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劍溫柔紅塵 第570章 忘川渡：紅影破妄＜續＞

    苦無絕一寺隱在江南深處的霧山之中，山路覆著經年不化的濕苔，踩上去便打滑。笑紅塵握著乾坤幻夢扇走在最前，扇麵偶爾漾開的微光，能驅散林間纏人的瘴氣——那瘴氣帶著極淡的陰煞味，和忘川渡江底的氣息如出一轍。

“這寺竟連條指路的石階都沒有。”戰天狼扛著臨時削成的木棺，額角沁出冷汗，目光掃過四周歪斜的古樹，“你母親當年怎會選這種地方相遇？”

笑紅塵沒回頭，指尖摩挲著頸間的影魂玉，玉身突然微微發燙。她頓住腳步，抬眼望去，霧靄深處竟隱約露出一角飛簷，簷角掛著的銅鈴鏽跡斑斑，卻在風裡發出細碎的聲響：“到了。”

兩人走近才發現，寺廟的朱漆大門早已腐朽，推開時“吱呀”作響，揚起的灰塵裡混著枯草。院內荒草叢生，隻有正殿門前的香爐還立著，爐底壓著半塊碎裂的木牌，上麵刻著“影”字——正是影閣的標記。

“母親的手記若藏在這裡，該不會在正殿吧？”笑紅塵剛要邁步，影魂玉突然劇烈發燙，她猛地攥緊扇子，隻見正殿的門檻下，竟漫出一圈黑色的霧氣，霧氣裡隱約纏著無數細如發絲的藤蔓，正是幽冥纏的雛形。

“小心！”戰天狼一把將她拉到身後，揮刀劈向霧氣，刀刃觸到藤蔓的瞬間，竟“滋啦”冒出白煙，“這陰煞比忘川渡的更重，像是有人提前在這裡布了陣。”

笑紅塵盯著那圈霧氣，突然想起笑無殤臨終的話，又摸了摸乾坤幻夢扇——扇麵的水墨江山在微光裡流轉，她忽然抬手，將影魂玉按在扇麵上。金光再次迸發，這一次，扇麵上的江水圖案竟活了過來，化作一道清澈的水流，順著門檻漫進黑霧裡。

黑霧遇水便退，藤蔓也瞬間枯萎。兩人趁機衝進正殿，卻在殿內愣住：正殿的佛龕早已空了，隻有供桌後的牆壁上，嵌著一塊與影魂玉大小相符的凹槽，凹槽旁刻著一行小字：“魂歸處，玉自開。”

“是這裡！”笑紅塵快步上前，將影魂玉嵌入凹槽。隻聽“哢嗒”一聲輕響，牆壁緩緩向兩側分開，露出一個暗格，暗格裡放著一本泛黃的手記，封麵上繡著一朵紅色的花——正是笑紅塵從小戴在發間的樣式。

她剛要伸手去拿，殿外突然傳來一陣熟悉的冷笑：“妹妹倒是會找地方，可惜這手記，終究該歸我。”

笑紅塵猛地回頭，隻見笑無心提著淬毒的短刃站在門口，身後跟著十幾個暗衛，暗衛手裡的鎖鏈泛著黑氣，顯然也浸過陰煞：“你怎麼會來？”

“苦無絕一寺是影閣的禁地，母親當年把小妹送走後，便在這裡藏了手記。”笑無心一步步走近，眼底滿是貪婪，“我早查過影閣的卷宗，若不是想等你們替我破了門檻的陰煞陣，我何必等到現在？”

戰天狼當即揮刀擋在笑紅塵身前，刀刃與暗衛的鎖鏈撞在一起，火星四濺：“你想拿手記開啟幽冥之門，我絕不會讓你得逞！”

笑紅塵抓緊手記，指尖卻觸到手記封底的暗釦——她輕輕一按，暗釦彈開，裡麵竟藏著一張極小的紙條，上麵是母親的字跡：“幽冥之門需影魂玉與‘心魂’為引，心魂者，影閣血脈也。”

