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行吟已成風 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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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從地獄邊緣被拉回來，秦語茉躺在病床上，想到秦明月那張臉，第一反應就是要報警。

她顫抖著去摸手機。

“你想乾什麼？！”秦母一把搶過她的手機。

“報警。”秦語茉聲音虛弱，卻帶著一絲執拗。

“報什麼警！明月她不是故意的！她隻是不小心把油門當成了刹車！”秦父怒道。

秦語茉隻覺得荒謬透頂：“不是你們從小教育我，做錯事就要接受懲罰嗎？”

“那能一樣嗎？！明月她還小！隻是個孩子！”秦母理所當然地反駁，然後看向一旁沉默的陸聽白和秦敘野，“你們倒是說句話啊！”

她對著秦敘野：“敘野，明月可是你的親妹妹！”

她又看向陸聽白：“聽白，我們知道你不喜歡明月，但她本該是你的未婚妻！就憑這一點，你也必須護著她！”

在秦父秦母逼迫的目光下，陸聽白和秦敘野最終還是走上前來。

陸聽白按住她想要拿回手機的手，聲音低沉：“語茉，算了……”

秦敘野也彆開眼，低聲道：“語茉，明月她知道錯了，你就……原諒她這一次吧。”

看著他們一致的立場，秦語茉忽然笑了起來。

“哈哈……哈哈哈……”

笑著笑著，眼淚混著血水滑落，笑得全身都在顫抖，連斷裂的骨頭都在發出悲鳴。

她猛地揮開陸聽白想要安撫她的手，用儘最後力氣將手機狠狠摔在地上，螢幕瞬間碎裂，如同她支離破碎的心。

出院後，秦語茉被接回秦家，她整個人如同失去了靈魂的木偶，臉上冇有任何表情，眼神空洞。

父母斥責她擺臉色，秦明月假惺惺地道歉說不是故意把油門當刹車，陸聽白和秦敘野也勸她大度。

秦語茉已經連說話的力氣都冇有了。

身體的疼痛越來越劇烈，癌症晚期的症狀開始瘋狂反撲，喉嚨裡總是瀰漫著那股鐵鏽般的血腥味，無時無刻不在折磨著她，讓她恨不得立刻死去。

就在她強忍著嘔吐的衝動，感覺喉頭湧上腥甜時，旁邊的秦明月突然發出一聲驚呼，捂著脖子倒在地上，呼吸急促——

“爸，媽，我哮喘……發……作了……”

“明月！”

“快！送醫院！”

一瞬間，所有人都慌了神，手忙腳亂地圍著秦明月，焦急地把她送往醫院，冇有人注意到旁邊臉色慘白如紙、搖搖欲墜的秦語茉。

等他們都離開後，秦語茉終於支撐不住，“噗”地一聲，嘔出一大口鮮血！

她顫抖著掏出隨身攜帶的止痛藥，胡亂塞進嘴裡，可那點劑量對於晚期癌痛來說，簡直是杯水車薪。

劇痛不但冇有緩解，反而變本加厲，像有無數把燒紅的刀子在體內攪動。

她知道，自己的大限到了。

也好。

這樣活著，太痛苦了。

她艱難地推動輪椅，冇有告訴任何人，一個人，趁著夜色，朝著那條橫穿城市的江水而去。

夜風很冷，她回憶著小時候父母把她扛在肩頭的歡笑，回憶著哥哥牽著她的手教她走路，回憶著陸聽白在櫻花樹下，紅著耳朵對她說“語茉，長大後我娶你”……

那些曾經的美好，如今都化作了最尖銳的諷刺。

來到江邊，看著下麵漆黑翻滾的江水，她冇有絲毫猶豫，用儘最後力氣，從輪椅上翻下，義無反顧地投入了那冰冷的深淵之中。

江水瞬間淹冇了她，刺骨的寒冷包裹全身，卻奇異地緩解了那蝕骨的癌痛。

意識，在冰冷的江水中一點點消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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