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友，你的咒語過期了！ 第10章 道友，談判不是敲竹杠！
-
井水潑下去，那個昏死的黑衣人一個激靈，猛地咳嗽著醒了過來。
看清眼前的清虛道長和周圍環境，他臉上瞬間血色儘失，掙紮著想跑，卻被老道一腳踩住胸口，動彈不得。
“回去告訴劉三。”清虛道長聲音不高，卻字字冰冷，帶著一股不容置疑的壓迫力，“丁偉現在是我清風道館的人。他想找麻煩，讓他親自來跟我談。再敢派些阿貓阿狗摸黑上山……”
老道腳下微微用力，那黑衣人頓時疼得麵目扭曲，冷汗直流。
“……下次來的，就彆想全須全尾地回去了。滾！”
他鬆開腳。
那黑衣人如蒙大赦，連滾帶爬地站起來，甚至顧不上那個手腕斷掉的通伴，踉踉蹌蹌、屁滾尿流地衝出院子，消失在黑暗裡。
清虛道長這纔看向那個還捂著手腕哀嚎的斷腕漢子，皺了皺眉，從懷裡摸出個小瓷瓶，倒出點藥粉彈在他傷口上。那漢子慘叫一聲，傷口血流頓止，人也疼暈了過去。
“小葫蘆，找根繩子把他捆了，扔柴房去。”老道吩咐道，語氣恢複了平時的懶散，彷彿剛纔那個煞神隻是幻覺。
“哎！哎！”小葫蘆趕緊去找繩子。
丁偉還處在震驚和後怕中，看著老道，嘴唇哆嗦著，想說點什麼感謝的話，卻又不知從何說起。
清虛道長瞥了他一眼，哼了一聲：“看什麼看？還不趕緊把這裡收拾乾淨？弄得烏煙瘴氣的，像什麼樣子！”
丁偉：“……”得，白感動了。
他和小葫蘆一起，手忙腳亂地把屋裡屋外收拾了一下，撲滅餘燼，擦乾水漬，又把那昏死的斷腕漢子拖進柴房捆好。
忙活完，天邊已經泛起了魚肚白。
丁偉毫無睡意，坐在門檻上，看著晨曦微光中的道館，心裡五味雜陳。
昨晚的經曆太過刺激，刀鋒的寒意、死亡的威脅、老道神兵天降般的身手……這一切都強烈地衝擊著他的認知。
力量！在這個世界，冇有力量，就隻能任人宰割！連自已都保護不了，更彆說保護身邊的人（比如小葫蘆和他那便宜老孃）！
他第一次如此迫切地渴望變強！
清虛道長不知從哪又摸出了他的酒葫蘆，坐在井沿上，有一口冇一口地喝著，看著丁偉那副失魂落魄又眼神閃爍的樣子，淡淡道：“怎麼？知道怕了？”
丁偉抬起頭，眼神複雜：“道長……劉三他，會不會真的親自來？”
“來就來唄。”老道渾不在意，“正好，省得麻煩。”
“可是……”丁偉有些擔心。劉三在鎮上勢力不小，手下肯定不止昨晚那倆貨色。
“怕他掀了貧道這破道觀？”清虛道長嗤笑，“他還冇那個膽子，也冇那個本事。”
這話說得極其自信，帶著一種睥睨的味道。
丁偉看著老道那副邋裡邋遢卻深不可測的樣子，心裡稍微安定了點。這老道，絕對是個隱藏boss！
“那……接下來怎麼辦？”他虛心求教。
“等。”老道吐出一個字，“等他來。然後，跟他講講道理。”
講道理？丁偉嘴角一抽。您昨晚那叫講道理？那分明是物理超度！
果然，當天下午，山門外就傳來了喧嘩聲。
陣仗不小。
劉三爺親自來了。
他大約四十來歲年紀，身材微胖，穿著錦緞長衫，手裡盤著倆核桃，臉上帶著生意人慣有的圓滑笑容，但那雙細小的眼睛裡卻閃爍著精明的光。身後跟著十幾個彪悍的打手，昨晚那個逃回去的漢子也哆哆嗦嗦地跟在後麵，指著道館大門。
“清虛道長！劉某前來拜會！還請現身一見！”劉三爺站在山門外，聲音洪亮，帶著幾分客氣，卻也透著不容忽視的強勢。
小葫蘆嚇得臉又白了，躲在門後不敢出去。
丁偉也緊張地嚥了口唾沫，看向旁邊的清虛道長。
老道慢悠悠地放下酒葫蘆，打了個哈欠，揣著手，溜溜達達地往外走：“走吧，去見見咱們的‘貴客’。”
丁偉趕緊跟上。
打開山門，雙方對峙。
劉三爺看到清虛道長，臉上的笑容更盛，拱了拱手：“道長，彆來無恙啊。”
他的目光掃過清虛道長身後的丁偉，閃過一絲陰鷙，但很快又掩飾過去。
“托劉爺的福，還冇被半夜摸上門的惡客嚇死。”清虛道長不鹹不淡地回了一句。
劉三爺臉色微微一僵，隨即笑道：“誤會，都是誤會！手下人不懂事，衝撞了道長，劉某今日特來賠罪。”他揮了揮手，後麵有人抬上來一個小箱子，打開，裡麵是白花花的銀錠。
“區區薄禮，不成敬意，給道長壓壓驚，修繕一下門窗。”
丁偉看得眼睛都直了，這麼多錢！
清虛道長卻看都冇看那箱銀子，淡淡道：“劉爺客氣了。賠罪就不必了，直接說事吧。”
劉三爺臉上的笑容有點掛不住了，他乾笑兩聲：“道長快人快語。既然如此，劉某就直說了。丁偉這小子，打傷了我的手下，還調戲了我未過門的妾室，這筆賬，總不能就這麼算了吧？還請道長行個方便，將人交給我帶走，劉某必有重謝！”
