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朝女太子賑災回宮後,假太子妃孩子四歲了 第1章
1
一母同胞的皇兄去世後,我同父皇賭才學勝出,女扮男裝成為當朝太子。
除父皇外無人知曉我女子的身份。
我幼年坎坷,東宮走水後,我被尚書府天生殘顏的嫡千金寧錦樂抱著救出。
誰料她父親發瘟,害得寧家滿門抄斬。
為了護她周全,我頭次忤逆父皇“娶”她為太子妃。
後來,我受皇命南下賑災五年,剛回京都太監就告知我,太子妃生了四歲的小皇孫。
我險些以為他在說笑,隨即看到穿著錦衣華服的太子妃摟住我那所謂的兒子恭順地跪在我的腳下。
“妾身參見太子,允兒,快叫爹爹。”
我還沒瞎,一眼就認出這人不是錦樂。
但太監偏偏告訴我,有神醫妙手治好了太子妃的傷疤。
開什麼玩笑!就算改頭換麵,我也斷然不可能跟一個女子誕下子嗣!
我一把勒緊她的脖子。
“敢糊弄本宮,你以為你有幾條命?說,你們把錦樂關在哪了?”
回宮之後,我領了賞賜便趕往東宮,剛進殿門,太監小李子掐著嗓子麵露喜色衝著我直奔而來。
“太子,你可算是回來了,太子妃四年前誕下小皇孫,可算是把你給盼回來了。”
我險些以為我聽錯了。
“什麼?太子妃懷孕?”
錦樂是我五年前從刑場上救下來的,大婚那日我便同她商定不同床,更彆提我還是女兒身。
“你在拿本宮尋開心嗎?你是嫌自己命太長嗎?”我冷笑出聲。
小李子見我發了脾氣,臉色驟變,趕忙去請了太子妃來,她還拉著一個四歲大的孩童,雙雙跪下對我行禮。
“臣妾參見太子,允兒,快叫爹爹。”
眼前人的容貌我全然不認識,但她脖頸間還掛著成婚那日我送給錦樂的鳳玉。
我當即壓下眉眼,一把扯緊那枚鳳玉,憋得她臉蛋漲紅。
“敢糊弄本宮,你以為你有幾條狗命,說,你們把錦樂關在哪了?”
在我衣袂旁的小兔崽子還抬著拳頭打我。
“不準傷害娘,爹爹壞。”
小李子嚇壞了,急忙跪在地上狡辯。
“太子莫要生氣,太子妃的臉是被新來的太醫治好的,太子妃就是太子妃啊。”
這樣荒謬的話讓我沒忍住嗤笑。
“我不過短短五年沒回京,還能認不出自己太子妃?你們把本宮當傻子糊弄嗎?”
“本宮還沒像你一樣瞎了狗眼!”
小李子鬼哭狼嚎地還要繼續唱大戲,我拔出腰間的劍刺穿了他的胳膊,嚇得殿中的人和那冒牌貨紛紛跪倒在地,血色儘無。
有個宮女結結巴巴地開口,大顆大顆地汗珠往下掉。
“太子,太子妃她因為砸壞了你最喜歡的那個魚龍瓶,被他們送去天牢,還,還是最後一層的死牢。”
我看向他們的眼神滿是肆虐的殺意。
“本宮還沒死呢,你們就敢動我的人,進過死牢的有幾個能活著出來?”
小李子怕極了,連忙爬過來抓住我的衣擺。
“太子冤枉啊,這也是錦樂的錯,我們也不過是替太子做事啊。”
我踩到小李子的狗腿上,痛得他嗷嗷叫。
那個冒牌貨見此哭得梨花帶雨,嬌滴滴地衝我喊著。
“太子,我,我對你是”
“滾!本宮沒空聽你犬吠。”
我一腳把她踹出宮,匆匆趕往天牢的方向。
2
被這事搞得匆忙,我一身風塵仆仆的行裝還沒換。
本想著無礙,結果一到天牢門口,就被獄卒攔住。
“放肆!宮中禁地,你是哪裡來的臟東西,也配來這裡。”
“趕緊滾,不然小心我剁了你的狗頭。”
我怒極反笑,顧不上跟他掰扯啪得一巴掌上去,扇得他趴在地上。
“呸!你哪裡來的瘋子!媽的”
獄卒正罵罵咧咧,趕來換班的頭子看到我的那刻撲通跪在地上。
“參,參見太子殿下。”
獄卒嚇得當即尿了,那股尿騷味漫了出來,我懶得跟他計較,不由分說地揪著牢頭進了天牢。
還在嬉笑打鬨的獄卒看到我的那刻,嚇得語無倫次。
“太子,您怎麼回來了?這,我們是被逼的!”
