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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韭顏寄uzJu那級 06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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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麼關係

符水是在哪一刻徹底失效,鬱危不記得了。

他醒來時躺在竹舍的床榻上,輕薄的紗帳堆疊褶皺,將火光罩得朦朧不清。鬱危醒了,但不想睜眼,抬起手臂擋在眼前。

動作時似乎碰到了什麼。鬱危半夢半醒中蹙了下眉,翻了個身,往身側胡亂摸了一把,卻沒如願摸到乖乖躺在被子裡的小布偶,反而抓到了什麼東西。

微涼的、有彈性的、骨肉勻長的。

鬱危驀地睜開眼,拉下手臂。室內一片昏暗,他視力不佳,過了很久纔看見了坐在床邊的人影。

對方靜靜地坐在床邊,低眸凝視著他,深濃眸光異常平靜,不見絲毫情緒的外露,讓人難以捉摸。鬱危一時分不清他是在冷淡地審視,還是隻是單純地守著自己。

視線停滯了許久,幾乎確定了眼前的人此刻已經擺脫了符水的控製,吵鬨的胸腔中立時靜了下去。

又變回來了。

鬱危心中有些抑製不住的失望。他恍惚著眨眨眼,隨後,坐起身,戒備地四處望了一圈,出聲打破寂靜:“我為什麼在這裡?”

明如晦的麵容被燭火映得明滅,光影交錯,半明半暗。他目光微微劃落,停在了鬱危唇邊,緩聲道:“你中了符水,我把你抱回來的。”

鬱危一愣,冷靜的神情出現了一絲裂痕,下意識地回想,腦海中卻一片空白。

他也中了符水?什麼時候?是在明如晦恢複之後嗎?

……他什麼都不記得了。

同樣的符水,在他身上起的控製效果必然會比對方要強要久,甚至於他能讓明如晦回答自己的問題,明如晦就能命令和控製他的行動。

自明如晦的角度看去,能看見他忽然被定住了一樣一動不動,神情怔然又難以置信。因為哭過,眼睛有些紅腫,看上去有些可憐。

過了一會兒,鬱危開口,聲音繃得很緊:“你命令我做什麼了。”

被剝奪意識,任人擺布,他想不出自己會做出什麼事。

一動不動、言聽計從,不會生氣也不會反抗的鬱危這輩子恐怕也見不到第二回。明如晦嗯了一聲,唇邊掛著漫不經心的、冷漠疏離的笑意,有些隨意又有些冷酷地說:“罰你把剩下的麵都吃完了。”

回憶裡的聽話小人偶捧著碗,垂著淺紅還未消褪的眼睛,乖乖地吃完了麵。而不聽話小人偶坐在床邊,神情冷漠又戒備:“還有呢?”

聽話小人偶消失了,眼前隻剩下了不聽話小人偶。明如晦說:“讓你說了些平時不會說的話。”

鬱危嘴唇抿得更緊。

“什麼?”

“都是平日不會說的話了,”明如晦說,“怎麼可能讓你知道。”

靜了靜,他聲音輕而緩地問:“所以你又問了我什麼,鬱危。”

“……”

鬱危彆開眼:“沒什麼,扯平了。”

他做出的冰冷與抗拒姿態十足,明如晦看了他一會兒,忽然抬了抬手。原本空無一物的指間,一根銀色符鏈隨之顯形,纏繞在他的無名指指節。與此同時,鬱危垂在身側的手腕被一股力拉扯著,忽地抬了起來。

他倏地回過頭,看見了自己腕上不知何時纏上的符鏈,纖細的鏈條在光裸的手腕上,觸感冰涼光滑,貼合得恰到好處,銀色的光澤在昏暗中微微閃爍,散發著淡淡的靈光。

意識到了什麼,他驀地出聲:“明如晦……”

“沒有扯平。”

聲音從頭頂不輕不重地落下來,明如晦垂著眼不冷不熱地看著他,彷彿之前所有的柔和與軟化都隻是假象,此刻已從他身上褪得一乾二淨。

他說:“鬱危,我之前說了,再不聽話就把你鎖起來。”

符鏈輕輕晃動了一下,明如晦眸光一寸寸掃過鬱危的神情。

沒有預料中的慍怒或是厭恨,甚至連一絲一毫的反抗都沒有,眼前的人隻是坐在床頭,屈腿直愣愣地看著腕上的鏈子,似乎沒有回神。

過了一會兒,他放下手腕,一反常態,說:“我聽你的。”

