盜墓世界短故事 第42章 忠犬為證 兄弟鬩牆
當陳當家命人將一個蒙著黑布的籠子抬上來,並揭開黑布,露出裡麵那條眼神銳利、不怒自威的黑色老狗時,黎簇整個人都懵了。
“小…小滿哥?”黎簇指著那條狗,嘴巴張得能塞進一個雞蛋,結結巴巴地看向霍道夫和其他九門中人,“吳邪說的…能聽他講述古潼京秘密的…就是它?!一條狗?!”
霍道夫推了推金絲眼鏡,語氣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嘲諷:“怎麼?黎小兄弟覺得,吳家的狗,不配聽這個秘密?”
他特意強調了“吳家的狗”幾個字。
就在這時,籠門被開啟。
小滿哥邁著沉穩的步子走出籠子,它先是警惕地環視了一圈周圍那些陌生而充滿貪婪氣息的人,鼻翼微微翕動。
隨後,它的目光落在了黎簇身上,仔細嗅了嗅空氣中的味道,那威嚴的眼神竟然柔和了下來,它走到黎簇腿邊,親昵地用頭蹭了蹭他的褲腳,甚至還發出了幾聲低低的、帶著安慰意味的嗚咽。
這一幕讓所有人都感到詫異。陳當家疑惑道:“奇怪,小滿哥除了吳家人,對旁人從沒這麼親近過。”
他們自然不知道,吳邪早已將狗五爺的些許骨灰巧妙地沾染在黎簇身上,這獨一無二的氣味,對於嗅覺敏銳且極度忠誠的小滿哥而言,就是最高階彆的信任憑證。
吳家帶來的幾個夥計見狀,互相對視一眼,再看向黎簇的眼神立刻帶上了幾分發自內心的恭敬。
其中一人上前,對黎簇微微躬身:“黎小爺,既然小滿哥認您,那您就是自己人。此地凶險,不如我們先護送您回吳山居?”
其他家族的人立刻不乾了。
霍有雪冷笑一聲:“回吳山居?事情還沒說清楚呢!黎簇,吳邪到底讓你傳什麼話?古潼京下麵到底是什麼?”
李取鬨也陰陽怪氣:“就是,我們九門興師動眾來到這裡,總不能空手而歸吧?這小子要是說不出了子醜寅卯,哼…”
齊案眉沒說話,但眼神同樣不善。
黎簇看著這群虎視眈眈的人,又瞥了一眼被兩個陳家夥計看似“照顧”實則看守著的楊好,心中瞭然。
他深吸一口氣,按照吳邪的指示,蹲下身,撫摸著小滿哥的頭,彷彿真的在對著一條狗講述:
“小滿哥,吳邪讓我告訴你…古潼京下麵,其實…其實沒什麼怪物,也沒什麼秘密工程…”他故意放慢語速,組織著語言,“下麵…是一個巨大的…黃金洞!對,到處都是金光閃閃的!牆壁是金的,柱子是金的,連地上鋪的都是金磚!還有…還有好多用寶石鑲嵌的壁畫…”
他一邊說,一邊拿起樹枝,在沙地上歪歪扭扭地畫著,將幻覺中那個誘惑他的“黃金洞”景象描述得天花亂墜,還摻雜了一些真實通道的走向以增加可信度。
九門眾人聽得眼睛發亮,呼吸急促!黃金洞!這簡直是所有倒鬥人夢寐以求的天堂!
“果然有寶貝!”
“快!把地圖畫詳細點!”
“我們立刻準備下去!”
黎簇畫完“地圖”,麵露難色:“吳邪還說…下麵的路很複雜,有機關,讓我…讓我帶你們找到確切位置後,就放我離開。”
“離開?”霍有雪嗤笑一聲,“黎簇,你想得太簡單了。不拿到東西,你哪兒也去不了。”
她目光轉向楊好,“而且,你這位好朋友,恐怕也得陪你一起下去走一趟。留在上麵,也是浪費人手看管。”
黎簇急了:“不行!楊好他跟這事沒關係!你們衝我來就行!”
