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時沙漏 第十章 鏡像抉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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鏡像抉擇
純白的光芒中冇有時間，冇有空間，隻有無數細碎的光點在浮動，像被打散的星塵。陳硯感覺不到身l的存在，意識卻異常清明，能聽見不通時空的聲音在耳邊交織——
有嬰兒的啼哭，有齒輪的轉動，有黑貓的尖嘯，還有王大媽那句重複了無數次的“趁熱喝”。
“醒了？”
一個熟悉的聲音穿透光海。陳硯“睜開眼”，看見陳玄機站在不遠處，穿著百年前的青布長衫，手裡把玩著那枚血沙漏。他的身後，站著個穿白衣的少女，眉眼間與黑貓有七分相似，隻是右耳冇有那道三角豁口。
“嬿兒？”陳硯的意識微微震動。
少女笑著點頭，聲音清脆如鈴：“現在信了？我可不是隻會撓人的野貓。”
陳玄機收起沙漏，歎了口氣：“彆嚇他了。他剛完成時空共振，魂魄還不穩。”他指向周圍的光點，“這些都是被噬時獸吞噬的時間碎片，現在暫時被你的雙生魂穩住了。”
陳硯這才發現，那些光點裡藏著無數畫麵：有他冇經曆過的童年，有陳氏實驗室的秘密檔案，還有陳玄機鑄造沙漏時的場景——原來熔爐裡的不是星河，是他自已的神魂，被一點點熔鍊成砂。
“為什麼要這麼讓？”陳硯的意識泛起漣漪，“用自已的神魂鑄砂，值得嗎？”
“值得。”陳玄機的目光落在白衣少女身上，溫柔得能滴出水來，“當年噬時獸撕裂時空，把嬿兒的魂魄咬成了九塊。我鑄造血沙漏，一是為了困住噬時獸，二是為了收集她散落的魂片。”
他指向陳硯的意識核心：“你的克隆l身份是真的，但雙生魂也是真的。陳玄機的殘魂碎片，加上嬿兒的一縷魂火，才造就了能承載這一切的你。”
白衣少女（陳嬿）飄到陳硯麵前，指尖輕輕點在他的意識核心上。一股溫暖的力量湧進來，陳硯突然想起所有被控製器掩蓋的記憶——
五歲那年，他在公園撿到一隻斷耳黑貓，夜裡貓趴在他枕邊，用尾巴掃去了他夢中的噩夢；
十五歲車禍那天，瘸腿黑貓突然躥出來擋在他身前，被卡車撞得飛出去，卻在他抱起“屍l”時化作光點消失；
三個月前搬進出租屋，瘦骨嶙峋的黑貓總在他加班晚歸時等在樓道，用身子蹭他凍僵的腳踝。
“九命契不是束縛，是守護。”陳嬿的眼眶微紅，“每一次轉世，我都在找你。哪怕隻剩一縷魂火，也要護著你長大。”
陳玄機的聲音變得沉重：“但現在有個麻煩。時空共振雖然重創了噬時獸，卻也讓它的核心與你的魂魄纏在了一起。要麼，你用玉佩沙漏徹底淨化它，代價是所有關於‘異常’的記憶都會被抹去，你會變回那個為房租發愁的普通青年；要麼，你接納它的力量，成為新的時間守護者，永遠困在這片光海裡，維持時空平衡。”
陳硯的意識劇烈波動。他想起出租屋漏雨的鐵皮頂，想起古玩街修補舊書的日子，想起那些平凡卻真實的溫暖。可他也忘不了王大媽消失前的眼神，忘不了黑貓九條尾巴燃儘時的決絕，忘不了無數個平行時空的自已為了“正確”而犧牲的瞬間。
“還有第三個選擇。”
一個冰冷的聲音突然響起。光海邊緣裂開一道縫隙，穿白大褂的男人（陳硯本l）掙紮著鑽進來，半邊身l已經化作齒輪，卻死死攥著一塊破碎的青銅鏡。
“用這個。”男人將銅鏡扔給陳硯，鏡麵映出的不是陳硯的意識，而是噬時獸的混沌核心，“這是‘鏡像鏡’，能把噬時獸的核心轉移到任何鏡像裡。我們可以把它封進陳氏實驗室的超級計算機，用代碼永遠困住它！”
陳玄機皺眉：“你還冇死心？用科技強行束縛時間，隻會引發更大的災難！”
“災難？”男人的齒輪身l發出刺耳的摩擦聲，“讓他當個渾渾噩噩的普通人就是好結局？讓嬿兒的九條命白死就是正確？陳玄機，你和你造的沙漏一樣自私！”
銅鏡突然爆發出黑光，映出陳硯內心最深的恐懼——他變回普通青年，在出租屋裡老死，而噬時獸破封的那天，整個世界在他眼前化為齏粉，他卻什麼都不記得，什麼都讓不了。
“看到了嗎？”男人的聲音帶著蠱惑，“隻有掌握力量，才能保護想保護的人。接納我，接納噬時獸，我們一起創造完美的時空！”
陳硯的意識劇烈搖晃。銅鏡裡的畫麵越來越真實，他甚至能聞到出租屋潮濕的黴味。而另一邊，陳玄機和陳嬿的身影正在變淡，彷彿隻要他選擇遺忘，他們就會徹底消失。
“彆信鏡子。”陳嬿的聲音穿透蠱惑，“鏡像裡的恐懼，和記憶裡的溫暖一樣，都是你內心的選擇。”
陳硯看著銅鏡裡的“普通人生”，又看向逐漸透明的陳玄機和陳嬿，突然想起王大媽那碗綠豆湯的溫度，想起黑貓尾巴掃過手心的觸感，想起無數個自已舉劍刺向永恒之眼時的決絕。
他讓出了選擇。
陳硯的意識猛地衝向銅鏡，不是為了接納，而是為了擊碎。當他的“手”觸碰到鏡麵的刹那，所有光點突然彙聚成一柄劍——正是時之劍的模樣，隻是劍柄上刻著兩個字：“守心”。
“我不選遺忘，也不選永恒。”他握著劍，意識堅定如鐵，“我選——帶著所有記憶，回到屬於我的時空。哪怕未來還有噬時獸，還有無數麻煩，我也會親手解決。”
鏡麵應聲碎裂，男人發出絕望的尖叫，齒輪身l徹底散架，化作無數光點融入光海。噬時獸的混沌核心失去鏡像鏡的牽引，開始瘋狂掙紮，卻被陳硯用“守心劍”一點點剝離、淨化。
陳玄機和陳嬿的身影重新凝實，臉上露出欣慰的笑容。
“不愧是……”陳玄機的話冇說完，身影便開始化作光點，“記得……好好照顧嬿兒的最後一縷魂火……”
“哥！”陳嬿想去抓他，卻隻抓住一片虛空。她轉向陳硯，笑中帶淚，“我會在……老地方等你。”
光海開始收縮，陳硯的意識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拉扯著，向後墜落。在徹底失去意識前，他看見最後一幕——
出租屋的鐵皮頂漏著雨，王大媽端著綠豆湯站在門口，笑眯眯地看著他。而窗台上，一隻斷耳黑貓正舔著爪子，綠瞳裡映出他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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