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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韭顏寄uzJu那級 0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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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探樓氏

樓家客房分散在庭院兩側,內室窗明幾淨,焚香繚繞,燭火明滅。

謝無相關好門窗,抬手的時候,“平安符”從袖口悄無聲息滑落,晃晃悠悠地飄到了地上。

小人手短腿短,扁扁地躺著,格外不起眼。若是他反應再慢些,小紙人光潔的身上就要多出一個腳印來了。

謝無相把它撿起來,看看在他手心裝死的小人,覺得好笑。他坐到窗台前,好整以暇地用手指戳戳小紙人的臉,笑道:“歪歪。”

“……”

紙人直挺挺躺著,不動。

謝無相擺弄起它的手腳來,好聲好語地道:“時間匆忙,來不及做彆的替身,是我的錯,可以原諒我嗎?”

說完,他拇指輕輕托住紙人的腦袋,按了兩下,做出了點頭的姿勢。

紙人:“……”

它終於有了點反應,生氣地翻了個麵。但也僅限於翻身,水靈靈的從躺著變成了趴著,發出啪嘰一聲。

“……”

臨時做的紙人連個五官都沒有,前胸後背、正麵反麵都長一個樣兒,鬱危宰了謝無相的心都有,涼絲絲地開口道:“你不是故意的?”

說完他纔想起來,這見鬼的紙人連個嘴都沒有!

鬱危心一涼。他想罵謝無相都沒地兒罵!

他抬頭看謝無相,後者臉上適時地露出一絲茫然,似乎確實沒有聽見。

紙人呆呆地趴了一秒,緊接著,忽然爬了起來,短短的、沒有手指的小圓手費力地指了指自己的臉:給我畫個嘴巴!

謝無相一眨不眨地盯著它,“嗯?”了一聲,顯然不得要領。

沉默對峙了半晌,這人不緊不慢伸出手,捏了捏紙人的臉,低聲笑道:“怎麼撒嬌。”

“……”

撒你大爺!

紙人氣得抖了抖,然後扒住他的手指,開始一聲不吭地往人身上爬。謝無相一動不動,垂眸饒有興趣地看它爬到自己手腕,又拽著衣料翻到了肩頭。動作流暢又矯健,奈何紙人的身形實在笨拙,圓圓滾滾,看上去格外可愛。

他逗人也逗夠了,眼底含了笑,微微張開口正要坦白,卻眼前一晃,唇上忽然覆上了一片軟軟的東西,身形隨之滯住。

唇縫間放輕的溫熱吐息,一絲不落,儘數傾灑到紙人身上。一口氣跳上來的紙人緊緊貼著他的嘴唇,紙做的身體被吹得起伏,裝死不動了。

“……”

靜了一會兒,謝無相動了動唇:“歪歪。”

曖昧的氣流拂過,紙人渾身一震,若無其事鬆開手跳了下去,穩穩落地。鬱危還記得自己折騰半天的目的,定了定神,揮舞著紙手,指了指謝無相的嘴唇,又指了指自己的臉。

下一刻,他聽見謝無相說:“其實我能聽見。”

“………………”

紙人殺氣騰騰踢了他一腳,鬱危:“你死了。”

他在心裡把謝無相狠狠揍了一頓,然後冷著臉問:“為什麼能聽見。”

“我是你的靈引。”謝無相道,“你的靈絲種在我身上,你說什麼,我都能聽到。”

已經完全忘記這回事的鬱危抿了抿唇,硬邦邦道:“那你裝什麼聾?”

“一時沒忍住,”謝無相態度良好地認錯,“對不起歪歪。”

他嘴上說著對不起,卻沒有太多歉疚的意味,更像是遷就和哄人。鬱危吃軟不吃硬,莫名其妙地消了氣,小紙人酷酷地抱著手,扯開了話題:“樓忌跟你說了什麼?他把你的符紙都收走了?”

“沒什麼,收不收,都是用不了的。”謝無相閒閒支著頭看他,道,“樓家的飲月觀上上下下都布了靈禁,看似風平浪靜,實則從入觀的一刻起,便邁進了天羅地網之中。”

鬱危冷笑:“自然是為了遮掩他們做的那些好事。”

給活生生的人打上奴印,把他們變成藥人,讓他們承受災厄,從而製成對付災厄的符紙。那些慘死的藥人,最終都成了樓家在十二仙府中蒸蒸日上的祭品。

秋娘一事與樓家有關,破劫的關鍵也跟這裡有千絲萬縷的聯係。鬱危靜了一會兒,淡聲道:“樓忌說的我聽見了,樓家戒規森嚴,你出去有風險,所以還是我自己去。”

謝無相問:“你要怎麼去?”

