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上青天 第656章 天地屬於我
在與天地意誌的對視中，林初生眼神平靜，可天地意誌的麵孔，卻逐漸開始有些瑟瑟發抖了。
青冥天地迄今為止，已經誕生衍化了萬億年，稱不上有多麼漫長，相較於一整個紀元而言，其實可以說很短。
如果用人的一生去比較天地，那麼現在的青冥天地意誌，最多不過隻是一個孩童，隨著天地的不斷演變發展，它還會繼續成長，遠沒有到它最強大的時候。
但很快，除了那份畏懼之外，天地意誌又從林初生的身上，感受到了一絲莫名的熟悉與親切。
這是因為在舊紀元覆滅之時，是林初生為新紀元開天地，而後又將念化作無數的浮光粒子，彌漫至天地的每一個角落，伴其成長，走過輪回。
雖然如今林初生已經不再是以浮光粒子的狀態存在，可天地意誌還是能感受到那份牽連。
再加之，天地意誌之前被青塵天取代了部分大道，是林初生斬殺了青塵天，才將這部分天地大道重新奪了回來。
正是這一切，讓天地意誌極為複雜，讓本該厭惡劫道的它，卻對林初生有些厭惡不起來，更多隻有被對方注視的緊張與畏懼感。
這就像是，一位孩童，在麵對一位嚴厲老父親的注視，讓天地意誌本能忐忑，讓它小小的情緒無處安放。
不過林初生也隻是簡單看了天地意誌麵孔小片刻，什麼也沒有說，什麼也沒有做，便收回了目光，然後轉身邁步，踏過層層虛空，朝著青冥天地而去。
意誌麵孔明顯鬆了一口氣，然後默默跟隨林初生的步伐，穿越層層虛空，飛往青冥天地。
太陰世界的一百層虛空，雖然都是一個個舊紀元覆滅後逐漸形成，或許稱不上是青冥天地的一部分，可因為天地在虛空內輪回，故而也與之息息相關。
林初生踏過虛空，最終又回到了青塵大陸的蒼穹之上，出現在眾生眼中。
在他身後，無比浩瀚的天地意誌麵孔，緊隨而至，一同俯視著眾生，帶給眾生難以想象的壓迫感。
青塵大陸之上，無數眾生在天地意誌麵孔的注視下，感到惶恐，被那天地浩蕩之威，壓得難以喘息。
他們之中，有許多人因為修為境界不足，本看不到林初生的身影。
可在天地意誌的影響下，又讓林初生的身影，倒映在了每一個眾生的眼中，使他們都看見了那道屹立在麵孔下的白發青年。
正是他，與青塵天一爭。
如今出現的，也是他，而不是青塵天。
這毫無疑問說明，這場持續了三年的道爭，已經真正落幕，是他勝了。
包括河洛天、多羅天、雷蟄天在內，那二十四位新紀元至高仙神，也還在青塵大陸之上。
之前他們為了困住林初生，共同運轉幽暗天地，又在幽暗天地被破後，齊齊重傷。
短短三年的時間，並不足以讓他們的傷勢完全恢複。
此刻，他們看著蒼穹之上的巨大麵孔與青年，神色都異常沉重，極為難看。
他們待在青塵大陸，一邊療傷的同時，也在等待一個結果。
可這個結果，讓他們有些難以接受。
甚至有部分至高仙神，眼中湧現出深深的無力感，隨著青塵天的道爭落敗，作為新紀元眾生的他們，彷彿已經看不到未來。
“新道昌盛，卻終不勝古，吾輩，將往矣！”
多羅天一聲哀歎，發絲根根蒼白，一瞬蒼老。
新舊兩個紀元的修士，早已經明爭暗鬥多年，可最終，新人還是敗給了舊人。
連青塵天都隕落了，縱使還有他們眾多至高仙神，又能如何，依然勝不過那位青冥前輩。
乃至於，他們連逃跑的念頭都沒有。
青冥天地就那麼大，還能往哪裡逃？這片天地本就屬於他們，又能往哪裡去？
他們誕生於這裡，終不過，也隻是死在了這裡。
在那天地意誌麵孔與青年的注視下，越來越多的至高仙神失去了心氣兒，逐漸浮現出一種落葉歸根，歸於始終的悵然感。
林初生看著他們，目光掃過了一位位至高仙神，忽而開口。
