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上青天 第644章 一線斬陰陽
其實在當初的小飛升台上，因為陰陽流主出手太快，讓張小天甚至沒有來得及看清是誰殺了自己。
還是後來複生之後，在舊紀元的第三方域，通過林初生幫助他恢複真我，纔在記憶中看到殺他之人的身影。
此刻，對方就站在他的眼前，讓他如何能夠淡定？
如果說，除了林初生之外，張小天還對誰感到極度的厭惡，毫無疑問就是陰陽流主。
甚至於，張小天對於陰陽流主的厭惡程度，還要超過了林初生。
無論怎麼說，林初生雖然混賬，但張小天畢竟在第三方域叫了對方好幾千年的父親，還實打實地獲得了不少好處，總歸是有點不同尋常的微妙情感在裡麵。
不說真心將對方當作父親，至少在很長一段時間裡，張小天叫他父親，沒有感覺到彆扭。
可對於陰陽流主，那張小天就完完全全隻有深深的厭惡了。
如果不是被其所殺，他又怎會在陰差陽錯下，成為林初生的娃，認賊作父幾千年。
他恨啊！
“這一切，都是因為你！”
張小天凝視著對方，氣息不斷加重，雙眼逐漸赤紅。
而在其對麵，陰陽流主的注意力似乎根本沒在這裡，他的目光，彷彿通過遙遠之外的那四尊道身，完全落在了林初生的身上。
陰陽流主雖然不在青冥大陸，但也藉助那些道身，接上了記憶的因果，想起了曾經。
隻是，他並不記得眼前的張小天，當初不過是在憤怒之下，隨意殺的一個人，他也懶得去記。
不過當他發現前方的張小天越來越怒，彷彿隨時處於爆發的狀態後，才將注意力轉了回來，笑著開口。
“本座不過見你路過，看你天資不錯，便想叫你成為我麾下的一條狗，若不願意，也就罷了。可你這份對本座的極深恨意，又是從何而來？”
張小天聽到此言，憤怒更甚，雙眼彷彿已經能噴出火來，就在他忍不住要爆發之際，腦海中忽然浮現出真我經的全篇，讓他整個人猛然一頓，下意識呢喃開口。
“憤怒隻是矇蔽真我的塵埃，空明真我，不惹塵埃。”
隨後，張小天竟然無視了陰陽流主，開始念誦起經文來。
“天地與我並生，萬物與我為一。而眾生如癡，鵬蝶皆夢，唯我常真……”
隨著經文之聲不斷回蕩，張小天憤怒的情緒也隨之一滯，然後很快如同潮水消退下去。
他那一雙赤紅的雙眼，也在幾個呼吸之間，就恢複如常，隻剩下一片超然寧靜，唯我無物。
陰陽流主在見到這一幕後，不禁眉頭微皺，竟本能覺得眼前的小子，有些不簡單。
尤其是對方那不斷念誦的經文，饒是陰陽流主聽了，心頭也忍不住生起一種怪異之感。
“聒噪！”
陰陽流主冷哼一聲，本能不想聽對方繼續念下去，便準備抬手給對方來上一巴掌，先將之打成重傷再說。
可在他抬手準備落下的瞬間，對麵的張小天也驀然開口，淡然吐出了兩個字。
“爾敢！”
陰陽流主再度冷笑，心道這世間還有什麼事是自己不敢的？
區區一位大仙神，也敢在至高仙神麵前擺譜，活膩歪了？
然而，當陰陽流主抬手，凝聚出至高仙神的威勢，要大力一掌拍向張小天時，卻是忍不住猛然頓止。
一股無法形容的窒息感，不知從何而來，讓他莫名產生一種怪異直覺，彷彿他這一掌若是真的拍下去，自己將會麵臨大恐怖。
“怎麼回事？”
這種怪異感，讓陰陽流主心中大驚，竟有些無法理解，卻又不敢忽視。
到了至高仙神層次，任何直覺都不會是無的放矢，必有其深意，若不遵守，很可能將是大禍臨頭。
這個時候，張小天突然開口了，他微微揚首，彷彿在俯視陰陽流主，如神明見草木，聲音空靈而平靜。
“不知真假的癡蠢眾生，也想以假亂真？可知，你若殺我，自己也將難逃一死。而我若身死，天地淪陷，大道崩塌，萬物眾生在劫難逃，這份罪業，豈是你一介區區假我可以承受？”