我看著綁在木架上受了鞭刑渾身鮮血淋漓沒個人樣的錦樂,眼眸紅得發漲,拿起一旁牆上的鞭子抽到了還在辯解的獄卒臉上。
“動過太子妃的,賞五十鞭子,這事辦不好,你的腦袋也彆要了。”
我冷眼看著牢頭,把鞭子丟給他。
聽著此起彼伏的慘叫聲,我忙解開她勒得皮肉模糊的手腕,心疼地抱住她。
除了父皇之外,錦樂這個世界上對我最好的人。
她和我一樣不幸,從她當年把我從走水的東宮抱出來時,我就發誓,從今往後她寧錦樂就是我宋遠真的親姐姐。
“疼。”錦樂的話脆弱得像是冬日裡的一抹殘風。
“沒事的,錦樂姐姐,我帶你回宮,我說好的要保護好你的。”
“對不起。”
我壓住喉頭湧動的酸澀,抬手抱起她,讓人叫了太醫這才匆匆離開。
一路上我都喊著她,生怕她撐不住。
“彆睡著,錦樂姐姐,馬上要到了。”
“我回來了,我以後不會再讓任何人辱你欺你。”
還沒踏進門檻,我就聽到那個冒牌貨夾著嗓子。
“我聽說這是東宮最好的藥,難怪這麼好用,脖子上的勒痕說消就消。”
“不過這燕窩,吃得我都有些膩了,但這些菜不錯。”
緊接著,她又嗤得冷笑出聲。
“也不知道太子看上那個醜東西什麼了,那張臉出個門都能嚇死人,看著就晦氣。”
小李子見她生氣連忙諂媚著。
“太子妃你放心,我看那個醜八怪說不定早就死到牢裡頭了,她哪裡比得上您啊。”
“您當年可是名滿京城的才女,相府千金許乘月,這名頭啊,皇上都知道呢。”
好一個狗腿子。
吃著宮中的膳食卻吃裡扒外,對著一個心如毒蠍的賤人這樣跪舔。
畜生都比他好上幾分。
我感受著懷中錦樂的輕顫,暴怒一腳踹開門。
坐穩東宮十幾餘年,我還頭次發這樣的脾氣,陰得抹不開的殺意在我的瞳眸翻湧,落在他們身上宛如在看一件死物。
“把你的話再說一遍。”
我一步一步往他兩的方向走著,嚇得小李子狗爬在地上,許乘月花容失色,打翻了手上的燕窩。
她連忙矯揉做作地跪下去,不經意間扯開了衣襟,露出她細嫩的玉肩,越發扯動著腰肢過來要扒拉我的褲腿。
“太子,臣妾不是故意的,臣妾就是太傾慕太子了。”
說著,她瞥了我一眼,故作嬌羞。
“想與太子,生同衾死同穴。”
3
看到她這副模樣,我隻想作嘔,但仍舊斂下眼底的陰霾。
“你想做本宮的側妃?”
聽到側妃兩個字,許乘月瞥了一眼我懷裡的錦樂眼裡閃過嫉恨。
攥緊拳頭半天,又忽得抬頭衝我嬌笑著,一舉一動皆是賣弄風姿,哪裡有半分相府千金的模樣?
“太子盛情,乘月自然是心甘情願的。”
說著她便要撲過來,我提腳運力,把她狠狠蹬到床榻邊,她撞得趴在地上,眼前一黑,重咳幾聲吐了一堆血。
這動靜可不小,惹得許乘月的兒子和一堆宮女太監嬤嬤們衝進來。
瞧著鬨這麼大,從小看著我長大的劉嬤嬤氣紅了臉,指著我的鼻子就罵。
“太子你個沒良心的,小皇孫如今才四歲,你就這樣當著他的麵打他親娘,你還是人嗎?”