“有一點，可能你們一直都搞錯了，這個青冥天地，從來不屬於你們，是你們，屬於它。”
“而青冥天地，屬於我。”
他的悠悠之聲，一瞬落到了青塵大陸的所有眾生耳中，讓他們心靈震徹，腦海恍惚。
於微微恍惚之間，似看到了一幅場景。
修為境界愈高者，那幅場景在他們的腦海裡，就愈加清晰。
尤其是一眾的至高仙神，看的最為清楚。
他們看到的，正是蒼茫太陽降下無窮劫光，致使天地破滅，紀元沉淪。
有一道身影，屹立於天地破滅後的虛無混沌中，並指畫出一線，將那虛無混沌驟分。
天地，由此初開，至此有了新的篇章。
而那青年，也化作了無數的浮光粒子，伴隨天地輪回。
還有無數的舊天地眾生所化的肉土，在新天地中浮沉。
之後，是無儘歲月的衍變，天地逐漸有了萬物眾生，逐漸有了……青冥天地！
在看到這一切之後，眾生的內心再難以平靜，看得越清晰者，心中的震撼也越深。
太陰世界內，天地紀元輪回不止，無論是哪一個紀元的眾生，都在探索，都想知道。
天地輪回的起因，紀元覆滅的緣由，如何才能跳出輪回，走出始終，讓天地不再沉淪，讓紀元可以延續。
縱使是一眾的至高仙神，在過去的歲月裡，問鼎青冥天地多年，探索了漫長歲月，可對於天地間的許多奧秘，也沒有一個答案。
可而今在那幅場景中，他們看到了答案。
有一位青年，他做到了。
儘管對方所為，或許稱不上讓天地紀元延續，可他卻讓眾生有了延續，開得一方新天地。
這個青冥天地，因為他，方纔有了始終。
當腦海中的場景散去，眾生的眼神逐漸恢複清澈，不過蒼穹之上的那道青年身影，卻已經在不知何時離去。
在林初生離去之後，那天地意誌麵孔，似無所事事，在有些不滿地瞪了那些至高仙神一眼後，也隨之消散了。
可河洛天等人，還始終看著林初生消失之處，終而一齊起身，拱手遙遙一拜。
林初生在離開了青塵大陸後，直接回到了青冥大陸，回到了懸道山。
回來之後他才發現，在此刻的懸道山上，也彙聚了許多的至高仙神。
除了顧九秋與小織原本就在等林初生回來之外，包括娿神依、許星、張地天、嬰孩兒、吞天、築基、黃老六、羅尼、江南、牧魂顛等一眾的舊紀元至高仙神，也都在這。
甚至連那位與小織一樣，也掌控了虛實大道的夢遊人，也從青冥大陸之外的某一方道域，大老遠趕來。
隻是如今的他，還沒有恢複記憶，與這麼一大群至高仙神待在一起，顯得小心翼翼的。
林初生看到他們，先是意外，隨即釋然一笑。
他與青塵天道爭三年，投影顯化在青冥天地裡，始終被眾生關注。
這些人大概是知道，林初生在道爭結束之後，會回懸道山，所以就提前在這裡等著了。
“哈哈哈……”
黃老六的大笑之聲率先傳出，“我就說吧，那青塵小兒雖不一般，但以林兄的能耐，這場道爭不會持續太久。”
在他一旁，羅尼淡淡掃了黃老六一眼。
雖然這麼久了，可每次聽見自己的老父親與林初生稱兄道弟，都讓她覺得有些不適應，莫名就矮了一輩。
但其餘人聞言，卻大多都笑了起來。
“主人！”
小織高呼一聲，直接撲了過去。
林初生抱過她，隨後就看到有一頭大水牛，緊跟著小織而來，圍繞在自己身旁，撒了歡地上躥下跳。
林初生笑看著它，曾經青冥宗的護宗神獸，逝水神牛，也跟著羅尼一起來了。
不過現在的神牛，早已經不是逝水之身。
“師尊！”
還有蠻小天、蠻小風、真孌兒、芊怡等人，也跟著張地天一起來了，都興衝衝與林初生揮手打招呼。
至於溫無琊、雨上風、紅瑤等人，自然也都在懸道山內，都在一旁。
除了紅瑤喚了一聲“小師叔”之外，溫無琊和雨上風都隻是笑看著。
顧九秋在這個時候微笑迎上來，道：“怎麼樣？可還順利？”
“找到了。”
