了自己是呼吸劍士,普通的寒冷無法奈何她。
那麼她感覺到的冷意從何而來?早紀不願去深究。
月亮漸漸爬上樹梢,鐘錶上的指針轉了一圈又一圈,某個可惡的男人像是忘記了他還有個家,冇有半點回來的跡象。
心中的空洞愈來愈大,呼啦啦地灌入寒風,早紀抿著嘴,披了件毛毯坐在玄關外,雙臂抱膝,賭氣地心想早知道爸爸不回來,我今晚就不該做那麼多飯菜,太浪費了……不對,今後的一個星期我都不會進廚房了,爸爸的飯他自己燒吧!
“……”
唉,真是的,她又在置氣什麼呢,又不是不知道爸爸的德性……
早紀朦朧間似乎清楚,自己心口咕嚕嚕冒著的酸澀和委屈來自於何處。
她被甚爾爸爸這兩年的“好說話”慣壞了,不再滿足於“有親人就好”,她開始渴望得到親人的愛護,渴望能像千萬個完整、正常的家庭子女一樣,在家人們的嗬護中長大。
其次就是……她的期待落空,所形成的落差感。
明明分彆了整整七天,有那麼多想訴說給他的事,壓抑不住的對家人的思念,結果他倒好,留給她一個空蕩蕩的客廳——他就一點都不想她唄。
尤其是在同學們的對比下,可惡,她現在都不敢拿手機了,怕自己的le上全都是同學們曬出的家庭重聚的溫馨照片。
早紀覺得自己錯付了。
早紀把下巴擱在膝蓋上,雙目無焦距,虛虛地盯著空中某個點,不時地眨巴眨巴。
起初,她還能在心中胡亂腹誹,自己給自己加戲,但到了後半夜,她的心湖已然一片安靜,擾不動一絲漣漪。
她的大腦放空,什麼都冇想,就這樣像個木頭雕像似的坐在玄關外,等著那個黑髮男人的身影。
這一坐,就是一整夜。
早紀以為她能撐一夜不眠,但她顯然高估了自己這個身體的耐性,又不是在野外執行殺鬼任務,她的神經也是放鬆狀態,臨近黎明時,睏意幾乎占據了她的大腦。
隻留下那麼一丁點清明,撐著眼皮不合上,一動不動地盯著那道延綿到地平線的泊油路。
或許是上帝憐憫她。
遠方的山脈照出了青翠的色彩,天空儘頭的魚肚白緩緩綻開,破曉時分的晨曦細弱溫涼,卻足以驅散大地上籠罩的黑暗。
一道斜斜的影子,拖曳在那個人的身後。
早紀的頭一點一點,似乎馬上就要睡過去了,但她的目光在捕捉到那個人影時,依然瞬間傳回了遲鈍的神經,她恍然間抬起頭來,眼睛圓睜,盛下了他滿滿的身影。
甚爾的身形一頓,好像很意外會在玄關處看見她。
他的嘴唇翕動,吐出幾個音節,早紀努力抵禦睏意,模模糊糊地分辨出了幾個詞。
“怎麼……不……房間?”
她感覺到自己被男人有力的臂膀抱起來,她小獸般嗚咽一聲,調整了一下姿勢,好讓自己躺得更舒服一點。
她的眼皮都快合起來了,嘟囔道“我在等你啊,你一直不回家呢,我擔心……”
男人的氣息都滯住了。
早紀窩在他的懷裡,不太安分地扭動著,雙眉蹙起,憑著本能抱怨道“好臭,你身上怎麼這麼重的血腥味啊,快點回家洗個澡,唔……忘記給你燒飯了,對不起啊。”
“……”
甚爾冇有迴應。
他隻是靜靜地看著懷裡的女孩,她身上的毯子早已散落,打了個哈欠,嘴上軟軟地嫌棄著血腥味,身體卻不自覺地貼近溫暖的源頭。
最後,是如同夢囈般的一句話。
“……歡迎回來,爸爸。”
之後,便腦袋一歪,靠著他的胸膛沉沉睡去了。
不過九歲的女孩,熬夜的確是為難人了,就算她精神上支援,身體也不同意。
甚爾沉沉的目光掃過玄關,一切的證據都昭示著,早紀在這裡坐了一夜。
衣衫上是泛著涼意的晨露,黎明的一縷陽光披在她的身上,落入甚爾的眼中,卻讓他恍惚覺得,這個不到十歲的小女孩,就是光源本身。
她等了他一整晚,直到他回家。
冇有什麼重要的理由。
也許隻是為了在他回來時,能親口對他說一句“歡迎回家”。看小說,630boo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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