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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韭顏寄uzJu那級 0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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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陰溝翻船

入夜已深。

邵挽是真的困了,趴在一塊石頭上昏昏欲睡。鬱危剛剛才睡過,現在很精神,偏偏謝無相也沒睡,坐在他身側,時不時輕咳幾聲。

相顧無言,鬱危選擇假寐。他腦中翻來覆去地回響著方纔的對話,想自己為什麼會和一個陌生人說這麼多。沒過一會兒,他聽見身側一陣輕微的響動,謝無相站了起來。

對方動作很輕,像是怕吵到他。鬱危靜下心來,不動聲色地觀察著他。

他看著謝無相走到神壇上轉了一圈,又走下來,轉悠到了廟門旁停了良久。看上去漫無目的,像是一時心血來潮想要走走。

但鬱危不會這樣認為。他正想看看對方究竟要做什麼,聽見腳步聲又轉了回來,靜在了他身旁。

清清淺淺的呼吸傾灑在臉側,還有一陣莫名的搔癢,掃在自己的眼下。鬱危眼睫不受控製地動了動,隨即伸手抓住了那團毛茸茸的東西,是一株狗尾巴草。

謝無相的聲音響起,氣定神閒:“還要裝睡多久?”

“……”鬱危睜開眼。

怎麼被發現的?他有點納悶。按理說他裝睡時不會露出什麼破綻,但是謝無相這個人,身份成謎,實力成謎,人品成謎,也許真有什麼辦法也說不定。

“把邪炁放出來吧。”謝無相示意他。

鬱危伸手去拿口袋裡的邪炁,那團被緊緊捆成球的泥巴仍然在不知疲倦地掙紮著,他問:“你確定?”

謝無相又笑了笑:“相信我。”

“……”

鬱危指尖一動,縛在邪炁上麵的金色符鏈唰地破碎,半空中化為齏粉。

邪炁爆發出一道歡喜的尖叫,眨眼就要逃竄出去,下一秒,謝無相手裡變出一張符來,甩到了它身上,立刻牢牢粘了上去。符紙夜色中無風自燃,亮起一簇幽藍的火焰。

邪炁定在原位,痛苦地嘶吼起來。那團藍火慢慢燒到了它,被火焰灼燒過的地方開始扭曲著變化起來,上下拉伸、抽長、生長,到最後,長出頭顱四肢——

鬱危怔了下。

這團邪炁,變幻成了一個身形佝僂的人。

妖冶的藍色火光映在謝無相眼底,折出一種奇妙的色彩。察覺到鬱危的注視,他半開玩笑般地解釋道:“高價買來的符紙。出門在外,總要有幾樣保命的東西。”

符紙燃儘,餘煙停在半空中,須臾便轉淡散去。

鬱危這輩子不會做出花冤枉錢買符紙的事情,心裡給對方加了個“有錢的冤大頭”的評價。他轉過臉看眼前的“人”,問:“這是誰?”

這個“人”更像是一個被賦予了身體的影子,沒有五官,沒有衣服,渾身漆黑,如同一個無底的洞,看久了會覺得頭皮發麻。

謝無相支頤,認真地打量片刻,道:“應該是那個老乞丐。”

村長口中那位帶來了疫病、不知從何而來的老乞丐。

“這符紙能給死物以生命,化無形為有形。”謝無相語氣輕鬆,“邪炁理應是無形的,如果它有了形,你覺得那會是誰?”

老乞丐腰塌得厲害,黑洞洞的麵容上沒有任何表情。彷彿看不見廟裡的其他人,他低著頭慢慢地向神壇走去,每走一步,就好像有什麼重物壓上來,壓得他身形又矮一分。

鬱危看著他詭異的動作,瞭然道:“邪炁的主人。”

拖著這具蒼老彎曲的身體,老乞丐終於行到神壇前,抬起臉。他似乎看不到腳下的石塊,對著空氣,從前神像所在的位置,恭敬地、虔誠地跪了下去。

心底的疑惑倏然明朗。鬱危意識到,這一切都是邪炁複刻出來的、過去這裡曾發生過的場景。

老乞丐為什麼要走到這座破敗的廟裡,拜這尊破敗的神像?

如果他是從村外而來的不速之客,怎麼會找到如此偏僻的地方,隻為了求神?

鬱危忽然愣了愣,隨即蹙起眉,望向神壇的方向。他想起了一件自始至終都解釋不通的事情。

這樣一個偏遠的村子,為什麼會有一尊明如晦的神像?如果是村民所建,那為什麼長久以來都無人問津、破敗至此?

這個廟,是誰建的?

