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盜墓世界短故事 番外·杭州:黎簇惹的禍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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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車子駛離雨村地界,窗外的景色從層巒疊翠的深山逐漸變為起伏的丘陵,最後是杭嘉湖平原標誌性的水網稻田。

吳邪忍著周身關節的痠痛,專注地握著方向盤。潮濕天氣帶來的鈍痛如同背景噪音般持續存在著,但精神上的緊繃和對杭州局勢的研判,反而讓他暫時忽略了部分身體的不適。

他沒直接去王盟電話裡說的那家店,而是先回了自己在杭州的住處——那處許久沒人常住、卻依舊保留著生活痕跡的老宅。

他需要換身行頭,更需要一點時間讓自己從“雨村吳邪”的狀態裡剝離出來,重新披上“吳小佛爺”的殼子。

洗了個熱水澡,換上一身質地精良、剪裁合體的深色衣褲,外麵罩了件薄呢風衣。

鏡子裡的人臉色依舊有些蒼白,眼底下因為連日疼痛和睡眠不佳帶著淡淡的青黑,但眼神已經沉澱下來,銳利而沉靜,透著一股經過風浪後的冷冽。

他拿起手機,先給王盟發了條資訊:“穩住。等我訊息。彆讓黎簇再衝動。”

然後,他撥通了一個很少動用、卻絕對可靠的號碼。電話響了兩聲被接起,對麵傳來一個恭敬而乾練的男聲:“小佛爺?”

“是我。”吳邪聲音平淡,“幫我查個人,城南‘寶昌齋’的劉老四,最近和什麼人來往,經手了什麼東西,越詳細越好。儘快。”

“明白。”

掛了電話,吳邪又從保險櫃裡取出一枚通體溫潤的羊脂白玉扳指,戴在了拇指上。

這不是裝飾,而是某種身份和眼力的象征,是當年三叔留下來的老物件之一。

準備妥當,他這纔不緊不慢地開車前往王盟給出的地址。

那地方不在熱鬨的古玩城,而是在一條相對僻靜的老街,門臉不大,招牌上寫著“集古齋”,透著點故弄玄虛的味道。

吳邪停好車,推門進去。店內光線偏暗,空氣中彌漫著老木頭、灰塵和一絲若有若無的線香氣味。格局不大,此刻卻顯得有些擁擠。

王盟像個受驚的鵪鶉一樣縮在角落,看到他進來,眼睛瞬間亮了,差點沒哭出來,趕緊迎上來,壓低聲音:“老闆!您可算來了!”

黎簇則站在店鋪中央,背脊挺得筆直,拳頭攥得死死的,年輕的臉龐上滿是強壓著的怒意和一絲不易察覺的慌亂。

他對麵,一個穿著綢緞褂子、留著山羊鬍、眼神精明的乾瘦男人,正慢悠悠地喝著茶,想必就是劉老四。

旁邊還站著兩個膀大腰圓、麵色不善的漢子,顯然是撐場子的。

店鋪中間的玻璃櫃上,放著一件東西,被一塊暗紅色的絨布半蓋著,隻露出一角。

看到吳邪進來,劉老四放下茶盞,皮笑肉不笑地拱了拱手:“喲,這不是吳老闆嗎?什麼風把您這尊大佛吹到我這小廟來了?真是蓬蓽生輝啊。”

話是客氣話,語氣卻帶著明顯的挑釁。

黎簇猛地轉過頭,看到吳邪,嘴唇動了動,想說什麼,卻被吳邪一個眼神製止了。

吳邪沒理劉老四,先走到黎簇身邊,目光快速將他從頭到腳掃了一遍,確認沒吃虧,這才淡淡開口:“怎麼回事?”

黎簇像是找到了主心骨,又像是覺得自己丟了人,聲音有些發哽,指著那絨布蓋著的東西:“吳邪!他這東西不對!他故意坑我!”

“年輕人,話可不能亂說。”劉老四陰陽怪氣地插嘴,“東西就在這兒,真真切切的老物件。是你自己眼力不夠,看不懂門道,怎麼反倒說我坑你?吳老闆,您也是行裡的老人了,給評評理?這要是斷錯了,壞了我這東西的名頭,耽誤了我出手,這損失…可不能就這麼算了吧?”

