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風降臨 013
作者後記
石頭說:【明天下午。】
作者後記
那天和林子在上海坐地鐵的時候,想起西貝的詩——
可一想到終將是你的路人
便覺得,淪為整個世界的路人
風雖大
都繞過我靈魂
我決定寫一本書,開啟手機備忘錄,鄭重地記下這件事。
這是我對一個人的告彆。
青春期的時候,我曾經對他說過,我會寫一本書給他。
於是在創作江為風的時候,我刻意加了很多他身上的細節,比如:英語很好,其他科不好,網名是“想象”,頭像全黑,愛穿黑色衣服……
嚴格意義上來講,我們已經六年不聯係,這本書,是我對他最後的打擾,也是最後的溫柔。
在這本書之前,我有在公眾號上寫過一篇文給他——
我有件事想講給你聽。
那天我走在街上,看到一個肥胖的賣魚大叔在罵自己的妻子。他用儘了所有粗鄙的臟話,方言與普通話夾雜在一起,言辭激烈時,甚至動手去推搡。
那一刻,我忽然覺得有什麼東西要從眼眶逼出來。我們沒法說彆人是不是幸福的,但是我們太會從彆人的人生片段中想起自己的故事。
或許十年二十年之後,我也在過著路人看在眼裡會覺得酸澀的日子。
或許我沒有同理想中乾淨挺拔的溫柔男子結婚,而是木訥的、平庸的男人,運氣差一點,或許我會和不務正業的、愛哄騙女人的人結婚。我會老去,也許我會磨平棱角,甘心做下堂妻。
你知道的,沒有人能左右自己的命運,連自己也不可以。
我無法預料到以後,但我可以確定的是,未來必定沒有你的參與。
隻是我很想問問你。
如果真的有那麼一天,我變成了眼神混沌、絲毫沒有靈氣和神采的平凡女子,抱著自己的小孩,與你重逢在街頭。
你看到這樣的我,會不會覺得難過?
雖然現在看看那篇文章蠻矯情的,但是因為傻氣而飽含真心。
在去上海之前,我一直過著電影空鏡頭般的生活——
傍晚橘紅色的晚霞被風吹散,居民房裡驟然亮起的夜燈,拉著父母衣襟的孩童,樓道裡的油煙味,厚重溫暖的毛衣,床單的褶皺,晾衣繩上的內衣褲,地板上的頭發絲,書架上胡亂擺放的書,耳機裡那支迴圈播放的歌單……
我知道“空鏡頭”這三個字的形容很奇怪,但我相信,看完上述片段,你一定不難理解。
那天我和林子在擁擠的步行街上趕路,烏泱泱的人群淹沒了我們,有人站在路兩旁高大的建築物上俯瞰地麵,那一刻我覺得人類真渺小。
回來之後,我寫下一段話,後來這段話成為林絳的心理活動:
“此時此刻,在這世界上。有些地方狂歡聚會,有些地方戰火紛飛;有人圍爐夜話,有人顛沛流離;有人得到一個吻,有人得到一滴淚。”
林絳在心裡念出這話的那刻,她終於理解了所謂的宿命感。
就像少女時期等不來的風,如今終於等到。
而之於我。
少女時期沒等到的,終究還是沒有等到。
我並不覺得可惜,因為世上還有彆的風值得我去等待。
我不會有他的聯係方式,不會收到他的婚禮請柬,不會再見到他。
我很久不再想起他。
因為歲月更迭,我早就不是一個孩子,也終於理解了世界之大。
——周晚欲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