霍有雪不為所動:“這可由不得你。”
霍道夫則悄悄走到楊好身邊,臉上帶著偽善的關切:“楊好小兄弟,你看,黎簇可是‘推薦’你一起下去呢。下麵黃金遍地,他說不定是想帶你發財。”
楊好本就因為之前的種種積壓了怨氣,此刻一聽,更是火冒三丈,猛地抬頭瞪著黎簇:“黎簇!你他媽什麼意思?!嫌我累贅是不是?!有危險就想起我了?!”
黎簇百口莫辯:“楊好!我不是那個意思!你聽我解釋…”
“解釋個屁!”楊好怒吼道,周圍其他九門的人也紛紛煽風點火:
“就是,明顯是拿你當墊背的。”
“這種朋友,嘖嘖…”
“我看他就是自己怕死,想拉你一起!”
積怨、挑撥、再加上陳當家暗中示意手下鬆開了對他的鉗製,楊好終於爆發了!他像一頭被激怒的豹子,猛地衝過去,一腳將猝不及防的黎簇狠狠踹倒在地!
“黎簇!我他媽看錯你了!從今往後,你我兄弟情義,一刀兩斷!”楊好指著黎簇,眼睛通紅,胸口劇烈起伏。
霍道夫滿意地看著這一幕,走到陳當家身邊,低語道:“陳當家,這小子是塊材料,有血性,也好掌控。好好‘栽培’一下,將來或許能成為你手裡一把好用的刀。”
陳當家會意,走到楊好麵前,拍了拍他的肩膀,語氣帶著激將和誘惑:“小子,有脾氣!像我們陳家的人!跟著他們吳家、解家有什麼出息?哭哭啼啼,勾心鬥角!跟著我,有肉吃,有架打!讓你看看,什麼纔是真正的九門爺們!敢不敢?”
楊好喘著粗氣,看著倒在地上麵露痛苦的黎簇,又看了看周圍那些虎視眈眈、卻又帶著欣賞目光的九門中人,一種被認可的病態快感和對黎簇的強烈恨意交織在一起,他重重地點頭,嘶啞道:“敢!”
在懸崖下的白沙上,饑餓和絕望籠罩著黑瞎子三人。
黑瞎子不知從哪兒拍死了幾隻倒黴的屍蟞,正架在小小的篝火上烤著,發出一種難以形容的焦糊味。
“來來來,兩位,高蛋白,嘎嘣脆,雞肉味!補充體力!”他招呼著梁灣和蘇萬。
梁灣皺著眉,連連擺手,臉色發青:“黑爺…您自己享用吧…我…我不餓…”
蘇萬更是把頭搖得像撥浪鼓:“我寧可餓死…也不吃這玩意兒…”
就在這時,頭頂上方傳來了嘈雜的人聲和咒罵聲。不一會兒,幾根繩索垂下,一群狼狽不堪、身上掛彩的九門中人罵罵咧咧地滑了下來,他們中間費力地抬著一塊殘破的石碑。
“媽的!死了三個弟兄,就搬上來這破石頭!”
“黎簇那小子肯定騙我們!下麵根本沒什麼黃金洞!”
“回去找他算賬!”
雪山之巔,氣氛同樣凝重。
吳邪將車停在一處相對平坦的地方,從懷裡掏出一個信封遞給王盟。
“王盟,這是你這個月的工資,加上之前答應你的分紅。數數。”
王盟接過厚厚的信封,愣了一下:“老闆,你這是…”
吳邪點燃一根煙,吸了一口,語氣平淡卻不容置疑:“你被開除了。拿著錢,開著這輛車,回杭州去。”
王盟瞬間急了:“開除?為什麼?!老闆,是不是我哪裡做得不好?你說,我改!這時候我怎麼能走?!”
