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她降落 第8章

    他的目光穿過熙攘的人群，精準地落在我身上。

我的腳步瞬間釘在原地。

容聞卿朝我走來，步履從容，彷彿他不是剛剛跨越了近萬公裡的距離，隻是在某個街角，與我偶遇。

「這裡冬天好冷，」他自然地接過我的行李箱，將一條溫熱的羊絨圍巾圍在我的脖子上。

「好睏，先去酒店休息。」

我一臉不解：「我們有自己的駐勤酒店。」

「我知道，我訂的就是你們駐勤酒店。」他自然而然地伸手把我的圍巾攏得更緊了些。

那一刻，我所有的震驚和疑問，都被圍巾上熟悉的冷杉氣息堵在了喉嚨裡。

接下來的日子，陷入了一種荒誕的迴圈。

我飛法蘭克福，他在萊茵河畔的咖啡館等我。

我飛迪拜，他在哈利法塔下的餐廳為我預留了位置。

他就像我的影子，無論我飛到世界的哪個角落，一落地，總能看到他。

他從不打擾我的工作，隻是在我休息的時間裡，無聲地出現，安排好一切。

這種密不透風的追逐，讓我築起的心防搖搖欲墜。

半個月後，我終於回了奉城。

走出機場，我沒有給他發任何資訊，直接打車回了自己的公寓。

開啟門，我走到窗邊，下意識地朝樓下望去。

就是那一眼，讓我的心臟停跳了一拍。

他站在車旁，和一棵光禿禿的梧桐樹伶仃作伴。

天空中，不知何時飄起了細細的雪籽。

他倚著車門，仰頭望著我這層樓的窗戶。

昏黃的路燈將他的身影拉得很長，細碎的雪花落在他肩頭，很快積了薄薄一層。

理智築起的防線，在看到那片落在他肩頭的雪時，寸寸崩塌。

我抓起手機，撥通了他的電話。

電話幾乎是瞬間被接起。

我有些惱火：

「容聞卿，你有完沒完？」

「你到底還要在樓下站多久？」

電話那端，男人悶悶地笑：

「大概，站到你讓我上樓吧。」

18

開門時，他帶進一股夾雜著雪意的寒氣。

我轉身給他倒了杯熱水。

屋子裡很安靜，隻有熱水注入杯中的聲音。

我將水杯遞給他，問出了一直盤旋在心底的問題。

「容聞卿，」我看著他，「你公司不管了？就這樣每天跟著我，有意思嗎？」

他捧著那杯熱水，指尖被凍得有些發紅。

驀地，他抬起眼，目光深沉，一寸寸地描摹著我的臉。

許久，他低沉的響起，每個字都像用儘了力氣。

「公司沒了我可以。」

「但我沒了你不行。」

「那你這樣跟著我能持續多久？」我試圖用現實的尖銳戳破他營造的溫情，

「永遠不回去了？」

「回去。」他垂眸，看了眼腕錶上的日期。

「今天是
11
月
30
日。」

一向古板的男人竟也學會了這樣無賴的笑。

「我能這樣陪著你，一直到
12
月
25
號。」

我的心跳漏了一拍。

他凝視著我，聲音放得極輕：

「月月，我隻是想，好好陪你過個聖誕節。」

……

??腔溢位酸楚。

塵封的記憶又重新衝進腦海，亂人陣腳。

三年前那個倉皇逃離的聖誕節，是我親手為我們這段關係畫上的句點。

而現在，他拋下一切，跨越近萬公裡，從廣市的綿綿冬雨追到奉城的初雪，然後輕描淡寫地告訴我，他隻想好好陪我過個聖誕節。

隻是陪我過個聖誕節而已。

我嗔怪自己沒出息。

眼眶毫無預兆地發酸，滾燙的霧氣迅速模糊了眼前的人。

抬手想胡亂抹去眼淚，卻被他更快一步地捉住了手腕。

\\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