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盜墓:白家勝利,萬事順意 第1998章 無憂無律(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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廝殺聲在暮色中漸漸沉下去,像燒儘的篝火最後迸出的火星。吳憂靠在寨牆的斷壁上,胸口劇烈起伏,彎刀拄在地上才勉強支撐著身體。刀刃上的血順著溝槽往下滴,在腳下積成一小灘暗紅,混著雨水泛出腥氣。

複明寨的木門已經被撞塌了半邊,橫七豎八的屍體堵住了缺口,有清兵的鎧甲,也有寨民的粗布衣。幾個倖存的漢子正拖著傷腿往寨裡撤,每個人臉上都糊著血汙,眼神卻亮得驚人,像是剛從血裡撈出來的火炭。

“吳公子,快撤!”一個斷了胳膊的鐵匠衝他喊,手裡還攥著半截燒紅的鐵鉗,“韃子退了,但肯定會再來的!”

吳憂點點頭,剛想邁步,左腿突然一軟,差點跪倒在地。低頭一看,小腿上不知何時被劃了道深可見骨的口子,血浸透了褲管,和泥土粘在一起,又冷又硬。他咬著牙撕下衣角,胡亂纏了幾道,血卻很快滲了出來,在布上洇出一朵醜陋的花。

“我來幫你。”阿秀不知從哪裡鑽出來,手裡捧著個陶罐,裡麵盛著黑乎乎的藥膏。她蹲下身,小心翼翼地解開吳憂腿上的布條,眼淚在眼眶裡打轉,卻硬是冇掉下來。“這是我爹留下的金瘡藥,很管用的。”

藥膏抹在傷口上,像被火燙了似的疼,吳憂忍不住吸了口冷氣。阿秀抬頭看他,眼裡滿是歉意:“忍一忍,很快就好。”她的動作很輕,指尖觸到傷口周圍的皮膚時,微微有些顫抖。

吳憂這才發現,她的胳膊上也纏著布條,滲出血跡,想必是剛纔在寨牆上投石時被流矢擦傷的。“你也受傷了。”他想說句關心的話,喉嚨卻像被堵住似的,隻發出沙啞的氣音。

“我冇事。”阿秀搖搖頭,飛快地幫他重新包紮好傷口,“秦先生讓大家去後山的密道轉移,說這裡守不住了。”

吳憂望向寨子裡,隻見秦老道正指揮著老弱婦孺往後山走,幾個漢子舉著火把在前麵引路,火光在暮色中拉出長長的影子。他突然想起李忠,那個鬚髮皆白的老者,此刻恐怕已經和落霞村的鄉親們一樣,化作了這片土地的一部分。

“玉璽呢?”他突然想起最重要的東西,手忙腳亂地摸向胸口。傳國玉璽還在,硬硬的一塊硌著肋骨,像是塊定心石。

“放心吧,我幫你收著呢。”阿秀從懷裡掏出個油布包,裡麵除了玉璽,還有那半塊闖王令,“剛纔戰鬥最激烈的時候,我看你把它揣得太緊,怕你動作不便,就偷偷收起來了。”

吳憂接過油布包,緊緊攥在手裡。這兩樣東西,是多少人的命換來的。他抬頭看向阿秀,少女的臉頰上沾著灰,左邊眉骨處還有道淺淺的傷痕,卻絲毫不減她眼裡的光。就像暴雨過後,從雲縫裡漏出來的那點天光,微弱,卻讓人心裡發暖。

“走吧。”他扶著阿秀的肩膀站起來,右腿用力支撐著身體,“去密道。”

後山的密道入口藏在一片茂密的杜鵑花叢裡,要不是有人指引,根本找不到。入口很窄,僅容一人爬行,裡麵黑漆漆的,瀰漫著泥土和腐葉的氣味。吳憂跟在秦老道後麵,手腳並用地往前挪,傷口被粗糙的地麵磨得生疼,額頭上滲出細密的冷汗。

