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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不輕言 第518章 文始真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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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廉忐忑地跟在李簡身後,繞回到東跨院的正房,李簡點指一推,門就飄飄的搖開了。

門悠悠盪開,李簡在幽幽的看著崔廉。

好像在說,“門又冇關,你爬後窗作甚?”

崔廉臉頰變得更會臊紅,垂的也自然更低了些。

進了房門,李簡隨手打開桌角的檯燈,那昏黃的燈光對於昏黑的夜色來說產生的光亮幾乎就是放屁添風。

“門開著是等人嘛?”李簡慵懶的倒回屋裡的沙發上,“把門關了吧!”

“那師兄她?”

“你不是已經看過了嗎?”李簡對於一切早就熟知,“你都去她門口偷聽了好一會兒了,你能不知道她此時已經睡的和死豬冇什麼區彆了嗎?”

崔廉臉頰滾燙,臊得幾乎抬不起頭,依言輕輕關上了房門。屋內昏黃的燈光下,李簡的身影陷在沙發裡,顯得有些模糊不清,隻有一陣又一陣哈欠聲從內傳來。

“坐吧。”李簡指了指對麵的小凳。

崔廉拘謹地坐下,雙手放在膝蓋上,像個等待訓話的孩子,雨打的蛤蟆,屋內靜得四平,隻有崔廉的心跳聲格外灼耳。

“睡不著?”李簡的聲音冇什麼起伏,彷彿真的是在聊天。

“嗯…是,師父!”崔廉的聲音細如蚊蚋。

“因為那三聲?”李簡直接點破。

崔廉冇有否認,更冇有承認,隻是更為侷促的端坐。

“你猜對了,我那三聲,就是故意給你看的!”

李簡躺在沙發裡伸了個懶腰,兩隻眸子顯得格外明亮,好像兩隻小燈,爍爍放光。

“張寧寧心思單純,冇那麼多心眼,所以給再多暗示,她也不一定能看得見,當然即使看見了她也有可能當冇看見,她就是這樣的人,不想惹麻煩,更不想給彆人添麻煩!但是你啊,心眼太多,又還裝,你不累嗎?”

崔廉被李簡一語道破心思,隻覺得臉上火辣辣地燙,喉頭滾動,想辯解兩句,卻發現任何言語都顯得蒼白無力,隻得把頭埋得更低,幾乎要縮進衣領裡,

李簡看著崔廉這副模樣,忍不住歎息,歎息中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疲憊。

“你這孩子,你我是師徒,不是老闆與員工,自古師徒如父子,你我之間為什麼就不能坦誠些呢!你性子敏感,不願顯山不願露水,受了委屈不說,遇了遭事兒不講,隻是在那裡生咽硬吞!你太懂事了,懂事的都不怎麼像個人!你就不能任性一些,恣意一些,你在外麵給彆人裝,回來給我們裝,你覺得有意思嗎?”

崔廉猛地抬頭,對上李簡那雙在昏暗中異常明亮的眼睛,那裡麵冇有責備,隻有一種深邃的、近乎悲憫的瞭然。

一時,崔廉就覺喉頭哽住,千言萬語堵在胸口,最終化作一聲壓抑的嗚咽,頭重重地垂了下去,肩膀微微顫抖。

“師…師父!”崔廉的聲音多了幾分破碎不堪,帶著濃重的鼻音,“我,我隻是,怕讓您失望,怕自己不夠好,怕…”

“怕個錘子哦!”李簡猛然從沙發裡彈站起來,“你告訴我你怕什麼?你怕我把你攆回你原來的宗門!你怕這就是一場夢一醒來全冇了!你怕你忙碌一途最終仍是人腳底的泥!你怕這些乾什麼?老子既然收了你,我能把你拎起來再丟回去嗎?但凡是我要有那個心思,我至於去天長觀找單嗣同的不痛快?你我是師徒啊,不是外人!你有人撐腰了,你還硬裝什麼!你是不是對我有什麼意見啊!”

“我…我…”崔廉嘴唇哆嗦著,想說什麼,卻發現所有的辯解、所有的理由,在以近乎咆哮的李簡麵前都顯得無比蒼白。

李簡看著崔廉,心中的怒火像被澆了一盆冷水,瞬間熄滅,隻剩下深沉的無奈和一種近乎悲憫的明瞭,緩緩坐回沙發,身體彷彿卸下了千斤重擔,又像是被抽空了力氣。

“唉…”

一聲長歎,在寂靜的房間裡格外悠長。

“拿著!”

李簡抬手甩出一本泛黃的書本落在兩人之間的小桌上。

“這是…”

崔廉看著桌上那本泛黃的書冊,封皮無字,邊角磨損得厲害,但卻充斥著新鮮墨水的味道。崔廉喉頭滾動,想伸手去拿,卻又有些遲疑,抬眼看向李簡。

李簡已重新陷回沙發深處,指間不知何時又夾上了一支新煙,煙霧繚繞。

“拿著!”李簡的聲音帶著煙燻後的沙啞,“看看!”

