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上青天 第634章 生滅禁、因果禁
林初生之所以向青塵天問出那句話，是因為在他畫出那三個大道之圓，嘗試將之融合，嘗試觸碰禁忌的關鍵之際。
若青塵天選擇在那個時候出手，少說也能給他造成不小的麻煩。
林初生當然可以選在其他更穩妥的時候，再去嘗試觸碰禁忌，可有時命中大悟，隻此一次，玄之又玄。
或許他放棄了這次機會，下次再去畫圓，也無法再觸碰禁忌了。
所以，哪怕明知凶險，他也沒有遲疑。
可出乎預料的是，青塵天卻始終隻是站在一方觀望，完全沒有出手阻他大悟的意思。
甚至言語之間，還希望林初生能大道有成，引領眾生。
“倘若前輩大道有成，能帶領眾生走出青冥天地，走出囚籠，便是要我新紀元的無儘眾生，從此奉前輩為天地共主，又有何不可？”
“縱使要晚輩此劫，來助長前輩生滅大劫，去劫指方外，又有何不可？”
青塵天目光直視著林初生，言語並不激烈，如同在陳述一件平常事。
林初生亦是看著他，忽而輕歎著搖了搖頭，“說一千，道一萬，不還是那句話。”
“不錯！”
青塵天眸光驟凝，氣勢逐漸升騰，道：“新天地，屬於我們，既然前輩大道未成，我們未必沒有機會，至少晚輩，想要試試！”
兩人的對視，使得這片本就充滿裂痕的深空，更加不穩。
直至青塵天的氣勢已經攀臨到一個時，彷彿一場屬於雙方的道爭，就要一觸即發。
在此之前，兩人雖然也曾以偉岸身形，在深空蒼穹對轟，可那時的兩人，其實都沒有動真格。
並在隨後的一段時間，兩人更多都在應對玄龜的自爆，很少再交手了。
不過在經曆短暫交手之後，林初生也大概判斷出了青塵天的實力，可以說大大超乎了預料。
尤其是在劫道方麵，青塵天所達到的高度，已經超越了舊紀元的黃庭共主與皇天古帝。
還有一點，青塵天所走的劫道，也與那兩位前輩有所不同。
無論是黃庭共主，還是皇天古帝，所修劫道都涉及了天地大道。
如黃庭共主，直接將劫道融入天地大道中，從而衍變出了黃庭劫道。
皇天古帝更是以劫道，與天地大道立約，劫降眾生，撥亂反正，逐漸創造了六道輪回。
這或許也是他們清楚，自己所修的劫道，已經走到了極限，無法再繼續向前，便隻能藉助天地大道，乘風而上，再進半步。
可青塵天不同，他沒有借天地大道，完全以自己為劫道的核心與源頭，並以此踏入了仙神三境領域。
可以說，除了林初生以外，他就是這個太陰世界裡，一百個紀元中，在劫道一途上走得最遠之人。
故而他說想要試試，絕對有這個資格。
但可惜就可惜在，此方天地，出了一個林初生。
驀然間，在林初生的周身，同樣迸發出恐怖劫道，其內蘊含無窮生滅，正是獨屬於他的生滅劫道。
與此同時，在林初生抬手的瞬間，更迸發出一股禁忌之意，然後並指，撚著生滅劫道，對著青塵天隨手畫了一個圓，淡淡吐出了三個字。
“生滅禁！”
驀然，這個圓瞬間擴散出去，籠罩了青塵天所在的一整片深空。
青塵天神色倏然一凝，從擴散而來的生滅圓中，感受到了一種能完全阻斷生滅的禁忌之意，彷彿在這個區域之內，一切都將不生不滅。
這便是林初生在觸控禁忌之後，悟得的禁忌法。
雖然他最終也沒能衍生出禁忌大道，徹底掌控禁忌，可這從禁忌中領悟而來的禁忌法，也已經足夠驚人。
而且，在悟得禁忌法之後，他就已經算是進入了半禁領域，對他以後真正掌控禁忌，有著莫大的好處。
正如青塵天感受的一樣，生滅禁之下，一切生滅將被剝奪，將不生不滅，無有生死。
這也就意味著，生命成空，將被湮滅成虛無。