爬了約莫一炷香的時間,前麵突然開闊起來,出現一個能容納十幾人的石室。石室中央有個水潭,潭水清澈見底,映著頭頂石縫裡漏下來的微光。幾個先到的漢子正圍著水潭喝水,看見吳憂進來,都紛紛站起身行禮。

“吳公子,您可算來了。”一個揹著藥箱的郎中迎上來,手裡拿著把剪刀,“我給您再處理下傷口吧,剛纔阿秀姑娘說您傷得不輕。”

吳憂剛想拒絕,就被秦老道按住了肩膀:“讓李郎中看看吧,磨刀不誤砍柴工。咱們接下來要走的路,比這密道難走十倍。”老道士的臉上滿是疲憊,眼窩深陷,下巴上的鬍子沾著血汙,卻依舊挺直著腰板,像株被狂風暴雨打過的老鬆。

李郎中剪開吳憂腿上的布條,眉頭頓時皺了起來:“傷口發炎了,得把腐肉清理掉。”他從藥箱裡拿出一把小刀,在火摺子上烤了烤,“會很疼,你忍著點。”

吳憂咬著牙點點頭,阿秀突然遞過來一塊布:“咬住這個,彆把牙咬壞了。”那是塊乾淨的麻布,帶著淡淡的皂角香,想必是她貼身帶的。

小刀割在腐肉上,發出“咯吱”的輕響,疼得吳憂渾身發抖,冷汗浸透了後背。他死死咬著麻布,眼前陣陣發黑,卻硬是冇哼一聲。恍惚中,他彷彿又回到了九宮山的藏兵洞,阿七擋在他身前,被陰兵的長矛刺穿肩膀,鮮血濺在他臉上,滾燙滾燙的。

“好了。”李郎中的聲音把他拉回現實,“敷上這藥,再用繃帶綁緊,暫時彆太用力。”

吳憂吐出麻布,喉嚨裡全是血腥味。阿秀趕緊遞過水壺,他喝了兩口,才覺得那股撕裂般的疼痛稍微減輕了些。

“接下來去哪?”他看向秦老道,石室裡的人越來越多,火把的光映著每個人臉上的疲憊和迷茫。

秦老道從懷裡掏出張皺巴巴的地圖,鋪在地上:“咱們得去湘西。”他指著地圖上一個用硃砂圈起來的地方,“這裡有座‘盤王殿’,是當年苗家義軍和大順軍聯絡的據點,裡麵藏著一批糧草和兵器,足夠咱們支撐一陣子。而且湘西多山,清兵不容易搜剿,咱們可以在那裡休整,再聯絡當地的遺民。”

“湘西……”吳憂喃喃道,他聽說過那地方,說是有很多毒蟲瘴氣,還有會下蠱的苗人,“那裡的苗人會接納咱們嗎?”

“不好說。”秦老道歎了口氣,“當年闖王和苗王有過盟約,但這麼多年過去了,人心易變。不過眼下也冇有更好的去處了,隻能賭一把。”他頓了頓,眼神變得銳利起來,“而且,我懷疑夜梟就在湘西。”

“夜梟?”吳憂心裡一緊,“先生有線索了?”

“嗯。”秦老道壓低聲音,“上次落霞村被襲,絕非偶然。黑風寨的人怎麼會突然找到那裡?肯定是有人通風報信。我讓人查了,那個帶清兵去落霞村的參將,祖籍就在湘西,而且他最近頻繁和湘西的土司來往,行蹤詭秘。”

吳憂握緊了拳頭,指節發白。他彷彿能看到那個隱藏在暗處的內奸,正躲在某個角落,用陰鷙的眼睛盯著他們,隨時準備給他們致命一擊。

“什麼時候出發?”他問道。

“今夜就走。”秦老道站起身,“趁清兵還在打掃戰場,咱們連夜趕路,爭取天亮前走出九宮山。”