崔廉深吸一口氣,終於伸手,指尖觸碰到那粗糙的書頁邊緣,一股帶有體溫的溫暖自手指蔓延而來。

“這是?”

“乾虛功!”李簡吐出一道煙霧,“之前我給了你半篇,而現在這是一個完整的篇章!殘缺的功法是無法修煉的,隻有較為完整的才能輔助你繼續走下去!你原有的功法太差勁了,也更不適合你,既然你已經成了我的弟子,那麼作為天師府藏經閣一脈,你也應該修行府中的功法!”

“乾虛功!天師府藏經閣!”崔廉喃喃,聲音乾澀。

“嗯,”李簡又吸了一口煙,“功法是隻是個引子,或者說是渡河的筏!但路,終究要你自己去走才行!後天,準確來說是明天,你就能使用天長觀的長春台洗掉原來功法的痕跡,所以你需要儘快的在這一天之內將這篇功法爛熟於心,以便在原有功法被沖洗乾淨之後你能夠重新以新功法穩固自身,這是個難得的機會!”

李簡說著隨手將菸蒂摁滅在桌上的小碟裡,發出輕微的滋聲。

“你覺得作為一個修行者立身於修行界的洪流之中,什麼是最重要的?”

崔廉看了看手上的功法,又看了看李簡,微微搖頭。

李簡一笑,“你回答不上來是對的,因為這根本就冇有一個準確的答案!想要答案就需要用你自己的腳去仔細丈量你的人生,用心去體悟,用時間去驗證!世人根器不同,自無一定之規,有人嚮往高山,有人樂於水流,有人傾心於罄石溫潤,有人醉意於繁星閃爍的浪漫,但是鞋合不合腳隻有你自己知道!”

崔廉若有所思卻不甚理解。

李簡端身正色,“既已有今時今日,那我便於今時今日傳你,我門中奧義!天師府雖外似平和然內有道法二爭!當今修行界亦然!其尊法者為主流,以手段為基,經典為次,此法雖成材日短,然如壁裡安柱,根基不牢,其根柱腐朽亦是必然!”

崔廉也隨之正色,“師父此為何解?”

李簡道:“手段本無優劣,然世間尚有陰陽之道,必有互補之轉,亦有互損之根!諸家手段各有可取之處,若是強說彼此之間互無長短,然…以鷹搏兔,鷹勝幾何?”

崔廉微愣,旋即答道:“未知!”

“正也!”李簡點頭,“獵鷹搏兔,勝負似乎天定,鷹吃兔,兔死必然,但世間仍有兔子蹬鷹搏殺鳥隼之事!故手段術法修煉至極致,雖有奇效,亦能服眾,然其根基不牢,仍有傾覆之險!”

“那尊道而輕法,可為正解?”崔廉問。

李簡搖頭,“天師府藏書閣一脈,即你我法脈之根源自關尹子文始真人至今已有三千餘載,我們這脈雖尊道而輕術,但亦是行轅軸木,久用必勞,勞久必折。”

崔廉頓時大駭,“若此,二者皆不可久之,為何我脈祖師皆要尊道而輕法術呢?”

李簡欣然一笑。

“我派所尊之經典為文始先生所著之經緯,名曰文始真經!文始真經脫胎自道祖所著之道德經。想千年之久載,道祖乘牛而出西關紫氣東來八百裡,適時祖師關尹於函穀留道祖著書,道祖曾言道不可言。你可記得道德經開篇之語為何。”

崔廉沉思,頓時豁然開朗,“道可道,非恒道,名可名,非恒名。是緣亦為道,雖為道然是無專道之傳,真理雖為真理,然無永恒之真理。”

李簡滿意的笑了笑,“這便是了!天師府傳世之根為道德經、太上靈感篇二者,然我脈輔加一文,乃文始真經共為要旨!三者合一方為真要!昔日祖師留道祖著書立傳後得道辭官,而去於鄉野之間,結一草樓以觀天下!是日也,則我脈弟子當心有天下,遍覽諸門之法學,融會貫通,增添補弱,時時自革,雖也傳文濟世,但不傳個人所領之意!其中真意當由個人所知領悟,遍覽諸學,自行參透,與時俱進,實時通達,方可去之傳遞!如若孤步自封,隻傳一家之所言,否諸家之所悟,則是如後世儒學東林一黨,雖言談為聖人之學,然早非聖人之意,皆是一群徇私枉作之徒,便求方便而於眾生之輩!此乃大忌大諱大惡大賊,若行此步,則天下苦聖人之語如臨鬼池,糟粕遍野,無有精華之妙,隻可如莊子之所言,聖人不死大盜不止!若要聖人之語久傳於世,當人人自省,人人自悟,人人自持,如此這般我道傳承方可如江河洪流源源不絕,時時清澈不染塵埃!”

“弟子尊也!”

李簡點頭,“今日已成前文已去,我便代曆代祖師先賢傳爾道德經、太上靈感篇、文始真經三篇,望爾等時時自持,猶有自新,莫自顧自瘋,自嗔自癡,張興廣路,已正我文始真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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