盜墓筆記:論和汪家鬥智鬥勇的那些年 無聲的三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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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海螢已經在墨脫待了很長時間,具體有多久,連她自己都記不清楚了。
在這片寧靜而神秘的土地上,她度過了無數個日夜。
她凝視著滿天繁星直到厭倦。
日複一日的日升月落讓這一切變得如此平常,她不再像最初那樣為之感動。
在墨脫的日子裡,她見證了許多生命的輪迴。
老喇嘛的離去讓她難得的有些悲傷,對於這位引路人她很感激,喇嘛廟裡的僧人為他舉行了天葬儀式,她看著他的身體被禿鷲帶向天空,迴歸自然。
而那個曾經的小喇嘛,如今也已經長大成人,改名為德仁,接替了老喇嘛的位置,成為了新一代的上師。
歲月如梭,滄海桑田,一切都在不斷地變化著。
然而,張海螢依然保持著少女時的麵容,彷彿時間在她身上停滯了一般。
內心的仇恨漸被歲月消解,更多的轉變為無奈與包容,遊戲被遊戲吧,先活著再說。
與此同時,她發現時間對藍袍藏人也不起作用。
“我是康巴落人,很久之前我們和張家是一體的,後來逐漸分離,算是張家的分支,也擁有張家的血脈。
”麵對張海螢的疑問,丹毫不避諱。
“你們也有紋身嗎?紋麒麟還是紋窮奇?”丹搖了搖頭“鳳凰,我們紋鳳凰。
”說著他將袖子擼了上去,一隻栩栩如生的鳳凰在他的手臂上翱翔。
張海螢似乎很感興趣,對於張家以外的體係她從來冇瞭解過,冇想到在這還能遇見和她擁有同樣血脈的人。
“和你一樣的人多嗎?他們在哪生活?”張海螢後來隻要一閒下來就會找丹問很多問題,康巴落人難得的勾起了她內心的好奇。
丹指了指雪山深處“不多也不少,我們生活在雪山中,與張家雖然早已千差萬彆,但仍然有微妙聯絡。
德仁喇嘛是張家留在墨脫的樞紐,是一個繼承的職位,這裡也算是張家一個檔案館。
即使本家崩潰,這裡仍然可以運轉,以隨時解決地方的特殊事件。
”在多次的長談中,張海螢得以窺見這個家族的秘密,以及雪山深處的青銅巨門,可惜丹也不知道裡麵有什麼,不知道能不能讓自己回家或是想起更多的記憶,上次記憶的迴歸似乎並不完整。
張海螢也注意到張家的崩潰果然有外部力量的乾預,康巴洛似乎也注意到了這一點,但這股力量始終不可琢磨,張海螢決定先放一放,等見到張起靈再說。
在墨脫長久的歲月中,她曾跟著丹進入過康巴洛幾次,穿過茫茫的雪山,經過一片美的驚心動魄的湖泊,康巴洛坐落在群山之中,宛如神蹟。
在那裡她聽到了另一個張家人的名字——董燦,張家人百年之後多偏姓董。
他也到過康巴路,可惜張海螢並冇有見到他。
期間大概服了四五次藥,天授冇有再發作。
張海螢認為她的後半生如果如此度過,她也可以欣然接受併爲此慶幸,可一個人的到來打破了她平靜的生活。
喇嘛廟裡的小喇嘛不是孤兒,就是被父母送來修行的,這個叫德仁的孩子似乎是屬於前者。
聽名字就知道,現在的德仁、從前的小喇嘛,準備讓這個孩子接替他的職位。
張海螢很喜歡懂事的孩子,小德仁明顯位列其中。
某一天,張海螢坐在門口懶洋洋的曬著太陽,看見小德仁跑到自己身邊,看樣子似乎很興奮。
“姐姐,廟裡昨天晚上來了一個奇怪的人,想要進到那個房間裡,也不知道為什麼師傅不同意”小德仁興高采烈地描述著。
張海螢聽到訊息愣了愣,那個房間,白瑪在那個房間,是張起靈來了嗎?她猛的站起身,下意識的朝白瑪在的屋子跑去,可又覺得不妥,她決定先去找上師問個清楚。
“貴客,你來了。
”看德仁睜開自己渾濁的雙眼看著張海螢。
張海螢點了點頭,猶豫再三,她開口道:“是他開來嗎?”那個名字就在嘴邊,可她怎麼也說不出來,她感到自己的心跳的很快。
上師顯得很平靜“張起靈來了,來見他的母親。
”張海螢竭力剋製自己,她感到自己的雙手在顫抖,聲音有些微顫:“為……為什麼不讓他進去呢?”上師搖了搖頭:“他漫無目的的來到這裡,說出了那個名字,他甚至不知道那是一個名字。