眾人紛紛收拾行裝,阿秀幫吳憂背上行囊,裡麵裝著乾糧和水,還有那把阿七留下的彎刀。吳憂拄著根粗樹枝做的柺杖,跟著隊伍往石室深處走去。那裡有另一個出口,通往九宮山的另一側。

走出密道時,已是深夜。一輪殘月掛在天上,給山林鍍上了層銀霜。山風吹過,帶來陣陣寒意,吳憂裹緊了身上的單衣,卻還是覺得冷。

“給你。”阿秀解下自己的披風,遞了過來。那是件粗布做的披風,邊緣已經磨破了,卻很厚實,還帶著少女的體溫。

“你怎麼辦?”吳憂猶豫著。

“我不冷。”阿秀笑了笑,露出兩顆小虎牙,“我從小在山裡跑,比你耐寒。”她說著,還故意挺了挺胸脯,像是在證明自己說的是實話。

吳憂拗不過她,隻好接過披風披上。果然暖和了不少,連傷口的疼痛似乎都減輕了些。他看著少女單薄的背影,心裡五味雜陳。

隊伍在山林裡穿行,腳步很輕,像一群夜行的狼。秦老道走在最前麵,手裡拿著個羅盤,不時停下來辨認方向。吳憂和阿秀走在中間,前後都有漢子護衛著。

走到一處山脊時,吳憂突然停下腳步,回頭望向複明寨的方向。那裡已經看不到火光了,隻有沉沉的黑暗,像一頭蟄伏的巨獸。他彷彿能聽到那些犧牲的弟兄們在黑暗中低語,問他能不能帶著他們的遺願,一直走下去。

“走吧。”阿秀輕輕拉了拉他的衣袖,“秦先生說,往前走,纔是對他們最好的告慰。”

吳憂點點頭,轉過身,跟著隊伍繼續往前走。殘月的光灑在他身上,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長很長,一直延伸到山路的儘頭,像是一條冇有儘頭的路。

走了約莫兩個時辰,前麵突然傳來一陣奇怪的響動,像是有人在吹笛,聲音咿咿呀呀的,在寂靜的夜裡聽著格外詭異。秦老道立刻示意大家停下,熄滅火把。

“是‘趕屍匠’。”一個熟悉湘西的漢子低聲說道,“湘西一帶常有這行當,把客死異鄉的人送回家鄉安葬。”

“不對。”秦老道的臉色沉了下來,“趕屍匠吹的笛音有講究,是‘安魂調’,節奏沉穩。這聲音……太飄了,像是在招魂。”

正說著,笛聲突然停了。緊接著,一陣拖遝的腳步聲從前麵的樹林裡傳來,還伴隨著鐵鏈拖地的“嘩啦”聲。

吳憂握緊了彎刀,阿秀也從懷裡摸出把短刀——那是李忠留給她的,刀柄上刻著個“忠”字。

月光下,十幾個身影從樹林裡走出來。他們穿著破爛的壽衣,臉色青白,雙眼緊閉,雙臂平伸著,一步一步往前挪,腳踝上都拴著鐵鏈,每走一步,鐵鏈就發出一聲沉悶的響聲。在他們身後,跟著個穿著黑袍的人,手裡拿著個鈴鐺,邊走邊搖,發出“叮鈴叮鈴”的聲音。

“真的是趕屍的。”阿秀鬆了口氣。

吳憂卻覺得不對勁。他仔細一看,那些“屍體”的壽衣上,隱約能看到些暗紅色的痕跡,像是乾涸的血。而且他們的步伐雖然緩慢,卻異常整齊,不像是失去意識的死人。

“小心!”秦老道突然低喝一聲,“是‘血屍’!”

話音未落,那些“屍體”突然睜開了眼睛,眼白全是血絲,嘴角流著涎水,發出“嗬嗬”的怪響。他們掙脫鐵鏈,像瘋狗似的朝著眾人撲過來!

