盜墓世界短故事 第2章 刀歸故主,痕印心間
吳邪帶著張起靈穿過堂屋,走向裡間自己的臥室。腳下的老木板發出輕微的吱呀聲,在寂靜的夜裡格外清晰。
吳邪能感覺到身後張起靈沉默的存在感,像一道無聲的影子,亦步亦趨。他的心跳莫名有些快,不是因為緊張,更像是一種……近鄉情怯般的複雜情緒。
明明人已經接回來了,可有些東西,似乎還停留在那漫長的十年裡,需要一點點重新拾起。
臥室裡比外間更亂一些,換洗的衣物和一些零碎物品堆在床頭。吳邪徑直走到靠牆的一個老式樟木箱子前,蹲下身。
他沒有回頭看張起靈,隻是深吸了一口氣,手指摸到箱側一個不起眼的暗格,輕輕一按。
“哢噠”一聲輕響。
他掀開箱蓋,裡麵是幾件疊放整齊的舊衣。他將衣服小心拿出,露出箱底。手指在箱底邊緣摸索了幾下,又是極輕微的一聲機括響動,一塊隔板被他輕輕抬起。
隔板下,一個狹長的、樣式古樸的黑木盒子靜靜躺在那裡。盒子表麵沒有任何花紋,卻透著一股沉甸甸的冷肅感。
吳邪沒有立刻去拿盒子,而是維持著蹲姿,微微側過頭,目光低垂,聲音儘量放得平穩隨意,彷彿在說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那什麼……小哥。”
張起靈站在他身後一步遠的地方,安靜地看著他的動作,眼神深邃。
吳邪頓了頓,似乎組織了一下語言,才繼續道:“前陣子,不是最後收拾‘它’那些爛攤子嘛……碰到一夥人,在雨林那邊倒騰東西。動靜鬨得有點大,我過去看看。”
他伸出手,指尖觸碰到那冰冷的黑木盒子,動作很輕,帶著一種難以言喻的鄭重。
“碰巧……撞見他們在分贓。裡頭……有這個。”
他的手指扣住盒蓋,緩緩將其開啟。
盒內襯著深色的絲絨。一柄古樸沉重的長刀,靜臥其中。刀鞘漆黑,暗啞無光,卻透著一種曆經無數歲月的蒼涼與殺伐之氣。刀柄纏繞著密實的暗色絲線,適合牢牢握持。即使靜靜地躺在那裡,也彷彿有無形的寒氣彌漫開來,讓房間裡的溫度都下降了幾分。
黑金古刀。
吳邪沒有去看刀,他的視線落在盒子內的絲絨上,語氣依舊努力維持著那份刻意營造的輕描淡寫:“我看著……還挺眼熟的。想著是你的東西,丟了怪可惜的。就……順手帶回來了。”
他終於抬起頭,看向張起靈,嘴角試圖扯出一個輕鬆的笑,卻顯得有些僵硬:“物歸原主。你看看,是不是原來那把?沒給你弄壞吧?”
話說完了,房間裡陷入一片沉寂。
張起靈的目光,早在盒子開啟的那一瞬,就牢牢鎖在了那柄刀上。他的臉上依舊沒有什麼明顯的表情,但吳邪清晰地看到,他那雙萬年寒潭般沉靜的眸子,極輕微地收縮了一下。他的視線如同實質般,細細描摹過刀鞘的每一寸,彷彿在確認一位離散多年的老友。
空氣彷彿凝固了。吳邪甚至能聽到自己有些過快的心跳聲。他預想過張起靈的各種反應,平靜地接過,或者說聲“謝謝”,或者乾脆毫無反應。但他沒想到的是——
張起靈的視線,緩緩地、卻帶著一種不容抗拒的力量,從黑金古刀上移開,抬起,落在了吳邪的臉上。
那目光不再是平時的空茫或淡漠,而是極其專注,帶著一種幾乎要穿透皮囊的審視。吳邪臉上的那點勉強笑意瞬間僵住,消失無蹤。他被這目光看得有些發毛,下意識地想避開視線。
緊接著,張起靈動了。
他不是去拿刀,而是向前邁了一步。
僅僅一步,兩人之間的距離瞬間被拉近。吳邪甚至能感受到對方身上帶來的微涼氣息和一種無形的壓迫感。他蹲在地上,這個姿勢讓他不得不仰頭看著張起靈,更顯得被動。
“小……哥?”吳邪的聲音下意識地壓低,帶上了幾分不易察覺的遲疑。他想站起來,擺脫這種被居高臨下注視的窘迫。
然而,張起靈的動作更快。
他沒有說話,隻是伸出了手。卻不是伸向盒中的刀,而是徑直朝著吳邪的脖子而來!
吳邪頭皮一炸,幾乎是本能地就想向後躲閃。可他的肩膀瞬間被張起靈另一隻手掌看似隨意地按住。那手掌的力量大得驚人,如同鐵鉗,輕易就定住了他所有退避的動作,讓他動彈不得。
吳邪:“……”
他徹底僵住了,心裡一陣無語。媽的,就知道!練了十年,在這人麵前還是像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小雞仔!一隻手就給我安排得明明白白!真他媽沒麵子!
