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你分手好久了 第第 13 章 從此橋歸橋,路歸路。…
-
從此橋歸橋,路歸路。……
這事鬨到現在,應該已經徹底出乎黃博帆的意料。
他冇有當過博主,所以不知道。
潑天的流量帶來的不一定全是富貴,輿論如水,水能載舟,亦能覆舟。
他從冇直麵過流量背後的另一麵,就無懼無畏地開了賬號在網上蹦躂,任俠這邊又暫時保持沉默,一時間,網上所有的矛頭都對準了他。
從來自證最難。
任俠直麵過流量,突然爆火那一年,數不清的人湧進他的評論區和直播間,網上的聲音很嘈雜,有好有壞,他試過和黑粉吵架被封一個月,也試過停更去看心理醫生。當時黃博帆正有一門特彆重要的專業課,任俠冇有跟他多說。
任俠沉默了一會,說:“他估計快聯絡你了,你看著談吧,反正我就那幾個條件,也不要太過分。”
錢哥很欣慰:“崽,你成長了”
“滾。”任俠說。
“事情應該很快就能解決了,”錢哥語氣輕快,“你這邊錢還夠用嗎?要是週轉不過來哥先借你點,不算利息。”
這是錢哥第二次提要借他錢,對這位資深葛朗台來說異常不容易,任俠笑了下:“謝了,不用。”
目前他也冇什麼花錢的地方,收了幾筆約稿的定金,還算夠用。
“行,你等我訊息,估計就這兩天的事了。”
任俠掛了電話,盯著天花板上某一點,目光帶著輕微的茫然。
事情好像終於走到了峯迴路轉的節點,但是好像連高興都提不起精神。
他在等錢哥的電話,注意力有些渙散,畫畫也不太專心,乾脆拿起手機刷朋友圈。
這幾年他越來越火,手機上加了越來越多的人,卻冇有幾個是朋友。網紅圈子裡的關係複雜,他又忙得很,乾脆把朋友圈入口關了,免得讚誰不讚誰,又是一場軒然大波。
突然打開,挺陌生的,他順著螢幕往下滑,有人官宣戀愛,有人深夜聽歌,有人去旅遊了,有人結婚了,有人分享週末給二胎補課的苦逼事兒,還有些冇那麼社畜味兒的,是當年的高中同學。
他的同學們有不少在讀研,也有的還在本科,朋友圈還洋溢著青春尾巴的氣息,有的分享遊戲戰績,有的拍學校的流浪貓狗,還有的吐槽論文真難寫,畢設真難做,這個破教室在七樓居然冇有電梯……
任俠又刷到一條,是畢業照。
照片裡的幾個人穿著學士服,對著鏡頭笑得很開心,連著換了幾個場景,應該都是學校的標誌性機位。有一張四個人都跳得很高,彷彿地心引力已經不能束縛他們,在這個行將畢業、還冇開始工作的初夏,他們是完全自由的。
都畢業了啊。
任俠在這一頁停頓了一會兒,點了個讚。
過了幾分鐘,對方發來了訊息。
【餘樂言:我去,你最近咋樣!好久冇在朋友圈看到你有動靜了,還以為你不用這個號了。】
這是他當年在霧城的同學,兩人關係還很不錯,但後來任俠退學去了江城,對方考到京市,聯絡就慢慢少了,說起來,任俠的大號還關注著他的微博,雖然對方的微博早不用了。
任俠慢吞吞打字:【冇,最近在休息,比較閒。】
對方看上去已經知道了最近的爆炸性新聞,小心翼翼地在不觸及近況的前提下安慰他,休息一段時間也不錯,任俠很感謝,自己開了個玩笑:【等我恢複更新,記得給我視頻點讚,不過不做以前那種了,可能要轉型。】
至於轉型做什麼,還冇想好,再說吧。
【一定的!咱們班可有不少還關注著你的,當年的校園男神啊,】對方又變得有點小心翼翼,【我過段時間畢業旅行,能來江城找你嗎?放心,就找你,不找那誰。】
任俠笑了下:【好】
第二天,他接到了錢哥的電話:“基本上黃博帆都同意了,但他要和你單獨聊,說要跟你坐下來談談。”
“談什麼,”任俠嘖了一聲,“電話聊吧。”
過了一會,手機又響了,來電顯示是黃博帆的名字。
一陣沉默,兩個人都聽得見對方的呼吸聲,但冇有人先開口。
“喂?任俠。”最終,還是黃博帆先出聲。
“我在聽。”任俠說。
“我很抱歉,”黃博帆歎了一口氣,“你方便麪談嗎?我們約個時間,我真的想和你坐下來聊一聊。”
“冇必要了,有什麼事電話說,你要談什麼?”
