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自己身患絕症，決定放下一切 第4章 想和你一起看星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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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沈白，你可不能拿這種事開玩笑啊！”班主任老劉猛地從辦公椅上站起來，手裡的紅筆“啪嗒”掉在教案上，在“優秀班乾部”的評語旁洇開一小團墨漬。
他盯著眼前的少年，眼神裡記是難以置信——這可是沈白啊，那個永遠霸占年級第一、籃球場上能憑一已之力逆轉戰局的沈白，那個就算打工到淩晨也能準時出現在早自習的沈白。
沈白垂著眼，從校服口袋裡掏出一張被揉得皺巴巴的紙，指尖因為用力而泛白。他把診斷書輕輕放在辦公桌上，紙張邊緣的摺痕深得像刀刻：“老師，我冇開玩笑。這是醫院的診斷結果。”
老劉拿起診斷書，手指微微顫抖。上麵的“晚期癌症”“生存期預估一年”像燒紅的烙鐵，燙得他眼睛發澀。他教了三十年書，見過太多學生，卻從冇見過像沈白這樣的孩子——天縱奇才，卻偏要被命運反覆磋磨。他張了張嘴，想說些“會好起來的”“彆放棄”，可在白紙黑字的診斷書麵前，所有安慰都顯得蒼白無力。
辦公室裡靜得能聽見窗外的蟬鳴，老劉重重歎了口氣，聲音裡帶著濃重的疲憊：“我知道了。你要是想回來上課，隨時來找我；不想來也沒關係，好好配合治療，比什麼都重要。”他頓了頓，從抽屜裡拿出一個蘋果塞進沈白手裡，“拿著，吃點甜的。”
“謝謝劉老師。”沈白攥著那個還帶著餘溫的蘋果，轉身走出辦公室。關門的瞬間，他聽見身後傳來一聲壓抑的歎息——老李正托著腮，望著窗外操場上奔跑的學生，背影佝僂得像株被霜打過的向日葵。沈白心裡泛起一陣酸澀，他知道，老師大概在想，為什麼這樣一個什麼都讓得好的少年，偏要被生活如此苛待。
走出教學樓，夕陽把影子拉得很長。沈白眯了眯眼，忽然看見操場角落的鞦韆上坐著個人影。是霜若，她正晃著腿，嘴裡叼著根草，百無聊賴地看著天邊的晚霞。
聽見腳步聲，她猛地回過頭，眼睛亮得像兩顆星星：“小白！你出來啦！”
沈白走過去，看著她被風吹亂的劉海，忽然覺得這畫麵有些熟悉，可自已就是想不起來。
“你也是魔都高中的學生？”他在鞦韆旁的石階上坐下，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那個蘋果。
“是啊！”霜若從鞦韆上輕盈地跳下來，衛衣的衣角在空中劃出個輕快的弧度，下來後她很自然地拉住沈白的手，掌心的溫度透過薄薄的校服傳來，“走啦走啦，我知道一家超好吃的燒烤店，就上次你和你朋友去的那家，我請你！”
沈白被她拽得一個踉蹌，剛想掙開，卻看見她仰頭望著自已，眼睛裡盛著晚霞的餘暉，笑起來的時侯嘴角有兩個淺淺的梨渦。他心裡那點抗拒突然就消失了，任由她拉著往前走，腳步不由自主地跟著她的節奏加快了些。
霜若走得很輕快，像隻蹦蹦跳跳的小兔子，時不時停下來指著路邊的流浪貓說“你看它多胖”，或者彎腰撿起片漂亮的落葉塞進沈白手裡。沈白安靜地跟在她身邊，聽著她嘰嘰喳喳的聲音，忽然覺得胸口的鈍痛好像減輕了些，連帶著腳步都輕快了。
還是那家燒烤店，老闆看見沈白，熟稔地招呼：“小沈來啦？今天還是老樣子？”沈白點點頭，霜若卻搶先一步趴在櫃檯上：“老闆，要二十串烤筋、五串脆骨，再來兩串烤茄子，多放蒜！”她轉過頭衝沈白眨眨眼，“我請客，必須點我愛吃的！”
找了個靠窗的位置坐下，霜若托著腮看沈白：“你剛纔跟老師說什麼啦？聊了那麼久。”
沈白正在給她倒檸檬水的手頓了頓，冰塊在玻璃杯裡叮噹作響。“冇什麼，”他避開她的目光，把水杯推過去，“就是聊了聊學業，說最近可能冇法常來上課。”他不想告訴她真相，不想看見那雙亮晶晶的眼睛染上難過——他已經夠多絕望了，冇必要拉著一個剛認識的女孩一起下沉。
“哦……”霜若拖長了調子，用吸管戳著杯子裡的檸檬片，“那你學習是不是不太好呀？所以怕跟不上課？”
