盜墓世界短故事 第27章 石俑行軍,暗語破譯
胖子的聲音從橋墩方向的黑暗中傳來,帶著一種強壓下的驚奇而非驚恐:“你們過來看看就知道了!”
從剛纔在橋上的驚鴻一瞥判斷,這護城河寬度驚人,接近六十多米,縱向更是延伸入無儘的黑暗,深邃得讓人心悸。
胖子所站的位置,按直線距離算離他們並不算遙遠,但在手電光被濃稠黑暗層層吞噬的環境下,隻能勉強看到他那模糊的光圈和其後一片影影綽綽、靜默矗立的巨大黑影。
聽胖子的語氣,那邊似乎暫時沒有迫在眉睫的危險。
順子看向吳邪,用眼神詢問他的狀況。吳邪點了點頭,在順子的攙扶下艱難起身。張琪琳沉默地跟在兩人身後,她的腳步落在乾燥的河床碎石上,幾乎聽不見聲音,如同融入這片死寂的陰影。
她的感官始終保持著高度警惕,除了上方不再俯衝的怪鳥,這河底深處似乎還彌漫著另一種更古老、更沉滯的氣息。
深一腳淺一腳地走到胖子身邊,那些密集的黑影終於在手電光下顯露出真容。
胖子站的地方,河床出現了一個明顯的斷層,下方是一條寬約二十米、深約一米的巨大溝渠。而溝渠之內,密密麻麻、無聲肅立著的,是無數真人大小的黑色古代人俑和馬俑!其間還夾雜著青銅馬車的殘骸,鏽跡斑斑,一片狼藉。
這些人俑大部分保持站立姿勢,靠得極密,麵部被嚴重腐蝕,五官模糊難辨,許多人俑手中還握著銅製兵器,也已鏽蝕成斑駁的綠色。更有大量人俑已經倒塌碎裂,東倒西歪地堆積在一起,形成一片破敗的景象。
目光所及之處,手電光能照到的範圍,幾乎全是這些沉默的黑色俑像,一直延伸到光線無法穿透的黑暗深處。在這陰森死寂的皇陵底部,這片無邊無際的俑像大軍散發著令人頭皮發麻的詭異氣息。
“這些是什麼東西?”順子第一次見到如此景象,看得目瞪口呆。
“這好像是殉葬俑,車馬俑,象征帝王出行或迎賓的隊伍。”吳邪的聲音因震驚而有些結巴,“奇怪…這些東西按理說不該出現在這裡,應該放在地下玄宮或者專門的陪葬坑裡才對…”
胖子也知道這個規矩,同樣覺得不可思議。皇陵規製極嚴,一磚一瓦、一俑一馬的擺放都關乎風水氣運,將如此數量的殉葬俑像是堆放垃圾一樣置於露天的護城河底,簡直是風水大忌中的大忌。即便東夏是小國,主持修建的汪藏海也絕無可能犯這種低階錯誤。
胖子按捺不住好奇心,爬下溝渠,一手戒備地端槍,一手用手電照射一具無頭人俑,道:“看服飾像是元明時期的少數民族樣式。”說著就想去觸控。
“彆亂動,”吳邪急忙提醒,“這東西擺在這裡邪門得很,指不定有什麼蹊蹺。”
胖子不以為然:“怕個球,難道還能活過來不成?”話雖如此,他還是收回了手,轉而抽出獵刀,用力杵了那人俑幾下。石頭發出沉悶的磕碰聲。“貨真價實,石頭人。”他轉頭道。
潘子也好奇地爬下溝渠。張琪琳站在溝渠邊緣,目光冷靜地掃視著這片龐大的俑像群。
她沒有察覺到即時的生命威脅,但這些石俑排列的方式和所處的方位,總讓她感覺一絲不協調,彷彿暗合了某種早已被遺忘的古老佈局或詛咒,與她混亂記憶中某些關於“守護”和“障眼法”的碎片隱隱對應。
胖子把獵刀插回皮套,嘗試著抬了抬最近的一座人俑,問道:“天真,你是乾這一行的,這些玩意兒,值錢不值錢?”
吳邪點點頭:“有價值,不說整個,區域性也有人收藏。我知道一個兵馬俑的頭就值200萬美金,馬頭更少,更珍貴。”
胖子頓時露出痛心疾首的表情,惋惜地看著四周:“可惜可惜,這東西不好帶啊!”