“散開!”秦老道大喊一聲,抽出腰間的軟劍,迎了上去。

吳憂拉著阿秀躲到一棵大樹後,眼看著一個漢子被三個血屍撲倒在地,慘叫聲瞬間被啃噬的聲音取代。他隻覺得胃裡一陣翻江倒海,卻死死咬著牙,冇有移開視線。

這些血屍力大無窮,刀砍在他們身上,隻留下道淺淺的傷口,根本造不成致命傷害。幾個回合下來,已經有四五個漢子倒在了血泊裡。

“用火燒!”秦老道喊道,“他們怕火!”

眾人紛紛拿出火摺子,點燃身邊的枯枝。火一燃起,那些血屍果然退縮了,發出痛苦的嘶吼,卻冇有後退,隻是圍著火焰打轉,眼睛死死盯著他們,像是一群餓狼在等待獵物露出破綻。

那個黑袍人站在遠處,冷冷地看著這一切,手裡的鈴鐺搖得更響了。隨著鈴聲,那些血屍變得更加狂躁,開始用身體撞擊火焰,不少血屍身上的壽衣被點燃,卻渾然不覺,依舊瘋狂地往前衝。

“是‘控屍術’!”那個熟悉湘西的漢子大喊,“殺了那個搖鈴的!”

秦老道點點頭,對吳憂說:“你帶著大家往後撤,我去解決他!”

“先生,我跟你一起去!”吳憂說道。

“不行!”秦老道斬釘截鐵地說,“你身上有玉璽和闖王令,不能出事!快走!”他說完,縱身一躍,朝著黑袍人衝過去,軟劍在月光下劃出一道寒光。

黑袍人似乎冇料到他會突然衝過來,愣了一下,隨即轉身就跑,速度快得像隻兔子。秦老道緊追不捨,兩人很快消失在樹林裡。

“走!”吳憂不再猶豫,指揮著眾人往後撤。

血屍們失去了鈴鐺的控製,變得更加混亂,有的互相撕咬起來,有的則漫無目的地在原地打轉。眾人趁機穿過樹林,朝著前麵的山穀跑去。

跑了約莫半個時辰,直到再也聽不到血屍的嘶吼聲,眾人才停下來喘息。吳憂回頭望去,秦老道還冇有跟上來,心裡不由得一陣擔憂。

“吳公子,咱們怎麼辦?”一個漢子問道。

吳憂看了看身邊的人,有老有少,還有不少傷員。他深吸一口氣,握緊了懷裡的油布包:“繼續往湘西走。秦先生吉人天相,一定會冇事的。我們到了盤王殿,再想辦法接應他。”

眾人點點頭,雖然臉上還有些擔憂,但眼神裡已經多了些堅定。他們知道,現在吳憂是他們唯一的主心骨。

吳憂看了看天邊,殘月已經西斜,東方泛起了魚肚白。新的一天就要來了,無論前麵有多少危險,他們都得走下去。

他扶著阿秀的肩膀,再次邁開腳步。傷口依然很疼,每走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但他的眼神卻異常堅定。

因為他知道,這條路,他必須走下去。為了那些死去的人,也為了那些還活著的人。

山穀的風嗚嗚地吹著,像是在為他們送行,又像是在預示著前方未知的危險。吳憂抬頭望向遠方,那裡雲霧繚繞,看不見儘頭,但他知道,隻要一直往前走,總有一天,能看到日出。

天色微明時,隊伍鑽進了一片濃霧籠罩的林子。霧氣濃得像化不開的牛乳,五步開外就看不清人影,腳下的腐葉被踩得咕嘰作響,混著不知哪裡來的水汽,潮得能擰出水。吳憂拄著柺杖的手早已凍僵,指節磨得發紅,每一次發力都牽扯著腿上的傷口,疼得他額頭直冒冷汗。

“小心腳下。”阿秀的聲音從旁邊傳來,帶著點水汽的濕軟。她手裡牽著個七八歲的小男孩,是落霞村倖存的孤兒,名叫小石頭。孩子昨晚受了驚嚇,此刻縮著脖子緊緊攥著阿秀的衣角,一雙大眼睛在霧氣裡瞪得溜圓,像隻受驚的小鹿。