“你在房間裡待著,”鬱危道,“我鑽門縫出去。”

“自己去太危險了。”謝無相叫他,“歪歪。”

他語氣認真了許多,鬱危頓了頓,道:“這是我自己的事情,你沒必要為我涉險。”

謝無相側過臉看他:“如果我願意涉險呢。”

他直視著紙人的臉,彷彿透過它望見了鬱危的眼睛。鬱危一滯,半晌,悶聲開口:“我不願意。”

“……”

紙人臉上沒有任何表情,謝無相斂眸,輕聲道:“我一直沒有問……樓家當年是怎麼對你的。”

鬱危毫不遲疑地說:“不記得了。”

把他送上昆侖山,強塞給明如晦做徒弟之前,樓渙逼著他洗掉了他身上的奴印,將他身上的傷用靈力治療癒合,又讓他服了毒藥。

那劑毒本來是用來威脅他乖乖聽從樓家的安排,但漸漸地,毒性影響了他的記憶,從前在樓家的許多事,受的折磨,他都已經忘記了。

鬱危也不打算記起來。

他涼涼道:“你不用可憐我,那些年我也沒讓樓家好過。”

樓家心術不正,妄想一步登天,放他去昆侖山做眼線,盜取明如晦成神的道。

那時的樓九瘦瘦小小,性格冷血自私,最看重自己。生命力卻超乎尋常的頑強,是那批藥人中活下來的唯一一個。

樓渙自以為有了把柄就能叫他聽話,但沒想到他年紀輕輕,卻也瘋得不輕,隻在開始合作了幾次,後麵傳的情報要麼是編的,要麼就理也不理,沒有解藥就硬抗,最後索性徹底斷了聯係,引得樓氏幾位長老誤入歧途,走火入魔、自爆身亡。

樓家損失慘重,樓渙至今為止,最後悔的事都是當時沒能直接毒死他。

小紙人依舊酷酷地站在原地,等著被誇。謝無相臉上笑意卻淡了不少,輕飄飄地彈了一下它的腦袋:“不要自己涉險。”

紙人被彈得往後仰去,一屁股坐到了地上,摸著腦袋,有些不敢置信。

“謝無相——”

沒等他說完,被他氣急敗壞喊到的人忽而放緩了語氣,輕聲道:“知道你很厲害了。你可以去,但不能有事。遇到危險,要跟我說。”

鬱危愣了下:“你……”

下一秒,他的聲音被另一陣更大的敲門聲蓋住:“謝兄你在嗎?”

是陸玄一。

鬱危看向謝無相,後者倒不意外,食指抵到唇前,衝他輕輕噓了一聲。

“……”

鬱危熟練地趴下躺好。

單薄窗紙上倒映出兩個人的影子,正是陸玄一和跟在他身邊的樓家弟子。

謝無相嗯了一聲,應道:“何事?”

陸玄一道:“白日是我恃才傲物,不知人外有人,謝兄用的兩張符,我這一晚百思不得其解,想求教一二。”

他說話客客氣氣,顯然是心服口服,老實了許多。謝無相瞥了紙人一眼,要笑不笑道:“夜深了,恐怕不太方便。”

門外陸玄一一急,自然不肯白白浪費這大好機會,死纏爛打道:“等等!在下並非是空手來請教。實不相瞞,我陸家是這雲方城的首富,在其餘各地也皆有家業。如果謝兄願意指點我一二,此後若有任何困難,在下願鼎力相助。”

頓了頓,他又往前湊了湊,眼睛發亮地貼著門縫說:“謝兄的符術如此厲害,能讓隱世不現的昆侖山都露了麵,定然沒少鑽研過昆侖山主的符紙,想必也格外崇拜仙君吧?這樣就好說了,你我本是同道中人,我這裡收藏了不少仙君用過的符紙,若謝兄需要,可以與我一起摸索其中門道。”

難得遇見同好,陸玄一自覺這已經是極具誘惑力的條件了,說完後很是期待地等了一陣,結果半天沒等到應答。

還嫌少?