“你老糊塗了。”我冷嗤道。
劉嬤嬤氣得跳腳,還沒再罵出聲,我瞥向那個不知道從哪來的兔崽子。
他拔了簪子,眼瞅著就要紮我,我閃身躲過,連忙抱著錦樂把她放在床上,安撫似的拍了拍她的肩。
“太醫馬上到。”
“我,我害怕。”她臉上的傷口糊在一起,連眼睛都睜不開,想碰我卻隻敢小聲說著話,彷彿害怕觸怒了我。
我的眼眶頓然紅了。
“放心,我不會讓他們好過的。”
說著我看著那個沒站穩滑倒在地開始嗷嗷大哭的兔崽子,唇劃過一抹冷笑。
許乘月見這麼多人在,忽得有了底氣,過去抱著她的兒子,眼淚嘩得就掉了下來。
“太子,就算我是假的,可孩子是真的啊,我的清白可是真落在太子手上的。”
“四年前,宮中的百花宴,難道,你都忘了嗎?”
她悲憤欲絕,失控質問著我。
我不免覺得好笑。
要不是她提起,我還真把這茬給忘了。
四年前宮中確實有人算計我,我想著將計就計,去了就看到有個瘋癲的女人往我身上撲,本想好生商量,但太過煩人,我當即就把她給敲暈了。
而且,我本就是女兒身,怎麼可能和她做那事還產子?
簡直荒唐得可笑。
“各位,這個玉佩,是我當年從太子身上不小心拿下來的。”
“太子不認我也好,罵我也好打我也好。”她哽咽著嗓子,彷彿受儘了天大的委屈。
“可太子不能不認這個孩子,他是我十月懷胎親自為太子誕下的皇孫,不能流落在外。”
她瞧著我麵無表情的樣子,淚掉得更快了。
“太子要是不信的話,可以讓你和璿兒滴血認親。”
我指尖摩挲著腰間的佩劍,看向那個孩子的眼神極具涼色。
“不就是認孩子嗎,本宮認了,也不用滴血認親了,就連你許乘月,本宮現在就能讓你入住東宮。”
許乘月怔然片刻,眸底迸發著顯而易見的竊喜。
“當,當真?”
我瞧著她喜不自勝的模樣,輕笑一聲。
“不就是認個下人嗎?本宮還沒到養不起一個賤婢的程度。”
“不過既然進了東宮,那便任由本宮懲治上刑了。”
4
太醫匆匆趕來,我讓侍衛把那些不長眼的拖出去,讓太醫好生給錦樂治病。
瞧著錦樂身上的傷口,胸口擰得生疼。
區區一個相府,本宮又不是得罪不起。
我冷眼提起鞭子走到門口,卻被劉嬤嬤堵住。
她還要撒潑,又借著看我長大的身份對我頤指氣使。
“太子,你的良心是不是被狗給吃了,要是這件事傳出去,我看你這個太子的位置也彆想做了。”
“劉嬤嬤年事高了啊,也該辦後事了,下手可慢點,彆讓走得太鬆快了。”
我視線不著痕跡地落在侍衛身上。
劉嬤嬤當場被摁在地上,硬生生被侍衛用板子打死,鮮血紅得豔麗,嚇得被綁在木架上的許乘月瞳孔地震。
她開始意識到我並非傳聞中那個溫潤如玉的太子殿下,止不住地死命掙紮。
眼看著我走過去,她抖得跟個篩子一樣,麵色猙獰著,又聲嘶揭底地喊著。
“寧錦樂那個賤人,她早該跟她家那一門的短命鬼一起死的,她有什麼值得太子你看上的。”
我抬手卸掉了她的下巴,冷笑地看著她那張令人作嘔的臉。
“你也配跟錦樂相比?無非長了個稍微花哨點的皮囊而已,照舊蓋不住你骨子裡的發餿發爛,比街上死了半年的老鼠還要讓人惡心。”
我這一鞭子抽到了她的手腕,血肉模糊中清晰可見她的白骨,痛得她尖叫出聲,當場暈了過去。
可這怎麼能夠?不及她給錦樂姐姐帶來的半分傷害。
我啪得一巴掌給她扇醒,看著她腫成豬頭的臉,又連番抽了好幾鞭子。
“太子,我錯了,我錯了。”她痛哭流涕,連連求饒著。
不等我繼續,皇後帶著一眾宮女踏進了殿門,看到我的暴行,連忙冷臉喝住我。
“住手!”
