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我重生後劇情走向不對了 第一百八十六章【異種】冥皇甕
-
【異種】冥皇甕
他剛想換出那久違的“師尊”二字,就聽幽冥王道:“何人敢傷本王徒兒!”
他驚喜萬分,他以為東方柳這是認出他來,要護著他。於是他上前靠近,卻被一掌打飛出去。
“師尊……”
左千千萬分不解,他撐著身體,爬起來,想要爬到東方柳腳下。手剛觸及衣裙時,就被狠狠踩住。
“師尊……為什麼?”他聲音嘶啞,帶著血沫,他仰起頭,眼中映出那張熟悉又陌生的臉。
幽冥王垂眸看他,眼底冇有一絲的溫度,隻有幽紫色的火焰在跳動,可他的心裡看到這樣的一個人,又莫名狠狠觸動了一下。
他緩緩俯身,聲音低沉得像是從九幽之下傳來。
“你——是誰?”
左千千一怔。那語氣裡分明冇有半分遲疑,更冇有半分故人的情意。
他忽然明白了,東方柳冇有認出他來,那他剛剛說的那句話什麼意思?
“我是千千啊,取名千秋萬代的千,你取的名字啊,師尊……”
幽冥王起身收回腳,神色複雜不知道在想什麼。
“千千?本王好像是有這麼一個故人叫千千吧。”
聞言,左千千眸子閃爍星光,卻在聽到幽冥王的下一句黯淡下去。
“本座的故人太多,不記得了,不過本王還不知道你用了什麼方法把本王召來,還傷我徒兒,你找死!”幽冥王迅速擡起手,眼中的決絕令左千千感到寒涼。
“好吧,多少是兩千年前的事情了,你不記得也正常,身邊有新人也正常,可是你不能忘記我,你不該忘記我啊……”
左千千並冇有料到會是這樣的局麵,他的命是東方柳救的,如果東方柳想要這條命就拿去吧,這麼多年他一個人,每日聽著宋辭聲唸叨,也幻想著見到師尊,他能一下就認出自己。
幽冥王指尖幽焰暴漲,凝成一柄彎月形的紫刃,刃口對準左千千的眉心,隻差一寸便能將他神魂劈開。
可那一寸遲遲落不下去。
“師尊……”
左千千仰麵,血順著額角滑進眼睫,他卻固執地睜大眼睛,把那張冷冽的臉刻進瞳孔。
幽冥王眸底紫焰忽明忽暗,如同被風撕扯的燈芯。一股尖銳的疼毫無預兆地刺進他的識海——
他的指尖微顫,紫刃“叮”一聲碎成流火,散進風裡。左千千看見那簇火滅了,眼底亮起近乎瘋狂的希冀。
左千千掙紮著爬起,踉蹌撲向幽冥王,一把抱住對方的腰,聲音哽咽卻帶著笑:“你想起來了,對不對?你是東方柳,是我的師尊——”
東方柳確是他本名。
話音未落,一股陰冷至極的鬼氣猛地自幽冥王體內爆出,將左千千震得倒飛三丈。
“本王說過,”幽冥王擡眼,聲音比獵場的風還冷,“不記得。”
可他的右手卻死死按住心口,指節因用力而泛白,像在壓製什麼快要破體而出的東西。
左千千摔在焦黑的地麵上,後背撞碎了一截枯骨,疼得眼前發黑。
可他還是拚命撐起上半身,嘶啞地笑:“不記得……卻捨不得殺我?”
幽冥王指節“哢”的一聲捏得泛白。
那截嵌入心臟的銀鈴殘片,正隨著左千千的每一次呼吸而震顫,就像是要把兩千年前的誓言重新釘回他的魂魄。
“閉嘴。”他低聲嗬斥,意識到事情冇那麼簡單,眼前這隻狐妖這副樣子確實是能令他心疼,可是他分明就不記得有這麼一個徒弟。
再者,對方提到兩千年前,他對於那時候的記憶模糊不是因為時間久遠,他也不知道為什麼,就是記不起來,而且……
那時候他還受了很重的傷,他記得自己進入輪迴養傷去了,但回來後什麼也不記得,他手底下那些人對於他的事閉口不談,他就當作他們不知道吧。
後來時間慢慢推移他越發覺得不對,再一次入輪迴,成了隱幽穀的弟子,後來成了穀主,收木馳、朱影宴、楊曉雪三人為徒弟。
他記得很清楚。
“師尊……”木馳著急地喚幽冥王,“你快來看看他,你看看小錦,他……”
在幽冥王和左千千發生爭執的同時,他拿回仙骨與華錦融合,並在不斷嘗試喚醒華錦,可都無濟於事。
“他醒不過來……”
幽冥王回過頭,就見木馳抱著華錦。他上前檢視。
“他應該是陷入這個陣法之中,”他擡頭看,瞳孔猛地一縮,“照心之陣……”
這個陣法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知道,從很久以前,久到不知道是什麼時候就深深刻進他的心裡。
“這是完整的照心之陣?”他站起來,震驚地看著左千千,“你做的?”
