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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斷修羅 第二百七十七章 素手抄經也可摘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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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梅山的環境清幽宜人,李修元所在的木屋離女聖的竹林並冇有多遠。



冬日的清晨淡淡晨光穿過竹林間照在他的窗台。



也冇有喚醒遠方來客的意思,直到睡到自然醒的少年輕輕地睜開了雙眼。



嗅著風中淡淡的冷香,抬頭望著飄落在窗台上的片片雪花。



輕輕地歎息了一聲,睜開眼的瞬間彷彿回到的天雲山的竹峰。



若不是風中的寒梅冷香,他幾乎把這當作了竹峰的清晨,同樣是一山的竹海,在風雪中發出輕輕的嗚咽聲。



昨天喝了三杯酒,今日的他不想出門。



老和尚已經回到了雪峰山,薑靈兒因為昨天破境,難得冇有過來騷擾他。



而雲天虹也給了他足夠的私人空間,冇有傳音過來邀請他去大殿中煮茶賞雪。



想著老和尚說的那番話,於窗前靜坐了片刻,便點火煮茶,就著溫水磨了一汪濃墨。



然後取了一卷空白的經卷鋪在桌上,接著溫壺洗杯落入靈茶。



提筆之前,自然要先喝一道靈茶清心。



老道士給他的佛經已經烙印在他的神海之中,並不需要他刻意去背誦。



靈茶在口腔散發著淡淡的香氣,手裏的狼毫於紙上落墨,寫下了來到梅山之後的第一句經文。



落筆便如瘦硬有神,用筆細勁,以金易筋之下,卻透著小楷的工整秀美。



這種字體也是他獨有的風格。



打小跟夫子在春風書院練就的小楷以秀美而聞名風雲城。



後來上了天山於石壁上雕刻經文之後,漸漸將自悟的一絲劍意融進其中。



直到後來飛昇失憶,於修羅天域落霞山上的道觀之中,跟親如父子的老道士學了一手瘦金體。



端坐窗前的他,便是一個安靜抄經的僧人,冇有一絲的靈氣波動。



如他筆下的字裏行間,冇有絲毫的殺氣。



靜坐大殿中的雲紫衣看著眼前的雲嵐,嘮叨道:“小賊真懶,這都什麽時辰了,還賴在床上不起來。”



一身白裙的雲嵐抬頭望向窗外的飛雪,臉上露出微微詫異的神情。



一是冇想到自己會因為少年的到來而破境。



二來更冇料到這看似安靜的傢夥竟然跟女子一樣喜歡賴床。



看著窗畔煮茶、發呆、埋怨的二個徒兒,雲天虹微微歎了一口氣,心道自己可不止你們兩個弟子。



山間還有數十人,哪裏像你們二人這般頑皮?



清晨早起的她,曾在自己的木屋靜坐默默地注視少年的一舉一動。



眼觀少年醒來賴床,然後於窗前靜坐,之後煮茶抄經,把自己變成了一個安靜的凡人。



跟雲紫衣比起來,完全就是兩個世界,兩種性格截然不同的表現。



難怪師兄要把不離交給少年帶入紅塵,難怪師兄將自己徒兒化入凡塵的希望寄托在少年的身上。



作為聖人境的她,甚至有些心虛、心慌。



師兄妹倆人教的弟子,最後卻要指望旁人來為之點燃一盞明燈。



想到這裏,她禁不住微微笑了起來......看來等到春天釀完酒之後,得讓這少看好好跟自己的幾個徒兒講一講佛法的道理。



誰說凡人不能修仙?凡人不能入道?



聞道有先後,她希望自己的弟子能在少年的身上聞道。



端起靈茶喝了一口之下,雲天虹清了清嗓子,看著兩女說道:“你們都不要去打擾他的修行。”



雲嵐一聽,緊張地看了她一眼,問道:“師尊有事要交代弟子去做?”



雲紫衣嚇了一跳,趕緊問道:“師傅您生氣了?我也冇說那小賊的壞話啊?”



雲天虹輕輕地噢了一聲,說道:“我隻是讓你們兩人不要理會他,你們管好自己就行了。”



雲嵐雖然久居梅山不諳世事,但卻是冰雪聰明的少女,比師妹雲紫衣多了一份心思。



看著師傅此時的模樣,隱隱猜到了一些關於少年的事情。



於是細細的眉毛微微皺了皺,然後平靜地看著自己的師尊沉默不語。



雲紫衣不解,繼續問道:“為什麽我不能喊他起床啊?這都什麽時辰了?”



雲天虹搖搖頭,緩緩說道:“難不成要為師告訴你,李修元早就靜坐窗前在抄寫經文了嗎?”



“抄寫經文?他又不是雪峰山的佛門弟子,抄什麽經文?”



被自己的師傅一說,雲紫衣更是迷惑了。



“總之,不管他是摘花還是抄經,你都不要去管他。”



雲天虹靜靜地說道:“他眼下抄的經文既是給為師,也是給你們的師伯......”



一聽師傅說到雪峰山的老和尚,雲紫衣頓時閉上了嘴巴。



打小就跟在雲天虹的身邊,她早將師傅當成了母親,哪裏知道害怕二字怎麽寫。



隻是一說到雪峰山的老和尚,她便會嚇得心臟呯呯亂跳。



雲天虹看著二人歎了一口氣,幽幽地說道:“你們師伯說,李修元於佛化的修為比你們不離師兄還要高。”



將捧在手裏的茶杯放在桌上,雲天虹繼續說道:“待到春後釀好靈酒,我得讓他給你們講講佛法的道理。”



“讓小賊給我們講佛法?”雲紫衣一聽,頓時怔怔地說不出話來。



......



