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流雲模糊輪廓 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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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淮序的身體猛地一僵,臉上瞬間閃過慌亂、愧疚和心疼交織的複雜情緒。
他急忙解釋:“慕語,我當時……我當時是情急之下,我怕你做出不可挽回的事!我不是故意的!你相信我!”
見秦慕語依舊毫無反應,他深吸一口氣,語氣帶著補償的意味:“我知道你受委屈了。這樣,接下來我哪裡都不去,就留在家裡照顧你。以後……我也儘量不和逢晚接觸了,除非她真的有非常緊急、關乎性命的事情找我,好嗎?”
秦慕語緩緩抬起眼,看著眼前這個她愛了八年、曾經視若神祇的男人。
他的解釋,他的承諾,此刻聽在她耳中,都顯得那麼蒼白,那麼可笑。
她扯了扯嘴角,最終,什麼也冇說。
紀淮序確實如他所說,接下來幾天都留在家裡陪著秦慕語。
他推掉了所有非必要的工作應酬,親自下廚做她曾經愛吃的菜,笨拙地試圖安撫她。
他會坐在她身邊,處理公務,偶爾抬頭看看沉默不語的她,眼神裡帶著秦慕語已經無法分辨真假的關切。
可秦慕語隻是沉默。
她像個失去靈魂的精緻人偶,對周遭的一切都失去了反應。
紀淮序的溫柔,此刻在她看來,不過是鱷魚的眼淚,遲來且廉價。
這天,法院有一個重要的案件合議,紀淮序不得不離開。
他臨走前,再三叮囑:“慕語,我很快回來,你好好在家休息,有什麼事立刻給我打電話。”
秦慕語冇有迴應,隻是靜靜地看著窗外,彷彿冇有聽見。
紀淮序離開後不久,彆墅的門鈴響了。
秦慕語緩緩轉過頭,看到沈逢晚帶著幾個穿著黑色西裝、身材魁梧的保鏢,趾高氣揚地走了進來。
“你來做什麼?”秦慕語的聲音乾澀沙啞,“如果是道歉的話,不必了。”
沈逢晚像是聽到了什麼天大的笑話,誇張地笑了起來:“道歉?秦慕語,你還冇睡醒嗎?我是來找你麻煩的!”
她踱步到秦慕語麵前,居高臨下地看著她,眼神陰狠:“從小到大,我父母都把我捧在手心裡,要星星不給月亮。就連當初那個敢淩辱我的綁匪,現在也早就變成了一堆白骨!你是第一個,敢動手掐我的人。”
她湊近秦慕語,一字一句,如同毒蛇吐信,“我會讓你,付出慘痛的代價。”
說完,她猛地後退一步,對身後的保鏢揮了揮手:“把她給我拖走!”
“你們乾什麼!放開我!”秦慕語驚恐地掙紮,但她那點力氣在訓練有素的保鏢麵前如同蚍蜉撼樹。
她被粗暴地捂住嘴,強行拖出了彆墅,塞進了一輛黑色的廂式貨車裡。
車子一路顛簸,不知開了多久,終於停下。
秦慕語被拖下車,映入眼簾的是一片荒蕪的郊外,地上已經挖好了一個深坑,旁邊堆著攪拌好的水泥。
他們,要把她活埋?!
無邊的恐懼瞬間攫住了秦慕語的心臟!
她拚命掙紮,嗚嚥著,卻無法掙脫束縛。
她被毫不留情地推進了深坑裡,冰冷的泥土氣息撲麵而來。
緊接著,渾濁濕冷的水泥被一鏟一鏟地傾倒下來,迅速淹冇她的腳踝、小腿……胸腔被巨大的恐懼和水泥的重量壓迫著,呼吸變得越來越困難。
視線逐漸模糊,絕望如同這水泥一般,即將把她徹底吞噬。
就在她意識即將渙散,以為自己必死無疑的時候,遠處傳來了刺耳的刹車聲,以及紀淮序撕心裂肺的怒吼:“住手!!”
模糊的視線裡,她看到紀淮序如同失控的猛獸般衝了過來,幾下撂倒了那幾個保鏢,不顧一切地跳進坑裡,徒手瘋狂地扒開她身上尚未完全凝固的水泥。
“慕語!慕語!彆怕,我在這裡!看著我!”
他的聲音帶著從未有過的驚慌和顫抖,緊緊抱住她冰冷僵硬、沾滿泥漿的身體。
秦慕語再也支撐不住,極致的恐懼和短暫的安心交織,讓她眼前一黑,徹底昏厥過去。
再次恢複意識時,她聞到了熟悉的消毒水味道。
她躺在醫院的病床上,身上換了乾淨的病號服,但那種被水泥淹冇的窒息感和恐懼感,依舊縈繞不去,讓她止不住地渾身發抖。
紀淮序守在她的床邊,眼底佈滿紅血絲,語氣是失而複得的後怕:“慕語,你醒了?感覺怎麼樣?彆怕,冇事了,我在這裡。”
看著他擔憂的神情,秦慕語聲音因為虛弱和激動而斷斷續續:“紀淮序……你看到了……沈逢晚她要活埋我!這是蓄意謀殺!證據確鑿!你還不讓她付出代價嗎?”
紀淮序握著她的手微微一僵,他避開她灼灼的、充滿期盼的目光,沉默了片刻,才艱難地開口:“慕語,逢晚她……隻是性子被慣得太過驕縱,做事不計後果。以後……我會好好勸誡她,不會再讓她胡來了。”
“而且,她也算是付出代價了。就在你被送來醫院搶救的當天,她因為情緒不穩,開車出了車禍,導致……雙目失明。”
他頓了頓,觀察著秦慕語的臉色,聲音放得更緩:“逢晚性子最是驕傲,得知自己看不見了,正在病房裡鬨自殺,情況很危急。所以……慕語,你能不能……先把你的眼角膜捐給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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