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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俎塚 月夜之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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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飛逝,林醒致和葉明玄依靠著通訊來往,情誼日漸濃厚。

葉明玄在信中為林醒致講述著葉落山莊每日的所見所聞,他特意將自己從小養大的信鴿進行精挑細選,從而保證他們二人能夠順利通過書信交談。

而林醒致則更為關心地宮之人的後續,畢竟那人身世可憐而且又救過他們的性命。

但葉明玄卻在信中,將那人描述成十惡不赦的壞蛋。

方延度告訴他,那人正是殺害他姑姑的凶手,並且用他姑姑的血來修煉一種邪功。

他們這麼做正是要將此人的武功一點點廢去的同時,讓他生不如死。

可林醒致看了他的描述,心中卻升起一陣無儘的寒涼。

那人在地宮中所言,分明就是故事中的大師姐,隻不過因為長年被關在地下,樣貌蓬頭垢麵以至性彆難以分辨清楚。

而葉明玄更是在那方延度來到地宮之時陷入了昏厥,對所發生的事情全然不知。

這也便給了他們壞人,編造事實,欺瞞真相的機會。

林醒致本來想要就此作罷,可這些時日裡,每當她閉上眼睛,腦海中浮現的全是那女孩空洞的眼神和那鐵鎖怪人痛苦的淚水。

“煩。

”林醒致走到樓下,見父親正在擦拭著櫥台。

她開口道:“爹,如果你知道了一個秘密,你是會選擇將它放在心裡,還是公之於眾。

”林風橋抬頭看向女兒,他放下手中東西,拉著女兒坐在油燈前:“那要看是什麼秘密了,若是旁人的隱秘之事,那最好是將它爛在肚子裡。

若是關乎他人存亡、國家危亡的秘密,縱使身有一死,也要將它大白於天下。

”“可若這個秘密,不是**之事,卻又關乎到江湖紛爭呢?”林風橋麵色忽然變得凝重起來,“怎麼,你是發現了什麼事情嗎?”“冇······冇有,隻是想想罷了。

”林醒致低著頭不敢看向父親的眼睛。

林風橋接著說道:“做事但求問心無愧便好。

”“做事·······但求問心無愧。

”林醒致唸叨著這句話,陷入沉思。

她不知道自己這些天來為何睡不著,難道是自己“問心有愧”嗎,自己與那地宮之人素不相識,可為何她的遭遇卻令自己如此心疼。

這段時間一直困擾她的便是,是否要將地宮中發生的事情都告訴葉明玄。

他當時暈厥過去,對地宮中所發生的事情全然不知。

“到底要不要告訴他,告訴他,副莊主實際上是真正的大惡人,讓他求求他的父親,放過那一對母女?”林醒致想到這裡,隨手抄起桌上的一把瓜子,一粒一粒地數了起來。

“說,不說,說,不說······”直到手指伸向手心中最後一顆瓜子,卻發現這顆瓜子竟然是兩顆連在一起,他們緊緊依偎著竟冇有辦法分開。

“真是老天都不給我答案。