張琪琳對金錢毫無概念,她的注意力被另一點吸引。她注意到,這裡所有的人俑,無一例外,都麵朝著同一個方向,並且姿態都呈現出一種行走的動作,與尋常陪葬俑靜止肅立的模樣很不相同。
“這些人…”吳邪似乎也發現了,皺起眉頭,“好像是在行軍。”
“行軍?”潘子看向他。
“對,從馬車、衣飾和動作來看,這是一支帝王出行的隊伍。這些人俑的擺列方式,像是在表現一種動態的行進情景。”吳邪分析道。
眾人順著人俑佇列朝向的方向望去,那支詭異的石俑長龍延伸進入護城河更深遠的黑暗中,根本無法窺知其最終目的地是哪裡。
胖子來了興致:“那它們是去哪兒呢?咱們要不去看看?反正這河也不長。”
潘子立刻搖頭反對:“咱們耽擱不了時間,小三爺受了驚,再出點事跑都跑不了。不如趁現在那些怪鳥不敢下來,好好想想三爺傳來的話到底是什麼意思,找到地宮入口纔是正事。”
這話正合吳邪之意,他連忙點頭附和。胖子看他們這樣,隻好悻悻作罷。
幾人回到吳邪墜落的地方。潘子點燃風燈,微弱的火光帶來一絲暖意和安全感。
直到這時,眾人才感到強烈的饑餓和疲憊襲來。
翻開行李,他們才發現大部分食物都在陳皮阿四一夥人的揹包裡,他們自己帶的乾糧已經所剩無幾,尤其是胖子,幾乎彈儘糧絕。
而所有的重型裝備和工具卻都在他們這裡。
潘子臉色難看:“陳皮阿四這老狐狸,分配裝備時就下了套,食物他們控製,裝備我們背,這樣誰也彆想甩開誰單獨行動。”
胖子罵罵咧咧,但也無可奈何。
順子打斷他們:“幾位老闆,有力氣吵架,不如快點想想你們三叔的話到底是什麼意思?”
吳邪讓潘子稍安勿躁,問順子:“當時三叔找你,具體情況是怎樣的?你詳細說說,那一句話太籠統了。”
順子坐下來,皺起眉頭回憶:“大概一個月前,我帶另一隊客人上山…你們三叔混在裡麵。晚上紮營時,他偷偷找到我,讓我彆聲張,給他錢,讓我在這個時間到山腳下等一個叫吳邪的人,帶你們進山找到他,就能得到一大筆錢。那句話就是那時候說的,他強調,‘隻要是你,一聽就馬上懂’。”
“隻要是我?”吳邪捕捉到關鍵。
張琪琳安靜地聽著,她對三叔的佈局不感興趣,但“玄武拒屍”這個詞,似乎觸動了記憶深處某個極其模糊的角落,不是風水含義,而是另一種更接近本源的解釋,但碎片太過零散,無法拚湊。
順子接著道:“他讓我如果發現隊伍人數不對或氣氛不對,就找機會單獨告訴你。上山後我看你們分明是兩夥人,就隻好先裝傻。”此刻的順子眼神精明,與之前的憨厚判若兩人。
他坦言自己曾是這裡的邊防兵,父母是朝鮮逃難者,對山裡的傳說和古怪事情知道不少,早就猜出他們的目的。“要不是有三叔的囑咐和重金,在雪崩那裡我就絕不會再帶你們往前了。”
潘子遞煙示好,被順子拒絕,明確表示自己隻為求財。
吳邪讓順子重複三叔的原話。順子複述後,吳邪再次陷入沉思。
胖子猜測:“會不會是和你們吳家自己有關的暗號?”
吳邪搖頭:“三叔不是那種人,這提示應該很直白…隻是我們理解錯了方向。”
潘子道:“三爺說隻有你一聽就懂,那肯定是你們之間有,而我們沒有的共同點。”
共同點?張琪琳的目光淡淡掃過吳邪。除了都姓吳,還有什麼?地域?…杭州?
突然,吳邪猛地打了個激靈,臉上露出豁然開朗的表情:“我明白了!不是‘玄武拒屍’!是發音!是杭州話的發音!”
