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上青天 第631章 因果，是一個圓
仙神規格的仙古遺跡，其內往往是一片厚土廢墟，好似大地，上方則是一片極儘扭曲的混亂時空，因過於厚重，連至高仙神闖入其中，也無法承受，會被撕扯成碎片。
而至高規格的仙古遺跡，其內更似一片宇宙深空，甚至還存在了暗淡星河，以及早已經成為廢墟的星辰大海。
但無論是仙神規格，還是至高規格，這些仙古遺跡，其實都是仙古宇內第五重天崩塌後留下的世界碎片。
隻是相比於仙神規格，至高規格的仙古遺跡，會相對更趨於第五重天原本的模樣，使得碎片世界內的構成，也會相對複雜，更為廣闊和立體。
此刻，在無儘深空的上方，有三道身影，正在經曆著一場雙方道爭。
為何是雙方？
因為其中有一人，其實不想爭。
或者說，他不想現在去與另外兩人相爭，隻想著如何先逃離出去，去往那些剩餘的未來洞天之中，去拿回未來宗留下的所有造化。
但見，在深空之中，有兩道偉岸身影，都可頂天立地
一個似不儘劫雷交織，有著數不儘的劫道紋理，乃是青塵天的劫道真身。
一個是熾烈燃燒的神火巨人，內外湧動著生滅劫道，散發著超然的神性光輝，將大片深空照亮，正是林初生顯化的離火之象。
他們隨意對轟的一拳，都足以讓深空劇烈震蕩，讓這片本被封禁的時空，都出現道道裂痕，蔓延向過去未來。
這整個至高仙古遺跡，過去與未來的光陰，其實仍然處於一種被封禁的詭異狀態。
唯有未來宗遺址所在的那片區域，因為未來洞天的開啟，方纔解封了一段未來光陰。
但林初生與青塵天的對轟，卻已經能強行轟開光陰的封禁，影響到過去與未來。
單從這一點來看，就已經遠遠不是至高仙神所能比擬。
在這兩道偉岸身軀的腳下，還有另一道相對較小的身影，融合了現在未來身，正是被記憶奪舍後，自詡未來宗宗主的玄龜。
其實玄龜此時的身影，說小也不小，已經大大超越了至高仙神所能顯化的極限。
隻不過是相較其餘兩人而言，他才顯得有些渺小罷了，哪怕將身軀挺得筆直，也隻能勉強夠到兩人的腳踝位置。
此刻的玄龜，又笑不出來了，隻有滿臉的陰沉，想要趁著兩人對轟，悄然飛走，脫離兩人的道爭之地。
但那兩人彷彿是有意的，在對轟的同時，往往隨意踩踏的一腳，便阻斷了玄龜離去的前路。
玄龜也嘗試過不管不顧，想要硬著頭皮闖出去，可最終的結果，就是被一腳踩成重傷，成為一尊殘軀，逃跑不能。
儘管每次重傷之後，隨著玄龜身上的未來因子急劇湧動，他的所有傷勢都會奇跡般立刻痊癒。
甚至哪怕被一腳踩死，都能頃刻重生。
但他就是逃不出去啊！
而在他們所在一片深空的下方，林初生留下的那條因果線猶在。
這條因果線，好似將上下兩方的深空區域，完全分隔，竟讓玄龜在短時間內，無法逾越。
最終，玄龜就隻能留在兩人道爭的這片區域，想走，走不掉，想打，打不過。
逐漸地，玄龜怒不可遏。
記憶中，他乃是仙古宇內，第五重天裡，三大宗門之一的宗主，也曾是呼風喚雨的大人物。
縱使在曾經的整個仙古宇內，有無數的仙古大能，但能奈何他者，也沒有幾個。
可現在，他卻隻能立於兩人腳下，像隻螻蟻一樣，被一腳一腳地踩踏。
這讓他如何能不怒？
當他再次抓準機會想著逃走，可又再次被一腳踩得身軀傷殘，手腳斷裂後，終於是忍不了了。
但見他赤紅了雙眼，傷勢瞬間恢複，也不再選擇逃走，轉而帶著狠厲的神色，怒然衝天，憤聲咆哮。
“兩個小兔崽子，本宗與你們拚了！”
下一刻，他衝天而起的身軀，驟然膨脹，竟直直衝到了那兩人即將對轟的雙拳中央，又轟然炸開。