林初生知道她在問什麼，點了點頭，隨即取出了陰冥的肉土，道：“不過陰冥成為青塵子道嬰的時間太久，想要讓他蘇醒，還需要一些時間。”
顧九秋聞言後，才總算是放心下來。
在複生之後，顧九秋也擁有了關於自己的來世，陰冥教主古九兒的所有記憶，所以對她來說，陰冥其實也算是半個師尊。
正是陰冥，在舊紀元裡，續接了顧九秋古往今來，來世今生的因果。
如果沒有陰冥，或許所有的一切，都會不同。
“陰冥道友？”
其餘人在聽到林初生的話後，不由驚訝。
“難怪在新天地那麼長時間裡，都沒有聽過陰冥老祖作亂，還怪不習慣的，原來是他所化肉土被人所得，煉成了道嬰。”
“青塵小兒，死不足惜。”
小織一臉天真，將腦袋湊到林初生的大手前，看著那個小泥人，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還輕輕喚了一聲。
“傻子！”
林初生看到這一幕，不禁笑了。
如果陰冥聽到，估計又會大怒，可惜還是肉土的他，大概聽不到。
隨後，林初生又將陰冥的肉土重新收回體內，先以生滅劫道溫養，不需要太久，以他現在的生滅劫道之強，大概隻需要溫養個三五日，就能嘗試將之喚醒。
林初生抬頭，與一眾至高仙神相對時，能明顯感受出兩道與眾人不同的目光。
一個是許星的，略帶幾分溫婉笑意，眼眸中的情也不加掩飾。
一個是娿神依的，同樣帶著笑意，但卻有幾分戲謔和挑釁，讓林初生隻是看了一眼她，便不敢多看。
最終，林初生看向了夢遊人，也知曉對方並沒有恢複記憶因果，大概是之前並不在青冥大陸之上。
夢遊人早已經不似在舊紀元那般瘋癲，似夢似醒，雖然還是喜歡在各個道域中遊蕩，卻已做回真我。
此刻的他，早就有些汗流浹背了。
雖然他自己也是至高仙神，可在這眾多的舊紀元至高仙神中，他隻能算是小輩。
在舊古皇天，他還沒有瘋癲的時候，就已經聽過其中一些人的鼎鼎大名了。
之前林初生與青塵天道爭的投影，還曆曆在目，讓他本能覺得，林初生或許也是舊紀元的某個大人物，隻是因為自己後來瘋癲了，所以纔不知道。
此刻見對方看來，心中頓時一緊。
這位，可是連青塵天都宰了的狠人啊！
不過下一刻，便有一道記憶因果，從林初生那裡蔓延而來，瞬間與夢遊人相連。
夢遊人隻覺一陣恍惚，隨後有如潮水般的記憶，在腦海中浮現，讓他如夢初醒，終於恍然。
所有的緊張情緒，也伴隨著記憶的蘇醒，隨之消退，讓他大笑開口。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在助夢遊人填補了記憶的空白後，林初生又在眾人的詢問下，將自己與青塵天道爭的一些細節，大致講了一遍。
尤其是在林初生未動用生滅劫道之前，單純以修為境界與禁忌法，去與青塵天大戰三載，也的確驚心動魄。
一眾人為此倍感驚訝，瞭解越深之後，才越能明白青塵天的不簡單。
最終，林初生更是以道念，直接將那場道爭的過程，在一眾人的腦海中演化出來。
他們之中的一些人，都已經隱隱觸控到了仙神三境。
而這場有關於仙神三境修士道爭的過程，對他們來說，也是一份不小的造化，能讓他們更早跨出那一步。
於是在短暫的幾日相聚後，一眾至高仙神們又很快離去了，需要回歸自己的道場，去感悟那個道爭的過程。
其中，許星隻是朝林初生微微頷首一笑，還對顧九秋點了點頭，什麼也沒說，便徑直離去了。
可娿神依在揮手離去前，卻丟下了一句意味深長，又略帶些許挑釁的話。
“小林子，有空記得再帶著小織，來我鴻蒙玩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