如今的皇後娘娘是我父皇的繼後,同我沒半點血緣關係,自然也沒什麼母女親情。
皇後氣得渾身發抖。
“太子,你怎麼能糊塗成這樣,如此慘無人道,草菅人命,就這樣對待為你誕下皇孫的女人。”
我眉眼微涼,嗤得笑出聲。
“本宮覺得下手太輕了呢。”
“逆子!虧你長了一張好貌,怎麼能看上寧錦樂那樣的醜女人,身無所長不說,心思還歹毒!”
“我甚至都懷疑她給你下了什麼**藥不成?!”
“自己這些年肚子沒懷上,還如此善妒,裝點可憐就值得你如此大動乾戈。”
我攥緊手上的鞭子,重重在地上砸出一道印痕。
“皇後娘娘,本宮認為,你需本宮的太子妃尊重些。”
“說錦樂醜,不知道的,還以為皇後娘娘是什麼貌若天仙的大美人呢。”
皇後被我的鞭子驚得連連後退,連珠釵都嚇歪了,被丫鬟扶住穩好身形後更是氣惱。
“你!從前見了本宮那般溫順有禮,如今這樣發瘋!哪裡還有作為太子半點模樣。”
說著她冷哼一聲,語氣那樣怨毒。
“要我說她死了纔好呢,本來早就應該死在五年前的。”
“太子你好好想想,許乘月可是相府千金,如今小皇孫都四歲了,你現在這樣放肆,本宮倒要看看你如何給丞相府交代!”
胸腔湧動的怒意讓我的指尖發白,喉頭溢位冷笑。
好一個皇後,估摸著就是她把許乘月那個賤婢送到東宮的。
她這個鳳位,看樣子是坐夠了!
不等我開口,父皇的聲音在殿外響起。
“朕怎麼不知,朕的太子還有讓人懷上身子的本事?”
5
皇後看到那抹黃袍,臉色寡白,倉皇跪在地上。
“參見皇上。”
她能仗著繼後的身份在我麵前叫囂,但斷然不敢在我父皇麵前造次。
皇後扭頭瞥向我,眼裡的狠意恨不得化成實質一刀把我捅死。
她怕是鳳位坐的久了,都老糊塗了,還想試圖把我從太子位上拽下去。
我提著鞭子仍舊往前走著,嚇得她連忙撲到我父皇的腳下,瑟瑟發抖,連她頭頂的飛鳳簪落在地上碎了都顧不上。
“皇上,你看這逆子!他居然還敢打我。”
“朕怎麼瞧著,皇後好著呢,況且你慌什麼。”父皇抬手把她從緩緩扶了起來,帝王幽邃的瞳眸看不出半分心思。
“瞧你這樣子,哪裡可還像個皇後,彆讓宮女太監們看了笑話。”
“朕的皇後,得時刻注重禮儀啊,好好站著。”
父皇的視線幽幽瞥向地上的赤血飛鳳簪,頓了幾秒,輕扯袖撿了起來,抿笑將她零碎的發挽起簪好。
皇後心定下來,眉眼隱隱自得。
“皇上,你剛剛說的話是何意啊?難道說,太子不舉?”
說到最後她難壓喉頭的笑意,輕賤的眼神掃視著我。
我鞭子上還沾著許乘月的血,笑看著皇後,她躲避著我的眼神,聞到那股血腥味有些作嘔,穩穩抓住父皇的袖口後,她挺直了身板。
“太子,啊——”
我從未聽過這樣讓我身心歡愉的慘叫聲,帶著倒刺的鞭子狠狠銜掉她胳膊上的皮肉。
“皇上!”皇後還沒栽下去之前,我父皇手臂穩穩抓住了她,她痛得臉頰慘白,手心沁出了汗滴,不停地抖著。
“朕不是說了嗎?朕的皇後得時刻注重禮儀,怎麼這就站不住了嗎?”
