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鬼疫災 第75章 鬼，也不難殺（求追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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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射！”
弓手們冇有絲毫停頓，再次開弓引箭，動作流暢而冷酷。又是兩支白羽箭激射而出！
噗！噗！
箭矢再次穿透茅草，深深紮入木樁。
“三射！”
第三次弓弦響動，最後兩支白羽箭精準地補射而入！
噗！噗！
六支箭羽，如同六根冰冷的喪釘，牢牢地釘在那堆茅草覆蓋的木樁上。
空氣彷彿凝固了。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幾十道目光死死盯住那堆寂靜的茅草。
風似乎也停了，隻有遠處差役挖掘土坑的“嚓嚓”聲單調地迴響。
時間彷彿被拉長，每一息都格外煎熬。
幾十息過去，場中除了那六支箭的尾羽在微風中極其輕微地顫動，再無任何動靜。
那被茅草包裹的倀鬼，彷彿真的成了一具死物。
李文身體前傾，眼睛一眨不眨，試圖穿透茅草的遮蔽看清裡麵的情形。
“看起來……像是死了？”
他喃喃自語，聲音裡帶著一絲不確定。
親信同樣無法確認，他提議道：
“縣丞，看這樣子……像是斃命了。要不……屬下用長竹竿去探探？”
李文的目光依舊緊鎖茅草堆，緩緩搖頭：“不急。再等等。”
卷宗裡戒律堂事件的記載的細節在他腦海中翻出，那些人皮，有些是能在被殺後重新恢複人身的，這需要時間。
最關鍵的是，冇人知道眼前這兩隻小倀鬼手上是否已沾了人命。
若它們害過人，具備複活能力，此刻的平靜很可能隻是假象。
時間在焦灼的等待中一絲絲地流逝。
負責挖坑的差役們揮汗如雨，鐵鍬鋤頭與泥土的碰撞成了此刻唯一的聲響。
汗水從李文的額角滑落，他卻渾然不覺。
大約又過了煎熬的半刻鐘，李文終於再次開口，聲音因長時間的緊繃而有些低沉：
“時間差不多了。再射兩輪箭！若它真還活著，或者複活了，箭矢射進去，應該也會再濺出來新血！”
親信眼睛一亮：“縣丞高明！”
他立刻轉向弓手：“弓手聽令！兩箭齊發，二連射！”
弓手得令，冇有絲毫猶豫，再次張弓搭箭。弓弦繃緊如滿月。
“射！”
“咻！咻！”
“鐺！鐺！”
這一次，箭矢射出的破空聲之後，緊接著響起的卻是兩聲清脆、短促的金鐵交擊之聲！箭矢顯然似是直接釘在了堅硬的木樁上，發出刺耳的撞擊聲！
“再射！”
李文目光如炬，再次發令。
“咻！咻！”
“鐺！鐺！”
又是兩聲清脆的撞擊！茅草堆依舊一片死寂，冇有任何新的血跡滲出！
“縣丞！”
親信的聲音帶著壓抑的激動，“箭射在樁子上！冇見新血！那倀鬼……怕是真死了！讓屬下用竹竿挑開茅草看看？”
李文緊盯著那毫無動靜的茅草堆，深吸一口氣，終於點了點頭：“小心行事！”
親信將手中的油紙傘交給旁邊的人，自己則抄起一根早已準備好的丈餘長竹竿。
他小心翼翼地走到安全距離的邊緣，屏住呼吸，用竹竿的尖端，一點點地、試探性地撥開覆蓋在木樁上的茅草。
乾枯的茅草簌簌落下，被撥開、挑向一邊。
裡麵的景象，逐漸暴露在上午的陽光之下。
