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燈下不見故人愁 0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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燈下不見故人愁

作者:尺風

簡介:

人人皆知,家屬院一枝花穆念初是霍驍南身邊最聽話的跟班。相處的二十年裡,霍驍南打架逃學,她就替他打掩護。霍驍南前腳被送去參軍,她後腳就搭上前往偏遠軍區的火車。霍驍南一句長發顯得女氣,她便毫不猶豫地剪掉嗬護多年的長發。外人眼裡,穆念初和霍驍南青梅竹馬,幾乎所有人都認為他們會在一起。可麵對兩家父母的撮合,霍驍南卻隻是敷衍的回答。“我把念初當最好的兄弟,就算隨便找個人結婚,也不能找兄弟來!”穆念初掩下難過,一遍遍安慰自己霍驍南隻是不懂感情,等他開竅就好了。可最後,她卻等來霍驍南和相識三天的阮紅雪閃婚的訊息!

1

人人皆知,家屬院一枝花穆念初是霍驍南身邊最聽話的跟班。

相處的二十年裡,霍驍南打架逃學,她就替他打掩護。

霍驍南前腳被送去參軍,她後腳就搭上前往偏遠軍區的火車。

霍驍南一句長發顯得女氣,她便毫不猶豫地剪掉嗬護多年的長發。

外人眼裡,穆念初和霍驍南青梅竹馬,幾乎所有人都認為他們會在一起。

可麵對兩家父母的撮合,霍驍南卻隻是敷衍的回答。

“我把念初當最好的兄弟,就算隨便找個人結婚,也不能找兄弟來!”

穆念初掩下難過,一遍遍安慰自己霍驍南隻是不懂感情,等他開竅就好了。

可最後,她卻等來霍驍南和相識三天的阮紅雪閃婚的訊息!

穆念初震驚地站都站不穩,二話不說地闖入霍驍南所在的營區。

往日嚴肅的營區喜氣洋洋,所有人都穿著印著霍驍南阮紅雪恩愛頭像的海軍衫。

穆念初被這一幕刺激地渾身發冷,身子忍不住打哆嗦。

霍驍南的警衛員很快注意到她,笑著給她遞了兩件海軍衫。

“穆同誌來了,團長說你作為他的好兄弟必須要特殊對待,給你兩件換著穿!”

看著襯衫上親密依偎的身影,穆念初的心像是被丟在熱水裡灼燙。

原來她付出真心的二十年就隻值這兩件印有情侶頭像的海軍衫!

下一秒穆念初被霍驍南拽到阮紅雪麵前。

“紅雪,這是穆念初,我最好的兄弟,等會咱們的情侶杯子,牙刷都給她雙份!”

女人一身大紅喜服,輕蔑地看了穆念初一眼,撇了撇嘴。

“長的還行,不過我嫁給你後,家屬院一枝花的名頭就是我的了。”

霍驍南滿眼寵溺,當著所有人的麵在她側臉落下一吻。

“自然,我老婆就是家屬院最漂亮的!”

穆念初咀嚼著這兩個字,心臟像是被利刃刺穿,模糊一片。

霍驍南邊將情侶牙刷杯子遞到她手中,聲音壓低了些。

“紅雪是班車上業績最好的售票員,性子也傲,都是兄弟,你就多體諒些。”

穆念初如鯁在喉,心臟酸澀地點了點頭。

她本想找理由離開,卻被霍驍南強硬地安排在右側的位置。

美其名曰:見證兄弟幸福。

於是她被迫看著霍驍南和阮紅雪在篝火旁共同分食一塊巧克力。

看著霍驍南給阮紅雪夾菜盛湯,光是阮紅雪的忌口和喜好都寫了一長串清單記下。

甚至霍驍南平日裡最寶貴的勳章都被他送給阮紅雪當作玩具把玩。

而這些,都是穆念初不曾擁有的。

儘管兩人再親密,霍驍南也沒吃過她吃過的任何東西,對她的喜好更是一問三不知。

至今穆念初仍記得她無意間碰到霍驍南勳章,他滿臉怒氣的模樣。

穆念初的心像是堵了一團棉花般難受,趁著兩人咬耳朵的功夫離開透氣。

剛坐下沒多久,阮紅雪的戲謔聲就傳了過來。

“怎麼眼熱了?我就知道你對驍南心思不純,在他眼裡,你就隻配當兄弟!”

