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上青天 第660章 張小天的真我大道
張小天躺倒在因果禁區內，全身上下都是拳印，麵目扭曲，血肉模糊，已經有些不成人樣了。
林初生的每一拳看似普通，實則都蘊含了道法，拿捏也十分到位，不會給張小天造成什麼致命傷，可卻是拳拳到肉，痛入骨髓，比撕心裂肺更甚百倍。
儘管林初生已經停手，可張小天依然還沉浸在劇痛的深淵裡，難以自拔，隻能不受控製地躺倒著渾身抽搐。
林初生看著他這副慘樣，也沒有去同情，“棍棒底下出孝子”這句話，或許不對，但用在個彆逆子身上，絕對沒錯。
甚至於，若非林初生有手段，還真有些收拾不了這個逆子。
在仙古遺跡的時候，林初生通過那一句在光陰廢墟中不斷傳播的真言，就判斷出張小天可能得到了真我宗傳承，習得了那部真我經。
大概正是因此，讓張小天也有了些詭異手段，但凡對他動手的人，彷彿就會遭受天罰。
恰如之前林初生一開始感受到的，若那一巴掌拍下去，自己也將會遭受無妄之災。
林初生甚至感覺，在那一巴掌落到張小天身上之前，可能無妄之災就會率先降臨。
雖然預感中的無妄之災不會很強，對林初生來說稱不上是什麼多大的威脅，也沒有感受到什麼生死危機。
但這是建立在他心中對張小天沒有殺意的情況下，隻是想著將之教訓一頓。
若是對其產生殺意，直接下死手，恐怕災劫還會更強，也會更快降臨。
至於後來，為何林初生將張小天揍得體無完膚，也沒有降臨無妄之災，完全是因為有大道虹光與因果禁區的隔絕。
最主要的一點，是他對張小天始終沒有殺心。
否則，林初生自己也無法確定，會否能抵擋災劫。
世間諸道，有萬般詭異，而張小天所修的真我大道，估計在萬般詭道中，也屬於十分詭異的那一類。
在未來宗宗主的部分記憶裡，就有些關於真我宗的資訊，不過也僅僅是隻鱗片爪。
據說這個宗門的人，個個都是瘋子，他們認為天地間的一切都是假的，唯有自己是真實存在。
乃至於，即便是那些同在真我宗內，同修真我經的修士，也不會被彼此認同。
他們所信奉的，就隻有那個唯一真我，故而常常會做出一些讓旁人無法理解的舉動。
林初生一邊思索，一邊注視著張小天，看著他身上的道道拳印逐漸消失，乾癟的肉身逐漸回鼓，傷勢逐漸恢複。
畢竟是至高仙神，雖然捱了一頓胖揍，可恢複還是很快的。
然而疼痛能夠隨著拳印的消失減輕，但那承受過的痛苦，卻在他心中久久不散，讓逐漸恢複了神誌的張小天齜牙咧嘴，眼淚橫流。
當他轉眸看向林初生時，眼中儘是惶恐，忍不住瑟瑟發抖。
不過越是這樣，他心中就越是瘋狂默唸起真我經來，才終於將惶恐消下去部分，又浮現出幾許怒意。
“林初生，你……你竟敢如此對待真我，你會遭天譴的！”
林初生眉頭一挑，道：“哦？天譴？看來是為父的福澤，還不夠多。”
下一刻，他再次動手，沒有給張小天絲毫反應的時間，又是衝了上去。
“住手……”
霎時間，張小天的臉色慘白，內心再次被無限惶恐占據，無論如何瘋狂地去默唸真我經，都無法將惶恐壓下，隻來得及喊出兩個字，便被林初生如狂風暴雨的拳頭覆蓋。
青冥大陸上，顧九秋、娿神依、許星、張地天幾人，都在神色怪異間，慢慢收回了目光。
而因果禁區之外的張霜兒，饒是極為厭惡張小天的她，也有些不忍心看了。
慘，太慘了！
又是不知道過了多久，當林初生停手之時，張小天的模樣更為淒慘，幾乎被打成了一具乾癟殘軀，慘不忍睹。
之後，他用了更長的時間恢複，並在能夠行動的一瞬間，就立刻爬到林初生麵前跪好，顫抖哭嚎。