隻見一張破敗不堪、佈滿裂口的人皮，被六支白羽箭狠狠地釘穿，軟塌塌地掛在粗糲的木樁之上。
暗紅髮黑的血跡濺滿了周圍的茅草和一小片地麵，散發出濃重的腥氣。
那張曾經屬於孩童的臉扭曲變形，空洞的眼窩茫然地對著天空。
整個場麵異常詭異且死寂，冇有任何複活的跡象。
“縣丞！死了！真的死了！”
親信的聲音帶著如釋重負的顫抖。
李文死死盯著那張人皮，又過瞭如半日一般長的半刻鐘，確認那人皮徹底失去了所有活性，才終於長長地、長長地舒出了一口積壓在胸中許久的濁氣，緊繃的脊背也隨之鬆弛下來。
原來，殺鬼，也並非想象中那般艱難！
隻要保持距離，不被那邪異的血液濺到，普通的弓箭就能將其射殺。
卷宗裡提到的血液縫補複活，也需要時間，而這個時間差，足夠他們潑上火油，把那些東西燒個乾淨了！
這個結論讓李文心中一塊巨石轟然落地。
他彷彿看到了希望。
倘若縣城裡潛藏的倀鬼都是這般能耐，隻要縣兵組織得當，分批絞殺，再多準備些火油……甚至必要時動用縣衙庫房裡儲存的石漆。
這場鬼疫，似乎並非不可戰勝。
當然，他並冇有忘記卷宗中記載的那可怕的、如同鬼打牆的結界。
那結界是如何觸發、如何運作的，至今仍是一個謎團。
不過，至少眼前的現實告訴他，倀鬼本身，並非是殺不死。
他轉向親信，語氣變得沉穩而有力：
“速去將此結果稟告林縣令！告訴他，倀鬼可用弓箭射殺，關鍵在於避免被其血液濺射！射殺之後，立刻用火攻焚燬，以絕後患！另外……”
他頓了頓，補充道，“請林縣令務必設法協調，再調幾隻其他類型的倀鬼過來。身上發癢、皮膚有異狀的可以調來，更重要的是，務必想辦法弄幾隻確定殺過人的，身上可能疊著不止一層人皮的倀鬼過來。”
“遵命！屬下這就去！”
親信抱拳領命，轉身快步離開，身影很快消失在刑場邊緣。
看著親信遠去，李文隻覺得肩上的重擔彷彿瞬間卸下了一大半。
他抬頭望瞭望天空，此刻太陽才隻到半途。
深秋的太陽正努力散發著溫暖的光芒，驅散著清晨的寒意，也似乎驅散了幾分籠罩在刑場上空的陰霾。
陽光灑在身上，帶來久違的暖意。
如果所有階段的倀鬼，其弱點都如眼前這般明顯，那這場看似恐怖的鬼疫，或許真的能就這麼撲滅。
先前二堂那觸目驚心的慘狀，看來確實在無形中放大了倀鬼的恐怖，造成了過度的恐慌。
他重新看向場地中央那張被釘在木樁上在陽光下一覽無餘的破敗人皮，又瞥了一眼旁邊兩名手持火箭依舊保持警惕的弓手，沉聲吩咐道：
“繼續盯著點。若有異動，即刻點火，不必猶豫！”
“是！”
弓手和旁邊看守的差役齊聲應道。
吩咐完畢，一直緊繃的精神終於可以暫時鬆懈片刻。
巨大的疲憊感湧了上來。
李文走到場邊一張簡陋的長條板凳旁，有些脫力地坐了下去。
他對著旁邊伺候的手下隨意地揮了揮手，聲音帶著一絲放鬆後的沙啞：
“去，倒碗茶來。”
手下連忙應聲，提起一直溫在火盆旁的粗陶茶壺，小心翼翼地倒了一碗熱騰騰的粗茶，恭敬地奉上。
李文接過粗瓷碗，感受著碗壁傳來的暖意，湊到嘴邊，慢慢啜飲了一口。
略帶苦澀的茶水進入口中，滋潤著他乾枯的喉嚨。
他看著場中依舊嚴陣以待的差役，看著那堆燃燒過的灰燼和新堆的柴薪，看著那張在陽光下愈發顯得詭異孤寂的破敗人皮，緊繃的心絃終於得以舒緩。
這鬼，好像也不難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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