張小天不斷言語之間，眼中那份超然寧靜之感，也隨之越深，漸漸將雙手負於身後，一副高人之姿。
“現在，我奉勸你一句，讓我在你的收藏中挑選一物，若能令我滿意，此事便算揭過。”
“否則，憑你以假亂真之罪，當被天地誅之！”
張小天的一番話，說得有些莫名其妙，毫無厘頭，更是有一種說不清的狂妄自大。
即便陰陽流主有那種怪異感，在聽到對方的話後，也忍不住震驚了。
這是一個大仙神在麵對至高仙神時，可以說出來的話？
恐怕隻有在患了某種精神病，導致精神錯亂後，纔敢如此胡言亂語吧？
“哈哈哈……”
忽而，陰陽流主仰天長笑，“本座也是越活越回去了，不外乎一點直覺，竟還當怯懦了。”
言及此處，他神色一凝，笑容頓止，眼中出現一種屬於至高仙神的無上威嚴，冷聲繼續開口。
“本座能走到今天這一步，曆經多少凶險，熬過了多少劫難，真以為你一道奇經，三言兩語，就能唬住本座？”
“你說不能殺你？本座今日到偏要試試，看那天地會不會淪陷，看那大道會不會崩塌，看萬物眾生，是否會在劫難逃！”
這一刻的陰陽流主，將屬於至高仙神的自信，展現得淋漓儘致，抬手之間，凝聚的威勢愈加恐怖，又轟然落下。
這一次，陰陽流主出手沒有任何停頓，直指張小天，欲要將之一擊必殺。
可張小天就隻是站在那裡，一動不動，沒有閃躲，沒有抵抗，亦沒有恐懼，隻有一臉的平靜，彷彿已經將生死完全置之度外。
然而，當陰陽流主的一掌，眼看就要拍在張小天的身上時，詭異的事情還是發生了。
那隻大手，戛然而止，停在了張小天的三丈之前，如同被定格在那裡，再也不能寸進分毫。
與此同時，在遙遠之外，青冥大陸之上。
不知是不是巧合，還是真的存在了某種奇妙因果，在陰陽流主出手的刹那，也是林初生出手的瞬間。
原本，妖神、血海、五行、四象，這四尊陰陽流主分化出來的道身，正要齊齊出手，去斬殺林初生，再拿下吳勤與戮滅子兩人。
這邊四位至高仙神的合力出擊，也同樣讓陰陽流主充滿了信心。
可當林初生出手的一刹那，就完全顛覆了他的認知。
但見，林初生單手掐訣，掐出了一道因果禁法，隨後並攏雙指，便斬出了一線。
四大至高仙神甚至還來不及反應，便被這因果一線斬在了身上。
其實就算他們反應過來，也躲不掉，更避不開，乃至施展任何手段，都是徒勞。
他們最後能感受到的，就隻有一種無上禁忌，開始禁斷他們一切存在的因果，要讓他們消散於天地。
他們想施展手段抵擋，可連那些手段，都被因果禁斷了，無法施展。
最終，這四位至高仙神，就隻能以那因果一線為中心，開始化作飛灰消散。
甚至於，在他們消失之後，那份因果禁忌，也沒有消失，而是沿著與主身相連的因果，也隨之出現在了陰陽流主的身上。
遙遠之外，張小天對麵，可見有一條因果線，無端蔓延而來，落在了陰陽流主的身上。
從這一線中，陰陽流主同樣感受到了因果的禁忌，開始禁斷他存在的因果。
正是因為如此，陰陽流主拍向張小天的大手，才會突然停下。
此刻，他一臉愕然，難以置信，甚至有些懷疑人生了。
他的目光，下意識看向了前方的張小天。
隻見張小天搖頭歎息，看陰陽流主的眼神帶著憐憫，輕聲說道：“世界圍著我轉，而你卻想殺我，所以最後死的人，隻會是你。”
下一刻，在因果一線的禁斷下，陰陽流主的生命因果開始以一種恐怖的速度消散著，無論他施展任何手段，都無法阻止。
不過片刻之間，陰陽流主就已經徹底氣絕，所有的生命因果，全部消散，不複存在。
大概是因為距離太遠，即便是林初生的因果禁法，在蔓延到如此距離後，也有所削弱，隻是覆滅了陰陽流主的生命因果，身軀卻是完好保留了下來。
