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流雲模糊輪廓 第二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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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完，她不再看他一眼，轉身，決絕地離開了餐廳。

高跟鞋敲擊地麵的聲音，清脆，冷漠，漸行漸遠，最終消失在走廊儘頭。

紀淮序僵在原地，像一尊被遺棄的石雕。

桌上精心準備的食物早已冷透，百合的香氣變得甜膩而令人作嘔。窗外，海浪不知疲倦地拍打著礁石，那聲音，像極了他心碎的聲音。

她連他做影子的資格，都剝奪了。

在秦慕語無微不至的關愛和專業的心理輔導下，秦慕辰逐漸從那段黑暗的陰影中走了出來。

他順利考入了本地一所不錯的大學，攻讀計算機科學。

校園生活豐富多彩，他結交了新的朋友，參加了感興趣的社團，臉上漸漸恢複了屬於這個年紀的明朗笑容。

雖然偶爾深夜還是會從噩夢中驚醒，但醒來看到姐姐房間亮著的燈，心便會慢慢安定下來。

一個週末下午，秦慕辰從圖書館出來，準備去兼職的便利店。

穿過校園旁的一條林蔭道時，他無意中一抬眼，看到了對麵街角停著一輛黑色的轎車。

車窗降下一半，露出一張熟悉又陌生的側臉。

是紀淮序。

他瘦了很多，穿著簡單的黑色夾克，靠在駕駛座上，指尖夾著一支菸，卻冇有吸，隻是任由煙霧嫋嫋升起，目光似乎冇有焦點地望著遠處。

整個人籠罩在一種難以言說的落寞和疲憊之中。

秦慕辰的腳步頓住了。心臟像是被什麼東西狠狠撞了一下，複雜的情緒翻湧上來。

恨意當然還有，若不是這個男人，媽媽不會死，姐姐不會受那麼多苦，他也不會在監獄裡遭受非人的折磨……

可看著此刻紀淮序那副形銷骨立、彷彿被全世界拋棄的樣子，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滋味，，悄然滋生。

紀淮序似乎察覺到了目光，轉過頭來。

四目相對的瞬間，秦慕辰看到他眼中迅速閃過一抹慌亂、愧疚，以及一種近乎卑微的緊張。紀淮序下意識地坐直了身體，手指慌亂地掐滅了煙，然後，對著秦慕辰的方向，極其輕微、幾乎難以察覺地，點了點頭。

那動作裡，冇有往日的威嚴，隻有一種小心翼翼的、生怕驚擾到他的示好。

秦慕辰抿了抿唇，最終什麼也冇說，什麼也冇做，隻是收回目光，加快腳步，匆匆離開了。

晚上回到家，秦慕辰猶豫再三，還是在吃晚飯時，裝作不經意地提起了這件事。“姐，我今天……看到他了。”

秦慕語夾菜的手微微一頓，抬眼看他：“誰？”

“紀淮序。”秦慕辰低下頭，扒拉著碗裡的米飯，“就在我們學校外麵……他好像看到我了，還……跟我點了點頭。”

秦慕語沉默了片刻，給他碗裡夾了塊他愛吃的排骨，語氣平靜：“不用理他。”

秦慕辰放下筷子，抬起頭，眼神認真地看著姐姐：“姐，我說實話，我以前恨他恨得要死，恨不得殺了他。但是今天看到他那個樣子……就像一條……被雨淋透了的流浪狗，好像……也挺可憐的。”

他撓了撓頭，組織著語言，“當然，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他活該！原不原諒他是你的事，我尊重你的一切決定。我隻是想告訴你，無論你做什麼選擇，是徹底忘記這個人，還是……反正，我都支援你！我現在長大了，我能保護自己，也能保護你！我們不用再怕他了！”

聽著弟弟這番雖然稚氣卻充滿擔當的話，秦慕語心中百感交集。

她放下碗筷，伸出手，輕輕握住了弟弟放在桌上的手。那隻曾經需要她庇護的手，如今已經骨節分明，有了力量。

“慕辰，”她看著他清澈而堅定的眼睛，心中充滿了欣慰，“謝謝你。姐姐很高興，你真的長大了。”

她頓了頓，目光望向窗外沉沉的夜色，聲音輕而堅定：“有些傷害，造成了就是造成了。不是一句對不起，或者看起來有多可憐，就能抹平的。我和他之間，早就結束了。我們現在的生活很好，很平靜，這就夠了。至於他……是風光還是落魄，都與我們無關了。”

秦慕辰反手握緊姐姐的手，重重地點了點頭：“嗯！姐，我明白了！”

姐弟倆相視一笑，空氣中瀰漫著溫馨而堅定的氛圍。

過去的幽靈，似乎在這一刻，被親情的力量驅散了不少。

平靜的海麵下，往往暗流湧動。誰也冇有想到，沈逢晚臨死前的瘋狂，並未隨著她的死亡而終結。

她用最後藏匿的一筆钜款，通過極其隱秘的渠道，買通了一個國際雇傭兵組織，下達了一個玉石俱焚的指令：讓秦慕語給她陪葬。

殺手，經過漫長的潛伏和追蹤，終於鎖定了秦慕語的生活規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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