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上青天 第571章 新天地有個采念女
遙望著那些脫離自身，不斷遠去的思與念，在古九兒的心中，就隻剩下了一個籠中願。
如果說之前，她還有可能與當初成神的林初生一樣，存在了一絲出去的可能性。
那麼現在，隨著那些思與念飄散，也代表了她與那些個凡俗曾經，徹底有了一個了斷，再也沒有脫離神界的機會。
除非如她所願，或許在某天，有個人會打破天地的界限，尋之而來，也願她所願！
上方的浩大神台上，離火舊神依然是孩童模樣，不過比之數百年前，看上去還是長大了一圈。
他還是那副不著調的樣子，一手撐著頭，側睡在神台之上，似也察覺到了遠離此界的思與念，讓他眼皮睜開了一條縫，微微掃了一眼，才重新閉上。
不過在眼皮開闔之間，離火舊神的嘴角還是多了一抹笑意，伸手撓了撓屁股，又陷入了沉睡。
那些思與念在離開神界後，自然出現在顧九秋的體內，融入了三生石中。
最終，這些代表來世的思與念，會以三生石為媒介，逐漸轉化為今生的意誌。
待到那意誌完全凝聚蘇醒之時，就是顧九秋複生睜眼之際。
不過顧九秋的意誌已經沉睡了太久太久，從上古皇天睡到至今，已經不知道多少個億萬載。
因而她的意誌想要蘇醒，徹底將她的來世逆轉回今生，還需要一個漫長的歲月。
林初生走上前，來到棺槨邊上，看著其中沉睡的顧九秋，抬手輕撫她的臉龐。
在這個過程中，林初生的身軀裂痕上，不斷有麵板如碎土脫離，又化作塵埃消散。
“還說等你睜眼就能看見我，這次可能要食言了！”
隨後，林初生又取出了一塊天土。
這塊天土，是他曾經斬殺祖龍後，在逝海之底搜刮出來，經過了九次化丹，還曾被他作為天土道場，助他道衍百年。
其實在一開始，他是打算對這塊天土進行十次化丹，說不定真的能將之轉化為真正的大道源頭，再將之吸收，從而獲得莫大造化。
奈何計劃趕不上變化，萬物化丹訣原來是複生法，所謂的十次化丹，已經沒有意義。
並且，隨著林初生完成十次化丹，招來化緣道人後，大概是因為他已經將那個圓完整畫出來的關係，導致其他被萬物化丹訣化丹之物，其上的金色印記，全部消失了。
乃至冥冥中，林初生還能感覺到，自己已經無法再施展萬物化丹訣。
這就如同是畫完一個圓的他，無法再去畫第二個圓，包括有關於萬物化丹訣的一切限製，也因此解除。
曾經因為被化丹，隻有他能用的東西，比如幕天鏡、天土、青冥爐等，隨著金色印記的消失，其他人也照樣可以用了。
林初生將自己所有的東西，包括幕天鏡、青冥爐這些至寶，乃至日月星辰劍這柄神兵，聯合承載了顧九秋的棺槨，一起封在了九次化丹的天土中。
唯有這塊經過了九次化丹的天土，才能在這個天地的輪回中，如同一張溫床，也給顧九秋足夠溫養的時間，讓她能夠蘇醒。
那巨大的天土，就像是一個繭，待她在其中，破繭成蝶。
林初生目送著天土下沉，隨風飄遠。
他的麵板血肉，碎裂越來越多，身軀即將徹底破碎。
而與他一同破碎的，還有整個皇天大陸，與九大方域！
天地之間，就好似吹起了一陣輪回的風，讓一切屬於這個紀元的，都留在了這個紀元，讓一切塵歸塵，土歸土。
甚至連在林初生體內，那縷鴻蒙紫氣，都在緩緩消散。
直至太陰世界內，在一百層虛空的包裹內，就隻剩下了空無混沌，以及混沌中央一片區域內，今朝眾生所化，無數漂浮的肉土。
若是任由這些肉土飄蕩在混沌之中，他們遲早會被混沌侵蝕，成為混沌的一部分。
而紀元的更迭，也不是百年、千年可以完成，是需要不知道多少億萬年的演化，待到混沌之中，濁氣慢慢下降，清氣慢慢上升。
當天地自然初開時，才意味著新紀元的到來！