我父皇仍舊笑著,但他的笑容讓皇後宛若置身冰窖,止不住地哆嗦著。。
她瞳孔發顫,麵容帶著錯愕。
“太子打了我。”
“朕瞧見了。”他點點頭。
“皇上!你為什麼還不處置他!他那樣狼心狗肺,糟踐了彆人家的姑娘不說,還這樣欺辱妾身。”
父皇聽到她的話,不由莞爾。
“哦,朕剛剛忘了說,太子是女兒身。”
他的笑如風般消逝在嘴角,忽然鬆開了手,皇後狼狽撲倒在地,不可置信的眼神落在我和父皇的身上。
“不可能!不可能!太子怎麼會是”
“皇後娘娘當年是有本事啊,害得本宮的皇兄溺斃在禦花園中。”
我的手指摁在她缺肉的那塊傷處,痛得她齜牙咧嘴的,看我的眼神滿是恐懼害怕。
“你是宋遠真?”
她想起來了。
難怪當初回去彙報的宮女告訴她,確實死的是那個阻攔她兒錦繡前程的宋瑾修,後麵皇上各宮那傳的都是二公主宋遠真薨了。
我啪得一鞭子又抽在她的身上。
她痛得麵部扭曲,卻猛地想起什麼,忽得抓住我父皇的衣擺。
“皇上,大皇子早就死了,她宋遠真一個姑孃家怎麼能繼承大統,我們,我們還有孩子呢,你不是說瑾軒他很聰慧嗎?”
“我父兄為皇上立下汗馬功勞,他們在邊關駐守十年,都是用命填的啊。”
我一把把她從地上拽了起來,同父皇一樣笑彎了眉眼。
“皇後真以為,這五年來,我隻是下南賑災了嗎?”
她嘴唇翕動著,忽得嘶吼出聲。
“你不就是一個公主,你還能耐我父兄如何?”
“劉兮若,本宮能坐的上太子之位那是本宮的本事,我本來也沒想對你那一對狗膽包天的父兄做什麼的,但你千不該萬不該,動了錦樂。”
我死死攥緊她的脖子,眼神冷得像是結了寒冰。
“她是我宋遠真此生唯一的阿姐。”
6
我用眼神示意,不消片刻,一群侍衛壓著衣衫襤褸的劉將軍和他的兒子劉震雲。
“爹,哥,你們”
皇後顯然沒想到再見他們已然是這副慘狀,眼前一黑險些暈厥過去。
她嗚嗚痛哭出聲。
“皇上,看在我們劉家沒有功勞也有苦勞的份上,你就饒了我和我父兄吧。”
父皇陰沉的眼神落在他們身上,拂袖坐在侍衛端過來的木椅上。
“你們劉家做了什麼,還需要我交代嗎?還有許乘月以及她那個孩子,皇後要不給朕和太子好生解釋一下?”
我一想到錦樂那身慘不忍睹的傷疤,扭頭看向那邊還在試圖掙脫的許乘月,她尖利的聲音險些刺穿我的耳膜。
“皇上饒命啊,不是我的錯,是皇後娘娘帶我入宮的,但我的孩子,確實是和太子那日有的,臣女萬萬不敢欺瞞皇上啊。”
我父皇看都沒看她一眼。
“這些話,你同太子去說吧。”
“一丘之貉。”我抬步走到許乘月的跟前,拔出劍,猛地挑斷了她的手筋腳筋。
撕心裂肺的慘叫聲聽得我十分痛快,阿姐,你聽到了嗎?
你遭的罪,我是會從他們身上拿回來的。
許乘月整個人無力地掛在架子上,驚恐到失神,眼淚鼻涕糊了一臉,看得我皺眉後退一步。
“醜。”
我一轉頭就看到她那個叫璿兒的孩子瑟瑟發抖地縮在牆角,我一把提起他,嚇得他嗷嗷大哭。
誰料許乘月還沒來得及開腔,皇後卻急紅了眼。
“你快把他放下,他不過是個孩子!”
我仔細打量著這孩子的眉眼,先前倒是沒注意,如今瞧著,眉眼間還真與我有五六分相像。
“這孩子,不會是宋瑾軒的吧?”
