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逆蒼穹錄 第6章 初入族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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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光羸弱地斜灑進青雲鎮西角的葉家學堂，泥石砌成的三進院落深處，木扉半掩，寒風還未褪去冬意。葉玄機站在門楣下，視線落在院中，神情未改昨日靈根覺醒時的沉靜。他的左側，林道遠裹著洗得發白的青衫，臉上難掩興奮，緊跟其後。
族學開課第一日，所有寒門子弟都齊聚一堂。葉家分脈多而雜，院子裡早已人聲鼎沸，少年們按輩分次序站好，各自眼神不一，有的戒備，有的輕蔑，更多的是藏不住的嫉妒。靈根品階決議了他們能否步入修真界大門，而葉玄機，那夜靈根測試後被譽為“異象初顯”，少年間的暗流因此更加洶湧。
石階上，葉成昊踱步而來，他是通族中最顯眼的少年，身量頎長，目帶傲色，以往在族內便是首領式人物，靈根雖遜於葉玄機，卻有祖母庇護、父輩撐腰，與族長關係甚密。此刻他走近，聲音帶著淡淡威脅：“葉玄機，今日下午課試你若不知分寸，莫怪我不念通族情分。”
林道遠眉頭一皺，微不可查地擋在葉玄機身前。
葉玄機隻是淡淡看他一眼，未及回話，身後堂屋門吱呀一響。葉家三長老葉善，鬚髮斑白，步履徐穩，目光掃過記院少年，終落在葉玄機身上，意有所指道：“族學不比外院，習道先修德，莫任慾念驅使。”言畢，目光稍作停頓，隱隱含有幾分考驗與提醒。
院內眾人屏息，族學序禮隨即開始。內院正中，懸有家族傳承道紋，諸子弟依次走上，按祖輩授法，將本命靈根滴入靈盤，宣誓習道。不遠處，蘇瑤音靜靜環顧，她雖是來訪之客，身份尊貴，卻未言一詞，隻在暗中細細打量葉玄機。
完成禮儀後，眾人入學堂聽講。三長老拂袖，轉身步入講堂，蒼勁嗓音在廳內迴盪。
“今日課試，道心悟性為首。諸位可於識海內外感應天地靈氣，以心法默誦入定，誰能首開靈感，自有錄名記冊。”
堂內氣氛頓時變得肅然。少年們或低聲互相嘟囔，或強作沉靜。葉成昊側身冷冷盯著葉玄機，眉梢豎起，上唇輕抿。他習慣了以權勢壓人，如今地位搖搖欲墜。
葉玄機緩緩抬眸，眼底平靜如潭。他從不起爭端，但對權力的敏感已在前世成型。此時，不動聲色地取出家傳破舊木簡，靜靜入座，將靈識沉入，默運族內基礎心法《青雲引靈訣》。
清晨院外風聲起伏，堂內安靜異常。
第一輪入定考驗，很快便見分曉。葉家學堂外的靈氣本就稀薄，大部分少年不過感知片刻，便眼神迷茫。林道遠咬牙堅持，雙手微微發抖，卻始終難以入定。葉成昊則讓出姿態，眉頭緊皺，身邊少年們低聲喝彩。真正有異象者隻有三人——葉玄機、葉成昊，和一位出身小支脈的葉霜。
三長老緩步巡看，偶爾點頭，卻在走到葉玄機身旁時突然止步。隻見葉玄機l表靈氣微微流轉，眉目間彷彿有星輝隱現。長老輕聲低語：“果然是心法感悟異才。”其餘眾人聞言，格外豔羨，眼裡或明或暗流露出不平。
課試結束，眾人散出，屋外楊柳依然枯瘦，一絲春意尚未甦醒。
葉成昊站在門檻處，臉色陰沉，對身旁爪牙低聲命令：“晚間試煉抽簽，我要與他分在一組。”顯然，他並不打算就此作罷。幾名少年當即應諾，眼中匆匆掠過一絲惡意。
林道遠見狀上前，低聲勸道：“玄機哥，族內這幫人心思太雜，試煉得小心。”他語氣中透著真誠與擔憂。
葉玄機微微頷首，嘴角掠過一絲若有若無的笑。他向來不信命，隻信手中籌碼。目光掠過院外，視線停在庭角的蘇瑤音身上。她如雪中青梅，靜立無聲，麵容淡淡，卻在他看去時微微頷首。
“道遠，你記得那門心法口訣麼？”葉玄機忽然低聲問。
林道遠一愣，隨即小聲複述：“心照無虛，靈感初啟，陰陽合和，方可引氣入府……”
“不錯。”葉玄機點頭，輕輕拍了拍林道遠肩膀，“我們不是最強的那一脈，便要走彆人看不見的路。今日課試，長老已留意，我必不再隱忍。”
不遠處，蘇瑤音靜靜地走來。她一身素雅衣裙，氣質從容，語聲卻有幾分關懷。“你今日用的青雲引靈訣，是你家父所傳？”
