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劍溫柔紅塵 第557章 穀隕：尋霞破厄

    雷日陽捂著小腹的傷口，踉蹌著踏入穀西。風間禦影說的石徑藏在嶙峋怪石間，每走一步，腳下焦黑的礫石都似要嵌進血肉，方纔對決時耗損的內力還在灼燒經脈，可掌心那半塊絹帕的溫度，卻撐著他不敢停下——落霞還在等他。

剛轉過一道崖壁，頭頂突然傳來“哢嗒”脆響。他猛地抬頭，隻見數十塊磨盤大的黑石順著崖壁滾落，裹挾著風沙砸向頭頂。雷日陽咬牙提氣，左手按向地麵，渾厚內力順著掌心灌入石礫，竟硬生生將身前碎石震出半丈空地；同時右手“斷雲”彎刀劈出銀弧，將斜刺裡砸來的黑石斬成碎塊，石屑飛濺中，他後背卻被餘勁掃中，傷口瞬間崩裂，鮮血滲過衣袍，在地上拖出一道暗紅痕跡。

再往前，石徑忽然被一道深不見底的裂隙截斷，裂隙上方僅架著三根朽木，木上纏著泛著幽藍光澤的毒藤。他俯身細看，裂隙底部隱約有尖刺閃爍，竟是淬了毒的鐵棘。雷日陽將彎刀咬在口中，雙手扣住朽木邊緣，腳尖輕點木身向前挪去——剛到中段，毒藤突然暴起，如蛇般纏向他手腕。他猛地偏身，腰間傷口被扯得劇痛，卻借著慣性躍過裂隙，落地時踉蹌著扶住岩壁，手腕已被毒藤劃開細痕，幽藍毒氣正順著傷口往上爬。他急忙點住腕間穴位，將毒氣逼在皮肉淺層，額上冷汗混著血珠滾落，視線卻死死盯著前方——風間禦影說的雙生石，已在不遠處的風沙裡隱約可見。

可沒走幾步，周遭景象突然扭曲。風沙漸散，眼前竟浮現出熟悉的庭院：落霞穿著粉裙，正舉著剛繡好的絹帕朝他跑，清脆的“爹”聲裹著花香飄來。雷日陽心頭一顫，腳步險些頓住——這是三年前落霞第一次繡成絹帕時的模樣，是他午夜夢回最想留住的畫麵。可指尖突然傳來絹帕的粗糙觸感，他猛地回神：是幻象！死亡穀的罡風竟能勾出人心中執念，若沉溺於此，隻會困死在幻境裡。

“落霞還在等我。”他低喝一聲，運起殘餘內力震碎識海幻象。眼前的庭院瞬間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更烈的風沙，以及雙生石下那道窄小的裂隙——裂隙中隱約傳來微弱的呼吸聲。

雷日陽撲到裂隙邊，借著天光往下看：落霞蜷縮在裂隙底部，身上衣袍被劃得破爛，小臉蒼白如紙，胸口微弱起伏著，手中還緊緊攥著另一半絹帕。“落霞！”他聲音發顫，將彎刀係在腰間，解下外袍撕成布條，一端係在雙生石上，一端牢牢綁在自己腰間，深吸一口氣後，順著布條滑向裂隙底。

剛觸到地麵，落霞的睫毛輕輕顫了顫，虛弱地睜開眼：“爹……”

“爹在！爹來救你了！”雷日陽急忙將女兒摟進懷裡，指尖探向她脈搏——雖微弱，卻還穩著。他小心翼翼地將落霞護在身前，借著布條的拉力向上攀爬，裂隙壁上的尖石劃破他的手掌，鮮血染透布條，可他隻敢把落霞抱得更緊，生怕一絲磕碰傷了她。

爬回石徑時，雷日陽已耗儘最後力氣，卻仍撐著將落霞背在背上，用布條牢牢綁好。他扶著岩壁，一步一步向穀口挪去，每一步都似踩在刀尖上，可耳邊落霞溫熱的呼吸，掌心兩半絹帕拚合的溫度，都化作支撐他的力量。

當穀口的微光終於刺破風沙照在身上時，雷日陽再也撐不住，抱著落霞跪在地上。他顫抖著將兩半絹帕拚在一起，“落霞”二字終於完整，就像他終於找回了失而複得的女兒。風沙在身後漸遠，陽光落在父女倆身上，映著地上兩道相依的影子，也映著雷日陽眼中，那失而複得的淚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