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行吟已成風 第十七章
-
陸聽白看著這些文字,彷彿能看到那個穿著校服、紮著馬尾、笑容燦爛的女孩,就站在陽光下,對他揮手。
他的眼眶陣陣發熱,喉頭哽咽。
他深吸一口氣,翻到了日記的最後一頁。
那一頁冇有寫字,隻用彩鉛畫著一幅簡單的畫。
畫上是春日的櫻花樹,開得如火如荼。樹下,站著一個穿著潔白婚紗的女孩,裙襬飛揚。女孩身邊,站著一個穿著黑色禮服的男孩,兩人手牽著手,相視而笑。
雖然筆觸稚嫩,但女孩臉上的幸福和男孩眼中的溫柔,卻躍然紙上。
畫的右下角,用很小的字標註著一個日期。
陸聽白看清那個日期的瞬間,如同被一道驚雷劈中!渾身血液彷彿瞬間凍結!
那個日期……正是秦家發生地震、秦語茉為救家人被砸傷脊椎、人生軌跡徹底改變的前一天!
也就是說,在她人生最後一個無憂無慮的日子裡,在她對明天尚且充滿美好幻想的時候,她畫下了這幅畫,畫下了她心中最嚮往的未來——
穿著婚紗,嫁給他。
而第二天,地獄降臨。
她救下了家人,卻失去了健康,失去了奔跑的能力,最終……失去了一切,包括生命。
她所憧憬的那個未來,那個穿著婚紗站在櫻花樹下的未來,在她畫下那幅畫的第二天,就徹底碎裂了。
而他,這個畫中的男主角,非但冇有成為她的救贖,反而成了將她推入深淵的……最後一隻手。
“噗——”
陸聽白再也支撐不住,猛地噴出一口鮮血,鮮紅的血液濺在泛黃的日記本上,暈開了那幅純真的畫。
他眼前一黑,直挺挺地向後倒去,手中的日記本滑落在地。
在徹底失去意識的前一秒,他彷彿又看到了那個坐在輪椅上的女孩,用那雙悲傷的眼睛望著他,輕聲問:
“聽白哥哥,我的婚紗……好看嗎?”
五年時間,足以讓一座城市改頭換貌,卻無法磨平某些人心底的烙印。
陸聽白像一具被抽空了靈魂的精緻軀殼,精準地運轉著他的商業帝國,情感卻早已冰封入骨。他出席必要的場合,卻如同一個旁觀者,眼神疏離,與周遭的觥籌交錯格格不入。
這天晚上,是一場為某個新落成的藝術中心舉辦的慈善晚宴。
陸聽白作為主要捐贈方之一,不得不出席。
他坐在主桌,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腕上的佛珠,對台上的表演和周圍的寒暄充耳不聞,思緒早已飄遠,飄向那個冰冷江底的身影。
晚宴進行到一半,他覺得胸悶得厲害,起身離席,想去露台透透氣。
就在他穿過衣香鬢影的人群,走向宴會廳出口時,眼角餘光不經意地掃過側門方向。
刹那間,他的血液彷彿瞬間凝固!
側門門口,一個穿著素雅月白色長裙的女子,正背對著他,微微俯身,似乎在調整輪椅的位置。一個穿著西裝的中年男人站在她身旁,姿態體貼。
那女子坐回輪椅,男人推著她,緩緩消失在門外的走廊拐角。
隻是一個背影,一個側臉輪廓的驚鴻一瞥。
但就是這一眼,讓陸聽白如同被高壓電流擊中,僵在原地,渾身的血液都衝向了頭頂!
那背影……那肩頸的線條,那微微低頭的弧度,那長髮披散下來的姿態……還
有那驚鴻一瞥的側臉輪廓,那清冷中帶著一絲脆弱的氣質……
像!
太像了!
像極了記憶深處那個刻骨銘心的身影——秦語茉!
“語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