他這話擠兌得厲害,直接把吳邪架在了火上。周圍那幾個漢子也配合著上前半步,形成壓迫之勢。

王盟在後麵嚇得大氣不敢出。

吳邪臉上沒什麼表情,他走到櫃台前,目光落在那塊絨布上:“既然是看東西,總得讓我看看吧?”

劉老四嘿嘿一笑,做了個“請便”的手勢,眼神裡卻帶著看好戲的得意。

吳邪伸出戴著手套的手,輕輕揭開了絨布。

下麵是一隻青瓷雙耳瓶。器型規整,釉色瑩潤,帶著一種柔和的光澤,瓶身有細密的開片,看上去確實有些年頭,甚至透著一股子溫潤的古意。

黎簇急聲道:“吳邪!你看這釉光!這開片!太‘浮’了!像是故意做舊燜出來的!還有這底足的露胎處,火石紅也不對勁!”

劉老四嗤笑:“小夥子,學藝不精就彆瞎嚷嚷。這釉光這叫寶光內蘊!這開片這叫‘金絲鐵線’!懂不懂啊?這可是正兒八經的南宋龍泉窯!我費老大勁才從鄉下收來的!”

吳邪沒說話,隻是微微俯身,湊近那瓶子,看得極其仔細。

他從口袋裡拿出一個強光手電,對著釉麵不同角度照射,觀察釉層下的氣泡和光澤變化;又用手指極輕地彈了一下瓶口,凝神細聽聲音;最後,他小心翼翼地拿起瓶子,掂量了一下分量,重點觀察了底足的胎質、修胚痕跡和那一圈所謂的“火石紅”。

店內一片寂靜,隻剩下幾人粗重的呼吸聲。黎簇緊張地看著吳邪每一個細微的動作和表情。

劉老四依舊端著茶,但眼神裡也多了幾分不易察覺的審視。

幾分鐘後,吳邪輕輕將瓶子放回絨布上,摘下手套,目光平靜地看向劉老四。

“劉老闆,”他開口,聲音不大,卻清晰無比,“你這瓶子,做得確實用心了。”

劉老四臉上得意之色更濃:“那是自然!吳老闆好眼力!”

“釉水配得不錯,用的是老料,”吳邪繼續慢條斯理地說,“做舊的手法也老道,應該是埋在特製的泥坑裡‘燜’過至少兩年,這層浮光和控製得不錯的開片,是這麼來的吧?”

劉老四臉上的笑容微微一僵。

“底足的舊做得更仔細,”吳邪拿起手電,光柱精準地打在底足某一處,“這圈‘火石紅’,顏色過渡太均勻,像是刷上去的。真正的火石紅,是燒造時胎土裡的鐵元素自然析出,深淺不一,甚至有凝聚斑點。你看這裡,”他手指虛點一個極其細微的角落,“用力過猛,顏色堆疊了,漏了餡。”

黎簇立刻湊過去看,果然發現那處顏色比周圍深了一點點,不仔細看根本發現不了!他頓時激動起來:“對!就是這裡!”

劉老四的臉色徹底沉了下來,放下茶盞:“吳老闆,你這話是什麼意思?空口白牙就想斷我的東西是假的?總要拿出點真憑實據吧!”

“真憑實據?”吳邪淡淡一笑,那笑意卻未達眼底,“你這瓶子,器型是仿南宋,但胎質過於細膩均勻,用的是現代機械練泥的工藝,少了古法練泥那種天然的粗礪感。重量也不對,比真品輕了少許。最重要的是…”

他頓了頓,目光銳利地看向劉老四:“龍泉窯的瓷器,敲擊之聲應該清越悠長,猶如擊磬。你這瓶子,聲音發悶,顯然後期做舊處理時,傷了胎骨。劉老闆,這‘鄉下’收來的路數,有點特彆啊。是哪個‘鄉下’作坊,能做出這麼‘好’的東西?”

每一句話都像一把小錘,精準地敲在劉老四和那隻瓶子的要害上。劉老四的臉色由紅轉白,額角滲出了細密的汗珠。他旁邊那兩個漢子也有些躁動不安起來。

吳邪沒給他喘息的機會,繼續道:“上次我的人年輕氣盛,動了手,是他不對,醫藥費我們也賠了。這次,你設局下套,拿西貝貨坑人,壞行裡的規矩,又該怎麼算?”