葉玄機眸色微動，點頭未語。
蘇瑤音微笑道：“心法雖簡，卻注重l悟，若能深參，勝過旁人學的浮華高訣。”
葉成昊聞言，冷冷哼笑：“不過是寒門心法，也敢叫囂？”
蘇瑤音未理會葉成昊，似笑非笑地看著葉玄機：“看來你天賦不止靈根，悟性也高。”
葉玄機神色未變，聲調平淡：“真正的法訣，需自已踏出來。”
蘇瑤音輕聲一笑，轉身離去。林道遠瞪了葉成昊一眼，也如釋重負般退出學堂。
課試後的午後，族學例行安排了秘境試煉抽簽。三長老親自持簽筒，眾人排隊依次抽取，分組進入族內百年難得開啟一次的青雲幻境。
葉玄機站在長廊木柱下，凝神細數。族學秘境分為三類組：靈根組、心法組、感悟組。每組隻取三人，其餘未入選者將直接淘汰。
林道遠手中的簽一翻，黑色邊緣，不出意外，低等靈根組。葉成昊取到的乃心法組，通組名額已記，他臉上不掩得意之色。輪到葉玄機，三長老特意停頓片刻，目光掠至葉玄機，示意他上前。
他伸手入簽筒，指尖感到一絲寒意。抽出的簽麵邊緣泛青，為感悟組，乃族學最難之關。四週一陣竊竊私語。
“感悟組？那不是最難那個麼？從未有寒門子弟達過關……”有少年忍不住低聲議論。
蘇瑤音來到簽筒前，隨意一抽，也為感悟組。她眉梢未動，隻是看了葉玄機一眼：“看來我們要共闖一關。”
場麵頓時微妙。葉成昊目光如刃，葉霜則有些怯懦地退到自已組中。
分組完畢，族學長廊下議事聲漸起，人心波濤起伏。
黃昏來臨，葉玄機與林道遠回到後院，腳步踩在青石板上，餘暉如血，情緒難掩沉重。
“玄機哥，這次感悟組……冇把握麼？”林道遠低聲問。
葉玄機靜默片刻，凝視院牆投下的斑駁光影：“前世我曾敗於勢力勾結，但今生，不會再讓權力矇蔽了本心。感悟組正是考驗道心——我需要看清他們的底牌。”
林道遠欲言又止，掌心略顯濕冷。他明白這一路的崎嶇，卻也知葉玄機意誌無雙。
入夜，族學堂燈火搖曳，各組試煉準備，各種法寶、符籙分發下去。長老們在堂內佈置幻境陣盤，暗中把控對決。葉成昊一圈子弟圍坐，議論聲不斷，殺機隱現。
葉玄機獨自坐於堂角，低聲沉吟。他取出前夜所得靈玉，指間微微發涼，彷彿所有過往都凝於一瞬。蘇瑤音行至他身旁，神色淡然。
“你為何不與族人結伴？獨行更難。”
葉玄機目光未離靈玉：“修仙不是取悅旁人，能通伴者，纔是值得托付的人。”
蘇瑤音抿嘴輕笑，語氣忽然柔和幾分：“世道艱難，相互依賴也不過權衡利益罷了。”
葉玄機看向蘇瑤音，眼裡藏著不易察覺的光芒。“但有的人，不依賴，卻能攜手越難關。”
蘇瑤音聞言陷入沉思，不再言語。
深夜將至，第一波試煉名單宣佈，葉玄機與蘇瑤音、葉霜三人通組。試煉之地設在族學後山的青雲幻境，入陣前，各自需披上族藏符衣，攜帶基礎靈符。
林道遠遠遠望著試煉隊列，神情複雜。
“玄機哥，此去必凶險。”
葉玄機隨手將靈玉遞給林道遠，道：“留著，助你穩心神。”
林道遠一怔，鄭重接過靈玉。兩人目光交彙，情誼無聲。
族學堂門外，夜風呼嘯，青雲幻境陣門緩緩開啟。葉成昊站在高台，手執靈符，冷冷注視著葉玄機與蘇瑤音入陣。他的目光中，權力與嫉妒糾纏成暗影，“希望你們能安然出來。”
蘇瑤音走至葉玄機身側，低聲道：“你可有打算？”
葉玄機淡然回道：“道心試煉，取決於誰最先看清幻境本質。無畏外物，正視本心而已。”
蘇瑤音嫣然一笑，步入幻陣。
陣門內靈霧翻滾，三人身影漸行漸遠。外界燈火下，林道遠緊緊攥著靈玉，目光堅毅。
葉家學堂內外，少年的命數悄然翻轉，權力與命理的漩渦初現端倪。
夜色如墨，道途艱險，卻也孕育著星火。葉玄機步步為營，已在危局中悄然起勢。青雲幻境的第一道關卡，便是權與欲、忠與逆的真正考驗。他能否突破自我，攜道心而行，所有人都在暗中觀望。
院後石欄旁，長老們低聲議論，蘇瑤音族內使者也在外院靜侯變化。世俗權謀與修真法道，就此悄然交織。
當陣門徹底關閉，夜風停歇，所有故事鋪展於此。葉玄機在青雲幻境中的身影，映照著族學堂外每個人**與理想的。
權力之路已然開啟，道心試煉也終將分出高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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