燭火燃燒寂靜無聲,搖曳的燈影打在重重床帳上。或許是因為室內太安靜,他聲音清冷,卻壓得很輕,刻意的壓製後,反而更像是柔和的私語。明如晦看了他稍許,忽然說:“過來。”

鬱危回過頭,眼底一霎被火光映亮。

他並沒有立刻靠近,而是警惕問:“做什麼。”

明如晦看著眼前的不聽話小人偶,莫名覺得他防備的樣子有些刺眼,就好像從前,對方是會毫不猶豫也毫不設防地接近自己的。

他臉上仍是沒有端倪,支著頭,若有所思地抬手,符鏈隨之微微一動,手腕處一股拉扯力傳來,鬱危上身立刻被拽得一歪,踉蹌著被迫靠近了對方。

“你還沒有正式拜入師門。”他說,“算起來,過幾天就該到時候了。”

暖色的火焰在明如晦眼底搖曳、燃燒,彷彿能融化那些看不清的黑濁,甚至竟顯得溫柔。他們之間的對話,長久以來都缺乏心平氣和的氛圍,以至於此刻的親昵緩和,似乎都成了一場不真實的夢。鬱危用了很久才逼迫自己移開目光:“我不是已經拜入昆侖山了嗎?”

明如晦輕嗯了一聲,語氣中並沒有過多的情緒波動,輕描淡寫道:“不隻是昆侖山。”

“你的師門,是整個白玉京。”

鬱危眼瞳緩慢收緊,完整地映出對方的麵容。

“白玉京是你的師門,昆侖山就是你的家。”他屈起食指,在鬱危臉側輕輕颳了下,又一次說,“鬱危,你哪也不能去。”

-

啪嚓。

踩斷樹枝的聲音伴隨著兔子在雪地上飛快跑走的簌簌聲響起,鬱危直起身,凍得發紅的指尖拂了拂身上的雪粒,鎖在手腕的銀白符鏈隨之發出陣陣清靈輕響。

胡蘿卜在兔子們受到驚嚇時掉落在地,他走過去撿起來,放在了兔子洞旁邊,然後循著聲音傳來的方向望去。

躲在石頭後麵的東西立刻縮了回去。

鬱危往那邊看了兩眼,又收回視線。他身後,依舊是小孩身形的黑影坐在矮樹枝椏上,優哉遊哉地晃著腿:【鬱危,很久不見,你似乎過得很不好。】

被他叫到的少年頭也不回,冷淡著臉不予理會。

【這幾天你一直往昆侖山上的藏書閣跑。】黑影跳下來,看著他眼底的青黑,有些感興趣地說,【看你的樣子,是整宿都沒睡吧。】

【你在找什麼東西?我說不定可以幫你。】

它邊說邊轉到鬱危麵前來,後者終於分給它一個眼神,淡聲開口:“你能幫我什麼?”

黑影說:【幫你離開。】

“……”鬱危聲音沒有起伏,“是幫我,還是想殺我。”

【你不應該對我有這麼大的敵意。】黑影緩慢說,【我們境遇相同,我不會騙你,也不會不幫你。之前做的一切,也隻是想要讓你認清這一切。】

【你不是也看到了嗎?我賭贏了,而你賭的真心是假的。】

它伸出手,不遠不近,撫了撫鬱危腕上束縛自由的符鏈,又愛惜一般捧上眼前人的臉,循循善誘道:【鬱危,你隻有我了。】

在它碰到的前一秒,鬱危倏地扭過臉,用力拍開了它的手。

亂掉的呼吸平穩下來,他問:“什麼條件。”

【很簡單,】黑影坐下來,坐在他旁邊,語氣莫名地開口,【隻要你想辦法,在幾日後讓拜師禮失敗,我就可以幫你離開。】

“為什麼?”

