盜墓世界短故事 第11章 臨時據點
與解雨臣那場不歡而散的“約談”之後,吳邪清楚地意識到,校園裡已經沒有任何一個角落是安全的,或者說,是能讓他靜下心來思考的。
宿舍充斥著敵意,圖書館有黎簇之流騷擾,就連走在路上都可能被黑瞎子那樣的人攔下“試探”。
他需要一個據點,一個暫時脫離那令人窒息的漩渦中心,能夠與張琪琳安全交流、製定下一步計劃的地方。
他最終選擇了學校後街一家位置相對偏僻、裝修古樸安靜的甜點店。店麵不大,木質桌椅,暖黃色的燈光,空氣裡彌漫著咖啡和烘焙黃油的香甜氣息。最重要的是,這個時間點客人稀少,卡座之間有足夠的遮擋。
吳邪先到一步,選了個最裡麵的位置坐下。他點了一杯最便宜的美式咖啡,然後看著印製精美的選單,上麵那些造型精緻、名字花哨的蛋糕和甜點,與他此刻的心境格格不入,卻也帶來一絲荒謬的安定感。
幾分鐘後,店門上的風鈴輕響,張琪琳走了進來。她依舊是一身簡單的黑色衣褲,與這溫馨甜膩的環境顯得格格不入,但她似乎毫不在意。
她的目光在店內掃過,精準地定位到吳邪的位置,然後徑直走了過來,在他對麵坐下,動作自然得彷彿他們早已約好。
服務員拿著選單跟了過來,熱情地介紹著今天的特色甜品。
吳邪將選單往張琪琳麵前推了推,打破了兩人之間慣有的沉默,用眼神示意了一下:
“看看,吃哪個?”
他的語氣很平常,像是在問一個老朋友。這是一種試探,也是一種試圖將他們的關係拉入某種更具象、更日常軌道的努力。
張琪琳的目光在色彩繽紛的選單上停留了大約兩秒鐘,那眼神不像是在挑選食物。然後,她抬起眼,看向吳邪,給出了一個非常符合她風格的、沒有任何建設性的答案:
“都行。”
吳邪啞然。他早該料到。在他那個世界,想讓悶油瓶對吃喝發表意見,難度不亞於下一次凶鬥。
他無奈地搖了搖頭,對等待的服務員指了指選單上一款看起來分量最足、巧克力最多的黑森林蛋糕,又給自己點了一份提拉米蘇。“就這些,謝謝。”
服務員離開後,小小的卡座裡再次陷入了安靜。隻有店裡舒緩的輕音樂和遠處操作間隱約傳來的器具碰撞聲。
吳邪攪拌著麵前苦澀的美式咖啡,率先開口,將話題拉回了正軌。他的聲音壓低,確保隻有他們兩人能聽見:
“我們不能一直這樣被動接招。”他總結著最近的遭遇,語氣冷靜得像是在分析墓道結構,“擊劍課,圖書館,昨晚的巷子,還有今天解雨臣的‘警告’……節奏很快,而且一次比一次狠。”
他抬起眼,看向張琪琳,眼神銳利:“那個吳悠,他的目標很明確,就是不擇手段地把我徹底踩死,讓我在這個學校,甚至在吳家,沒有立足之地。他享受這種把我逼到絕境的感覺,也享受……其他人因為他而對我產生的敵意。”
張琪琳安靜地聽著,目光落在吳邪臉上,似乎在讀取他話語背後更深的情緒。她沒有立刻回應,直到吳邪說完,她才微微頷首,表示在聽。然後,她開口,聲音依舊清冷平淡,卻丟擲了一個關鍵資訊:
“他身邊,有‘東西’。”
“東西?”吳邪眉頭一蹙,立刻追問,“你是指……那個能擾亂氣運,影響人心智的‘臟東西’?它的本體在吳悠身上?”