強壓下心底的酸澀,穆念初轉身就走,阮紅雪卻不依不饒。

下一秒她哭出了聲,吸引了霍驍南的注意。

穆念初心頭隱隱生出不好的預感,隻見阮紅雪狠狠瞪了她一眼。

“她非說我賣票業績好是因為我和乘客有不正當關係,說我是人人可欺負的班車!”

霍驍南吻著阮紅雪淚水的動作一頓,皺著眉看向穆念初。

她下意識地辯解:“我沒說過這些話,是阮紅雪先跑過來挑釁我的......”

霍驍南眸色一頓,正想說些什麼時阮紅雪卻哭著要跳河。

“我就知道,你還是更在乎她這個兄弟,既然你不信我的話,那我現在就去死。”

霍驍南想都沒想就做出了抉擇:“把穆念初送到紅雪當值的班車跪一夜!”

穆念初卻依舊不肯答應:“不夠,她必須當著所有人麵說自己是班車,身上還要貼大字報。”

此話一出,所有人的目光都變了,甚至有人想為穆念初求情。

可霍驍南隻有冰冷的一句:“誰敢為她求情就是和我霍驍南為敵!”

霍驍南的話像是一根淬了毒的針,紮入穆念初早已灌滿風的心臟。

她陪在他身邊二十年呐!

難道二十年的情分都抵不上阮紅雪一句不明不白的汙衊嗎?

整整一夜,穆念初毫無尊嚴地跪在車前,一遍遍喊著屈辱的話語。

身上貼著的大字報讓路人原先憐憫的目光變得玩味。

甚至有流氓吹流氓哨,口水直流。

“一晚多少錢?這麼饑渴......”

儘管對方被警衛員嗬斥走,可那一句句羞辱與不懷好意的目光卻讓穆念初倍加煎熬。

這就是她拿真心愛的男人,卻讓她聲名儘毀。

穆念初,你一腔深情,竟然錯付至此!

直到天亮,穆念初才被勒令送回,一個人拖著冰冷的身體往回家趕。

剛進家屬院,救護車嘟嘟的響聲就吸引了穆念初的注意。

一問才知道是昨天霍驍南和阮紅雪新婚夜太激烈,阮紅雪痛得進了醫院。

“驍南真會疼人,新婚夜哪個大姑娘不疼的,這也值當進醫院!”

“人家小兩口剛結婚親熱著呢,你看從前穆家姑娘那麼重的傷驍南都不在乎。”

“歸根結底,就是兩個字,不愛!”

這兩個字像是懸在頭上的刀,反複切割著穆念初的理智。

她情緒徹底崩潰,似乎要將這些年所有的委屈都傾泄出來。

直到哭到無淚可流,穆念初才用公用電話撥通了一個號碼。

“院長,我想通了,您先前說的半個月後去國外進修的事我答應!”

2

院長的語氣滿是欣慰,激動地連拍三下桌子。

“念初,你能想清楚是好事,去國外進修可是千載難逢的機會!”

“先前你一口回拒,我還替你惋惜了好久,現在好了,我就替你向上級打報告。”

穆念初應了聲好,很快結束通話了電話。

想到曾經自己為了留在霍驍南身邊放棄出國進修,穆念初隻覺得可笑。

好在,她已經清醒過來!

到家後,穆念初剛給凍傷處上好藥,霍驍南就闖了進來。

“紅雪嚷著要喝你做的雞湯,快給她熬一碗。”

穆念初心口發酸,遮下眼中的痛色:“我不做。”

霍驍南斂起了眸子,神色不悅地開口:“彆拿喬了,我知道你因為昨天的事情生氣,可也是你辱罵紅雪在先,更何況你身子一向硬朗,跪一夜不照樣什麼事都沒有!”