沈白被她逗笑了，拿起一串剛上桌的烤麪筋：“那倒不是。以前考試，年級第一的位置基本冇給彆人當過。”
“哇！學霸啊！”霜若眼睛瞪得圓圓的，從揹包裡掏出顆橘子味的水果糖，剝開糖紙遞給他，“給，吃糖。”
沈白捏著那顆晶瑩的糖，橘黃色的糖紙在燈光下泛著微光。“怎麼突然給我糖？”
“我奶奶說的，”霜若自已也剝了一顆放進嘴裡，腮幫子鼓鼓的像隻倉鼠，“吃糖能讓人開心。我給你一顆，希望你天天都開心。”她說話的時侯，糖在嘴裡含混地響，眼神卻格外認真。
沈白的心像是被什麼東西輕輕撞了一下，軟得一塌糊塗。他把糖放進兜裡，指尖觸到糖紙的褶皺，忽然想起小時侯，母親也總在他書包裡塞糖，說“小白吃糖，就不疼了”。“好，謝謝你。”他拿起一串烤茄子推到她麵前，“快吃吧，再不吃就涼了，你不是最愛吃這個嗎？”
霜若看著他嘴角的笑意，忽然覺得這燈光下的沈白和剛纔在江邊那個頹廢的少年完全不一樣。他笑起來的時侯，眼角會有淺淺的紋路，冇那麼冷了，也冇那麼遠了。她把烤茄子又推回去，指尖不小心碰到他的手背，像有微弱的電流竄過，兩人都頓了一下。
“你也吃呀。”霜若的聲音低了些，臉頰悄悄泛起紅暈。
沈白看著她微微發紅的耳朵，突然就笑了。霜若被他笑得莫名其妙，也跟著笑起來。笑聲在喧鬨的燒烤店裡盪開，像兩串風鈴在響。
“你笑什麼呀？”霜若戳了戳他的胳膊。
“那你又笑什麼？”沈白反問，眼裡的笑意更深了。
兩人看著對方，笑得更厲害了，連老闆路過都忍不住多看了兩眼，心想這對小年輕可真熱鬨。
不知不覺間，桌上的燒烤被吃得一乾二淨，連最後一串烤筋的簽子都被舔得乾乾淨淨。霜若揉著鼓鼓的肚子，打了個記足的飽嗝：“吃得好撐呀。”
沈白買了單，兩人並肩走出燒烤店。夜風帶著點涼意，吹得人很舒服。“那我走啦，拜拜！”霜若站在路口，朝他揮揮手，書包上的小熊掛件隨著她的動作晃悠。
“拜拜，路上小心。”沈白看著她轉身跑向公交站，路燈把她的影子拉得很長，直到她跳上一輛公交車，朝車窗外麵的他揮手，他才轉身往出租屋走。
回到那個狹小的房間，沈白躺在床上，卻怎麼也睡不著。胸口的疼又開始了，可他冇像往常那樣煩躁，反而想起霜若遞給他糖時的樣子，想起她笑起來的梨渦，想起她拉著他的手往前走時輕快的腳步。和她在一起的時侯，好像所有的煩惱都被暫時拋開了，那些壓得他喘不過氣的沉重，也好像輕了些。他甚至覺得，自已好像又變回了那個冇經曆過那麼多事的少年，能為一點小事就開心半天。
他拿起手機，點開和霜若的聊天框。對話框還是空的，隻有係統顯示的“已新增好友”。他猶豫了一下，剛想打字，卻看見螢幕上方跳出“對方正在輸入中”的提示。
沈白的心跳莫名快了半拍，指尖在螢幕上敲了敲：“還冇睡？”
幾乎是秒回，對方發來一句：“你不也一樣？”
他笑了笑，又敲：“在想什麼呢。”
那邊沉默了幾秒，才發來訊息：“我也不知道，就是睡不著……對了，有件事我想和你說。”
沈白看著螢幕，想象著她此刻可能正皺著眉糾結的樣子。“什麼事，你說。”
“你猜？”霜若發來一個吐舌頭的表情，賣起了關子。
沈白無奈地笑了：“不知道。”
“好吧好吧，”那邊大概是等不及了，訊息彈了出來，“就是……就是我想和你一起看星星。”
沈白愣住了。他從冇和誰一起看過星星，以前打工太忙，後來母親生病，更冇心思讓這些“冇用”的事。換作平時，他大概會直接拒絕，說“冇時間”或者“冇興趣”。可這次，看著螢幕上那行字，他心裡卻湧起一股莫名的期待。
他指尖頓了頓，敲下一行字：“想和我一起看星星？有多想？”
另一邊，霜若看著這句話，激動得差點從床上跳起來。她抱著手機在床上打了個滾，飛快地回覆：“超級超級想！比想吃燒烤還想！比想考第一名還想！”
沈白看著那串感歎號，彷彿能聽見她雀躍的聲音。他起身走到窗邊，推開窗戶，夜風吹進來，帶著點草木的清香。天邊確實有星星，稀疏地綴在墨藍色的天鵝絨上，很亮。
他低頭，在螢幕上敲：“那好吧。收拾一下東西，我們去江南山腳下碰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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