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之道我欲斬天 第8章 刀意考驗
黎明前最黑暗的時刻，山風凜冽如刀，刮過寂靜的山脊。林塵緩緩睜開雙眼，眸中精光一閃而逝，經過一夜的調息與感悟，他不僅將狀態調整至巔峰，肩頭的傷勢也好了七八分，更重要的是，他對那彌漫在空氣中的古老刀意，有了一絲極其微弱的、近乎本能的親和感。這並非領悟，更像是一種初步的「認可」，如同水滴融入了大海，雖微不足道，卻不再被完全排斥。
他站起身，目光再次投向那道幽深的裂縫。裂縫深處，禁製的微光在絕對的黑暗中固執地閃爍著，如同沉睡巨獸緩緩睜開的冰冷瞳孔。機遇與危險並存，這是武者之路的常態。退縮，從不是他的選擇。
「刀魂前輩，此去吉凶如何？」林塵在心中默問，做最後的確認。
「刀道之路，如逆水行舟，不進則退。此乃機緣，亦是劫數。畏首畏尾，何以攀登巔峰？」刀魂的聲音冰冷依舊，卻帶著一絲激勵，「汝之『破滅』意蘊，與此地殘留刀意有共通之處，此乃優勢。然，考驗必非兒戲，謹守靈台，以汝之意誌，破開前路！」
「明白！」林塵深吸一口冰冷的空氣，將周身氣息收斂到極致，邁步走向裂縫。在接近入口的刹那，他明顯感覺到一股無形的阻力，如同穿過一層粘稠的水膜，空氣中彌漫的刀意瞬間變得凝實、鋒銳了數倍！麵板傳來微微的刺痛感。
他沒有猶豫，側身擠入狹窄的裂縫。光線驟然暗淡，幾乎伸手不見五指，唯有前方深處那禁製的微光，如同指引的燈塔。通道初極狹，才通人，複行數十步，豁然開朗……不，並非開朗，而是進入了一個更加廣闊，卻也更加令人心悸的空間。
這是一條巨大無比的地下甬道！高逾十丈，寬可容數輛馬車並行，兩側和穹頂皆是暗紅色的、彷彿被烈火煆燒過的岩石，表麵布滿了一道道深不見底、縱橫交錯的巨大斬痕！每一道斬痕都光滑如鏡，邊緣整齊，即便曆經萬載歲月，依舊散發著令人靈魂顫栗的鋒銳之氣！彷彿在遙遠的過去，曾有一位無上存在，在此揮刀，斬裂了山腹，留下了這永不磨滅的戰鬥痕跡！
而最可怕的，並非這景象本身，而是充斥在整個巨大甬道中的——刀意！
不再是外界那般稀薄、殘存的氣息，而是如同實質的風暴！狂暴、混亂、充滿了毀滅與殺戮的意誌！無數道無形的、屬性各異的刀意碎片，如同失去了控製的狂龍，在甬道中瘋狂咆哮、衝撞、切割！空氣被撕裂，發出刺耳的尖嘯，肉眼可見一道道細微的空間漣漪不斷蕩漾開來。腳下的地麵，布滿了細密的切痕，彷彿被無數柄看不見的利刃反複犁過。
林塵僅僅是站在入口處，就感覺如同瞬間被投入了絞肉機！麵板傳來撕裂般的劇痛，彷彿有無數把冰冷的刀片在刮擦著他的身體！更可怕的是精神層麵的衝擊，那狂暴的刀意如同洶湧的潮水，瘋狂衝擊著他的識海，無數殺戮、憤怒、不甘、狂傲的負麵情緒碎片，試圖侵蝕他的意誌，將他同化，撕碎！
「呃！」林塵悶哼一聲，臉色瞬間蒼白。他立刻全力運轉《九轉破滅訣》，淡金色的破滅真氣透體而出，在身體表麵形成一層薄薄的、不斷被刀意風暴消磨的光罩。同時，他凝聚起自身初步領悟的、帶著破滅與新生意蘊的刀意，護住心神，如同怒海狂濤中的一葉扁舟，死死堅守著靈台的一點清明。
「第一重考驗，刀意迴廊。」刀魂冰冷的聲音在狂暴的意念衝擊中，如同定海神針，「需以自身刀意抗衡、感悟，直至走到儘頭。強行硬闖，必被萬刀淩遲，神魂俱滅！」
林塵咬緊牙關，牙齦因用力而滲出血絲。他明白了，這並非簡單的通道，而是一位刀道強者留下的試煉場！唯有刀意足夠堅韌、意誌足夠強大者，方能通過！
他艱難地抬起腳，向前邁出了第一步！
「轟！」
彷彿觸動了某個開關，周圍的刀意風暴瞬間變得更加狂暴！一道充滿殺戮氣息的赤紅色刀意碎片，如同毒蛇般噬向他的麵門！另一道蘊含著冰凍萬物意誌的幽藍色刀意，則悄無聲息地襲向他的後心！
林塵瞳孔收縮，精神高度集中。他不能閃避，也無處可避，在這刀意風暴中，任何大幅度的動作都可能引來更多、更猛烈的攻擊。他隻能硬抗！以意對意！
他心念一動，凝聚自身的破滅刀意，化作一道淡金色的、略顯虛幻的刃芒，並非攻擊，而是如同盾牌般護在身前，同時分出一絲意念守護背後。