吳憂點點頭,剛想叮囑大家彆走散,前方突然傳來“哎喲”一聲悶響,緊接著是重物倒地的聲音。他心裡一緊,摸索著往前挪了幾步,霧氣中隱約看見兩個漢子正扶著一箇中年婦人,婦人臉色發青,嘴唇發紫,癱在地上直抽搐。

“是‘瘴氣’!”隊伍裡懂草藥的李郎中急忙趕過來,掏出個小瓷瓶,倒出幾粒黑色藥丸塞進婦人口中,“這林子裡有瘴氣,大家快把這個戴上!”他從藥箱裡拿出十幾個用布包著的藥囊,裡麵塞著艾草和雄黃,“聞著點,能擋一擋。”

吳憂接過藥囊,湊到鼻尖聞了聞,一股辛辣的氣味直衝腦門,嗆得他打了個噴嚏。他把另一個藥囊遞給阿秀,看著她細心地幫小石頭係在脖子上,心裡稍稍安定了些。

“張嫂子怎麼樣了?”他問李郎中。

李郎中搖搖頭,眉頭緊鎖:“她體質弱,怕是撐不住了。這瘴氣霸道得很,光靠草藥頂不了多久,得儘快走出這片林子。”

吳憂看向四周,白茫茫的霧氣像是冇有儘頭,根本分不清方向。秦老道帶著羅盤走了,現在誰也說不準該往哪邊走。他咬了咬牙,從懷裡掏出那半塊闖王令,令牌在晨光下泛著暗紫色的光,邊緣的紋路似乎比之前清晰了些。

“跟著我走。”他突然開口,舉起令牌對著霧氣最淡的方向,“這令牌能感應到同類器物的氣息,盤王殿裡有闖王當年留下的兵符,應該能指引方向。”

眾人麵麵相覷,雖有疑慮,卻也冇更好的辦法。阿秀第一個跟上他的腳步:“我信你。”其他倖存者猶豫了片刻,也紛紛跟了上來,兩個漢子輪流揹著昏迷的張嫂子,深一腳淺一腳地在霧中穿行。

走了約莫一個時辰,霧氣漸漸淡了些,隱約能看見前麵有塊巨大的岩石,像頭蹲伏的巨獸。吳憂正想讓大家歇歇腳,令牌突然變得滾燙,燙得他差點冇拿住。

“就在前麵!”他精神一振,加快腳步繞到岩石後麵。

眼前的景象讓所有人都愣住了。

岩石後竟是個天然形成的溶洞,洞口被藤蔓遮掩著,撥開藤蔓往裡看,黑漆漆的洞口深處隱約能看到火光,還傳來斷斷續續的說話聲。更奇怪的是,洞口的石壁上刻著個巨大的“闖”字,與令牌上的紋路如出一轍。

“是盤王殿?”阿秀小聲問道,手裡的短刀握得更緊了。

吳憂搖搖頭,示意大家彆動。他湊近洞口,屏住呼吸仔細聽著裡麵的動靜。說話聲很模糊,但能聽出有好幾個人,其中一個聲音粗啞的漢子似乎在發號施令,隱約能聽到“……搜仔細點……兵符……夜梟大人……”幾個字眼。

“是黑風寨的人!”吳憂心裡一沉,壓低聲音對眾人說,“他們比咱們先到了,而且看樣子,夜梟也在裡麵!”

眾人頓時緊張起來,幾個漢子握緊了兵刃,眼神裡閃過一絲慌亂。他們剛經曆一場惡戰,又在霧裡走了這麼久,早已是人困馬乏,哪裡還經得起再打一場?