林初生緩緩抬頭，看著這片混沌天地，目光深邃悠遠，帶著滄桑，似看透了遙遠的未來。
而後，他伸出手，並出雙指，點在眼前。
若將視界放到林初生這具神明第二身的體內，就能發現，原本利用道胎化神**，藏在深處的本尊，正在化作五在的源頭。
這些五在源頭，全部在神明第二身的指尖凝聚，點在眼前。
神明第二身已經達到極限，林初生繼續藏在其體內，也沒有意義。
他想要的，是一場輪回，方能讓他真正擺脫大因果咒印。
終而，神明第二身點在眼前的雙指，在完全凝聚了林初生的五在源頭後，猛然劃出一線。
當這一線被劃出的刹那，好似無限延長出去，如同是劃開了混沌，上下驟分！
與此同時，林初生呢喃開口，道音傳遍了混沌上下。
“遂古之初，上下未形，冥昭瞢暗，馮翼惟象，明明暗暗，陰陽三合，圜則九重，惟茲何功。”
隨著道音的不斷傳播，混沌開始沿著那一線上下，開始發生奇異變化。
有濁氣，沿著下，自然而落；有清氣，沿著上，自然而升。
似有天與地，正在誕生，逐漸形成。
這一過程，本該經曆無數年的衍變，可卻因為林初生劃下一線，一語道音，提前了無數年到來。
此刻，林初生這尊神明第二身已經碎裂消散了大半，他看著眼前一切的變化，低聲開口。
“這個天地的輪回，亦是我的輪回！”
下一刻，神明第二身終於堅持不住，一身裂痕瞬間崩開，整個化作碎屑潰散。
恰在此時，那逐漸蘊生的天地中，忽而浮現出一道道寶光紫氣。
若仔細數，紫氣正好有五十之數！
其中的四十九道紫氣，自然融入了新生的天地之中。
原本死氣沉沉的天地，因為這四十九道紫氣的融入，彷彿多了某種變化，有了很大的不同。
且這種變化，將會隨著時間的推移，越來越多，逐漸千種萬種，千萬種！
而還有一縷紫氣，似乎顯得格外跳脫，並不甘願融入天地，表現出了自我，想要遠遁逃離。
眼看它就要成功遁走時，卻剛好被林初生破碎的神明第二身，在那些碎屑消散之前，還勉強有人形模樣的他，遙遙一指。
這一指，紫氣頓時不受控製，被牽引下落，沒有融入天地，而是落入了娿神依的屍身內。
娿神依因為天地輪回之前，就已經身死，所以沒有化作肉土。
不過在她的屍身內，同樣有著輪回之力，能保她屍身不朽。
而隨著這縷新天地誕生的鴻蒙紫氣融入，讓她也擁有了輪回重生的可能。
當做完這一切後，神明第二身的神色才徹底放鬆，碎屑組成的虛影臉上，才露出了一絲微笑。
終而，連所有的碎屑，都徹底散去，完全消失。
至於林初生的本尊，他所化的五在源頭，早已經被分成了無數份，散落在新天地中。
在之後的漫長歲月裡，他的身源，灑落大地，大地逐漸不再隻是荒蕪。
他的魂源，融入蒼穹，蒼穹逐漸不再隻有空無。
他的神源，化作了災劫，時不時顯現於天地八方，帶來災難，也促進了萬物發展。
他的靈源，滋養了天地萬物，助長了生命的程序，逐漸有了眾生，並讓眾生在一波接一波的大災大劫中，不斷成長。
甚至有多次，天地間出現的災劫，大到讓生命走向了終結。
可生命的頑強，又總是出乎天地的意料，往往滅亡一波，又生一波。
眾生就在這生生滅滅中，愈加強大，逐漸誕生了智慧生命，出現了修真文明！
唯有林初生的念，不融於蒼天，也不融於大地，就如同是無數微不可察的光點，散落在天地的每一個角落裡。
或許，這些光點有重聚的那一天，屬於林初生的意誌也會隨之蘇醒。
也或許，它們永遠隻會散落在天地中，隨風飄蕩，漫無目的。
而那些來自上一個紀元，被林初生強行留下的無數肉土，在漫長的歲月裡，也飄散到了天地間不同的地方。
有的肉土，剛好被新紀元的眾生遇到，因為發現這些泥像肉土，火燒不壞，雷劈不毀，便將之帶回部落，當神相供著。
也有的肉土被人不斷研究，當成是踏出前路的鑰匙。