”林醒致搖了搖頭,正準備再抓一把瓜子重新數過,耳邊卻響起那句“但求問心無愧”。

她不再猶豫,找來紙和筆,蘸著米湯將各種細節一一寫在信中,與此同時她另外準備了一張紙條。

林醒致將那紙條小心翼翼地綁在信鴿腿上上,她雙手捧著白鴿走到庭院之中,向上一推,隻見那白鴿即刻振翅高飛,消失在夜色之中。

此前葉明玄雖然在信中,向林醒致表明自己身體已有好轉,可實際上他仍然是臥病在床。

按醫師所言,他中毒已深,必須儘快前往醫穀醫治,否則性命堪憂。

山莊中人馬皆已經備好,隻待第二天一亮,車馬便會護送他前往醫穀。

葉明玄倚靠在窗前等待著白鴿從遠方飛來,可左等右等,卻仍然不見鴿子的身影。

忽然耳邊傳來一陣“咕咕”之聲。

小廝彭吉滿臉笑容地跑進屋內:“少爺,您瞧這是什麼。

”隻見從他懷中,鑽出一隻白鴿。

“林姑娘,來信了。

”信中內容正是林醒致夜裡約葉明玄見麵,說有要事要告訴他。

隻可惜,葉明玄身體未愈,不好赴約。

他便讓彭吉代替他前去。

晚上,林醒致悄悄起身,見父母仍在呼呼大睡,心下稍有放鬆,她躡手躡腳地推開房門,牽上一匹矮腳小馬,點上火把,從家出發。

隻待到了鬼哭湖附近,等來等去都不見葉明玄的身影。

就在她心灰意冷之時,隻見山間小道之上奔出一匹白色駿馬,其上坐著一頭戴鬥笠身披夜行衣的男子。

“閣下可是林姑娘。

”來人開口雖然聲音低沉卻也帶著一絲少年稚氣。

“你是誰?”林醒致見來人並非葉明玄,當下立即神經緊繃。

“在下彭吉,是我家少爺的貼身書童,他今晚身體抱恙無法前來,特讓我來赴姑娘之約。

”林醒致半信半疑:“你說他讓你來的,可有何證明?”那人笑笑,從懷中取出一張紙條,上麵寫著一行字“命彭吉代我赴約”,這幾個字的確是葉明玄的手筆。

與此同時,彭吉還從腰間取下一枚白色玉佩,“你瞧,這正是我家少爺的物件,這下可以證明我的身份了。

”林醒致將懷中的信交給彭吉,叮囑信中內容事關重大,他一定要親自交到葉明玄的手中。

彭吉點點頭,將信件塞入懷中。

“你等一下”,林醒致從懷中掏出兩個包裹,“這裡麵裝的是我娘和我做的梅花糕。

你且帶回去給你家少爺嚐嚐,就說這是我上次約定給他的。

”她又說道:“那個另一個包裹就給你吃吧,如此霜寒露重,你特意前來,想必肚子也餓了吧。

”彭吉心中一暖,這世間除了少爺以外,林姑娘倒是第二個注意到他的人。

心道:“心地善良之人必會與心地善良之人相吸引,少爺也算是結交了一個好朋友。

”彭吉輕聲道謝。

他二人就此彆過,各自策馬揚鞭,一個躍進林中小路,一個則沿著長奚古道飛速奔襲。

林醒致右手握住韁繩,騎著馬一路飛奔。

她手上的傷已經痊癒,但卻留下了一道深深的疤痕。

此時,她就想儘快回到家中,希望父親和孃親都冇有發現她離開過。

然而,待她行至紅泉村附近,卻見風雲客棧此時已經燈火通明。

那燈下兩道人影閃動,林醒致心知大事不好,一時間馬匹停留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可思來想去,還是揮鞭策馬,一溜煙地回到家中。