甚至於，被生滅禁籠罩的區域，將會永遠成為生命的禁區，無論過去多久，隻要林初生還存在世間，隻要他還沒有解禁，生命禁區便會永恒存在。
或者，是以更上位的禁忌大道，去直接抹除禁忌法留下的影響。
當青塵天被生滅禁籠罩的刹那，哪怕他已經以仙神三境的劫道全力抵擋，可還是抵擋不住自己的生命，開始以一種驚人的速度瓦解消散。
且這種瓦解與消散，是不可逆的，至少在這片生命禁區內，他沒有一點逆轉恢複的可能。
不過青塵天的反應也不慢，在被生滅禁籠罩的下一瞬間，就掐訣祭出了一物。
那是一把綾羅傘，湧動著驚人的仙古大道，散發著厚重的禁忌氣息，又是一件仙古禁物。
在綾羅傘的遮蔽下，以禁對禁，竟然讓青塵天在生命禁區內，隔絕出來一片安全區域，不再受生滅禁的影響。
這仙古禁物，本就是仙古宇內，那些掌控禁忌的仙古大能留下的至寶，大概是唯一能對抗禁忌法的存在。
林初生雙眼微眯，再次撚動雙指，以神明因果，又畫出了第二個圓。
“因果禁！”
這第二個圓，在畫出的刹那，同樣瞬間擴散出去，宛如化作了一片因果禁區。
如同在這片區域內，不可存在任何因果，一切因果，一切存在，都將被抹除。
這也是林初生領悟的第二則禁忌法。
但實際上，他所領悟的禁忌法，也不止兩則。
在觸碰禁忌的時候，他雖然沒能做到將因果、生滅、輪回三者大道完全融合，從而衍生出禁忌大道。
可他卻分彆掌控了因果、生滅、輪回，這三道禁忌法。
此刻，生滅禁與因果禁疊加之下，形成了一片生命與因果的禁區，讓存在其中的青塵天，即便擁有綾羅傘這件非凡仙古禁物，也有些支撐不住。
青塵天倒也果斷，在發現綾羅傘有支撐不住的跡象後，毫不猶豫凝動了無窮劫道，一指點在大傘的主體。
立時，有劫道裂痕，沿著青塵天的指尖，向著整把傘蔓延，又在他的一聲厲喝下，轟然爆開。
刹那間，恐怖的仙古大道與禁忌氣息，又摻雜了驚人劫道，在綾羅傘的破碎下，形成了毀滅衝擊。
這股衝擊之強，甚至將生滅禁與因果禁，同時衝垮，讓兩大禁區崩潰。
林初生也沒有意外，青塵天被譽為是新紀元的第一人，必然有著諸多底牌與手段，若這麼容易就將之擊敗，倒是讓人看輕了他。
不過這些仙古大能留下的仙古禁物，其內蘊含了一絲殘留的禁忌大道，還真是對禁忌法有著天然的克製作用。
當綾羅傘爆炸的衝擊散開，當林初生二人正要繼續相爭時，異變驟起，讓兩人同時停下身形。
隻見，這片區域內原本蔓延在深空的無數破滅裂痕，忽然傳出劇烈的“哢哢”之聲。
緊接著，這整片深空，轟然破碎開來。
彷彿在這一瞬間，時空碎成了一塊塊鏡片，無數的鏡片中，承載著一個個過去、現在，或者未來，每一塊鏡片裡，都是不同的光陰。
此刻，林初生與青塵天，就存在於不同的“現在”光陰碎片中。
與此同時，破碎的深空，還在朝著更遠的區域蔓延，沿著那些因為林初生觸控禁忌而留下的無數裂痕，由內而外，不斷破碎開去。
甚至於，在遙遠之外，還有裂痕正在飛速蔓延，彷彿要蔓延至仙古遺跡的每一個角落。
終於，在林初生與青塵天的碰撞下，這片滿目瘡痍的深空，支撐不住了。
而這片深空的破碎，也逐漸開始影響整個仙古遺跡。
林初生神色微變，在短暫的猶豫後，抬手畫出了一個因果圓，直接轉身消失在了自己所在的一寸“現在”光陰碎片中。
青塵天則全力運轉修為，以所在的光陰碎片為舟船，承載著自己，以無法形容的速度，朝著破碎的深空下方遊渡遠去。
另一邊，玄龜在離開林初生所在的那片區域後，就已經將速度施展到了極致，身形不斷在深空中閃爍。
他所施展的，乃是一種極其詭異的身法，喚作九步未來。