甚至有的，因為其無堅不摧的特性，被人當成了武器。
當然，也並非所有肉土都無堅不摧。
其實絕大部分的泥像肉土，都已經在漫長歲月的天地衍變中，化作塵土碎滅了。
這些肉土，要麼是上一個紀元的凡俗眾生，要麼是一些修為較低的修士。
林初生的本意，是讓眾生輪回，可這部分的人，因為修為太低，或是根本沒有修為，這就導致了他們無法在肉土中長存不變。
而時間一長，他們就真的成了一堆碎屑肉土，再不能生還。
不過新紀元出現的眾生，或許也是他們在死後，以另一種方式的輪回。
其間種種，誰又說得清呢
至於那些留存到現在都沒有碎滅的肉土，其內生靈在上一個紀元的修為，至少也在神遊層次！
其中落在人間的，隻不過是極少數。
因為新紀元的天地，太過浩大，並且還會隨著時間的推移，越來越大。
大部分的肉土，最終都散落在無人之境，各自安好，等待著內在的輪回穩定，破土重生。
穩定輪回的這一過程，修為越高，需要的時間就越漫長。
而自新天地誕生以來，衍變已經超過了數億載，到了這個時候還能保持完整的肉土，大概率也能繼續完整下去，不會再出現自然碎滅的情況。
但最先蘇醒的，不是這些依靠肉土輪回的人，而是沉睡在一尊棺槨裡，被封在了一塊天土中的一位女子！
女子滿頭白發，醒時茫然，也不知是不是睡太久，導致她忘了許多，忘了真我。
直至一柄閃爍著日月星辰光芒的劍，飛到她的眼前，她的神色纔有了微微的變化。
於是她緩緩伸手，將日月星辰劍握在掌心，在接觸的一刹那，彷彿有一道身影，在她模糊的記憶中，倏然浮現。
她皺眉，下意識想要去看清，可那道身影，卻怎麼也看不清。
天地紀元，新舊眾生，忘了一個人。
不過作為神兵的日月星辰劍，還記住了他的一部分，傳遞給了女子。
可即便腦海中出現了那道模糊身影，女子的心中，更多的也還是茫然。
她手握日月星辰劍，緩緩起身，看到了封鎖方圓的一塊巨大天土，也看到了天土中的幕天鏡、青冥爐等至寶。
她輕輕揮手，將所有的一切，連著整塊天土，都收了起來。
又於疑惑間，她取出了一枚銅錢。
這枚銅錢，看上去像是極為古老之物。
她將之撚過，仔細觀摩，呢喃聲道：“這枚銅錢，記得好像是誰送我的……”
思及此處，她另一隻手中的日月星辰劍震動，腦海中再次浮現那道模糊的青年身影。
“是你嗎可你，又是誰”
女子輕輕搖頭，因為想不起來，眉頭皺得更深。
她下意識揮手，指尖銅錢隨之變化，如同化作了一個發飾，落於身後發尾，將那如瀑佈散落的長發稍微收束了一些，雖依然散，卻已不亂。
這時，有一粒微光，隨著風，飄蕩而來。
這微光極小，小到連神遊之下的修士，都完全看不見的程度。
可卻無法逃過女子的法眼，幾乎是本能地伸出手。
隨後，那一粒微光便自然而然地，落到了她的指尖。
這一瞬間，女子瞳孔微微放大，似從這粒微光中，感受到了一抹熟悉，與記憶中的那個他，有著某種聯係。
“這是你……留下的殘念嗎”
女子撚著那一粒微光，在沉思良久之後，取出了青冥爐，將微光收納入了爐中。
從此以後，天地之間，多了一位專門采集微光的女子。
並在之後的萬億年間，她逐漸被人稱之為，采念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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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咳，最近起太早，睡太晚，中間太困睡著了，沒寫完，明天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