皇後內心一個咯噔,那一抹慌亂被我飛速捕捉到,就算她不提,我也大概知道,這是皇後的計謀。
宋瑾軒那個廢物爛泥扶不上牆,指望他還不如算計我,我和宋瑾軒是同胞姐弟,滴血認親這個璿兒也能糊弄過我。
可皇後萬萬是沒想到,我是女兒身。
父皇冷笑一聲。
“那就把宋瑾軒叫過來,一問便知,眼下你也去瞧瞧她怎麼樣。”
我“嗯”了一聲。
寧家觸犯天顏,犯了誅九族的大罪,當時救錦樂讓我和父皇生了幾天嫌隙,他怕我有軟肋,也怕錦樂與我同住哪天發現我的女兒身。
再後來父皇同我都是默契地不提錦樂。
這些年來,我也從未讓錦樂出過東宮。
因為母後和皇兄的死,我和父皇籌謀多年,這五年來我時不時還讓親衛回來看她一趟,但到底是疏忽了她。
我走進宮裡,太醫已經讓宮女給錦樂上好了藥,她掙紮著掀起眼皮,我小心翼翼地握住她的手。
“我回來了,是本宮拖累了你。”
“我怕你出事,你回來便好,我隻是遭了一些小罪而已。”
她仍舊像從前那般溫柔,讓我的心頭有些堵。
“我回京的路上尋遍神醫,給你帶了上好的愈藥,以後你也能像我一樣出門,等你傷養好了,我就帶你宮外玩。”
我正同她說著,外頭忽得喧鬨起來,想來是宋瑾軒來了。
“在這之前,我需要處理一些事,錦樂姐姐,我待會再回來。”
7
被親衛拽著的宋瑾軒踉蹌半跪在父皇的跟前,他一身的酒氣臉還懵著,看到許乘月的那刻沒忍住嘿嘿笑出聲。
“美人兒~好久沒見你了嘿嘿嘿。”
“混賬!”皇後冷喝一聲,但她再怎麼遮瞞也沒用了。
不過被她這麼一嚇,宋瑾軒猛地清醒過來,看清楚許乘月那裸露在外的白骨,嚇得腿一軟,連忙跪趴在地上。
“參參參參見父皇,這件事跟我沒關係,我沒碰那個許乘月。”
皇後看到他不打自招的模樣氣得心絞痛。
“孽子,孽子啊。”
“居然,居然是你!”許乘月撕心裂肺地喊著,看著宋瑾軒那張臃腫的豬頭臉,她就止不住地反胃。
我眼皮抬都沒抬一下,又是幾鞭子甩上去,飛出來的鮮血混著血肉濺在地上,許乘月已經徹底昏死了過去。
我把璿兒丟給親衛,緩緩走到父皇的身邊。
“往後,她許乘月有的是好日子過。”
我父皇輕笑一聲,他偏愛我骨子裡這股狠戾勁,同他如出一轍。
“接下來,就要算算當年的賬了,劉兮若,當年那碗銀耳湯,是你的人端給皇後的吧?”
“毒害先後,和邊關你的父親和哥哥密信來往,私下鍛造兵刃,甚至搜刮民脂民膏,還有朕的”
父皇的胳膊微微發顫,他在位二十年,平日裡心思藏得極好,很難有這樣的情感外溢。
“還有本宮的哥哥,宋瑾修。”
我褪下公主的裙袂,換上哥哥的衣裝,學四書五經,學騎射兵法,為的就是有一朝一日蛻掉那鳳位上的獸皮。
她不配坐。
我的哥哥,本該就有錦繡前程,都被她給毀了。
皇後的下巴被我死死掐住,忽得發了瘋地往父皇的方向咆哮著。
“明明是皇上當初對臣妾情深意重,說妾身好看,納了妾身為貴人,皇後的位子,為什這個賤種的娘能坐,我坐啊——”
飛出去的,是她之前血肉模糊的胳膊,劉家那兩個見此嚇得連忙趴在地上,嚷嚷饒命著。
“皇後又犯糊塗了,本宮貴為我朝唯一的太子,穩坐東宮多年,身上流的是天家的血,就憑你,也配辱罵本宮嗎?”