又一次，他自爆了。
一位仙神三境自爆形成的毀滅衝擊，連林初生與青塵天兩人，都無法完全忽視，雙拳還未對轟在一起，便被那恐怖衝擊，絞成了粉碎。
並且還沒有停止，隨著衝擊瞬間擴散，讓兩人的身軀也為之傷殘，各退一步，在深空烙印下了一個大道腳印。
不過最慘的，還是玄龜自己，又在自爆中身亡了。
甚至於，他的這次自爆比之上次，更加徹底，連殘軀都沒有留下。
但當毀滅衝擊平息之後，在他身亡之處，隨著未來因子的飛速湧動，又很快出現了一個完整的他。
“哈哈哈……”
重生之後，玄龜又禁不住大笑起來，又傲然說出了那句話。
“天地還有未來，我即永恒存在，未來不絕，本宗不死！”
他說到這裡，眼中的狠厲更甚，“但就是不知道你們，是否能在本座的一次次自爆下，一直堅持下去？”
言語之間，他的威勢再次急劇攀升，身軀再次膨脹，轉頭直接衝向了林初生。
“竟敢以因果束縛本宗，那就從你開始！”
話落瞬間，他已經飛到了林初生的麵前，然後又炸了，炸得沒有絲毫遲疑。
但與此同時，林初生的神火之軀，也隨著金色神火的不斷焚燒，已經恢複完整。
他看著又一次在自己麵前自爆的玄龜，微微凝眉，直接一拳轟了過去。
這一拳，撼天動地，與玄龜自爆產生的毀滅衝擊，形成了激烈對抗。
不得不說，這種完全以自爆的攻擊方式，威能的確恐怖驚人，更是乾脆直接，絕對要超過了世間九成九九的術法神通。
但這種攻擊方式，往往不會有人使用，完全就是奔著同歸於儘去的。
尤其是到了第五大境後，其實就算是想要自爆，也很有難度，需要較長的時間去凝聚自身的一切，而且不好掌控。
可能自己還沒自爆，敵人就已經跑沒影了，沒有人會傻到站著不動讓你炸。
但在玄龜這裡，卻成了例外。
他非但在自爆之後能夠重生，而且還能在轉瞬之間，就完成自爆。
這已經明顯脫離了通俗自爆的範疇，而更像是一種自爆神通。
其威能之大，讓林初生轟出的大拳，再次被炸得粉碎，偉岸身形在毀滅衝擊之下，再次後退。
但林初生的這一拳，也讓玄龜在完全身亡之前，被轟得後移了一段距離，使得他在重生之後，出現在了青塵天的前方。
玄龜已經是有些瘋魔了，鉚足了勁，鼓著青筋，又直直朝著青塵天衝了過去。
“哈哈哈……還有你！”
在癲狂大喊一聲之後，他又炸了。
此刻的青塵天，也已經隨著周身劫道的不斷湧動，使得劫道真身恢複如初。
他神色微微一沉，當即凝聚了更為洶湧的劫道，也是一拳轟了過去，又如林初生一樣，被炸得手臂斷裂，身軀傷殘。
但這樣的傷勢，無論是他，還是對林初生而言，其實都不算什麼。
可玄龜根本不管不顧，在重生之後，再次衝向了其中一人，於自爆中癲狂大笑。
“哈哈哈……一次炸不死你們，那就百次、千次、萬次，炸到你們灰飛煙滅為止！”
“哈哈……哈哈哈……”
之前還被兩人踩在腳下的玄龜，這一刻竟要以一人之力，去對抗兩人。
林初生的猜想沒有錯，玄龜所施展的自爆，正是一種自爆神通，乃是未來宗的獨門絕技。
正是憑借著這一絕技，在仙古宇內，幾乎沒什麼人想要去招惹未來宗，實在是惹不起啊。
未來宗的人，就像是一群瘋子，一言不合就與人自爆，偏偏在自爆之後，還能立刻完好重生，根本沒處說理去。
若林初生找明滅三燈詢問一些未來宗的事，就會知道，曾經有一位仙古大能，因為招惹了未來宗的一位長老，之後被那位長老追著自爆了足足八百萬年。
從仙古宇內，一路自爆到了道外世界，又追著自爆回來。
最後，那位仙古大能因不堪折磨，乾脆跟著一起自爆了。
但可惜，未來宗的人自爆了可以重生，那位仙古大能卻不行。
