燈光下的明與暗 011
許是我有意避開的態度令靳斯年感到詫異。
他以為我在家無聊，便帶我去參加慈善拍賣會。
他一離開我身邊去應酬，四周名媛們輕蔑的目光便落在我身上。
竊竊私語像蒼蠅一樣嗡嗡作響：
“就是她啊……爬床那位？”
“嘖嘖，她手段可真厲害，一個兩個都被迷得神魂顛倒……”
我端著酒杯，隻想找個角落待著。
宋情柔就是這時衝過來的。
她眼睛紅腫，妝容都有些花了，看到我二話不說，揚手就狠狠扇了我一耳光！
“你這個賤人！妖孽！”
她聲音尖利，哭得像個瘋婆子：“你到底給他們灌了什麼**湯！一個兩個都愛你愛到癲狂！顧宸為了你連婚約都不要了！你是不是很得意？！”
我臉頰火辣辣地疼。
從她歇斯底裡的咒罵和周圍人的議論聲中，我拚湊出了這幾天發生的鬨劇。
那天攔車搶人未果後，顧宸回去就在顧老爺子麵前跪下了，要求取消和宋家的所有合作，鐵了心要解除與宋情柔的婚約。
顧老爺子氣得用柺杖把他打得全身淤青，最後被氣到住院，他才勉強消停。
昨晚，他居然直接拿著槍闖進宋家，逼宋情柔父母主動提出解除婚約！
“一定是你這個賤人搞的鬼……”
宋情柔哭喊著，還想撲上來打我。
手腕卻被人一把攥住。
顧宸不知何時出現在我身邊，臉色難看，眼下帶著青黑。
他一把將宋情柔拉開，聲音冷硬：“你還想鬨到什麼程度？”
宋情柔被氣得全身發抖：“顧宸你這個瘋子……”
“來人，送宋小姐回家！”
顧宸身後的保鏢立刻上前，不顧宋情柔的哭鬨，強硬將她帶離了會場。
顧宸轉過身，目光緊緊鎖住我，有種近乎偏執的瘋狂。
“雙眠，我知道你是作戲給我看的，我不在乎。”
“陪伴我十年的人是你，不是宋情柔，我現在才發現我不能沒有你……”
他上前一步，抓住我的手臂，語氣急切：
“跟我回去，我馬上找律師幫你離婚，我立刻娶你！”
“我會給你最盛大的婚禮，比他給你的好一千倍一萬倍！”
我看著他，心底一片平靜，甚至有點悲哀。
我掙開他的手，後退一步拉開距離：“顧先生，謝謝您過去對我的照顧。”
我清晰地說道：“但我已經結婚了，我很愛我的丈夫。”
“愛？”
顧宸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眼神變得凶狠，猛地抓住我的肩膀。
“靳斯年那個混蛋到底給你下了什麼**藥？他……”
話沒說完，他被一股大力猛地推開！
靳斯年擋在我身前，麵色冷峻，眼神冰冷掃向顧宸：
“顧先生，請注意你的言行，你嚇到我太太了。”
顧宸喘著粗氣，死死盯著靳斯年。
突然，他猛地掏出槍，抵住了靳斯年的太陽穴！
全場倒吸一口冷氣。
靳斯年卻連眉毛都沒動一下，將我更嚴實地護在身後。
沒有絲毫畏懼，開口帶著淡淡的嘲諷：
“顧宸，把槍放下，你嚇不到我，這樣隻會讓人更看不起你。”
顧宸持槍的手劇烈地顫抖著，他眼睛通紅，目光越過靳斯年的肩膀，死死地看著我。
許久，他像是被抽乾了所有力氣，槍口緩緩垂下。
他聲音裡帶著破碎的哽咽，對靳斯年說：
“你以後要是敢讓她受一點委屈……我絕對……絕對不會放過你！”
靳斯年攬住我的腰，冷笑：“放心，我可不是你。”
他擁著我穿過人群。
回到車裡，他的手撫上我的臉頰。
觸到一片溫熱的液體，他語氣裡帶著醋意：“就這麼捨不得他？”
我心底那點因顧宸帶來的滯悶忽然就散了。
我眨了眨眼，故意湊近些：“靳先生醋味這麼重？”
他耳尖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泛紅，猛地彆過臉去：“誰說我吃醋了！”
我忍住笑意，故意歎了口氣，作勢要去拉車門把手：“那我回去找顧先生問問清楚……”
話還沒說完，就被他撲倒在座椅裡。
向來清冷自持的靳斯年此刻卻像個小孩：“你敢！”
看著他這副難得失態的模樣，我心底最後一點陰霾也一掃而空。
忍不住笑出聲，仰頭輕輕吻上他的喉結。
“逗你的。”
他眸色驟然一暗，不再克製，鋪天蓋地的吻帶著灼人的溫度落了下來，徹底吞沒了我所有的思緒。
車窗外流光飛逝，窗內春意正濃。
番外：顧宸
（一）
我第一眼看到雙眠是在最亂的地下賭場。
我剛被宋情柔當眾甩了一巴掌，心裡堵得厲害，想去砸錢出氣。
那人把她裙子都撕爛了，她害怕卻極力掙紮，像被逼到絕路的小獸。
鬼使神差地，我出了手。
我想，宋情柔不要的，總有人會要。
沒想到，這個念頭把自己套牢了十年。
（二）
她第一次為我流血，是替我去收一筆爛賬。
對方狗急跳牆動了刀子，血噴出來濺了我一手。
醫生說她可能醒不過來。
我抽光了整包煙，打電話叫人把經手那筆賬的人都埋了。
她醒來看見我，第一句話卻是：“師父，你沒事吧？”
宋情柔隻會嫌我戾氣重。
蘇雙眠眼裡，卻滿滿的都是我。
（三）
所有人都說我寵雙眠寵得沒邊。
可我每次給她戴上珠寶時都在想，這要是戴在宋情柔脖子上，會不會更襯。
後來遊艇被人裝了炸彈，她把唯一的救生衣穿在我身上，將我推下去。
摔進海裡那一刻，冷水嗆進肺裡σσψ。
我突然希望，活下來的是她。
（四）
宋情柔回國之前，我把那包藥扔給她，讓她去爬靳斯年的床。
說完我就後悔了。
我多希望她哭，她鬨，哪怕說一句“師父，彆把我送出去”。
我就立刻把藥衝進下水道，然後和她說，永遠會護著她。
可她隻是輕聲答應：“好。”
她太乖了，乖得我恨不得甩自己一巴掌。
（五）
晚宴那天，我在監控裡看到靳斯年把她抱進房間。
宋情柔在旁邊又哭又罵，我卻什麼都聽不見。
我砸了整個控製室。
忽然想起她第一次叫我名字那個晚上，小心翼翼舔我的嘴角，像隻小貓。
這隻小貓不乖，現在居然跟了彆人。
（六）
靳斯年給她補辦了婚禮，請了圈子裡所有人。
我本來帶了槍，想去搶人。
可到了教堂，看見她穿著婚紗，對靳斯年笑。
那笑容，我十年都沒見過。
我坐在最後排的角落。
任憑冰冷的眼淚落下。
原來看著心愛的人嫁給彆人，是這麼痛苦。
蘇雙眠，我後悔了。
可惜，我永遠失去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