黑影扭過頭,有些憐憫地看著他:【因為拜入白玉京後,你就再也走不掉了。無論逃去哪裡,明如晦都能找到你。】

【就像他留在你手上的這條符鏈,一輩子綁在他身邊。】

【你願意嗎,鬱危。】

“……”

黑衣黑發的少年毫無動容,隻是低垂著眼簾。銀白的符鏈輕輕環繞在他腕間,每一處轉折都經過精心雕琢,完美貼合手腕的曲線,彷彿是用月光凝練而成,散發著淡淡的、卻不容忽視的冷輝。鏈身上細膩繁複的符文,微光中輕輕閃爍,顯出一種難以言喻的威嚴與莊重。

坐在雪地裡,眼睫發絲落滿了晶瑩的銀粟,黑白對比,濃烈得驚人。鬱危屈起手指,摸了摸冰涼的鏈身。

過了許久,他說:“不願意。”

聽到了滿意的答案,黑影輕笑道:【那就想辦法離開。】

鬱危平淡道:“破壞掉拜師禮就可以了,對嗎。”

【沒錯,我不會騙你。】黑影似乎心情不錯,【我知道你擔心什麼,但這件事對你來說百利而無一害,我不會讓你對明如晦出手,也不會讓你做危險的事情。】

【鬱危,我是在幫你。】

鬱危眼睫顫了顫,掩住了眸底的冷漠譏誚:“……我知道了。”

黑影道:【你想通了?】

頓了頓,鬱危嗯了一聲。

“我可以答應你。”他冷靜道,“但前提是,你也要留下什麼,讓我相信你。”

【你在和我講條件嗎?】黑影笑了笑,【可以。】

它對鬱危伸出手,掌心裡,一團黑霧老實蜷縮著,全然沒有了平時猙獰的模樣。

【這是我的炁,我給了它認你為主的指令,此後它就會一心一意地保護你。這樣足夠誠意了吧。】

鬱危垂眸看著它手中的炁,半晌,接了過來。黑霧立刻安安分分地縮成一個球,躺在他手心裡不動了。

見他收下了自己的東西,黑影露出一絲笑容,站起身。

【還有一件事。】它看著眼前人的臉,【我很好奇,事情已經變成了這個樣子,你和明如晦,如今又是什麼關係?】

鬱危一頓,抬起眸,沒有表情地盯住它。

黑影帶點笑意,不緊不慢地猜測道:【是已經沒了情分的師徒,還是互相厭憎的仇人?】

鬱危冷淡道:“這些和我們的約定有關係嗎?”

【你不想說也無妨,我隻是比較感興趣。】黑影絲毫不見慍色,從容回答,【畢竟從此以後,你們也不會再有任何關係了。】

它的身形漸漸消失,笑著說:【那我就等你的訊息,鬱危。】

一陣風卷過枝椏上的素雪,吹得眼前茫茫一片,再一眨眼,對方已經徹底不見。

鬱危沒有表情地看了會兒手裡的黑霧,緩緩合攏五指,將它攥成一團,扔進了袖中。

等到再也沒有外人的氣息,他才扭過頭,看向之前的那塊石頭,說:“出來吧。”

“……”

石頭後麵的東西紋絲不動。

鬱危低頭搓了個雪球,頭也不抬地向那邊扔了過去,正中石頭。這下對方終於按捺不住,發出撲簌簌的一聲。

下一刻,困困符小心翼翼探出腦袋,小聲喊:“歪歪。”

很久不見,小紙片子渾身臟兮兮的,好在材質特殊,不會破損。鬱危朝它微微張開手,困困符立刻精神一振,飛快地衝他跑過來,撲了上去。

它緊緊扒住:“歪、歪最好、好了。”

聞言,鬱危很輕地吸了吸鼻子,用力閉了下眼睛。他啞聲問:“你怎麼回來了?三七呢?”

“想歪、歪。”困困符努力地一個個回答,“瞞著、三七回、回來。”

原來是偷偷溜回來的。鬱危看它皺皺巴巴的樣子,大概猜到它是把自己折起來從結界縫隙裡塞進來的。他垂著眼用指腹一點點把紙麵上的臟東西擦掉,然後問:“你知不知道藏書閣裡有哪些關於從前白玉京的古籍?”

困困符心疼地摸了摸他眼下熬夜熬出的烏青,點點頭。

鬱危鬆了口氣,壓低聲音說:“帶我去。”

困困符想了想,忽然又搖搖頭。

“為什麼?”鬱危皺了下眉,“去不了嗎?”

“……”

困困符有些欲言又止,抖擻了一下,指了指一個方向。

鬱危順著看去,聽見它絆絆磕磕地說:“在、仙君那裡、裡,仙君不、不給看,要、要哄。”

【作者有話說】

想要搞強製的黑化師尊×心甘情願被鎖的聽話歪歪

下一章不出意外就是第二卷的最後一章,然後回憶就結束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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