因為這件事，仙古宇內的大能修士，幾乎是見到未來宗的人，就會選擇繞道而行，生怕一個看不對眼，就被盯上。
不過好在，此刻玄龜的修為，還不算很高，雖然步入了仙神三境，卻不完整，與林初生、青塵天二人，都還有著不小的差距，不至於產生太大的威脅，縱使受傷，也能很快恢複。
但就這麼讓玄龜一直不停地自爆下去，兩人也逐漸感覺到了煩躁。
一開始，林初生還想看看，玄龜是否能真的持續不停自爆下去，故而沒有施展什麼手段阻止。
青塵天大概也是同樣的想法，始終都隻是被動抵擋。
而事實證明，玄龜似乎真的可以做到，接連自爆了成百上千次，仍然沒有絲毫停歇的意思。
在玄龜這一次次的自爆中，林初生也總算是徹底看明白了對方為何能夠死而複生。
這大概也涉及到了未來宗，應是一則極其詭譎神異的未來法。
其實，並非是玄龜在死而複生，而是他將自己的死亡，轉嫁給了自己的某一尊未來身。
理論上來說，一個人隻要在未來不死，便相當於擁有無窮無儘的未來，也等同於擁有無窮無儘的未來身。
而未來宗的這一則未來法，就能讓自己的未來身，去承載自己現在身的死亡，乃至承載自己現在身的所有傷勢。
因此，玄龜之前的話沒有說錯。
或者說，有一半沒有說錯，隻要玄龜還有未來，即可永恒存在，他是殺不死的。
除非，能在一瞬之間，去抹殺對方的所有未來。
這等手段，其實林初生現在已經能夠做到，但僅限於第五大境之下。
因為第五大境，被稱之為大逍遙境，本質上已經逐漸開始超脫了天地的束縛，有著無限未來。
若是尋常大逍遙境修士，抹殺了對方的現在身，因其無法複生，也就相當於是變相抹殺了對方的所有未來。
可未來宗的人在達到這個層次之後，一旦習得那未來法，就真的很難再被徹底殺死了。
更何況，玄龜已經踏入仙神三境領域，林初生更是不可能做到。
不過，殺不死，並不代表沒有法子可以應對。
否則，那未來宗豈不是要在整個仙古宇內，乃至在整個大世界，都逆了天？
而且，林初生的目的，也並非是想要將玄龜徹底抹殺。
這玄龜與他淵源不淺，又身懷神明氣息，疑似神明後裔，以後或許還能通過他，尋到那尊三足龜，瞭解到更多關於神明之事，從而登臨眾生隕落後存在的那方詭異世界。
於是在忍無可忍之後，眼見玄龜又一次齜牙咧嘴著衝過來想要自爆，林初生終於出手了。
但見，在他的周身，忽然發散出異常厚重的神明因果，使得他整個人看上去，更加神性超然。
隨後他緩緩抬手，一指點在前方，傳出悠然空明之聲。
“因果，是一個圓。”
言語之際，神明因果纏繞著他的指尖，在麵前畫出了一個因果圓。
這個因果圓，在他還是輪回大境，曾對戰綠竹的時候，就曾多次畫出來過。
可當時的他，卻始終畫不出一個令他覺得完美的因果圓，終而不了了之。
而今，在走過大輪回，踏入大逍遙境之後，他終於能將這個因果圓，完美地繪畫出來。
驀然，詭異的事情發生了。
隨著這個完美的因果圓畫出來，原本還在林初生前方遠處的玄龜，竟忽然之間，來到了近前，落入了這個因果圓中，如同畫地成牢，將之圍困其中。
彷彿在這一刻，所有屬於玄龜的因果，都被封在了這個圓之內，再無法脫離。
“嗯？”
玄龜的癲狂笑聲，也在他落入因果圓之後，戛然而止，連那施展的自爆神通，也為之一頓，心中忽然生起一種極其不妙的預感。
“小兔崽子，你想要做什麼？以為這樣就能封得住我？”
林初生沒有去聽玄龜的話，隻是默默看著自己畫出的圓，忽而搖了搖頭。
他忽然覺得，這個因果圓雖然可以稱得上完美，但卻並不能令他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