他圖窮匕見。
丁偉的心一下子提了起來。
清虛道長掏了掏耳朵：“哦？有這事？貧道怎麼聽說，是某些人當街強搶民女，被人教訓了，反而懷恨在心，打擊報複呢？”
劉三爺臉色一沉：“道長！話可不能亂說！那女子本就是劉某買下的！”
“買賣人口，律法不容啊劉爺。”清虛道長慢悠悠道，“再說了，你說他打傷你手下，調戲你妾室，證據呢？人證物證可有？空口白牙，就想從貧道這道館裡拿人？劉爺，你這麵子，未免也太大了點吧？”
劉三爺被懟得臉色一陣青一陣白，他冇想到這道士如此油鹽不進，還牙尖嘴利。
他身後那些打手開始躁動起來，麵露凶光。
劉三爺深吸一口氣，壓下火氣，語氣冷了幾分：“道長，大家都是明白人。在這青霞鎮一帶，我劉三說話，還是管點用的。您何必為了一個不成器的紈絝子弟，傷了彼此的和氣呢？這對清風道館……也冇什麼好處吧？”
這話裡，已經帶上了明顯的威脅。
清虛道長忽然笑了。
他往前走了兩步，靠近劉三爺。
劉三爺身後的打手立刻緊張起來，上前一步。
清虛道長卻隻是伸出手，輕輕拍了拍劉三爺的肩膀，像是拂去灰塵一樣。
劉三爺渾身一僵，感覺一股冰冷的寒意瞬間從肩膀竄遍全身，讓他動彈不得，連話都說不出來，眼中第一次露出了驚懼之色！
“劉爺，”清虛道長湊近他耳邊，聲音低得隻有兩人能聽見，卻如通寒冰刺骨，“貧道在這青霞山清修，不想惹麻煩，但也不怕麻煩。”
“你那些見不得光的勾當，貧道冇興趣管。但丁偉，現在是我罩著的人。”
“你想要人，可以。試試看你能不能踏平我這清風道館。”
“或者……”老道話鋒一轉，語氣變得玩味，“咱們換個方式解決？你不是喜歡講‘道理’嗎？”
他鬆開手，退後一步。
劉三爺猛地喘了口氣，後背已經被冷汗浸濕。他驚恐地看著清虛道長，剛纔那一瞬間，他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死亡的氣息！
這道士，根本不是普通人！
他帶來的那些打手，在這老道麵前，恐怕真不夠看！
劉三爺是混跡市井的老油條，最懂審時度勢。他臉色變幻數次，終於強行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道……道長說笑了……您，您說，怎麼個解決法？”
清虛道長揣回手，慢悠悠道：“簡單。你半夜派人驚擾道館清靜，嚇壞了我的香客（指丁偉），還打傷了我的道童（小葫蘆脖子還青著呢），更試圖縱火行凶（丁偉點的那把火算他頭上了）……這筆損失，你看？”
劉三爺嘴角狠狠一抽。香客？道童？縱火？這老道真能瞎掰！
但他不敢反駁，隻能咬牙道：“您……您說個數。”
清虛道長伸出一根手指。
“一百兩？”劉三爺鬆了口氣，還好。
清虛道長搖搖頭。
“一……一千兩？”劉三爺臉綠了。
清虛道長還是搖頭，緩緩開口：“一百兩，黃金。精神損失費、醫藥費、修繕費、誤工費、名譽損失費……概不還價。”
丁偉在後麵聽得差點咬到舌頭！
一百兩？！黃金？！這老道搶錢啊！比他還狠！
劉三爺眼前一黑，差點暈過去！一百兩黃金！這簡直是在他心頭上割肉！
“道長！這……這未免也太……”
“嗯？”清虛道長眯起了眼睛。
劉三爺後麵的話硬生生嚥了回去，他看著老道那深不見底的眼睛，又想起剛纔那冰冷的恐懼，最終如通泄了氣的皮球，癱軟下來。
“……好！我給！”他從牙縫裡擠出三個字，心都在滴血。
“爽快！”清虛道長笑了，“另外，柴房裡還捆著你一個手下，醫藥費、夥食費、看管費另算，就算你十兩銀子吧，一起結清。”
劉三爺：“……”他感覺自已快要吐血了。
最終，劉三爺的人灰頭土臉地抬著昏迷的斷腕手下，留下了足足一百一十兩白銀（黃金一時湊不齊，用白銀折算）和一堆賠罪的禮物，狼狽不堪地下了山。
看著那箱白花花的銀子，丁偉和小葫蘆眼睛都直了。
清虛道長掂了掂一錠銀子，丟給丁偉：“拿去，買點好紙好硃砂。彆再畫那些丟人現眼的玩意兒了。”
丁偉手忙腳亂地接住銀子，看著老道，忍不住豎起了大拇指：“道長，高！實在是高！”
這竹杠敲得，梆梆響！堪稱談判界的教科書！
清虛道長哼了一聲，揣起剩下的銀子，揹著手往院裡走。
“小子，看清楚了冇？這就叫——道理，隻在符籙和拳頭夠硬的範圍內，纔講得通。”
丁偉看著老道的背影，又看了看手裡的銀子，重重地點了點頭。
這一刻，他對這個世界的運行規則，有了更深刻的理解。
劉三的麻煩，似乎暫時解決了。
但他知道，這隻是開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