“父親！父親！！不要再打了，是孩兒不孝，小天再也不敢了！”
林初生看著他，道：“那為父的這頓福澤，你可還滿意？”
此刻張小天一聽到“福澤”二字，就忍不住全身抽搐，連聲告饒道：“求父親不要再打了，小天知錯，小天再也不敢忤逆父親。”
林初生這才稍微滿意地點了點頭，道：“不錯不錯，孺子可教，念在你還沒有完全喪失心中孝心的份上，為父就暫且饒過你。但你要記住，下不為例。”
張小天趕緊顫顫巍巍低首，應諾道：“是！小天都記下了，從今往後，小天一定謹遵父親教誨，絕不敢再有半點異心。”
林初生看著他，哪裡不知道他隻是暫時被打服了，內心其實沒有多少悔意。
“唉……”
林初生長長歎息一聲，上前一步，拍了拍張小天的頭，語重心長道：“不要怪為父，為父都是為了你好，你啊，目光還淺，以為獲得了真我經，入了真我道，就可以隻見真我，不見天地。”
“豈不知，隻要你心懷真道，何處不是真我？”
張小天一怔，然後微微抬頭，正好看見父親那雙深邃如淵的眼眸，不禁微微恍惚。
但很快，隨著真我經在他的心中不斷響起，那種恍惚感又立刻消失，讓他重新低下頭顱。
林初生將張小天的一係列小動作看在眼裡，眼眸微眯，沉默半晌後，繼續開口。
“這萬年以來，你去哪兒了，又經曆了什麼，都與為父說說。”
張小天立刻支吾，內心不是很想說，可又不敢不說，更不敢說假話糊弄。
因為他知道，以林初生如今的手段，大概騙不過對方，可能還會激怒對方，再捱上一頓胖揍。
最終，他隻能一五一十，將這些年的經曆儘皆說來。
在林初生的示意下，他從仙古遺跡內，離開輪回宗遺址的時候開始說起，說他在仙古遺跡中闖蕩了數十年，最後進入了真我宗，獲得了真我經。
又在離開仙古遺跡，回往青冥大陸的途中，遇上了陰陽天，並以真我大道將之誅滅。
之後，他借陰陽天的至高道身，將之視若假道，又以真我經逆轉，將之融入真我大道，閉關萬載，終而踏入至高領域。
林初生在聽到張小天的這些經曆，尤其是在聽到陰陽天的隕落後，心中越發怪異起來。
因為那陰陽流主，正是萬年前，他以因果禁法，親自斬殺。
雖然林初生當時斬殺的，隻是陰陽流主的分化道身，可在因果禁法之下，隻要陰陽流主的本尊還在青冥天地裡，就不可能逃得掉。
可卻不曾想，陰差陽錯之下，自己竟然成了張小天真我大道之下的一把刀，化作了一場無妄之災，助他斬殺了陰陽流主。
如此說來，陰陽流主的死，究竟該歸於他林初生，還是該歸於張小天的真我大道？
此事，粗略一想，並不複雜，可細細想來，卻不免讓人頭皮發麻，倍感荒誕。
林初生斬殺陰陽流主，完全是屬於他獨立意誌的行為，不受任何有關於張小天的因素影響，兩者之間，本不存在因果牽連。
以林初生當時對因果的認知，一旦被牽連上，他也會有所感應才對。
可事實上，他沒有任何感應。
而最終的結果，卻讓林初生的行為，剛好變成了張小天真我大道之下，被利用的因素。
林初生並不認為這是巧合，天地間或許存在這樣的巧合，可他卻不信這樣的巧合，會剛好出現在修行了真我大道的張小天身上。
包括在一開始他對張小天出手的時候，也的的確確感受到了有無妄之災即將降臨。
當時的陰陽流主估計也一樣，但他不信邪，沒有停手，最後死在了林初生的因果禁法之下。
或許沒有張小天，陰陽流主也會死，可這種剛剛好的事，還是無法讓林初生不生疑。
天地間的無數因果，就像一張大網，網羅著萬物眾生。
而真我大道，或許就擁有撥動這張大網的能力。
若他林初生如陰陽流主一樣，對張小天存在了必殺之心，對其下了死手。
那最終的結局，是否也會如那陰陽流主，被一道突來的因果斬殺。
