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盜墓世界短故事 第18章 山口分彆,無聲告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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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一點幽藍的磷光,如同黑暗中的孤舟,執著地飄搖了不知多久。

通道終於不再是永恒的下坡,開始變得平緩,甚至隱隱有了向上的趨勢。空氣中的味道也在悄然改變,那股沉積了千萬年的土腥和青銅鏽蝕氣漸漸淡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清冷的、帶著草木微腥的氣息。

甚至,能感覺到極其微弱的、新鮮的氣流拂過臉頰。

吳邪的精神猛地一振!有風!意味著有出口!

他激動地看向前麵的張琪琳。她也明顯察覺到了變化,腳步雖然依舊因傷痛而虛浮,卻更加堅定了幾分。

又向前艱難行進了大約一炷香的時間(吳邪已經完全失去了時間概念),前方不再是無儘的黑暗隧道,而是出現了一片朦朧的、灰白色的光!

不是磷光的幽藍,也不是火把的昏黃,而是……天光!

“光!是出口!”吳邪幾乎要喜極而泣,聲音因為激動而嘶啞。

張琪琳沒有說話,但她加快了些腳步,儘管這個動作讓她蒼白的臉上瞬間又多了幾分痛苦之色。

通道的儘頭是一個被茂密藤蔓和灌木半掩著的洞口。清冷的空氣洶湧而入,帶著雨後山林特有的濕潤和微甜。

張琪琳用那隻相對完好的手,撥開層層疊疊的藤蔓。

刹那間,久違的天光傾瀉而下,雖然依舊是陰天,灰濛濛的光線並不強烈,但對於在絕對黑暗中掙紮了太久的人來說,依舊刺目得讓人睜不開眼。

吳邪下意識地用手擋住了眼睛,好一會兒才慢慢適應。

他們真的走出來了!

洞口位於一處山腰的隱蔽位置,下方是鬱鬱蔥蔥的原始森林,遠處是連綿起伏、籠罩在薄霧中的秦嶺山脈。雨已經停了,但樹葉上還掛著水珠,整個世界都濕漉漉的,一片寂靜。

重見天日的感覺,讓吳邪幾乎虛脫。他貪婪地呼吸著冰冷的、新鮮的空氣,感覺自己像是重新活了過來。

他興奮地轉頭,想對張琪琳說些什麼。

卻看到她正靜靜地站在洞口,微微仰著頭,閉著眼,任由那灰白的天光照在她毫無血色的臉上。她似乎在感受著這真實世界的氣息,又像是在緩解長時間黑暗中驟然見光的不適。那身破損不堪、沾滿血汙塵土的黑色衣物,在山林背景下顯得格外突兀和……脆弱。

她後背的傷依舊觸目驚心。

吳邪的心一下子又揪緊了。出來了,然後呢?她的傷必須儘快處理。

“我們出來了!”吳邪走到她身邊,聲音裡帶著劫後餘生的興奮和對她傷勢的擔憂,“得趕緊找地方幫你處理傷口,然後……然後想辦法聯係外麵……”他說著,下意識地去摸口袋,纔想起手機早就不知道丟在哪裡了,而且在這深山老林,大概率也沒訊號。

張琪琳緩緩睜開眼睛,適應了光線後,她的目光再次恢複了那種冰冷的平靜。她看了看遠處起伏的山巒,又看了看近處的樹林,眼神像是在快速定位和判斷。

然後,她做出了一個讓吳邪意想不到的動作。

她開始解下那個一直綁在手臂上、已經有些破損的磷光骨片,然後,又從懷裡極其艱難地,摸出另外幾件小東西——一小塊用油布包裹的、看不出用途的黑色塊狀物,還有一枚極其古舊、邊緣磨得光滑的銅錢。

她將這些零零碎碎的東西,裝進獸皮口袋,遞向吳邪。

吳邪愣住了:“這……這是乾什麼?”

張琪琳不說話,隻是保持著遞出的姿勢,眼神平靜無波。

吳邪看著她蒼白的臉和遞過來的東西,一個荒謬的念頭湧上心頭:“你……你要走了?”

張琪琳極輕微地點了一下頭。

“你去哪?!”吳邪急了,“你傷得這麼重!一個人怎麼能行?至少……至少等我找到人幫你處理下傷口再說啊!”

張琪琳搖了搖頭,態度堅決。她似乎對自己的傷勢有清晰的認知,也有自己的打算和去處,但那與吳邪無關。

她見吳邪不接,便向前一步,直接將那幾樣東西塞進了他外套的口袋裡。動作很輕,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意味。

然後,她不再看吳邪,而是將目光投向山林深處某個方向,眼神變得悠遠而專注,彷彿在那裡有什麼東西在呼喚她。那或許是她混亂記憶中某個模糊的坐標,或許是張家某個不為人知的聯絡點。

吳邪看著口袋裡的東西,又看看她決絕的樣子,心裡湧起一股巨大的失落和茫然。經曆了這麼多,同生共死,她還是要走,而且走得如此乾脆,連一句告彆的話都沒有。

就像……就像小哥一樣。

他總是這樣,突然出現,又突然消失,留下無數的謎團。

“等等!”吳邪看著她真的要轉身離開,急忙從自己破爛不堪的揹包裡翻找起來。最終,他隻翻出小半塊被壓得變形的壓縮餅乾,還有兩張皺巴巴、但勉強還能用的百元鈔票(之前買東西剩下的)。

他有些窘迫地將這些東西遞過去,語無倫次:“這個……你拿著……路上……也許用得上……外麵……外麵現在不一樣了,坐車……買東西……都需要錢……你……”

他自己都覺得這些東西可笑。對於她這樣的人來說,錢和壓縮餅乾算什麼?

張琪琳的目光終於從山林深處收回,落在他手裡的東西上。她看了看那半塊壓縮餅乾,又看了看那兩張皺巴巴的鈔票。

然後,她抬起頭,看向吳邪。

那雙冰冷的眸子裡,似乎極其快速地掠過一絲極其微弱的、難以解讀的情緒。不是嘲諷,也不是感激,更像是一種……對於這種完全在她認知和計劃之外的、笨拙卻真誠的關心的……一瞬間的怔忪。

她沉默了幾秒。

最終,她沒有拒絕,也沒有接受。而是伸出手,用那兩根奇長的手指,極其輕巧地從吳邪手中拈起了那半塊壓縮餅乾。

至於那兩張鈔票,她看都沒再看一眼。

她將壓縮餅乾拿在手裡,對著吳邪,極快、極輕微地——幾乎讓人以為是錯覺——點了一下頭。

幅度小到可以忽略不計。

然後,她毫不猶豫地轉身,忍著傷痛,一步步走下山坡,身影很快就被茂密的樹木吞沒,消失在那片灰綠色的山林深處。

沒有回頭。

吳邪呆呆地站在原地,手裡還捏著那兩張沒送出去的鈔票,看著空無一人的山林,心裡空落落的。

就像做了一場光怪陸離、驚心動魄的夢。

夢醒了,夢裡的人走了,隻留下幾件冰冷的物件,和更多無法解答的謎題。

山風吹過,帶著寒意,他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孤獨感如同潮水般襲來。

他站了很久,最後才深吸一口氣,將那兩張鈔票塞回口袋,摸了摸口袋裡那幾件她留下的東西,尤其是那個獸皮口袋的輪廓。

然後,他也轉過身,朝著另一個方向,步履蹣跚地、走向未知的山下。

新的謎題,或許才剛剛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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