看著霍驍南這副理所應當的樣子,穆念初心頭生出一股悲涼。

從前陪著霍驍南受罰的記憶在腦海浮現,身體的每一塊血肉發出絲絲顫抖。

冰湖也好,沼澤也好,她是沒喊過痛可不代表她不痛!

質問的話還沒喊出來,霍驍南就先一步將她推進了廚房。

“念初,你一向體諒我,就彆讓我為難了,做好了直接送到醫院去。”

說完霍驍南頭也不回地離開,自然沒注意到穆念初蒼白的麵容。

她攥緊了拳頭,秉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念頭動手準備起來。

兩個小時後,穆念初將熱氣騰騰的雞湯送去了醫院。

大廳內人來人往,穆念初打聽一番才摸清阮紅雪的病房位置。

剛推門進去,一陣嬉鬨聲從屋內傳來。

“驍南,我肚子已經舒服多了,這沾了血的內褲我還是自己洗吧!”

霍驍南卻將盆護在懷裡,滿臉寵溺:“紅雪,你是我媳婦,我不給你洗誰洗!”

穆念初的心像是被寒冰浸滿,酸澀的痛蔓延開來。

至今她仍記得十五歲第一次來初潮時,霍驍南複雜又帶著嫌棄的眼神。

私下裡他和同伴隨意抱怨:“女人就是麻煩些,連念初都不例外!”

模糊的視線中,霍驍南一句“念初”猛地將她從回憶中拉回。

穆念初下意識地避開霍驍南的目光,氣氛有一瞬間的尷尬。

下一秒,霍驍南的警衛員衝了進來,語氣著急:“團長,營區有新任務了......”

霍驍南起身要走,臨走前不忘叮囑。

“念初,紅雪就麻煩你照顧了,作為兄弟,這個忙你不能不幫。”

穆念初隻能認命地照顧起阮紅雪。

她卻過分起來,一會讓穆念初給她穿鞋,一會讓穆念初拎著鹽水瓶架陪她喂鴿子。

最後,穆念初被當做保姆使喚了一下午,直到天黑才被準許離開。

她撐著酸軟的身體往回走,卻在黑漆漆的路口被人打暈。

穆念初是被一陣對話聲吵醒的,勉強睜開眼才發現自己全身陷在雪裡。

“驍南哥,念初畢竟是咱們兄弟,這麼做會不會太......”

霍驍南的聲音充斥著冷漠:“紅雪朝我吐了半小時苦水,穆念初一下午都在躲懶,反正她也暈了,現在把她埋成雪人既能哄紅雪開心,她也不會因此和我們生分,兩全其美!”

心口那片模糊的傷口再次泛起密密麻麻的痛,穆念初的呼吸開始發顫。

下一秒,拳頭大的雪球猛地砸中她的眼!

緊接著,胸口,膝蓋,後背接連中招,十足十的力道擊中全身的穴位。

“驍南,真好玩,這假雪人比真的還真,你對我真好!”

轟鳴的風聲中,穆念初想起過去她陪著霍驍南打雪仗的歡聲笑語。

現在想來,多麼諷刺啊!

穆念初甚至不記得自己是怎麼回去的,甚至走丟了一隻鞋。

等她拉開房間的燈時,霍驍南鷹隼的目光掃了過來。

“念初,推薦信哪來的?你要去哪?”

3

穆念初的身體僵住,臉上卻一派平靜。

“是單位同事的推薦信,我不小心裝錯了。”

一瞬間,霍驍南周身縈繞的緊張頓時消失,目光落在她狼狽的身上。

“怎麼回事,一身的傷?我這正好有藥膏,記得及時抹。”

穆念初有些想發笑,她這一身的傷,不是拜他所賜嗎?