簡而言之，就是讓未來身踏足九步之後的未來，再以現在身直接抵臨，每次看似隻邁出一步，實則已經踏出九步，詭異至極。
此法速度之快，即便在仙古宇內眾多大能修士中，也屬於頂尖。
他之前沒用，自然是未到絕境，還想著藏拙，好在關鍵時刻來個出其不意。
但奈何，林初生太過狡詐，始終沒有給他出其不意的機會。
而現在，當他發現林初生掌控了無量方寸，又踏足半禁領域後，再也沒有一點藏拙的想法，隻想儘快將未來洞天的造化收回。
那九座未來洞天，是未來宗留下的最後底蘊，也是他身為未來宗宗主，想要崛起不可或缺的造化。
在九步未來的速度下，不過片刻功夫，玄龜就已經跨越遙遠，隱隱能看到下方那幾座未來洞天的影子。
正當他興奮之際，忽聽上方傳來破碎之聲，下意識回頭，才愕然發現，那片裂痕遍佈的深空蒼穹，以一片區域為核心，正飛速向外破碎。
這讓他瞪大了眼睛，同時也計算出，若以那種速度，估計用不了太久，整個仙古遺跡的深空，都要破碎了。
屆時，不知道這個仙古遺跡，還能否於青冥天地中繼續存在。
“不行，得趕快將剩餘的造化弄到手。”
言語之際，玄龜再次一步踏出，已經來到了未來宗遺址前，出現在剩餘八座未來洞天的上方，也出現在所有至高仙神的眼中。
那些至高仙神，正齊齊抬頭，也都看著上方忽然破碎的蒼穹，正一臉的驚愕，有些不明所以，心中各自生出不安。
實在是這次的動靜，還要超過了之前，明明相隔無儘遙遠，他們都能感受到深空的震動。
甚至於，有洞觀秘法出奇的至高，還能隱隱看到蒼穹之上，有一道道驚人裂痕正蔓延而來，彷彿整個深空世界，即將崩塌破碎。
當他們又看到玄龜忽然出現時，更是一驚，也讓許多人疑惑，為何最先出現的是他，林初生與青塵天二人呢？
這一次，玄龜並沒有直接衝入某一座未來洞天中，而是懸亭在八座未來洞天之上，忽然張口吐出了一塊令牌。
這塊令牌，原本係在玄龜的腰間，早就應該隨著他的一次次自爆，被炸得煙消雲散了才對。
但實際上，這塊令牌早已經與玄龜的生命相融，隻要他不死，令牌就能重新凝聚。
正是因為得到了這枚令牌，才讓玄龜有機會能開啟未來宗的造化遺址，弄出九座未來洞天。
可他也因此，被一段未來宗宗主留下的記憶奪舍，以為自己成了未來宗宗主。
這塊未來宗的令牌，與輪回宗留下的無量方寸不同，不是宗主的傳承聖物，但卻是開啟與掌控九座未來洞天的鑰匙。
一開始玄龜能力不足，能做到的程度不多，隻能先進入一座洞天內，獲得其中造化，讓自己勉強踏足仙神三境，才終於可以做到去掌控剩下的未來洞天。
可因為青塵天的實力太強，又讓他始終沒有這個機會。
不過現在，機會終於來了！
但見玄龜手中法訣變換，口中念念有詞，終而一把抓住令牌，對著八座洞天同時一引。
頓時，奇異的事情發生了。
那八座洞天，原本存在於未來光陰中，早已經與所在的一寸光陰交融，不可剝離，隻能在被煉化之後，才能進入其中獲取造化，而無法直接將洞天取走。
但此刻，隨著玄龜動用令牌的一引，竟然逐漸引動了那些洞天，讓它們開始脫離原本所在的一寸未來光陰，朝著令牌彙聚。
這讓玄龜的神色愈加興奮，下意識舔了舔嘴唇。
他想要的，從來都不是一座或者兩座洞天造化，而是這裡所有的洞天造化。
可就在此時，在玄龜的身旁，出現了一個圓。
這個圓，不知是誰，又身在何方，以因果繪畫出來。
玄龜先是一驚，隨即轉頭，剛好就看到從那個因果圓內，走出來的林初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