張琪琳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似乎在尋找更準確的描述:“依附。不完全是他。但以他為中心。”她伸出兩根手指,輕輕點了一下自己的太陽穴,“那‘東西’,在這裡,和他……連線。”
吳邪明白了。吳悠是宿主,或者說是操作終端,而那個所謂的“係統”,纔是核心。它通過吳悠來發揮作用,吸取氣運,扭曲周圍人的認知。
“感覺到了。”吳邪沉聲道,回想起吳悠每次陷害他時,那精準的時機把握和周圍人幾乎毫無理由的偏袒,“那種違和感很強。但是……”他頓了頓,手指無意識地在咖啡杯沿劃著圈,“我們需要證據。不是我們‘感覺’到的證據,而是能讓其他人,至少是讓像解雨臣、黑瞎子那樣還有基本判斷力的人,能夠看到、能夠理解的證據。”
光靠他和張琪琳知道真相沒用。在這個被“係統”力量影響的世界,空口無憑的指控隻會被當成瘋子的囈語或者惡意的誹謗。
這時,服務員將他們點的蛋糕和咖啡送了過來。造型精緻的黑森林蛋糕和提拉米蘇擺在桌上,與兩人之間嚴肅的氣氛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吳邪將黑森林蛋糕推到張琪琳麵前,自己拿過提拉米蘇,用勺子挖了一小塊,卻沒有立刻送進嘴裡。
“我們需要主動調查。”他放下勺子,目光堅定地看著張琪琳,“搞清楚那個‘東西’到底是什麼,它運作的原理,以及……有沒有弱點。被動防禦隻會讓我們越來越被動。”
張琪琳看著麵前的蛋糕,黑色的巧克力碎屑和鮮紅的櫻桃點綴在雪白的奶油上。她拿起旁邊的小叉子,動作有些生疏,但很穩。她叉起一小塊帶著櫻桃的蛋糕,送入口中。
她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變化,但吳邪敏銳地注意到,她咀嚼的動作微微停頓了零點幾秒,那雙淡然的眸子裡,極快地掠過一絲幾不可察的……滿足感?
雖然細微到幾乎無法捕捉,但吳邪還是看到了。他心中微微一動,似乎發現了這位強大得非人的同伴的一個小小的……偏好?
張琪琳嚥下蛋糕,沒有對味道做出任何評價,而是將話題接回了吳邪的調查提議上。
“嗯。”她表示同意,“能量源,不穩定。有波動。”
“波動?”吳邪立刻抓住了重點,“你的意思是,它並非一直處於最強狀態?有虛弱的時候?或者,它發動能力時,會產生明顯的能量波動?”
張琪琳點了點頭:“使用,會泄出。痕跡。”
這就好比使用電器會耗電,會產生電磁波一樣。那個“係統”在影響他人、奪取氣運時,必然會留下某種“痕跡”或者“波動”,而這種痕跡,普通人無法察覺,但張琪琳可以!
“你能追蹤這種波動嗎?”吳邪身體微微前傾,語氣帶著一絲急切,“或者,在它發動的時候,定位到它的核心?”
張琪琳思考了一下,這次回答得稍微具體了一些:“近距離,可以嘗試。遠距離,模糊。”
她指了指自己的眼睛,又指了指心臟的位置:“影響這裡時,波動最強。”
吳邪明白了。當吳悠動用係統能力去影響某個特定目標的心智和情緒時,就是能量波動最強烈、也最容易捕捉的時候。
“也就是說,我們需要一個‘誘餌’。”吳邪沉吟道,目光閃爍,“一個能讓吳悠覺得有必要動用那種能力去影響的人……”
而目前來看,最好的,也是唯一的誘餌,就是他自己。
張琪琳看著他,沒有說話,但眼神裡表達的意思很清楚——這很危險。
吳邪扯了扯嘴角,露出一絲帶著冷意的笑:“風險一直都有。但這是我們目前唯一的突破口。”他頓了頓,補充道,“而且,有你在。”
這句話他說得很自然,帶著一種發自內心的信任。經曆過雨夜巷口的那一幕,他清楚地知道身邊這個女子的實力。
張琪琳對於這句近乎依賴的話,沒有任何表示,隻是又叉起一塊蛋糕,安靜地吃著。但吳邪感覺到,周圍那種冰冷的、生人勿近的氣場,似乎柔和了那麼一絲絲。
“我們需要製定一個計劃。”吳邪拿起一張餐巾紙,又從口袋裡掏出筆,在上麵簡單畫了起來,“首先,我們需要更多關於吳悠的資訊。他平時的活動軌跡,接觸的人,有沒有什麼特彆在意的物品或者地方……”
他一邊說,一邊在紙巾上寫下幾個關鍵詞:行程、人際、物品、地點。
“這些,我可以試著從張海客那裡旁敲側擊,或者……黑瞎子。”吳邪在“黑瞎子”三個字上點了點,眉頭微蹙,“這個人很危險,但或許能提供一些意想不到的資訊。”
張琪琳看著紙巾上的字,點了點頭。
“其次,”吳邪繼續道,“我們需要一個能夠記錄‘證據’的方式。光靠我們兩張嘴說沒用。如果能捕捉到能量波動,或者拍到、錄到什麼異常現象……”
他想到了現代科技。手機錄音、錄影,或許可以?但對方是超出常理的係統,普通裝置能起作用嗎?
