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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韭顏寄uzJu那級 0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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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仙山昆侖

樓忌略一皺眉,想說這恐怕不合規矩,但謝無相已然淡笑轉身,麵向台下人潮,眉眼一瞬間柔和下來,招手道:“歪歪。”

樓忌陸玄一循聲望去,看到了一個……小孩。

小孩在走神發呆,緩了一秒,才轉頭看過來,露出一張冷淡的小臉。

謝無相又招招手:“過來。”

小孩和他對視了一秒,隨即麵無表情地從孟白肩頭跳了下來,邁開腿嗒嗒嗒往台上走。

樓忌麵露不解,陸玄一神色意外:“你讓一個小孩幫你點睛?”

謝無相嗯了一聲,格外有心情地道:“他很厲害。”

“……”

再厲害也還是個小孩!而且這年紀看起來也不過七八歲,看上去也對符籙一竅不通,點睛又是尤其耗費心神的一步,容不得半點差錯。

但謝無相顯然並不在意,微微一笑,誇道:“他很厲害,平時我也請不動,今天很難得。可以嗎?”

“……”幾人一副見鬼的樣子。

樓忌麵現難色,但見謝無相頂著一副靈力不支久病難醫的樣子,終究還是點了頭:“既然如此,公平起見,兩張符都要交由他來點睛。”

這下一榮俱榮,一損俱損,誰也彆笑誰。

兩張符遞到了鬱危手裡。

他先是回頭看了謝無相一眼,無聲詢問對方打的什麼主意,卻被樓忌眼尖看到,嚴肅嗬止道:“不許眉來眼去!”

鬱危:“……”

眉你大爺。

他忍氣吞聲地轉過臉,隨後靜下心來,凝神看向手裡的符紙。

數年不做這事,都有些手生。上一次點睛是什麼時候,都已經久遠得記不起來了,再加上死過一回,記憶有限,隻能吃老本。

那又如何。鬱危麵無表情想,要是他失手了,謝無相敢嫌棄,絕對要把人打包扔出去。

他抬手,按上磨礪不平的符文,手指卻好像早已熟悉了這樣的動作,令他不用思考就能做出反應。

下一秒,他耳垂忽地一熱,彷彿被人捏在指間,揉了一把。

是幻覺。他又記起來了一些事情。

……

冬日,歲暮天寒。

開始學符術的第七日,他偷著練了整整一宿,第二天穿著白襖、頂著兩個黑眼圈出門,像從山裡跑出來的熊貓。

熊貓堅持認為自己能扛住,結果天不遂人願,熊貓在吃飯時明目張膽地睡著了,差點淹死在粥裡。

代價就是昏睡到中午才醒過來,睜開眼就看到了坐在床邊、意味不明盯著他看的師尊。

不等熊貓開口,明如晦已經伸出手,摸了摸他眼底的青黑:“困困符跟我告狀,說,有個小孩大晚上不睡覺,偷偷摸摸地藏在被窩裡寫符。”

熊貓咬著嘴唇不吭聲。

他不是傻子,這些天下來,大概也能發現自己在符術上的造詣遲緩,始終不能達到預期。

他隻是想學好符術,證明給眼前的人看,他沒有撿錯徒弟,自己可以變得足夠厲害,強大到能夠站在對方身邊——

下一秒,耳廓一緊。明如晦像是能看透他在想什麼,抬手,不輕不重地捏住了他的耳垂,用力揉按了一下。

“想什麼呢?”他垂下眼,眸光中帶了點懲戒的意味,“我又不會丟了你。”

耳垂被捏得有點疼。鬱危反省了一下,覺得自己這次可能是急於求成了,但麵子問題,依舊拗著不想認錯。

他的小表情明如晦都看在眼裡,氣笑了,語氣卻緩和下來:“要是我說,比起符術,還有彆的事情更適合我們歪歪呢。”

鬱危愣了愣,繃緊的神色放鬆了些,試探性地問:“……什麼?”

在他隱隱期待的注視下,明如晦手中無聲無息幻化出一張符紙,他抬手,在紙上一點,字跡隨之暈開。

“點睛。”

“你的心靜,靈台穩,心思縝密,神識強悍,最適合點睛。”明如晦說,“等你練好了,我寫的符,今後都由你來點。”

……

記憶稍縱即逝,到最後,隻停留在耳尖一點溫熱。

鬱危下意識摸了摸耳垂,卻沒能抓住腦中一閃而過的靈光。他搖搖頭,很快摒棄了雜念,視線在符麵上一掃而過,輕易鎖定了掩在重重陣法下的符心,隨後抬手,在那處輕描淡寫地一抹。

靈台輕震,神識湧入。

做完這些,他頭也不抬,將手中符紙拍到謝無相麵前,公事公辦道:“你的。”

謝無相笑道:“謝謝歪歪。”

“……”鬱危又走到陸玄一那邊,“要不要。”