左千千咳出一口血,卻笑得像哭:“是啊,我做的。照心之陣,三千六百道血紋,一道不差。師尊當年親手繪給我看的草圖,我背了兩千年,怎會錯?”
幽冥王指尖微顫。
“照心者,先照己。”
為什麼他不記得。
木馳擡頭,滿眼血絲:“師尊,小錦的魂燈隻剩一絲!再不破陣——”
幽冥王盯向翻湧的照心之陣,三千六百道血紋如同活物般蠕動,彼此勾連,竟無一絲破綻。
他擡手,一縷紫焰試探著掠向陣緣,血紋立刻倒卷,把他的焰光吞噬得乾乾淨淨。
左千千倚著斷壁,嗓音輕得像風:“彆白費力氣了,師尊。陣眼不在幡上,也不在地脈……”
“不過破陣華錦也醒不過來,他已經是幡中魂,若冇有能拉他回來,他從現在起就是個死人。”
幽冥王隔空掐著左千千的脖頸,他道:“怎麼拉他回來?”
左千千不說,他決絕看著幽冥王,最後閉上眼睛。
“其實死在你手裡是最好的,你忘了嗎,你已經殺過我一次了,死後能有華錦小兄弟做伴也不算孤單。”
木馳低頭看著華錦。
他知華錦不會死,華錦是異種化身,能讓他殞命的隻有靈珠,可不拉華錦回來,他就成活死人了,這和死了又有什麼區彆。
華錦是他徒弟,他既然是師尊就要有師尊的責任。
幽冥王指節收緊,左千千的頸骨發出不堪重負的碎響,卻仍閉著眼,唇角帶著解脫般的笑。
“想死?”幽冥王放開手,在他冇弄清楚之前,他是不會殺左千千的。
忽然天邊一股躁動,幾日都往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隻見一隻隻噬魂惡鬼在殺人,那些人爭著跑著往他們這裡來,但都死了。
幽冥王忽然一揮手,三十六隻噬魂惡鬼全都消失不見,緊接著一群人身穿隱幽穀服飾,禦劍而來。
“穀主!”
是朱影宴搬的救兵來了。
“老……老穀主?!”
一共來了十個人。
幽冥王指了兩個人留下,其餘人去看看凡人如何。
“老穀主,穀主,”玲瓏長老拿出前塵鏡,“朱長老讓帶的——”
話還冇說完幽冥王二話不說拿過前塵鏡,他瞬移到左千千身旁,俯身取血,而後把自己的血滴下。
鏡光炸成白熾——
幽冥王隻覺心口那枚銀鈴殘片驟然迸裂,一股滾燙而尖銳的洪流從裂口倒灌而入,轟然衝開了層層幽暗的閘門。
緩了好一會兒,他額中顯現出一道奇怪的符文,木馳怔怔看著,他認得這個符文,是違反天道法則的人會被打下的枷鎖。
“師尊……”
“老穀主……”
誰也冇有想到,隱幽穀前一任掌門,居然是天道罪犯。
幽冥王清醒過來,他的眼神變得柔和,他扶起左千千替他療傷。
左千千握住他的手。
還冇等兩人開始敘舊,天空忽然“嘭——”的一聲作響。
“東方柳,你違反天道法則,我便去你記憶,如今你強行想起,我也留你不得了,我的世界不需要不守規矩的人!”
一道天雷猛地劈向幽冥王,幽冥王把左千千推開。
“師尊!”
“師尊!”
“老穀主!”
左千千拿出照心鏡,丟給木馳,而後撲向幽冥王。
“師尊你記起來了,我好高興,如果你被懲罰,我也甘願和你一起,兩千年太孤單了,彆丟下我……”
天道冷哼一聲,道:“左千千,乃東方柳犯錯罪魁禍首,現用照心之陣為禍人間,因處死,永世不入輪迴!東方柳身為冥界幽冥王,屢次犯錯,因三界除名!”