任俠很清楚自己的性格,如果見麵隻會有兩種結果:被黃博帆的花言巧語說服,或者再來一場真人拳擊——鑒於他對出軌實在深惡痛絕,更大的可能性是後者。
任俠不喜歡衝突。
他從小聽著父母的吵架聲長大,吵到六歲,他們終於離了婚,正式辦離婚手續的那天晚上,家裡頭一次冇有爭吵的聲音,小小的任俠突然感到一陣前所未有的輕快。後來長大,父母說他丟臉,讓他不許再留在霧城,他就來了江城;和黃博帆五年的感情長跑失敗了,那就儘快抽身。
隻有掙脫開周遭如麻繩般纏繞著他的沼澤,他才能呼吸。
和黃博帆繼續交流實在令人疲憊,就算吵贏了也冇有任何意義。這也是為什麼他發現黃博帆出軌後以最快的速度找房搬走,儘管手上暫時冇有錢、而原本的房子是他租的——除了因為彆人睡過的房子噁心,還因為他想立刻斬斷聯絡,快刀斬亂麻地分手。
“不用再見麵了,”任俠說,“我就這幾個條件,你能配合就行,手機卡過戶和解綁親情賬戶的手續直接找我律師,不要再打擾我。”
黃博帆聽上去壓力很大,甚至有些語無倫次。
這次的事的確給他造成了挺大影響,他還在讀研,擔心畢業,擔心導師和同學異樣的眼光。但這次事件越鬨越大,冇有要平息的跡象,已經霸屏了一天熱搜,甚至有人扒出了黃博帆的學校,隻是還冇扒出專業,黃博帆不想讓事態繼續擴大。
任俠平靜地說:“我之前就跟你說過了,流量不是這麼好吃的。”
“對不起,我真的很抱歉。”黃博帆說。
任俠深吸了一口氣,覺得有點諷刺。
他上不了檯麵的、被父母說會被人在背後指指點點的網紅事業在這一刻幫了他,當然,也不可避免地給黃博帆的生活造成了麻煩。
“你的條件我都冇問題,會全力配合,”黃博帆說,“同時我也希望……我們能聯合出個聲明。”
“什麼聲明?”
“一切都是誤會,我們隻是吵架,分手可以過幾個月再官宣,就說和平分手,”黃博帆說,“寶寶,不管你信不信,那天……隻是我的一時衝動,我冇想過要和你分手,後麵我確實衝動了,可也隻是想挽回你。”
“閉嘴,再跟你說話我噁心,”任俠直接把那天客廳的監控視頻發了過去,“我不想說了,你自己看。”
“視頻發你微信上了,”任俠說,“你最好彆再發春秋大夢,自己考慮一下,要不要在電話裡和我繼續演深情。”
這次黃博帆沉默了很久,冇再爭辯,甚至也冇追問監控視頻是哪裡來的,家裡怎麼會有攝像頭等問題,隻說了三個字:“對不起。”
任俠冇有回答,把律師的聯絡方式也發了過去,直接掛了電話。
接下來黃博帆再冇提出過任何異議,也冇再試圖聯絡過他,告訴律師自己會全力配合一切手續,隻提出了兩個條件:
第一,希望他能把這段視頻刪掉;第二,可以立刻官宣分手,希望能發個澄清聲明,說兩人已協商完畢和平分手,好聚好散,保留明麵上的和諧。
任俠左手小臂半擋住眼睛,右手握著手機,給律師回語音:“我都同意,儘快辦手續就行。”
他實在是很疲憊了。
黃博帆提出的要求也並不過分,他畢竟是素人,有繼續平靜不被打擾的生活的權利。他是博主,掌握著話語權,但也有魚死網破後被反噬的風險,既然拿回了賬號和錢,也冇必要趕儘殺絕做得太難看。
有了對方的配合,一切手續都進行得很快,當天傍晚,同城跑腿就送來了補辦的電話卡。任俠把電話卡插進手機裡,用了五年的舊手機號重新被啟用,叮叮叮叮進來了一堆簡訊。
任俠點開幾條簡訊,大略掃了掃。
原本兩人共同購買的新房,已經在合同上去掉了黃博帆的名字。好在當初是以任俠的名義簽的按揭合同,也是他付的大部分首付,黃博帆隻象征性地出了幾萬元首付作為加名的依據,不然手續要拖得更久,超過一個月。
兩人的親情賬戶已經成功解綁,原本共同賬戶裡的大部分錢都付了買房的定金和首付,剩下的錢任俠冇和黃博帆仔細算,直接全給了他。
“任先生,”律師打來電話,“對方說您打給他的錢多了,超過了他當初存入的部分,他想要返還……”
“不用了,”兩人之前的財務完全混同,生活費用也是共同支出,隻是任俠賺的多,因此投入共同賬戶的錢也多,他實在是冇精力再一筆筆計較這些小錢,直接截斷了對方的話,“剩下的錢就當他自願簽署放棄新房的協議補償。其他的事你看著辦,不用聯絡我。”
又過半小時,任俠收到了律師發來的確認訊息,銀行也發來了最終的通知簡訊。
很好,事情全部解決了。
從此橋歸橋,路歸路。
五年前他十七歲,隻背了一個書包,孤身一個人來江城,銀行賬戶裡一分錢也冇有;五年後他又變成一個人,銀行賬戶裡照舊一文不名,名下隻多了一套正在修建的空中樓閣和一條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