越來越多的疑點浪潮般卷來。鬱危想得出神,聽見身側一陣窸窣輕響,謝無相不知何時將外衣穿上了,又不知何時靠近在他身邊咫尺的位置。

他抬頭,透過屋頂的破洞看了看天色,道:“差不多了。”

鬱危回神,問:“什麼?”

謝無相笑笑:“子時要到了。”

“日月輪升,新舊交替。這個時候,邪炁的力量是最弱的,是封印的最好時機。”

鬱危瞭然:“要封印了麼?”

謝無相頓了頓,道:“不急。”

他說話的時候一直看著鬱危的眼睛,聲音也放得很輕。不知怎的,鬱危渾身湧上一陣洶湧的倦意,拽著他的心神都往下沉去。

謝無相看了他一會兒,忽然說:“歪歪。”

他的發音有些奇怪,帶著微微的氣音,將咬字模糊了一瞬,變得很有特色,聽上去像是哪裡的古語亦或方言。隻是從他口裡說出,拗口或怪異的感覺都沒有了,隻剩下悅耳和幾分說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鬱危有些聽不清他說的是“危危”,還是“乖乖”,或者是其他什麼奇奇怪怪的字眼——似乎都是,又似乎都不是。

他蹙起眉:“什麼?”

他這嚴肅的樣子不知怎麼戳中了謝無相,對方笑了,又叫了一遍:“歪歪。”

“這是我故鄉的話。”這次沒等鬱危問,他就很自然地說,“是用來誇人的。”

“誇人?”鬱危反應了一會兒,“……我?”

“你說,隨便我怎麼叫你。”謝無相看上去心情不錯,淡笑著歪了下頭,目光垂下來,低聲征詢他同意似的,“歪歪?”

“……”

鬱危提出了一個很在意的問題:“誇我什麼?”

謝無相悶笑:“誇你聰明。還有保佑人財運亨通的意思。”

很好,鬱危滿意了。他此前也有過更名換姓的打算,隻是沒找到合適的,他又總懶得想。

眼下這個正合他的心意,鬱危屈尊紆貴點了頭:“可以。”

勉強打起精神和謝無相說了幾句,不知是不是錯覺,腦袋越來越重了。他揉了揉眉心,話音卻無可回轉地低了下去:“……你怎麼三個腦袋?”

謝無相耐心道:“是你眼花了。”

眼花是不可能的,他看人用的是神識,又不是用眼睛。除非是他的神識不清醒了。

思維都變得遲鈍起來,謝無相說了什麼他完全聽不到了。鬱危晃了晃腦袋,有些站不穩。

圓月快要升到頭頂,子時將至。

“你是不是困了。”謝無相垂眸看著他,語氣像關心,麵上卻沒有任何意外的神色,甚至習以為常,“困了就睡,歪歪。”

鬱危費勁睜大眼,後知後覺地品出一絲不對勁。他不太清醒神色朦朧地盯了謝無相一會兒,半晌,慢慢地伸手,摸向自己頸後。

一紙符咒,正牢牢貼在他後頸上,紋絲不動。

符咒的主人負手而立,神態自若。

“……”

所謂陰溝裡翻船也不過如此。鬱危的思緒短暫地斷了幾秒,有些想不通他是什麼時候將符紙貼上來,更想不通自己為什麼在他靠近的時候無緣無故放鬆了警惕。

其實並不難想到。刻意的接近,莫名其妙的對話,明明處處都是疑點,他也不是沒有防備過,但那根緊繃的弦總會離奇地鬆懈下來。

這樣的伎倆從前根本對他構不成威脅,他不熟悉、不相信的人,哪怕是邵挽或者村長,都不會這樣令他毫無防備,陷入被動。

鬱危壓抑著被欺騙的火氣,神色冷下來:“……你想做什麼。”

他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打算。謝無相臉上的笑意淡淡的,朦朧而不真切:“對不起,但你得睡一會兒。”

他的手伸過來,探入了鬱危的發中,指尖穿過發絲,帶來些許輕微的擾動。鬱危眯了下眼睛,隻覺頭皮一痛,謝無相扯下了他的一根頭發。

“借我用一下。”他禮貌地說。

符咒再度發揮作用。睡意鋪天蓋地襲來,鬱危咬著牙,遲滯地、不甚清晰地吐出幾個字,“你、死、定、了。”

可惜太困,放狠話的效果大打折扣,反而頗具反差。謝無相很無賴地笑了一聲,抬起手,兩指並攏,湊近,在鬱危額前不輕不重地點了一下。

“小孩子不要熬夜。”他說。

被觸碰到的地方傳出一陣微麻的癢意,強掙的清明徹底淪陷,鬱危帶著惱意拽了一把離自己最近的什麼東西,便徹底失去了意識。

……

【作者有話說】

鬱歪()

其實就是危危,某人故意叫成歪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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