她掙紮著想要起身,我的腳卻惡狠狠地踩在上麵,卻忽得想起一個人。
“小李子。”
“奴奴纔在。”先前還在恭維許乘月的小太監哆哆嗦嗦地跪挪到我跟前,嚇得大汗淋漓。
“拿鞭子抽她,先來個三十鞭吧。”
小李子忽然麵露紅光,連忙點點頭。
“放心吧太子殿下,小李子肯定幫你報仇。”
不愧是我東宮養出來的太監,抽起人來也有勁得很,皇後被抽得四下翻滾著,慘叫聲扯啞了喉頭。
抽完三十鞭子之後,皇後奄奄一息,眼裡盛滿了絕望,她知道,她好像活不下去了。
“太子。”小李子沾沾自喜地拿著鞭子遞回給我。
我笑了笑,眸底沒半點溫度:“小李子以下犯上,藐視枉法,居然敢對皇後娘娘動手,拖出去,活活打死。”
“太子!太子不要啊!奴纔是聽從您的話的。”
我低頭看了一眼皇後。
“用最好的藥,務必留她一條命,還有許家那位。”父皇對著我背後的太醫說著。
太醫連連點頭,連忙拿住人參吊住她們的命,宋瑾軒看到這架勢嚇得褲襠都濕了,猥瑣地團在那,一個屁都不敢放。
“領二十大板滾吧。”我不想在這個蠢貨身上浪費半點時間。
8
侍衛們把半條命都沒的皇後和許乘月帶了下去,我有意安排他們住在同個牢房。
至於宋瑾軒那個蠢貨的兒子,倒還真是個麻煩。
“送回許家,許家上下全都流放漠北,太醫也同我說了,宋璿自幼身子就沒養好,往後便看他的命了。”
我看著殿外被查出來紛紛打死的宮女和侍衛,微微垂眼。
“希望許家識相點,滾得越遠越好。”
我父皇冷哼一聲。
“宋瑾軒那個廢物,現在還在花樓喝花酒呢。”
說完,他把手上的血參遞給我,這是鄰國去年進貢的,整個國庫就這麼一支。
“送給寧家那個丫頭吧,也算是朕疏忽,讓劉兮若鑽了空子,竟然讓許乘月假冒宮女入宮。”
他眼裡多了一絲惋惜,又想到什麼。
“你是女兒身這事,她是不是還不知道?”
“知不知道無所謂了,她想待在宮裡也成,去宮外住著也罷,我都會像護著親姐姐一樣護著她。”
“若是她願意留著陪我唱完這場大戲,往後從宗族那挑個閤眼緣的孩子,我好生教養著就是。”
我輕摁著手上的錦盒。
“再過一月,就到秋後了吧?”
劉兮若那權勢滔天的武將爹的狗頭就要掉了,我和父皇多年的心結,也總算是解了。
我同父皇告彆,回宮將血參切開熬了湯,端到了錦樂的跟前。
她如今氣色也沒多好,說話也微弱無力的,唯獨那雙星子般的瞳眸盯著我,看到我熬的湯,虛弱地搖搖頭。
“太貴重了,我不喝。”
“你不喝怎麼好得起來,我還把許乘月給你留著呢。”我捏了捏她的手背,微微彎著眸。
“錦樂姐姐,你也不想被困在這一方之地吧?不是說了嗎?好了帶你出去玩,京中最近盛行葡萄做的冰糖葫蘆。”
“本宮到時候多給你買點,你放心,整個皇宮,沒有任何人再敢欺負你了。”
那些人隻有死了,才會徹底老實。
我斂下眉眼的陰霾,唇角的弧度微微揚著。
她的指尖微微觸碰著碗,連忙端了起來。
“那我要快快好起來,不能讓你擔心,我也以後會保護好自己的。”
“好,不過我也會保護好你的,錦樂姐姐,你有過心儀的男子嗎?”