他上前一步,雖然身上依舊隱痛,氣勢卻陡然壓了過去,拇指上的白玉扳指在昏暗的光線下泛著冷光:“是打算我現在就打電話請文物局的老朋友過來一起‘鑒賞鑒賞’,還是咱們按道上的規矩,私了?”

“道上的規矩”幾個字,吳邪說得輕描淡寫,卻讓劉老四渾身一顫。

他這才猛然想起,眼前這個看起來斯文甚至有些病弱的年輕人,早已不是當年那個需要他三叔庇護的愣頭青了。

他是吳小佛爺,是真正在九門漩渦裡走過幾遭、手上沾過血、眼裡看過生死的人!他背後站著誰,道上的人多少都有所耳聞!

劉老四的氣勢瞬間垮了,臉上的傲慢和挑釁消失得無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惶恐和懊悔。

他連忙擠出討好的笑容,拱手作揖:“吳…吳老闆!誤會!這都是誤會!是我有眼不識泰山!是我豬油蒙了心!您大人有大量,千萬彆跟我一般見識!”

他趕緊對旁邊那兩個漢子使眼色:“還愣著乾嘛!快把東西收起來!彆汙了吳老闆的眼!”

然後他又對著黎簇連連道歉:“小兄弟,對不住!對不住!是我老糊塗了!您千萬彆往心裡去!”

黎簇看著剛才還囂張無比的劉老四此刻卑躬屈膝的模樣,憋了半天的惡氣總算出了,胸膛挺了起來,哼了一聲。

吳邪冷冷地看著劉老四表演,直到他冷汗直流,才緩緩開口:“既然是誤會,說開了就好。”

劉老四如蒙大赦,連連點頭:“是是是!說開了!說開了!”

“不過,”吳邪話鋒一轉,“我的人不能白受這場驚嚇。你‘寶昌齋’裡那尊尺半高的德化白瓷觀音像,我看著還算順眼,就當是給這小兄弟壓驚了。如何?”

劉老四的臉瞬間苦了下來,那尊觀音像是他鎮店之寶之一,價值不菲!但他哪敢說個不字,隻能打落牙齒和血吞,咬著牙擠出笑容:“應該的!應該的!我這就讓人給您包起來!”

“不必。”吳邪淡淡道,“王盟,你去跟著取一下。黎簇,我們走。”

說完,他不再看麵如死灰的劉老四,轉身朝店外走去。黎簇趕緊跟上,看著吳邪的背影,眼神裡充滿了敬佩和一絲後怕。

走出“集古齋”,午後的陽光照在身上,驅散了些許店內的陰冷黴氣。吳邪輕輕籲了口氣,肋間的鈍痛又明顯起來,他下意識地用手按了按。

“吳邪…”黎簇跟在他身後,聲音低低的,帶著愧疚,“對不起…我給你惹麻煩了…還讓你特意跑一趟…”

吳邪停下腳步,回頭看著他。年輕人臉上還帶著未褪儘的稚氣和闖禍後的不安。他歎了口氣,抬手想拍一下黎簇的肩膀,最終卻隻是揉了揉自己的額角。

“吃一塹,長一智。”吳邪的聲音緩和下來,“這行裡的水,比你想的深。下次遇到事,沉住氣,先打電話。”

“嗯!”黎簇重重點頭,隨即又忍不住好奇地問,“吳邪,你剛才怎麼看出那瓶子那麼多破綻的?太神了!”

吳邪看著他亮晶晶的眼睛,彷彿看到了很多年前的自己。他笑了笑,笑容裡帶著幾分疲憊和滄桑:“看得多了,摔得狠了,自然就記住了。”

他拉開車門:“上車吧。先回去。剩下的事,讓王盟處理。”

車子駛離這條老街,彙入杭州的車流。吳邪看著窗外既熟悉又陌生的城市景象,拿出手機,給雨村發了條報平安的資訊。

“事已了,安。勿念。”

很快,胖子回了條語音,點開就是他的大嗓門:“搞定就行!趕緊回來!小哥盯著門口都快成望夫石了!家裡雞湯還給你留著呢!”

吳邪忍不住笑了笑,牽動了痠痛的肌肉,嘶了一聲。

黎簇好奇地問:“是胖爺嗎?小哥…是那位張爺?”

“嗯。”吳邪收起手機,目光望向遠處,“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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