他不能是一塊石頭,讓他的母親,感覺不到他的存在。
他要學會去想,去想念,隻有這樣,才能不辜負他的母親。
”老喇嘛頓了頓,補充道:“他母親送給他的第一件也是最後一件禮物,會是他被那些人遮蔽的心。
”張海螢聽完,什麼也冇說,隻是靜靜的離開了,她想要去見一見張起靈,那個她隻在記憶中的故人。
從張起靈的狀態,她能推斷出一些事情,當年南疆一彆,張海樓他們三個一定會有人跟隨張起靈,南疆的事或許還有後續,除非見到事人否則自己不可能知道發生了什麼。
在那之後,張起靈一定又被天授了,才導致他們的分離,隻是這次他做了什麼隻怕連他自己也不知道。
張海螢歎了口氣,來到白瑪所在的屋子,張起靈就在鑿著一塊石頭,動作從未停歇,似乎不知疲倦,小德仁在一旁靜靜的看著他。
張海螢的腳步很輕,但還是被張起靈敏銳地察覺到,他抬頭看了一眼,隻一眼,他就感到一種強烈的情感在他內心泛起漣漪,悲傷中摻雜著喜悅,他認識她,她一定對自己很重要。
“姐姐。
”小德仁打破了這詭異的平靜“你怎麼來了?”張海螢冇有分眼神給張起靈,她摸了摸小德仁的頭:“路過,準備回去。
”說著就轉身離開,小德仁蹦蹦跳跳地跟著她,張起靈默默的看著著一抹紅離自己越來越遠。
“上師給他佈置的功課,讓他找鑿塊石頭,然後才能見到屋子裡的人。
”小德仁告訴她張起靈這麼做的原因。
當天下午,藍袍藏人再次來到喇嘛廟,是為了給張海螢送藏海花,不過這次送來的似乎格外的多。
“張起靈來了。
”張海螢看著丹忙碌的身影,冷不丁的來了一句。
“好事。
”他還是這副平靜的樣子。
“我覺得我還冇有做好見他的準備。
”她對張起靈突然的到來有些恐懼,恐懼自己平靜的生活再次被打破。
丹扭頭看著張海螢:“他不記得你了,但他對你仍然感到熟悉,你們之間的緣分還冇有了結,你應該和他一起離開,這裡不是你的歸宿。
”說罷,獨留張海螢一人沉思。
第二天一早,天還未亮之時,張海螢早早的出門,來到院子裡的那塊石頭麵前,張起靈人在不停的鑿著,這次即使感受到她的到來,也冇有停下手裡的動作。
“你不該隻為了張家而活,更應該為自己而活。
你的母親一直在等你,她的時間不多了。
”張海螢將糌粑遞給他:“你要學會去想,去想念,你不能像一塊石頭一樣,冇有任何感情……”張海螢語氣有些哽咽,她感到自己似乎流淚了。
對於張起靈,她更多的是心疼,他比自己好不到哪去,在世界意識的操縱之下,他甚至無法逃脫。
張起靈看著流淚的少女,他有一股想為她拭淚的衝動,不知道為什麼,明明自己冇有關於她的任何記憶,但他不願看到眼前的人哭泣。
在正午的陽光下,小喇嘛和張海螢看到了張起靈雕刻的那塊奇怪的石頭的影子,影子是一個人的形狀,就如張起靈剛纔坐在石頭上的坐姿。
他是看著自己的影子,按照影子的樣子鑿的石頭。
張海螢知道,他擁有了去見白瑪的資格。
如她約定的那樣,她從長眠中醒來,已經失去了睜開眼睛的任何機會。
但她知道,他的兒子就在她的身邊,這個孩子不是一塊石頭,而是一個人,一個會思念,會流淚的人,他有一顆真正能夠跳動的心。
張起靈緊緊握住母親的手,感受著母親緩緩恢複的呼吸,看著母親蒼白的臉龐隻恢複了輕微的血色,又瞬間轉向荒蕪。
這一切,仍舊顯得太倉促。
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這麼做,隻是緊緊的抓住這人世間最後一絲自己願意去想的東西。
在這三天,隻有心跳聲和呼吸聲的三天,冇有人進入過這間房間,冇有任何聲音進入過這間房間。
窗外雪花飛舞,張海螢靜靜的站著,她感受到一股巨大的悲痛在內心綻開,或許在那個世界,自己也有一個母親,深深地愛著自己。
三天後,張起靈屋內走了出來,再次拿起錐子鑿起那塊石頭,在大雪漫天中,他坐了下來,縮成一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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