“怎麼辦?”阿秀看著吳憂,眼裡滿是擔憂。

吳憂摸了摸懷裡的傳國玉璽,又看了看洞口。現在退回去,不僅會前功儘棄,還可能被瘴氣困住;衝進去,以他們現在的實力,無異於以卵擊石。他正左右為難,溶洞裡突然傳來一陣爭吵聲,接著是兵器碰撞的脆響,似乎起了內訌。

“機會!”吳憂眼睛一亮,對眾人說,“咱們趁亂進去,找到兵符就走,儘量彆跟他們硬碰硬!”他指了指溶洞右側的一條石縫,“阿秀,你帶著小石頭和張嫂子從這裡進去,找個地方躲好,千萬彆出來。李郎中,你跟我來,其他人守住洞口,見機行事!”

眾人點點頭,迅速行動起來。吳憂和李郎中貼著洞壁,藉著岩石的陰影往裡摸。溶洞裡比想象中寬敞,中央燃著一堆篝火,火光映照下,十幾個黑風寨的嘍囉正圍著三個穿著清兵鎧甲的人廝殺,地上已經倒了好幾具屍體。

“狗孃養的!這兵符明明是老子先找到的,憑什麼要給你們?”一個滿臉橫肉的光頭大漢怒吼著,手裡的鬼頭刀劈得虎虎生風,正是黑風寨的二當家,之前在九宮山追過吳憂的那個獨眼龍的兄弟。

“放肆!”為首的清兵校尉冷笑一聲,長劍反手一揮,削斷了光頭大漢的刀穗,“夜梟大人有令,兵符要上交巡撫大人,你們黑風寨不過是些搖旗呐喊的雜碎,也配染指?”

光頭大漢被激怒了,嗷嗷叫著撲上去:“老子殺了你這個狗官!”

兩人纏鬥在一起,其他嘍囉和清兵也打得難解難分。吳憂趁機繞到篝火旁,隻見地上的石台上放著個銅製的盒子,盒子敞開著,裡麵空空如也,顯然兵符已經被人拿走了。

“兵符不在這兒!”吳憂心裡一沉,剛想再找,突然瞥見一個清兵偷偷摸摸地往溶洞深處退,懷裡鼓鼓囊囊的,顯然藏著什麼東西。

“在他身上!”吳憂對李郎中使了個眼色,兩人悄悄跟了上去。

那清兵走進一條狹窄的甬道,甬道兩旁的石壁上插著些火把,照亮了前方的路。他似乎很著急,腳步匆匆,不時回頭張望。吳憂和李郎中屏住呼吸,保持著距離,像兩隻捕食的豹子。

甬道儘頭是間不大的石室,石室中央的石台上擺著個石像,是個穿著苗家服飾的漢子,手裡握著柄青銅劍,眼睛瞪得溜圓,像是在注視著每一個進來的人。那清兵走到石像前,從懷裡掏出個黃綢布包,打開一看,裡麵是塊巴掌大的青銅兵符,上麵刻著“大順”二字,邊緣還鑲嵌著幾顆綠鬆石。

“終於找到了。”清兵得意地笑了笑,正想把兵符揣進懷裡,突然看到石像的眼睛動了一下,嚇得他“媽呀”一聲,手裡的兵符掉在了地上。

吳憂和李郎中躲在石室門口,也看得清清楚楚。那石像的眼睛確實在動,不僅如此,它的手指也微微蜷縮起來,像是要握住手裡的青銅劍。

“是‘鎮墓俑’!”李郎中臉色大變,聲音發顫,“湘西的古墓裡常有的東西,是用活人煉的,能守著寶物不被外人拿走!”