「嗤！嗤！」
赤紅刀意撞在淡金刃芒上，發出刺耳的摩擦聲，林塵渾身劇震，識海如同被重錘擊中，一陣眩暈。背後的幽藍刀意則讓他如墜冰窖，血液幾乎凍結。他腳下的岩石，被逸散的刀氣切出兩道深深的痕跡。
好強！這隻是最外圍的、散逸的刀意碎片而已！林塵心中駭然，這位「刀狂尊者」生前的實力，究竟達到了何等恐怖的境界？
他不敢有絲毫怠慢，全力催動功法，一邊艱難抵擋著無處不在的刀意衝擊，一邊緩慢地、一步一個腳印地向前挪動。每前進一步，壓力便倍增一分！刀意的屬性也千變萬化，時而熾烈如火，要焚儘萬物；時而鋒銳如金，無物不破；時而厚重如土，碾壓一切；時而詭異如風，無孔不入……
這不僅僅是對刀意強度的考驗，更是對刀道理解的全麵檢驗！林塵必須時刻調整自身刀意的屬性，去模擬、去適應、去化解各種不同的攻擊。這對他的精神力和控製力是極大的消耗和錘煉。
他的身體開始微微顫抖，汗水剛滲出毛孔就被淩厲的刀意蒸發，麵板表麵出現了一道道細密的血痕，如同被淩遲一般。識海更是如同戰場，無數狂暴的意念瘋狂衝擊，試圖將他拖入殺戮的深淵。腦海中不斷浮現幻象：屍山血海、神魔隕落、星辰崩滅……那是刀意中殘留的、屬於原主人的記憶碎片！
「堅守本心！物來則應，過去不留！汝之刀意，當破滅萬法，而非被萬法所惑！」刀魂的厲喝如同驚雷，一次次在他意誌即將崩潰的邊緣將他拉回。
林塵雙目赤紅，嘴角不斷溢位鮮血，但他眼神中的光芒卻越來越亮，越來越銳利！他不再被動防禦，開始嘗試主動去「捕捉」、「分析」那些攻擊他的刀意碎片，從中汲取著不同的「道」與「理」。他的破滅刀意，在這狂暴的「捶打」下，開始變得更加凝練，更加靈動，雖然微弱，卻多了一分包容萬象、破而後立的雛形。
這個過程痛苦無比，如同將靈魂放在磨盤上反複碾壓。但他硬是憑借著遠超常人的堅韌意誌和對父母冤屈的執念，一步步地向前挺進。
不知過了多久，也許是一瞬，也許是永恒。前方的禁製微光似乎近了一些。然而，也就在這時，異變陡生！
甬道深處的刀意風暴驟然平息了一瞬，隨即，一股更加恐怖、更加凝聚、充滿了無儘狂霸與毀滅意誌的暗金色刀意，如同蘇醒的太古凶獸，鎖定了林塵！這道刀意，遠超之前的所有碎片，帶著一種審判眾生、斬滅一切的威嚴，緩緩凝聚成形，化作一柄半透明的、橫貫整個甬道的巨大刀罡，朝著林塵，當頭斬下！
這一刀，避無可避！是這片刀意迴廊凝聚的、最終的審判！
林塵渾身汗毛倒豎，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死亡威脅！他嘶吼一聲，將所有的精神力、所有的真氣、所有的意誌，全部灌注到自身那縷淡金色的破滅刀意之中！
「破！雲！斬！」
他並指如刀，向前虛虛一劃！一道凝練到極致、帶著一往無前、斬裂束縛意境的淡金色氣勁，迎向了那恐怖的暗金刀罡！
沒有驚天動地的爆炸，隻有無聲的湮滅與吞噬。淡金色氣勁在接觸的瞬間便寸寸斷裂，但那暗金刀罡也明顯黯淡、虛幻了許多，最終殘餘的力量，狠狠轟擊在林塵的胸口！
「噗——！」
林塵如遭雷擊，噴出一大口鮮血，身體如同斷線的風箏般倒飛出去，重重撞在入口處的岩壁上，又軟軟滑落在地。意識瞬間陷入黑暗。
不知過了多久，他才悠悠轉醒，渾身如同散架般劇痛，五臟六腑都移了位。但他驚喜地發現，自己並未死去，那致命的暗金刀罡在最後關頭似乎消散了大部分力量。而更重要的是，他此刻，已然穿過了那段最危險的區域，倒在了一扇散發著柔和光暈的、由能量構成的古樸石門前！
他，通過了第一重考驗！
雖然代價慘重，但他的刀意，經曆這番生死錘煉，已然發生了質的蛻變！變得更加堅韌，更加凝實，隱隱有了一絲「狂」與「霸」的雛形！
他掙紮著坐起，看向那扇光門，眼中燃燒著不屈的火焰。休息片刻後，他踉蹌著站起，一步踏入了光門之中。更深的遺跡，更大的考驗，或許也在前方等待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