“能量,可以被記錄。”張琪琳突然開口,給出了一個肯定的答案。她伸出手指,指尖似乎有微不可察的氣流縈繞,“特殊方法,可以顯形。”
吳邪眼睛一亮。對了,他怎麼忘了,張琪琳來自的世界,本身就可能存在各種玄妙的手段。就像小哥的麒麟血和發丘指一樣。
“好!這方麵交給你。”吳邪立刻分配任務,“我負責收集吳悠的常規資訊和充當‘誘餌’。你負責監測能量,並在關鍵時刻,嘗試記錄和……必要時,乾預。”
張琪琳再次點頭:“可以。”
計劃初步成型,兩人之間的合作也變得清晰起來。
吳邪看著對麵安靜吃著蛋糕、眼神卻始終保持著警惕和清明的張琪琳,心中那根緊繃的弦,稍稍鬆弛了一些。他拿起勺子,開始吃自己那份已經有些融化了的提拉米蘇。咖啡的苦澀和甜點的香醇在口中交織,如同他此刻複雜的心境。
“對了,”吳邪想起一件事,放下勺子,看著張琪琳,“你之前說,‘空間是錯的’。除了亂流,你還感覺到什麼具體的不對勁嗎?比如,時間的流速?或者,這個世界有沒有什麼……邊界感?”
他試圖從更宏觀的角度理解他們所處的困境。
張琪琳放下叉子,蛋糕已經被她吃掉了大半。她抬起眼,望向窗外熙攘的街道,目光似乎穿透了人群和建築,看到了更深層的東西。
“時間,粘稠。”她用了兩個詞形容,帶著一種抽象的準確,“像沼澤。邊界……”她微微蹙眉,似乎在尋找合適的詞語,“模糊,在移動。有‘孔洞’。”
時間粘稠,邊界模糊,存在孔洞……
吳邪細細品味著這幾個詞。時間粘稠,可能意味著這個世界的時間流速與他們的原世界不同,或者存在某種滯澀感?邊界模糊和移動,是否意味著這個衍生世界本身就不穩定?而“孔洞”……是否就是連線不同世界的通道?包括他們來的路,以及可能回去的路?
資訊依舊有限,但至少有了方向。
“我明白了。”吳邪將最後一口咖啡喝完,“我們先從吳悠和那個‘係統’入手。解決了這個最直接的威脅,或許就能找到關於‘孔洞’的線索。”
張琪琳沒有異議。對她而言,找到回家的路,找到她那個世界的吳邪,是唯一的目標。而清除這個世界的異常,是達成目標的必要步驟。
兩人起身結賬。吳邪看著那張幾乎被寫滿計劃的餐巾紙,小心地摺好,放進口袋。這簡陋的紙張,此刻卻承載著他們打破僵局的希望。
走出甜點店,午後的陽光有些刺眼。吳邪眯了眯眼,看著街上步履匆匆的學生和行人,他們生活在同一個校園,卻彷彿處於兩個截然不同的世界。
“走吧。”吳邪對身邊的張琪琳說,“狩獵開始了。”
張琪琳沒有說話,隻是默默地跟在他身側半步的位置,如同一個最沉默也最可靠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