盜墓世界短故事 第三卷.青銅門外的家宴
白露剛過,喜來眠的柿子樹就掛滿了紅燈籠。
柿子熟透的甜香混著晨露的濕氣,在院子裡氤氳成薄霧。胖子蹲在井沿削竹簽,說是要搞露天燒烤。竹屑簌簌落在青苔上,驚動了幾隻覓食的螞蟻。
我正往廊簷下掛辣椒串,紅豔豔的辣椒在晨光中像一串串鞭炮,忽見村口土路上揚起一溜煙塵——五輛黑色suv排成縱隊碾過青石板路,輪胎壓過石板的悶響驚得覓食的蘆花雞撲棱棱飛上牆頭,雞毛混著塵土在陽光下翻飛。
天真!抄家夥!胖子把削了一半的竹簽當飛鏢攥手裡,竹簽尖在掌心壓出月牙形白痕,這陣仗不是拆遷隊就是黑社會!他的背心的拉鏈不知何時已經拉到頂,露出裡麵印著倒鬥界扛把子的文化衫。
悶油瓶從屋頂翻下來時,瓦片在他靴底發出細微的碎裂聲,打頭的車正好刹在院門口。刹車片摩擦的焦糊味混著尾氣,在院子裡彌漫。
車門齊刷刷推開,清一色穿藏藍衝鋒衣的男人魚貫而下,衝鋒衣拉鏈拉到下巴,像一群訓練有素的特種兵。為首的摘下墨鏡露出張熟悉的臉——張海客。
族長。張海客衝悶油瓶微微躬身,發梢沾著長途跋涉的灰塵,手裡還拎著個雕花食盒,本家今年團建,抽簽抽到福建片區。食盒上的雕花是青銅器上常見的饕餮紋,邊角處還沾著未乾的血跡。
我手裡的辣椒串掉在地上。紅辣椒滾到張海客腳邊,被他用靴子輕輕撥開。胖子竹簽尖對準食盒:這裡麵不是人頭吧?竹簽在他指間轉出殘影,像把開了刃的匕首。
武夷岩茶。張海客麵不改色,食盒開啟時飄出若有若無的檀香,還有安徽歙硯。硯台表麵刻著喜來眠的平麵圖,比例尺精確到毫米。
十個張家人擠在喜來眠堂屋裡,靴子在地板上踩出整齊的軍步聲,生生把農家樂坐出了宗祠議事的架勢。胖子蹲在灶房捅我腰眼:好家夥,這幫人進門先摸承重牆,修陵職業病吧?他手裡的鍋鏟不知何時換成了洛陽鏟,鏟頭還沾著新鮮的泥土。
院裡突然傳來的一聲悶響。聲音像是從地底傳來,震得水井邊的青苔簌簌掉落。我們衝出去時,看見個年輕張家人正對著水井行三跪九叩大禮。
他衝鋒衣後背印著考古隊實習字樣,膝蓋處的布料已經磨破。悶油瓶抱臂倚著桂樹,桂花的甜香混著他身上若有若無的雪鬆味,月光漏過葉隙在他肩頭灑下碎銀。
他在拜井神?胖子瞠目結舌,手裡的洛陽鏟差點掉進井裡。
測方位。悶油瓶淡淡道,月光在他睫毛上鍍了層銀邊,井底有塊唐代鎮水獸。他說這話時,井水突然泛起漣漪,像是有什麼東西在水下遊過。
張海客不知從哪掏出卷泛黃圖紙:族長,我們發現這村子的排水係統暗合奇門遁甲......圖紙上密密麻麻標注著風水術語,邊角處還畫著幾隻肥鴿子。
打住!胖子把燒烤架往地上一蹾,鐵架與青石板碰撞出火星,來者是客,先吃飯!他的背心不知何時換成了圍裙,上麵印著廚神在此四個大字。
二十人圍坐葡萄架下的場麵頗為魔幻。葡萄藤在夜風中輕輕搖晃,投下斑駁的影子。張家小輩們正襟危坐,衝鋒衣拉鏈拉到下巴,刀叉整齊碼在青花瓷盤邊。餐具擺放角度精確到45度,像在舉行某種神秘儀式。
胖子端著鐵盤過來,鐵盤邊緣還沾著未乾的血跡,油滋滋的烤韭菜地甩在鎏金餐具裡:敞開了吃啊!胖爺特製孜然辣醬,祖傳秘方!辣醬的香氣混著炭火味,在院子裡彌漫。
我眼睜睜看著張海客用考古手法解剖烤茄子——他手裡的餐刀不知何時換成了手術刀,先畫剖麵圖再下刀。
茄子被他切成等厚的薄片,每片厚度精確到毫米。旁邊戴金絲眼鏡的張小哥推了推鏡框:根據碳化程度判斷,這串雞翅烤製時間應在15分27秒左右。他手裡的放大鏡反射著月光,像在進行某種科學實驗。
胖子舉著燒火棍蹦過來,棍頭還冒著青煙,整整十八分鐘!多一秒柴火香,少一秒肉不嫩!他的背心不知何時換成了廚師服,上麵印著燒烤界扛把子四個大字。