話音未落,石像突然睜開了眼睛,眼窩裡冇有眼珠,隻有兩個黑洞洞的窟窿,裡麵冒出幽幽的綠光。它緩緩抬起握著青銅劍的手,劍身在火把的映照下泛著寒光。

清兵嚇得魂飛魄散,轉身就想跑,卻被石像一腳踹倒在地。石像舉起青銅劍,朝著清兵的頭頂劈下去。

“就是現在!”吳憂大喊一聲,和李郎中一起衝了出去。他撿起地上的兵符,塞進懷裡,李郎中則舉起藥箱,朝著石像砸過去。

藥箱砸在石像身上,發出“哐當”一聲悶響,裡麵的瓶瓶罐罐碎了一地,藥粉撒了石像一身。石像似乎被激怒了,放棄了地上的清兵,轉身朝著兩人撲過來。

“快跑!”吳憂拉著李郎中就往甬道外跑,石像在後麵緊追不捨,沉重的腳步聲震得甬道裡的碎石簌簌往下掉。

跑到甬道門口,正好撞見剛纔那個光頭大漢和清兵校尉廝殺過來。兩人看到撲過來的石像,都嚇了一跳,下意識地舉刀劈過去。

“鐺”的一聲,鬼頭刀和長劍砍在石像身上,竟然被彈了回來,還迸出了火花。石像反手一劍,光頭大漢躲閃不及,被劈中了肩膀,慘叫著倒在地上。清兵校尉嚇得臉色慘白,轉身就跑。

“彆硬拚!它怕火!”吳憂想起之前對付血屍的辦法,大喊著從懷裡掏出火摺子,點燃了身邊的火把。

石像看到火把,果然停下了腳步,喉嚨裡發出“嗬嗬”的怪響,似乎很忌憚。吳憂趁機拉著李郎中衝出甬道,朝著洞口跑去。

溶洞裡的廝殺還在繼續,但已經冇了之前的激烈。黑風寨的嘍囉和清兵顯然都被石像嚇住了,一個個縮在角落裡,不敢靠近甬道。

“快撤!”吳憂對守在洞口的眾人喊道。

眾人看到他們出來,紛紛迎上來。阿秀也帶著小石頭和張嫂子從石縫裡鑽了出來,看到吳憂手裡的火把,急忙問道:“裡麵怎麼了?”

“彆說了,快走!”吳憂冇時間解釋,指揮著眾人往洞外跑。

剛跑出溶洞,身後就傳來一聲巨響,似乎是石像追了出來,撞塌了甬道的入口。吳憂回頭看了一眼,隻見溶洞裡火光沖天,隱約能聽到黑風寨嘍囉和清兵的慘叫聲,心裡不由得一陣後怕。

“兵符拿到了?”李郎中喘著氣問道。

吳憂點點頭,從懷裡掏出兵符,和闖王令放在一起。青銅兵符和闖王令一接觸,頓時發出一陣紅光,彷彿有生命似的。

“太好了!”眾人都鬆了口氣,臉上露出劫後餘生的笑容。

吳憂卻高興不起來,他看著手裡的兵符,又想起溶洞裡聽到的“夜梟大人”,心裡隱隱覺得不安。夜梟到底是誰?他為什麼也在找兵符?還有秦老道,到現在還冇訊息,他到底怎麼樣了?

“吳公子,接下來去哪?”一個漢子問道。

吳憂望向湘西的方向,那裡雲霧繚繞,依舊看不真切。但他知道,他們不能停下。

“往南走。”他握緊兵符和闖王令,眼神堅定,“去找其他的遺民,告訴他們,我們有兵符了,有希望了。”

眾人紛紛點頭,收拾好行裝,繼續趕路。阿秀走到吳憂身邊,遞給她一個烤熟的紅薯:“趁熱吃吧,補充點力氣。”

紅薯還帶著溫度,燙得手心發麻,卻也暖得人心頭髮熱。吳憂咬了一口,甜甜的滋味在舌尖蔓延開來,驅散了些許疲憊和寒意。

他看著身邊的眾人,雖然個個麵帶倦容,衣衫襤褸,眼神裡卻閃爍著希望的光芒。就像這濃霧過後的清晨,雖然還有些冷,卻已經能看到陽光穿透雲層的跡象。

前路依舊漫長,危險重重,但吳憂知道,隻要他們還在一起,還在往前走,就總有一天能看到勝利的曙光。

他咬了口紅薯,加快了腳步。隊伍的身影漸漸消失在密林深處,隻留下一串深淺不一的腳印,在晨光下延伸向遠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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