陸玄一拿了符,不放心地上下翻看了好幾遍,自言自語道:“這效果會不會大打折扣……”

“會。”鬱危涼涼道,“你彆要了。”

“……”

嘴上說著不要,陸玄一還是很誠實地接了過來,不怎麼抱希望地催動了符咒。

符文泛起淺淡的金色,萬籟俱寂中,遠處忽而傳來了一聲驚空遏雲的鷹唳。

陸玄一的操縱符,操縱的是鳥。

在萬眾矚目中,樹葉窸窣響動聲愈大,緊接著,一隻褐色斑紋的蒼鷹從林中騰空飛起,聲破長空,雙翼一振,氣勢恢宏地向著眾人飛來。

符術之中,操縱活物要求極高也極難,即便他也不能保證發揮穩定。陸玄一緩緩吐出一口氣,心道總算沒有太丟麵子。

他正打算收符,然而手中符紙忽而再度光芒大盛。與此同時,林中喧囂驟然大了起來,草木翻湧如浪,在一潮高過一潮的撲簌聲中,遽然響起了數百聲叫聲各異的鳥鳴。

下一瞬,整座山林的鳥傾巢而出,振翅時扇起長風,呼嘯而過,盤旋於擂台之上,無數色澤的鳥羽組成了一片壯麗奇異的雲。

台下諸人從未見過如此奇景,一時激動不已,歡呼高喊道:“陸玄一厲害啊!”

“陸玄一!你有這一手,之前還藏著掖著!”

而台上,眾人口中誇讚不已的陸玄一呆在原地,低頭看看手中的符,又抬頭看看頭上的鳥,神色是前所未有的迷茫。

好多鳥啊。

是誰?誰這麼厲害,竟然能一口氣操控百鳥朝會?!陸玄一?那是誰?……哦,是我。

陸玄一麵色一變,一口氣上不來,噎在了喉嚨裡。

是我?!!!

不可能!這張符被人篡改了!誰改的?

他猛地回過頭,沒看見人影。再一低頭,一個小孩正不冷不熱地盯著他看。

他指尖還沾著未乾的硃砂,十足地暈開,豔得像血。潑墨的發,雪白的頸,點朱流墨一黑一紅的兩顆小痣,理應是格外討喜的孩子模樣,但他卻笑也不笑,像個沒有生氣的人偶,估計哭也很少哭。

這張符究竟能做到什麼地步,沒人比陸玄一自己更清楚,絕對沒有如此大的威能。但是如果經的是頂尖的點睛術師之手,足以把一張普普通通的符紙品階頃刻拔高,其威力將再上一個境界,甚至於無境界。就連最無用的符咒,得高人點睛,也能遠超它本來的能力,殺人於無形。

隻是——

陸玄一麵色複雜。高人不高,甚至還有點矮,還有點小。

然而人不可貌相。他現在總算知道,謝無相口中那句隨意至極的“他很厲害”,究竟有多厲害了。

陸玄一又想起此前聽說,昆侖山主從前那位徒弟,便是頂尖的點睛術師,與這小孩相比,不知道是誰更勝一籌。

正想著,高人忽然翻了個白眼,留給他一個冷漠的後腦勺。

“……”

克製地打量完明如晦“未來的徒弟”,鬱危繃著臉,默唸了三遍與我無關。

早就沒關係了。從前也隻有那點單薄的師徒緣分,像一根搖搖欲墜的稻草,吊著他,吊了十多年,早在他弑師離山那日便徹底斷裂。

躁動的心總算沉寂下來。鬱危抬起眼,凝神望去,正對麵,謝無相手中的符紙正瑩瑩亮著柔和的銀色光芒。

緊接著他眼前一晃,靈絲被一根根牽動,恍惚看到對方的拇指按在符心,就在他先前按過的地方,慢條斯理地重合。

那感覺,彷彿手掌撫過他的靈台,毫不費力與神識交融契合,鬱危渾身一顫,一種奇怪的錯覺流入四肢百骸,令他瞳孔也微微收縮。

那道銀芒越來越亮、越來越盛——

符籙之術,畫符賦形,點睛賦靈,施術化形,向上無境界。

謝無相的眼眸被這抹銀白映得幽深,如一潭鏡水,水波一漾,便折出足夠懾人心魄的奇異光芒。

他唇邊笑意很淺,開口道:“歪歪,回頭。”

鬱危便照他說的做了。轉身時,耳畔拂過一陣嘩然的長風。

漫山花開葉動,竹筧流水叮咚,澹雪小築簷下皚皚的冰雪消融,風吹棋子,閒落燈花,然後是眾人的驚呼聲,落後一步湧入耳中。

仙山昆侖重現於世,端然靜立於他眼前。

【作者有話說】

回憶裡的對話很模糊,所以歪歪還沒察覺到不對,鈍感小貓是這樣\\(^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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