陸玄一猶豫了下,最終一咬牙,忍著肉痛,聲音又低了幾分,幾乎是要擠進門縫裡:“謝兄若嫌不夠,我這裡還有幾樣珍藏的東西,仙君翻看過的古籍、用過的茶碗、掉的頭發……”

他對自己寶貝的藏品如數家珍,正數得起勁,下一刻,麵前門突然大開,險些令他一頭栽倒。

陸玄一扶著門站好,抬起眼,看見“謝兄”正坐在桌前,似笑非笑,一指對麵空出來的位子:“進來說清楚。”

陸玄一受寵若驚地鑽了進來,隻留下樓家陪同的弟子守在門外。他剛坐下,謝無相就抬手叩了叩桌麵,言簡意賅道:“符紙。”

“啊?”

“你收藏的符紙。”

旁人恐怕不會將如此重要珍重的東西放在身上,奈何陸玄一此人燒包得很,偶像的東西要貼身帶著才能放心,立刻低頭翻找出來,恭恭敬敬放到桌上。

謝無相看了一眼:“都是假的。”

陸玄一差點一口氣沒上來:“什麼?怎麼可能!”

“這幾張符紙的威力還不如我手中所寫。”謝無相委婉地道,“你覺得會是真的嗎?”

“……”晴天霹靂,大喜大悲,陸玄一失魂落魄道,“整整三千兩——”

聽到這個數字,躺在不起眼角落裡偷聽的紙人動了動。

“——黃金。”陸玄一艱難地說完。

紙人差點一骨碌坐起來。

符紙是假的,那古籍、茶碗、乃至於頭發……恐怕也都是贗品。鬱危冷冷地想,陸玄一這個被鬼……被明如晦迷了心竅的冤大頭,到底是不是個傻的?

想到一半,他又聽見謝無相說:“你過於輕信依賴這幾張假符,止步於此,自然不會有所精進。”

陸玄一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又格外執著地問:“若我有朝一日能進昆侖山,拜仙君為師,是不是能得幾張他親手寫的符?”

謝無相頓了頓,隨即淡笑道:“我幫你問問。”

陸玄一一愣,脫口想說這能怎麼問,卻見謝無相已經煞有介事地用指尖沾了茶水,在桌麵上寫了起來。

小紙人也不動聲色地靠近了些。

謝無相的字寫得格外好,勻長手指用了力道,仍顯得遊刃有餘,張弛有度,看得人賞心悅目。

陸玄一看得仔細,一開始以為是符文,慢慢地又覺得不太像,怔了怔,道:“這是靈媒?”

靈媒是老祖宗用的東西,以靈力為媒,能與神交流。不過這法子也很不穩定,上麵那位心情好了,或許會回幾句話,心情不好,就懶得理你。而靈媒之術如今已漸失傳,世間早就沒幾個人會用,陸玄一還是第一次見。

謝無相寫完,等了一會兒,桌上的水漬開始漸漸隱去。緊接著,便有新的字跡覆蓋上來,是簡短的一句回複。

“仙君說什麼?”竟然真的有回複,陸玄一霎時緊張起來,嚥了咽口水。

在他忐忑不安的注視中,謝無相裝模作樣地看了一會兒,不緊不慢道:“他說——”

“符可以給你,但他不收徒弟了。”

“還有一句。”謝無相收回視線,笑了笑,“——彆再上山了,不會有結果。”

“……”

拒絕的話說到這個份上,已經全無可能。陸玄一臉色肉眼可見地灰敗下去,心如死灰。

明如晦從來很少說重話,這還是印象中的第一次。小紙人托著腮,聽得格外清楚。

是不是陸玄一從前做了什麼惹到他了,所以才拒絕得如此直白又不留情麵?

不過這正是一個好時機——陸玄一在謝無相這裡,分走了樓家人的目光,正是偷溜出去的好時機。

趁陸玄一還在失神的功夫,小紙人朝謝無相招招手,見對方注意力被吸引,側目看過來,鬱危道:“我走了。”

紙人站在燭台的影子裡,披著一身暗色,站在原地等回複。

這次走之前終於不是一聲不吭的了,算是有點良心,還記得跟他告彆。

謝無相眼底染了星星點點的笑,無聲動了動唇:“好的,歪歪。小心點。”

【作者有話說】

下一章不出意外就進入回憶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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