她忽得頓住,隨即茫然地搖搖頭,又擰著眉頭看向我。
“我,我想一直看著你,太子,你是我見過這天底下最優秀的男子,我想同你拜師學藝。”
“這件事,得等你好了再說,不過你想要拜師的話,那可是要有考驗的。”
錦樂同我的性情可不同,但若是她想學,我自然是願意教的。
太醫拿著我的藥不過半月,就治好了困擾錦樂多年臉上的傷疤,她清秀的臉上滿是欣悅,甚至失了儀態就那樣抱住我。
“太好了,我變得好看了,這種事,我以前想都不敢想,原來我不過還是太子殿下最好看了。”
我從來不在乎這相貌,不過也知道她因為臉上的疤平白遭受好些磋磨,便彎了眉眼。
“阿姐自然好看,那既然身子好了,先前拜師的話可不能隨便糊弄,先帶你見見那位老熟人吧。”
我拉著錦樂再度進了天牢,她還有些抖,但見我在步伐穩了不少。
很快,我就看到了那吊在架子上傷口才剛剛結痂的許乘月。
9
她哪裡還有從前那般趾高氣昂的模樣,臉都瘦脫了像,察覺到有人來時,她掙開被血糊住的眼睛。
“是是”
她喉頭沙啞難聽。
她的視線又落在一旁的錦樂身上,情緒原本還算平靜的她忽然瘋狂扭動起來,死死盯著錦樂那張臉。
“不可能!你就是個醜八怪!你個賤人!你怎麼配當太子妃。”
她吼完之後嘔出一口血,猛地咳嗽幾聲,又看著我哈哈大笑起來。
“寧錦樂,你怕是還不知道,這所謂的太子殿下,其實本身就是個”
啪——
動手的是錦樂,鮮血濺在了她的臉上,她握著鞭子的手還在不停地發抖,但仍舊努力穩住身形。
“太子殿下豈容你這種人隨便妄議。”她抬頭看向許乘月。
她平日裡溫柔的聲音那樣有力,讓我不免多看了她一眼。
錦樂更像是京城宅府裡沁了柔色的小姐,平日裡最愛做的事是簪花寫畫,我還是頭次見她拿起鞭子抽人。
“你居然還敢打我!你以為你會有什麼好的下場嗎?你們都該死啊,有她在,大梁遲早滅”
又是一鞭子上去,錦樂氣喘籲籲地站在原地,她一手死死抓住了許乘月的肩膀,痛得她的慘叫聲接連四起,刺痛的穿透我們的耳膜。
“太子會好好的,大梁日後也會因為聖上和太子國泰民安,倒是你,怕是往後再也看不到了。”
她又拿起鞭子,此起彼伏的慘叫聲傳在外麵,惹得那些獄卒都不由得狠狠打了個冷顫。
他們怕是也沒想到,素日裡看起來溫順得像個包子一樣的太子妃,也有這樣的一麵。
錦樂姐姐,大概是隨我吧。
“把她治好。”離開之前,我交代著,又看了一眼手筋腳筋都被挑斷的皇後,她比許乘月看著還要駭人,連骨頭都戳破了皮肉。
不過因為上了藥,也生了些結痂。
為此來之前,我還特地讓獄卒把她挪到另外一個牢房,生怕嚇到錦樂。
離開天牢後,我便帶著她出宮散心,這是我早就同她說好的。
京城繁華依舊,夜裡的花燈一一搖晃,錦樂拿了兩根冰糖葫蘆,非要把其中一個遞到我手裡。
“嗯,吃吧,你應該很喜歡吃甜的。”
我垂眸看著那串冰糖葫蘆。
“要不算了吧,還是給你。”
話還沒說完就被她塞到了口中,她眉宇間帶著前所未有的溫柔與心疼。
“就是專門給你的,你年歲比我小,怎麼可能不愛吃甜的。”
“這些年,你怕是都沒吃過吧,快嘗嘗。”
我緊緊握住這串冰糖葫蘆,雖然她沒明說,但我已然明白,她怕是在很久之前就知道我是女兒身了。
我隨著她走到了護城河邊,她麵上的發絲被柔風輕吹著,手上還拿著兩盞花燈。
“從前你護著我,往後,我也想像太子殿下一樣,保護著你。”
她見我過來,放走了花燈,幽幽說著。
“你是想放我走吧,但我要是走了,朝廷那些百官,這世間的惡意,可就衝著你一個人來了。”
她定定看著我。
“但這場戲,怕是要演很久,阿姐,我信你,但是我不想你為此做好犧牲。”
我從視做著太子之位是我的枷鎖,但這並不意味著我要為了往後順遂,讓她同我一起背負。
“怎麼會是犧牲呢,是你”
她頓住腳步。
她不敢明說。
“我十幾年坐在宅院裡,我不想再過那樣的生活了,遠真,我知道你從來不需要一把劍,但我也可以同你共度風雨。”
“和你一樣,做個蒙騙這天下所有人的奇女子。”
我還是頭次聽到這樣有人誇我,沒忍住笑出聲。
“那就回宮吧,希望太子妃說到做到,不過我這個先生可是很嚴厲的,你要好好的學。”
夜裡的燈影輕掃著我們的衣袂,連風都柔柔的。
我倒還是真有幾分期待,這日後有人同我一同做大騙子的感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