冰冷的指尖,帶著一層薄薄的繭,觸到了他頸側的麵板。
吳邪猛地一個激靈,全身肌肉都繃緊了。那觸感並不用力,甚至可以說是輕柔的,卻讓他從脊椎骨竄起一股戰栗。
“小……小哥?”他再次開口,聲音裡帶上了明顯的結巴和慌亂,“你……乾嘛?”
張起靈依舊沉默,那雙深不見底的眼睛緊緊盯著指尖觸碰的地方——那道橫亙在吳邪脖子上的、顏色還略顯深粉的新鮮疤痕。他的指尖極其緩慢地沿著疤痕的走向移動,彷彿在丈量,在確認。
吳邪感到那處的麵板因為這觸碰而起了一層雞皮疙瘩,心跳如擂鼓。他猛地意識到張起靈在意的是什麼了。這疤是那十年裡,無數次類似行動留下的印記之一。
他喉嚨發乾,試圖解釋,聲音愈發不穩:“沒……沒事!早好了!一點都不疼!真的!”
這話聽起來蒼白無力,連他自己都不信。
張起靈的指尖停住了。他垂眸看著那道疤,長長的睫毛掩蓋了眼底所有的情緒。吳邪隻能看到他緊抿的薄唇和線條冷硬的下頜。周圍的空氣彷彿都因為他這沉默的注視而變得沉重粘稠起來。
吳邪被他按著肩膀,脖頸被他指尖觸碰,整個人被困在這一方狹小的空間裡,進退不得。
他腦子裡亂糟糟的,甚至荒謬地閃過一個念頭:自己現在這姿勢,怎麼那麼像即將被惡霸欺淩、還無力反抗的小媳婦?
這都什麼跟什麼!
他用力吞嚥了一下,試圖打破這令人窒息的氣氛:“那什麼……小哥,刀……刀你拿著。胖子……胖子他應該檢查得差不多了,我們……我們彆讓他等急了……”
他的話音越來越弱,因為張起靈終於抬起了眼。
四目相對。
吳邪在那雙眼睛裡看到了極為複雜的東西,有他看不懂的深沉墨色,有一閃而過的極細微的波動,甚至……有一絲極淡極淡的,類似於……痛惜?
但那情緒消失得太快,快得讓吳邪以為是錯覺。
張起靈深深地看了他最後一眼,那目光彷彿要將他整個人連同這道疤一起刻印進去。然後,按住他肩膀的手鬆開了。
頸側那冰冷的觸感也隨之離去。
吳邪頓時覺得周身一輕,差點沒站穩。他下意識地抬手摸了摸脖子,那裡彷彿還殘留著那冰冷的溫度和觸感。
張起靈沒有再看他。他轉過身,俯身,動作流暢而自然地從盒子裡拿起了那柄黑金古刀。
他的手握上刀柄的瞬間,吳邪似乎聽到了一聲極其輕微、幾乎不可聞的嗡鳴,彷彿刀也在回應主人的歸來。張起靈的手指收緊,將刀穩穩拿起。
那沉重冰冷的凶器在他手中,彷彿有了生命,與他周身的氣場完美地融合在一起。
他掂量了一下,隨手舞了個極簡單的刀花,動作快得隻留下一片黑色的殘影,凜冽的刀氣瞬間割裂了空氣中沉悶的氛圍。
然後,他收刀入懷,抱在胸前,整個過程一言不發。
做完這一切,他纔再次抬眼,目光平靜地看向還愣在原地的吳邪,淡淡開口,聲音依舊是那般低沉清冷:
“走吧。”
說完,他率先轉身,走出了臥室。
吳邪看著他的背影消失在門口,還維持著半蹲的姿勢,半天沒緩過神。
這就……完了?剛才那幾乎要讓人窒息的對峙和觸碰,就這麼輕飄飄地結束了?一句交代都沒有?
他下意識地又摸了摸脖子上的疤,心裡莫名湧上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有點憋悶,又有點……難以言喻的酸脹。
最後,所有情緒隻化作一句無聲的吐槽,在心底翻湧——
“……渣男。”
當然,這話是萬萬不敢說出口的。
幾乎是立刻,門外傳來了張起靈聽不出情緒的聲音,淡淡的,卻帶著毋庸置疑的穿透力:
“什麼?”
吳邪一個激靈,差點咬到舌頭,趕緊高聲補救:“沒!沒什麼!我說……我說小哥你先下去,我拿幾件咱們換洗的衣服!馬上就來!”
門外再無聲響,隻有逐漸遠去的、幾不可聞的腳步聲。
吳邪長長籲出一口氣,像是打了一場硬仗,渾身都有些脫力。他不敢再多耽擱,手忙腳亂地快速收拾了幾件三人的貼身衣物,塞進一個揹包裡,匆匆追了出去。
樓下,胖子正拍著越野車堅固的車門,嘴裡嘖嘖有聲:“可以啊!這裝備,專業!胖爺我都挑不出毛病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