悶油瓶突然起身離席。他手裡的烤魚不知何時已經翻麵,魚皮在炭火上捲起金邊。我追到後院時,他正往烤魚上撒紫蘇碎。紫蘇的清香混著魚肉的焦香,在夜風中飄散。月光淌過他低垂的睫毛,在青石板上投下顫動的影。
他們每年都這麼鬨騰?我接過穿魚的竹簽,竹簽尖還沾著未乾的血跡。
以前在長白山。他翻動魚身,魚皮在炭火上發出的聲響,要鑿冰釣魚。說這話時,月光在他肩頭灑下碎銀,像長白山的雪。
前院突然爆發出歡呼。歡呼聲混著酒杯碰撞的脆響,在夜空中回蕩。我們趕回去時,看見胖子正摟著個張家小夥劃拳,他的背心不知何時換成了圍裙,上麵印著酒神在此四個大字,那人衝鋒衣上沾滿油漬,手裡還攥著半瓶二鍋頭。
酒瓶上的標簽已經模糊,隻能隱約看見1987的字樣。張海客的考古報告不知何時被墊了烤盤,墨跡混著辣椒油暈成抽象畫,像某種神秘的符咒。
後半夜下起細雨。雨滴打在葡萄葉上,發出的聲響。張家人醉倒七七八八,橫七豎八躺在迴廊下。衝鋒衣上沾滿油漬和酒漬,像經曆了一場惡戰。胖子把最後半串烤蘑菇塞給悶油瓶:彆說,你們家人酒量隨祖宗——三杯就倒啊!他的背心不知何時換成了睡衣,上麵印著睡神在此四個大字。
晨霧未散時,車隊悄然離去。輪胎壓過青石板的悶響驚醒了樹上的麻雀。張海客留下個錦盒,錦盒上的雕花是青銅器上常見的雲雷紋,裡麵躺著把青銅錯金匕首——刀柄刻著喜來眠的屋簷,瓦當上蹲著隻肥鴿子。鴿子眼睛是用紅寶石鑲嵌的,在晨光中泛著詭異的光。
我摩挲著刀鞘上的雲雷紋,紋路在指尖留下細微的凹凸感,忽然聽見閣樓傳來異響。
異響像是某種金屬碰撞聲,在寂靜的清晨格外刺耳。
爬上梯子一看,十幾個張家人在房梁上掛了暗紅色綢帶,綢帶在晨風中輕輕搖晃,像某種神秘的符咒,每根綢帶係著枚銅錢,風過時叮咚作響,像懸在空中的編鐘。
銅錢上的字跡已經模糊,隻能隱約看見開元通寶的字樣。
胖子在梁下叉腰嚷嚷:這幫人裝修費結了嗎!他的背心不知何時換成了睡衣,上麵印著財神在此四個大字。話音未落,銅錢突然齊刷刷轉向東南——正是昨日張海客研究的排水渠方位。銅錢轉動的聲混著晨風,在院子裡回蕩。
悶油瓶仰頭望著晃動的銅錢陣,月光在他睫毛上鍍了層銀邊,唇角揚起微不可察的弧度,笑意在他眼底一閃而過,像長白山的雪。簷角麻雀撲棱棱驚起,抖落的晨露正巧跌進他掌心,露珠在他掌心滾動,映出一小片晃動的天空。
本章彩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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胖子:這鴿子...是胖爺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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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海客:這是族長的信物,象征和平與繁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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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邪:那鴿子為什麼這麼胖?
-悶油瓶:像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