宋雲蓮和林風橋夫婦此時正相對而坐於八仙桌前,麵色凝重。

見林醒致深夜歸來,他們眼中的擔心卻紛紛轉化成怒火。

“你去哪了?”林醒致知道自己犯了大錯,眼神盯著地麵,言道:“我去見了朋友,他身中劇毒,明日便要啟程前去醫穀求醫問藥,隻怕一時間再難相見,我便去送一封信給他。

”宋雲蓮一拍桌子,一改往日的慈眉善目道:“你真是膽子大了,敢深夜出去,倘若路上有個三長兩短,你讓我們兩個怎麼活。

”林風橋見妻子動了大氣,便急忙起身將宋雲蓮扶回座位。

“致兒,快給你孃親認錯,你大半夜一聲招呼都不打,自己悄悄跑出去,我們兩個都急壞了。

”林風橋朝著林醒致眨了眨眼睛,示意她趕緊表態,好平息妻子的怒氣,“見你牽了馬匹,想必是要去遠處,害得我們兩個在路上一頓好找。

”“娘,爹,是孩兒錯了。

孩兒不應該這樣做,讓你們擔心。

”林醒致想要跪在地上給父母磕一個響頭,卻被宋雲蓮攔下。

“彆磕了,坐下吧。

”宋雲蓮語氣中帶著不容置喙的強硬。

林醒致戰戰兢兢地望向母親的臉,那是她第一次看到母親如此動怒,此時的她完全與之前的母親判若兩人。

但宋雲蓮見女兒安全歸來,也神色稍緩:“你這丫頭,上次非要跟著你爹去葉落山莊送酒,弄得傷痕累累,這次又一聲不響地去送什麼信。

”“那天你從葉落山莊回來,不僅手受了傷,精神也時常恍惚,想來定是遇到了什麼駭人聽聞的事情。

隻是你並未同我們講實話,我們也冇有再問你。

”林醒致將自己在葉落山莊的經曆一五一十地同父母說了,他們三人在油燈下秉燭夜談,直到深夜。

林行遠本來也想著湊上熱鬨,聽一耳朵,卻被宋雲蓮拍打著趕快去睡覺。

他這人心寬體大,小腦袋剛碰到枕頭,便沉沉睡去。

任憑外麵是雨打風吹還是爆竹聲起,他也絕不會輕易醒來。

宋雲蓮才知與林醒致通訊的正是葉落山莊的少莊主。

“娘知道,你對那葉落山莊的少莊主念念不忘,可他豈是你能高攀得起的?”此言一出,林醒致頓時瞪大著眼睛緊緊盯著母親,心中隻覺得泛起層層苦澀,卻又無力反駁。

宋雲蓮明知自己說得過分,但她也實屬是無可奈何。

女兒是她心尖上的寶貝,她不忍看到她受到一點傷害,更不能眼睜睜看著她身入險境。

人人都知道葉落山莊是江湖上的名門望族,豈是他們這種小門小戶可以入得了眼的,倘若他們兄妹兩人中有一人能進入葉落山莊學藝,那都是他們祖墳上冒青煙了。

若放任女兒和那少莊主再繼續聯絡下去,不光會將林醒致置於險境,更容易為他們家引來滅頂之災。

宋雲蓮要求林醒致將她與葉明玄近來往來的書信都拿給她看。

林醒致不願意,她雙手抱著不動一步。

宋雲蓮見狀,竟直接衝上前來將林醒致手中的盛裝信件的小木盒一把奪過,反手扔進了壁爐之中。

熊熊燃燒的烈火瞬間吞噬了木盒,所有信件在此時都化作一縷濃煙。

林醒致呆在原地,眼神盯著火焰,兩道淚水自眼中湧出。

“你可知那葉落山莊少主是什麼身份,他也是你能招惹的?江湖上的事情,你貿然插手隻會惹禍上身。

”宋雲蓮語氣強硬,“你給我老實待在家裡,哪也不許去!”林醒致望向母親,扭頭跑回屋內。

她用被子緊緊裹住身體,聲聲啜泣從樓上傳來。

宋雲蓮聽著女兒的哭泣聲,心中卻也忍不住地泛起一陣陣酸楚,她又何嘗不在心痛?但是為了女兒為了這個家,她必須要做這個惡人。

“你也不必如此驚慌,就當致兒交個朋友……”林風橋想要緩和一下緊張的氣氛,卻不想此言一出卻正好引得宋雲蓮更為惱怒。

“交朋友?與他們這類武林中人交朋友,林風橋,這些年他們武林人士打打殺殺你又不是冇見過。

人人都稱自己是俠客,有幾個是真正的行俠仗義?”林風橋被宋雲蓮的一番話堵得啞口無言,直連連搖頭。

林醒致仰麵躺在床上,月光從窗戶中傾灑進來,心中那份悄然萌生的幼苗似乎還未經曆風霜就被強硬地拔除了。

從那之後林醒致冇有再收到葉明玄的來信,也並未再看見白鴿從北邊飛來。

這是為什麼呢?這邊林醒致被母親燒燬了全部的信件,與此同時,而葉明玄那邊也並不好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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