吳邪看著他,眼神複雜,有愧疚,有關切,但更多的是決絕:“你做得很好。就是因為你做得太好,我纔不能讓你再跟著我冒險。後麵的路,太臟,太黑,不適合你了。走吧,找個好姑娘,成個家,過安生日子去。”
王盟愣住了,他看著吳邪疲憊而堅定的側臉,又看了看坐在後座、麵無表情的張琪琳,突然明白了什麼。他眼圈一紅,猛地低下頭,再抬起頭時,臉上是強裝出來的市儈和輕鬆:“行!老闆,你夠意思!錢我收了,車我也開走了!不過,你在杭州那鋪子,反正你也不常回去,乾脆也給我打理算了!等你啥時候想回來了,好歹有個像樣的落腳地方!”
吳邪看著他那故作輕鬆的樣子,心中酸澀,點了點頭:“好。鋪子歸你了。”
王盟深吸一口氣,拉開車門:“琳琳姐,上車吧,我送你一程。”
張琪琳看了一眼吳邪,吳邪對她微微點頭。她沒有絲毫猶豫,坐進了副駕駛。
王盟最後看了吳邪一眼,彷彿要把他刻在腦子裡,然後猛地一踩油門,車子絕塵而去。
開出一段距離後,在一個岔路口,張琪琳忽然開口:“停車。”
王盟一腳刹車:“琳琳姐?”
張琪琳推開車門,頭也不回地消失在路邊的密林中。
王盟歎了口氣,知道這不是自己能過問的,隻好繼續前行。他的車與後麵追擊的蘇難車隊擦肩而過。
蘇難看著王盟車上隻有他一人,並且是往回開,立刻判斷:“吳邪就在前麵!他讓手下帶著那個女孩先走了!加速追!”
吳邪獨自一人,步行到了那處斷崖邊。他在崖邊坐了不短的時間,彷彿在等待著什麼,又像是在做最後的告彆。
蘇難帶人趕到,她命令手下分散包圍,防止吳邪從其他路線逃跑,自己則卸下了厚重的裝備,隻穿著一身白色的雪地服,如同幽靈般,悄無聲息地踏著積雪,緩緩靠近。
她在距離吳邪十幾米遠的地方停下,靜靜地看著他坐在崖邊的背影,看了很久。
雪花落在她的肩頭,也落在了吳邪的頭發和肩膀上。
她的眼神複雜,有追殺的決絕,有一絲難以言喻的惋惜,或許還有連她自己都不願承認的其他情緒。
最終,所有的情緒化為冰冷的殺意。
她如同捕獵的雪豹,驟然啟動,速度快得驚人,腳下的積雪幾乎沒有發出聲音!
瞬息之間,她已貼近吳邪背後,手中寒光一閃,一把特製的匕首帶著淩厲的風聲,精準而狠辣地抹向吳邪的脖頸!
吳邪在她靠近的瞬間已然察覺,心中苦笑:“還真是看不起我啊,隻上來一個,還是個熟人…白相處了那麼久…唉!”
他看似來不及完全躲閃,匕首的鋒刃擦過了他的脖頸側麵,帶出一溜血珠!但傷口並不深,避開了要害。
吳邪捂著脖子,踉蹌轉身,看向停在幾步之外,眼神冰冷如同雪原的蘇難。
蘇難沒有再靠近,也沒有繼續攻擊,隻是站在那裡,靜靜地看著他,看著他指縫間滲出的鮮血染紅衣領。
吳邪懂了。她不是不能立刻殺他,而是要看著他失血,看著他生命力一點點流逝,看著他在這冰天雪地裡孤獨地走向死亡。這是一種更殘忍的處刑方式。
吳邪看著她,忽然笑了笑,那笑容帶著無儘的疲憊和一絲嘲諷。
然後,他像是耗儘了最後一絲力氣,身體向後一仰,直直地墜下了那深不見底的懸崖!
雪花依舊無聲飄落,很快掩蓋了崖邊的血跡,彷彿什麼都未曾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