張小天負手而立，淡然笑道：“真言爾不聽，自然沒有好下場。”
話落，他抬手一招，便將陰陽流主的屍身收入掌心，終而遠去，消失在這方天地裡。
懸道山上，吳勤、戮滅子等人仰頭看著逐漸完全消散的四大至高仙神，還處於目瞪口呆之中，無法自拔。
“這……這就結束了？”
吳勤愣愣開口，饒是他已經把二當家想得很厲害，甚至要強過了觸控仙神三境領域的青塵天。
可當對方真正出手才知道，二當家比他想象的，還要厲害得多。
“大當家，那四個人，真的是至高仙神？”
連一向神經大條的戮滅子，也顯得震驚不已，雙眼瞪得老大。
“廢話，能讓如今你我都感受到威脅的，還能有假？”
吳勤猛地轉頭看向林初生，大讚一聲道：“二當家，現在我總算是明白，為何你不將那青塵天當一回事兒了。”
林初生搖頭笑道：“因果層麵的手段，等你們對因果的認知足夠深時，也能做到。”
其實，以因果殺人不難，在因果大境都能做到，可難就難在，以因果，殺至高仙神。
而最難者，還是沿著因果，借斬陰陽流主的幾尊道身，去斬了對方的主身。
林初生也不知道對方的主身在哪裡，即便能找到，也已經懶得去找。
因為他知道，陰陽流主活不成了。
在剛剛觸控禁忌不久，林初生就能憑借因果禁法，重傷踏入仙神三境領域的青塵天，更遑論是現在。
他不僅閉關了一甲子，消化了未來宗宗主的記憶，極大程度加深了對大道的認知，讓他的實力更上層樓，所施展的禁忌法，威能也要遠超過以往。
而方纔，乃是他施展到極致的一道因果禁法，縱使陰陽流主遠在數萬個道域之外，隻要他還沒有踏入仙神三境，便逃不出因果的牽連，斷然沒有生還的可能。
還有雨上風、紅瑤、綠竹，也都對林初生的手段感到大為讚歎。
在四大至高仙神的身軀消散後，上方就隻剩下了一位瑟瑟發抖的仙神大修。
正是這位仙神大修，發現了那場生機大雨，才引來了陰陽流主的道身。
陰陽流主原本就在青冥大陸上，身為九大至高天之一，還在青冥大陸上開創了一個陰陽道統，雖然早已經搬走了，可總歸留有自己的人在。
此次四大道身一同前來青冥大陸，實則就是陰陽流主為了自己的合道做準備。
這青冥大陸，是整個青冥天地的最中央，也是最好的合道之所。
四大道身來到青冥大陸近百年，其實已經準備得差不多，另一邊的陰陽流主都打算動身一同前來了。
奈何運氣不好，遇上了一個林初生，導致一切功虧於潰不說，還殞了性命。
而那為仙神大修，也被林初生一眼滅殺，僅僅隻是一眼。
眾人也因為這一場鬨劇，沒有了繼續喝酒的興致。
吳勤、戮滅子兩人相繼告彆，他們一個打算先回一趟鴻蒙道統，去見一見姑姑。
另一個則打算去尋音宗，要去見一見小商，順便帶她來青峰寨，青峰寨可不能少了四當家。
綠竹則繼續留在青峰寨中，一心想著壯大寨子。
因為二當家歸來，讓她放棄了去參加仙神鬥，如今隻能另想他法。
原本，綠竹對於二當家將自己蒙在鼓裡，還十分埋怨，覺得委屈。
不過在林初生送了她很多從仙古遺跡中得來的好東西，甚至還有幾件相當不錯的仙古遺物後，她立刻將所有的埋怨與委屈，全部趕走，隻剩下滿心的歡喜。
這位綠竹四當家，還是很好打發的。
還有芊怡，早在兩年多前，就外出曆練去了，要去尋找不方尺，順便去一趟蠻荒道域，見一見蠻小天、蠻小風、真孌兒他們。
時隔萬古，芊怡對這幾位師兄師姐，還是十分想唸的。
在眾人走後，林初生沒有等師尊出關，就告彆了雨上風和紅瑤，獨自離去了。
因為有一些人，他也想見，非見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