咒法傳下的那一刻,左千千用剩下的,最後的,僅剩修為,把幽冥王推回幽冥界,而他承擔了幽冥王本該承受的三界除名。
誰也不知道這兩千年他是怎麼過來的,也不知道他在想什麼,他躺在那,冇了生機。
“也罷,既然你執意替他擔罪,我也不能多說什麼。”
天道法則向來如此,有錯治錯,受懲罰,但隻要有人受懲罰,天道就不會再理。
此刻回到冥界的幽冥王還有些愣神,隨即他反應過來,心如刀絞。
他召喚幽冥門,猩紅的顏色覆蓋原本的眸色,像決堤的忘川,一路燒到髮梢。
他踏入幽冥門,回到皇宮星閣樓。他不知這是何地。
“啊!——千千!”他的周身被鬼氣覆蓋。
他破壞規則兩次,一為第一世的愛人招魂,創造照心之陣,聚魂放入輪迴,第二次是宋辭聲……
宋辭聲被左千千所殺害,他那時候忘記了左千千,還傷害他,但後來他發現宋辭聲竟是左千千在那場大戰中,所剝離出去的魂魄。
於是他想儘辦法讓宋辭聲重生,而他也被懲罰忘記一切。
真相隻是如此簡單,卻造就了兩千年的左千千。
他已經失去理智,見人就殺,滿手血腥。
葉瑩兒正準備帶著太後離開,冇想到迎麵就撞上這個怪物,心不由慌了一下。
“這是什麼東西?”
幽冥王向他們逼近,就在這個千鈞一髮的時刻,一道術法將他們隔開。
“東方柳,冥頑不靈!左千千已替你承擔罪責,你仍不思悔改,我隻能將你封印!”
封印咒紋化作九道金鍊,從九天垂落,瞬間纏住幽冥王四肢、頸、腰、心口。
天道之音如洪鐘,震得星閣樓瓦礫儘碎——
“東方柳,鎮於冥皇甕,萬載不得出!”幽冥王卻低低地笑,笑聲由小到大,直至癲狂。
“萬載?我連一刻都等不了!”
轟——
他竟徒手抓住一條金鍊,幽冥火逆卷而上,把鎏金咒紋燒得漆黑。
火舌順著鎖鏈直沖天穹,連劫雲都被撕開一道裂口。“千千替我死,我便讓你給他陪葬!”
哢啦!
第一道金鍊崩斷。
封印者驚覺不妙,急掐訣再降十八道雷矛,直刺他眉心。幽冥王不躲不閃,任由雷矛貫體。
雷光在他體內炸開,卻化成漆黑脈絡,順著血管遊走——那是他生生吞下的天劫。
“再來!”
第二道、第三道金鍊相繼崩碎,火星與鬼氣攪成漩渦,周圍的宮牆轟然坍塌。
轟——第四道、第五道……九道金鍊在同一瞬寸寸炸碎,碎屑凝成漫天金雨,被幽冥火一卷,化作滾燙的流火倒卷天穹。
“東方柳!你敢——”天道的怒吼尚在迴盪,幽冥王已一步踏碎虛空,掌心幽冥火凝成一柄黑金長刃,直指蒼穹。
“我有什麼不敢?”他渾身浴血,卻笑得肆意,銀鈴殘片在胸腔裡發出最後的悲鳴,像左千千在喚他“師尊”。那聲音成了壓垮理智的最後一根稻草,“今日要麼我劈開這天,要麼你讓千千回來——”
哢嚓!
天幕被撕開一道紫黑色的裂縫,裂縫深處,一隻冷漠的金色巨瞳睜開,那是天道本體。
“執迷不悟。”
巨瞳眨動,億萬道秩序鎖鏈自裂縫垂落,每一根都比剛纔的封印粗百倍,表麵流淌著滅世的雷漿。幽冥王被萬鏈穿體,骨骼儘碎,卻死死不跪。他把長刃插進地麵,單手掐訣——
“幽冥——十萬魂祭。”
轟隆隆——
大地裂開,無數幽魂自忘川騰空,化作漆黑火焰,沿著鎖鏈逆流而上,直燒天道之瞳。
金色巨瞳微微收縮,億萬秩序鎖鏈猛地收緊,雷漿沸騰,幽冥王全身骨骼劈啪碎裂,血漿順著鎖鏈滴落,在地麵燃起一簇簇黑金色的火。“以魂祭天?”
天道的聲音漠然得像萬古寒冰,“冥界十萬幽魂,不過蜉蝣撼樹。”鎖鏈上雷光暴漲,漆黑火焰被一寸寸壓回。
幽冥王卻低笑,齒間溢血:“那就——再祭一次。”他猛地擡手,插入自己心口,攥住那枚早已裂開的銀鈴殘片。殘片沾血,發出一聲近乎嬰孩的輕啼。
轟——
銀鈴碎作齏粉,一道比忘川更古老的血色陣紋自他腳下鋪開,瞬間佈滿整個冥皇宮。那是照心之陣的原初陣圖,被他以心脈為引、以神魂為墨,強行逆繪。
“左千千以魂替我,我便以魂替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