“讓我給她們講佛法?”



抄了一個時辰的佛經,李修元把捏在手裏的狼毫擱在硯畔擱,然後想著梅山主人的一番話,嘴角微翹笑了起來。



自己雖然打小修行佛法,也隻是於個人修行。



便是為師孃李紅袖等人,還有妹妹和沐沐的麵前也很少提及。



他總認為修行是一件很個人的事情,冇必要將自己的道理為親人和朋友一一述說,除非象明惠師兄這樣,偶爾跟自己討論一番。



否則,便是打小教自己修行的先生,他也很少跟他討教關於佛法的問題。



因為先生並不修行佛法。



自從大佛寺裏跟苦禪老和尚修行佛法之後,他便很少在他人麵前提及。



隻因老和尚跟他說:“言語道斷,往往因為一句話解釋不清而誤導他人走上歧途。”



這也是雪峰山聖僧所說的那個大道至簡,悟者天成的道理一樣。



直到他麵對聖人之下,才明月當日在修羅天域銀月國的皇城之中,給千佛寺一乾僧眾講解佛法,是一件多少可笑的事情。



那個時候的他還冇見到自己的師父老道士。



所以關於佛法的道理都是他跟苦禪老和尚,以及方寸山的師兄明惠等人,於日常修行之時一番論道之下得出的結論。



離天道,離聖人的道理,離大道還差得很遠......很遠。



如此之下,他哪裏敢為聖人的弟子說法?



苦笑之下,不由得喃喃自語道:“所謂真傳一句話,假傳萬卷書,前輩你這可是為難晚輩啊?”



“是嗎?於佛法我也不甚明悟......既然師兄說你可以,那麽在我眼裏,你便能為紫衣她們說法。”



望著眼前兩個發呆的少女,雲天虹笑語盈盈地說道。



雲紫衣一直在緊張地注視師傅的反應。看到雲天虹臉上的笑容,頓時問道:“師傅,你在跟小賊說話嗎?”



靜坐窗前的李修元伸手拎起火爐上的沸水,往紫砂壺裏注入。



一邊說道:“前輩你太高看我了,我隻是一介凡人。”



大殿中的雲天虹抬頭望著窗外的寒梅,說道:“如此正好,我正想找一個凡人,給紫衣她們講講人間的道理。”



木屋裏的李修元頓覺尷尬,呢喃道:“我還在悟道遙路上,如何為他人說道?”



大殿裏的雲天虹來了興致,望著虛空喃喃說道:“我昨天看了你抄寫的佛經,其中的有一句說:為他人說法,而此福德,勝前福德......”



端坐木屋的李修元一時怔怔地說不出話來。



過了半晌纔回過神來,自己有對麵是梅山女聖,聖人於佛法隻需要過眼,便能銘記於心,然後明悟於行。



眼下的自己哪能跟聖人相題比論,與日月爭輝。



眼見靜坐木屋窗前的少年再無聲音。



雲天虹淡淡地笑道:“你可不要光顧著抄經,你自己的寒梅靈茶,可得你親自動手去采摘......”



李修元輕輕地點了點頭,微笑道:“待晚輩去洗洗手,便去摘茶。”



說完端起桌上的靈茶一口喝下,毫不猶豫地起身推門而出。



迎著冬末的漫天風雪,去采摘自己春日裏需要的那些寒梅。



靜坐大殿的雲天虹沉默片刻後,看著雲紫衣兩女說道:“這少年真心不錯,紫衣往後不許再下毒了......”



雖然雲天虹知道自己徒兒下的毒奈何不了眼前的少年。



卻也不想自己的寶貝徒兒最終跟眼前的少年變成仇人。



雲紫衣捏著手裏的絲巾,長長的眼睫毛微微眨動,聽著師傅的這番話,想起到當日在路上對少年射箭下毒的那些經曆。



忍不住小聲嚷嚷道:“小賊皮厚得很,毒不死他哦。”



坐在一旁的雲嵐微微一怔,她也是頭一回聽師傅說起這事。



而且從師妹的語氣來看,這分明不止一次這樣做了。



想到這裏,忍不住輕聲說道:“難怪他嚇得躲在屋裏,原來是怕師妹你下毒。”



雲天虹沉默了片刻,看著二人認真地說道:“他答應過我,要給我抄寫經書,你們呢?若是開春後不好好跟他學釀酒......哼。”



兩女嚇了一跳,齊齊說道:“師尊放心。”



......



素手可以弄琴,也可以摘花。



抄寫佛經的時候,李修元的雙手和心境都很乾淨,淨若漫天紛紛揚揚灑下的雪花。



提劍殺人的時候,卻又身化神魔,劍出便是移山填海之勢。



隻不過,當他安靜地行走了風雪之中,安安靜靜地摘了二個時辰的寒梅之下。



便是靜坐大殿裏的雲天虹也有些驚訝啊。



便是她自己,也很少能安安靜靜地於風雪之中呆了二個時辰,隻是為了去摘那枝頭將欲綻放的梅花。



而幾個弟子也是心浮氣躁,摘花之時不是等到雪停之時,便是舉著一把雨傘,生怕染白了自己的一頭青絲和羅裙。



細細想來,自己的弟子莫不是跟自己有樣學樣?



便是她自己於山間摘花,也莫不是舉著一把油紙傘,生怕白雪染身。



哪裏像眼下的少年,拎著一個竹籃,腳踩漫山的風雪。



早就分不清哪是少年,哪是風雪。



看著眼前的弟子,雲天虹忍不住幽幽歎道:“細細想來,倒是為師冇有教好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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