這也讓林初生看張小天的目光，愈加複雜，怎麼也沒想到，對方竟能擁有此等造化。
或許未來宗宗主的記憶沒有錯，真我宗內的那群人，是天地的主角。
不過說到底，真我宗也還是隨著仙古宇內的第五重天一起，覆滅了。
那一群天地的主角，也沒有逃過死亡。
而仙古宇內的那場大劫，又涉及到了第六大境修士。
這是否也說明，隻有踏入第六大境，成為道逍遙境修士後，就能跳出那張天地大網？
張小天在訴說完一切後，見父親始終沉默不語地看著自己，心中越發忐忑，總覺得父親看自己的眼神，有些嚇人。
以至於在這強烈的忐忑下，心中真我經的聲音，都沒有那麼清晰了，讓他內心難以平靜。
其實他也在納悶，為何林初生如此對待自己，也沒有受到天罰。
可他也隻敢疑惑，不敢吱聲，那種被父愛鐵拳福澤的痛苦，他是萬萬不想再經曆一次。
最終，他就隻能將這一切，歸咎於是自己的真我大道還沒有修練到家。
良久，林初生才淡聲說道：“你走吧。”
張小天一怔，隨即忍不住在心中狂喜，他早就想快些離開，甚至有些後悔來找林初生了。
不過表麵上，他卻是做出一副孝子模樣，略微不捨道：“多謝父親，那小天就先退下了，下次再來看望您。”
當因果禁區消散，林初生看著張小天飛快遠去的身影，若有所思。
“宗主。”
這時，張霜兒來到林初生身旁，恭敬一拜道。
林初生轉頭對她笑道：“看張小天被揍成這樣，心中的那口惡氣，可有消了一些？”
張霜兒抿嘴一笑，道：“其實從當初脫離仙宗的那刻起，我心中就沒有惡氣了，不過還是多謝宗主。”
“不管怎麼說，都是他欠你的，但以後彆去招他，這小子身上有大古怪。”林初生提醒著道。
張霜兒詫異，能讓宗主都這麼說，無疑說明那張小天，的確有些無法預料的手段，這是怕她吃虧。
於是她鄭重道：“是，霜兒記下了。”
林初生點頭，隨即心念一動，彌漫了數個道域的大道虹光，也隨之隱去。
可就在大道虹光完全消散的一瞬間，天地傳出了一道悶哼，蒼穹落下了一道驚雷，直直就奔著林初生而來。
一旁的張霜兒，也被那突來的雷霆一驚。
林初生則是眉頭一皺，抬手一揮，還沒等雷霆接近，便已經將之抹去。
緊接著，蒼穹之上浮現出一道麵孔，有些眼巴巴地看著林初生，帶著幾分膽怯。
它此刻的神情，就彷彿是在解釋，先前的那道雷霆，不是要故意轟向林初生的。
這道突然出現的麵孔，自然就是青冥天地的意誌，也唯有在麵對林初生時，它才會顯露些許膽怯。
甚至於，林初生給它的感覺，要遠比萬年之前，更加恐怖。
雖說身為青冥天地的意誌，掌控此方天地大道，如今還在一個不斷成長的階段。
可林初生的成長速度，彷彿要遠遠超過了它。
而先前落下的那道雷霆，不過是天地意誌的一時疏忽，出現了一點紕漏，也不知道怎的，就剛好落到了林初生的頭上。
於是乎，天地意誌隻好跳出來解釋一下，萬一被林初生認為是它在搞針對，故意要用雷霆來轟林初生，那就不好了。
“無妨，與你無關。”
林初生輕聲說了一句，天地意誌麵孔才隨之散去。
可林初生在麵孔散去之後，卻忍不住嘴角微微抽搐，嘀咕一聲。
“真我大道，有點門道。”
他明白，這大概是自己的大道虹光與因果禁法，並沒能完全隔絕無妄之災，最後還是給他來了這麼一下。
張霜兒聽著宗主的嘀咕聲，不禁陷入了默然，也真正意識到宗主所說，張小天身上的大古怪，恐怕極為驚人。
最終，在宗主的示意下，她回到了懸道山。
而林初生自己，則轉身步入了因果洞天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