她心頭一震，猛地看向笑無心：“你要開啟幽冥之門，不光要影魂玉，還要用影閣的血脈當祭品！你根本不是要讓江湖陪葬，你是要拿自己的血脈獻祭！”

笑無心的臉色瞬間變了，卻很快又恢複陰狠：“就算是又如何？隻要能讓當年拋棄我的人都付出代價，獻祭又算什麼？”她說著突然撲上來，短刃直刺笑紅塵心口——她要先奪下手記，再拿笑紅塵當祭品。

笑紅塵側身躲開，同時將影魂玉從凹槽裡取出，反手將手記塞進戰天狼懷裡：“你帶著手記先走，去武林盟報信，讓他們防備幽冥之門的異動！我來拖住她！”

“我不走！”戰天狼剛要反駁，卻見笑無心的暗衛已圍了上來，他咬牙揮刀劈開一條路，“你保重，我很快就回來！”

笑紅塵握著扇子與影魂玉，金光在她周身展開屏障。笑無心的短刃刺在屏障上，發出刺耳的聲響：“你以為你能攔得住我？等我殺了你，拿到影魂玉，再追上戰天狼，一樣能開啟幽冥之門！”

就在這時，殿外突然傳來銅鈴的脆響，比之前更急促。笑紅塵抬頭，隻見院外的霧靄裡，竟飄來無數紅色的光點，那些光點落在地上，化作一個個穿著影閣服飾的虛影——正是影閣當年覆滅的弟子魂魄。

“這是……影閣的魂燈？”笑無心愣住了，短刃險些脫手，“母親當年竟還留下了魂燈陣？”

笑紅塵看著那些虛影，突然明白過來——母親早料到有一天笑無心會來，所以佈下魂燈陣，用影閣弟子的魂魄壓製陰煞。她當即抬手，將影魂玉的力量注入扇子，金光與魂燈的紅光交織，化作一道巨大的光網，將笑無心與暗衛困在其中。

“不可能！”笑無心瘋狂地砍著光網，短刃上的毒液濺在光網上，卻瞬間被紅光消融，“我籌謀這麼多年，怎麼會輸給你！”

笑紅塵看著她扭曲的臉，眼底沒有恨，隻有惋惜：“母親從未拋棄你，她送你去苗疆，是為了讓你避開影閣的內亂。是你自己被仇恨蒙了眼，才走到今天這步。”

話音剛落，遠處傳來馬蹄聲——是戰天狼帶著武林盟的人趕回來了。笑無心看著越來越近的人影，知道大勢已去，她突然從懷裡掏出一枚黑色的令牌，猛地捏碎：“笑紅塵，你等著！幽冥之門我遲早會開啟，下次再見麵，就是整個江湖的死期！”

令牌碎裂的瞬間，一陣黑霧炸開，等霧氣散去，笑無心與暗衛已不見蹤影。

戰天狼衝進殿內，見笑紅塵沒事，才鬆了口氣：“她跑了？”

笑紅塵點頭，低頭看著手裡的影魂玉，玉身的溫度漸漸降了下來：“她還會再來的。不過現在，我們有更重要的事——手記裡，或許藏著關閉幽冥之門的方法。”

兩人走出苦無絕一寺時，霧山的瘴氣已散，夕陽透過樹冠灑下來，落在滿地的枯草上。笑紅塵翻開手記的第一頁，上麵是母親清秀的字跡：“幽冥之門開於子時，閉於卯時，若要徹底封印，需集齊影魂玉、乾坤扇，及‘忘川水’——那水，藏在影閣的舊址之下，而影閣舊址，就在……”

字跡寫到這裡突然中斷，隻剩下一道淺淺的劃痕。笑紅塵握著書頁的手微微收緊，抬頭看向遠處的江湖——她知道，笑無心不會善罷甘休，而影閣舊址的方向，又將是一場新的危機。但這一次，她不再是孤身一人，手裡的手記、頸間的玉、身邊的戰天狼，都是她守護江湖的底氣。

風掠過山林，帶起簷角銅鈴的聲響，這一次，那聲響不再細碎，反而透著幾分堅定——像是在為即將到來的決戰，奏響序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