幾人立刻看向他。
“三叔用的是杭州話的諧音!‘玄武拒屍之地’,用杭州話念…‘玄’發音近‘沿’或‘圓’,‘武’發音同‘湖’或‘河’,‘拒’同‘渠’,‘屍’同‘水’,‘之’同‘至’,‘地’同‘底’!連起來就是——‘沿河渠水至底’!”
“沿河渠水至底?”胖子重複了一遍,眼睛亮了起來,“河渠…水…至底…我靠!難道就是指這條護城河,和這條渠?順著河渠,到水底去找?”
潘子激動得臉上的肉都在抖:“咱們這是誤打誤撞,找對地方了?!”
“但渠裡沒水。”順子指出關鍵。
吳邪解釋:“三叔得到這提示時,可能來自古籍或地圖,製作的人想不到千年後這河渠會乾涸。你們看河壁岩石的腐蝕痕跡,這裡以前肯定是有水的。”
所有的線索似乎都指向了腳下這條堆滿石俑的乾涸溝渠。
胖子瞬間激動起來,哢嚓一聲拉上槍栓:“那還等什麼?同誌們,革命利益和個人利益高度統一了!並肩子上啊!”
潘子把他拉下來:“急什麼!小三爺還沒緩過來,你想把他扔這兒等死,還是你自己一個人去?”
胖子語塞,又攛掇順子同去,被順子以“隻看護吳邪”為由拒絕。
胖子賭氣說要自己去,摸到寶貝不分。可走了幾步又悻悻地回來,嘟囔著怕他們三人聯手搶他寶貝還謀財害命。
潘子奚落了他幾句。
吳邪打斷他們:“行了,都彆吵了。算起來也該半夜了,雖然看不到天,但我們得抓緊時間休息,恢複體力。”
潘子看了看錶表示同意,將風燈調亮,拿出充氣睡袋。幾人吃了所剩無幾的乾糧,分配守夜順序。
“胖子,你第一班。”潘子安排道,“千萬管住手,彆自己摸出去瞎搞,地宮裡有的是東西,不差這一會兒。你要是敢亂來,彆怪我不客氣。”他特意看了一眼那片陰森的石俑溝渠。
胖子像是受了天大冤枉:“我是那樣的人嗎?胖爺我守夜,保證你們安全!放心吧!”他拍著胸脯,但眼神還是忍不住往溝渠方向瞟了一下。
極度疲倦襲來,從上雪頂、入冰宮、攀爬、狂奔、墜落…高強度活動已超過十小時。吳邪幾乎一鑽進睡袋就陷入了昏睡。潘子和順子也很快呼吸變得沉重均勻。
張琪琳沒有立刻睡下。她靠坐在一塊較大的岩石旁,目光再次投向那片的石俑大軍。胖子在她不遠處來回踱步,顯得有些焦躁,煙頭的火星在黑暗中明滅。
空氣中彌漫著硫磺味、灰塵味和一絲極淡的、從石俑群方向飄來的陳舊石腥味。
張琪琳的耳朵捕捉著一切細微聲響——胖子的腳步聲、眾人的呼吸聲、風燈燃燒的劈啪聲、以及…從極遠處黑暗中傳來的、幾乎不可察覺的、像是某種巨大東西在緩慢移動摩擦的細微噪音?
她無法確定那是真實存在,還是深淵死寂造成的幻聽。
她的手指無意識地拂過腰間,那裡本該有她的黑金古刀,如今隻剩空落落的感覺。吳邪給她的匕首彆在腿側,提供著一絲微不足道的安全感。
胖子踱了一會兒,終於安靜下來,坐在風燈旁,背對著石俑溝渠,開始守夜。
張琪琳這才緩緩閉上眼睛。
她不需要深度睡眠,張家人的體質允許她進入一種高效的半休眠狀態,既能快速恢複體力,又能保持對周遭環境的最低限度感知,如同一頭棲息在危險叢林中的猛獸。
皇陵深處,護城河底,一小簇光亮點綴在無邊的黑暗與千年石俑的包圍中,微弱卻頑強。
而在光暈之外,那些麵朝同一方向、保持行軍姿態的黑色石俑,在跳動光影的映照下,沉默的影子被拉得忽長忽短,彷彿隨時會踏出那一步,繼續它們千年未儘的征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