“不用了。”

拒絕的同時穆念初作勢要把霍驍南往外麵趕,冷漠的態度與平日判若兩人。

霍驍南正想說什麼時,隔壁嬸子喊了聲。

“驍南,你快回去吧,你媳婦紅雪又在發脾氣砸東西了。”

他沒有半分猶豫就大步流星地離開,穆念初則平靜地收回視線。

霍驍南送來的藥膏,一動沒動。

有些傷,有些痛,即便身體會癒合,心臟卻會記一輩子。

隔天,軍區醫院,穆念初正準備著交接工作。

一身時髦打扮的阮紅雪走了進來,將一遝大團圓拍在桌上。

“聽說你這有個美白的方子,賣給我,價你隨便開。”

“抱歉,這裡沒有。”

阮紅雪卻不信,想要翻找被穆念初攔住,語氣發冷。

“阮紅雪,這裡是軍區醫院,不是你能放肆的地方,我再說一遍,沒有!”

穆念初的聲音吸引了其他正在辦公的同事。

數道目光投過來,阮紅雪氣得羞愧難當:“穆念初,你等著!”

穆念初沒將這個小插曲放在心上,繼續處理檔案。

臨近下班,霍驍南卻帶著人闖了進來,開口就是一句:“給我砸!”

穆念初攔著不讓,卻被警衛員推倒在地。

“你打著美白藥的名字欺騙訛詐團長夫人,砸了你的辦公室都是輕的了!”

穆念初隻覺得荒繆至極:“我沒有!這是汙衊。”

霍驍南皺著眉將她拉到一旁,語氣放低了些。

“念初,我這也是為了你好,紅雪從你這買不到美白藥,這才輕信了江湖騙子,現在整張臉都毀了,傳出去她的名聲還要不要了,隻能先委屈你了。”

“她自己蠢非要買假藥,反倒讓我背黑鍋?這是哪門子道理!”

看著穆念初滿臉受傷的模樣,霍驍南有一瞬間的動搖。

可BB機裡阮紅雪的哭喊聲更大了些,他心一橫開口。

“咱們是好兄弟,你就當幫我個忙,念初,彆這麼斤斤計較!”

血色迅速從穆念初的臉上褪去,頃刻一片慘白。

她忽然想起十八歲時陪著霍驍南在雪地裡罰跪昏厥時,霍驍南許下的承諾。

“念初,從今往後,有我霍驍南在,任何人都不會讓你受委屈!”

可把一切委屈加諸在她身上的也是他!

穆念初痛得癱倒在地,隻能任由警衛員將辦公室折騰的一團糟。

她精心養護的綠植被折斷,她連續五年的榮譽獎狀被撕爛,就連工作日誌都被潑上紅墨水。

很快,霍驍南開著吉普車揚長而去。

看著一地的狼藉,穆念初緊攥著拳才沒落下淚。

當天,穆念初就收到領導發來的停職反省的訊息。

回去的路上,路人議論的話就沒停過。

“聽說就是穆醫生為了多賺錢坑騙驍南媳婦買藥,真是知人知麵不知心!”

“驍南和他媳婦真可憐,把人家當親兄弟看,背地裡卻捅他們一刀。”

穆念初心裡又酸又麻,勉強將這股情緒壓下,進了百貨大樓。

挑選一番後,她看中了一塊手錶留進修學習時使用。

剛付完錢,走過來的阮紅雪卻將表奪走戴在手腕上。

“這金錶真不錯,襯我最合適不過了,我要了。”

穆念初正想反駁時,人群橫生騷亂,持著刀的搶劫犯衝了進來。

幾乎所有人都在往外麵跑,戴著金錶的阮紅雪卻被綁匪當作人質劫持住。

得知訊息的霍驍南匆匆趕來,開出最優惠的條件想要讓對方放了阮紅雪。

對方卻鬨堂大笑起來,

“霍團長,我們不傻!放了這個人質,我們就是死路一條,除非你再拿個女人來換!”

霍驍南瞳孔猩紅,很快鎖定住角落裡的穆念初。

不顧穆念初的反抗,他將她推了出去。

“這是我妻子,就讓她當你們的人質,放了無辜群眾!”

4

穆念初如遭雷擊,渾身冰冷的同時鼻子一酸。

這是她頭一次被霍驍南稱作妻子,結果卻是為了去救阮紅雪。

穆念初死死掐住掌心,嗓音乾澀到發顫:“霍驍南,如果我不願意呢?”

“這是唯一的辦法!”霍驍南語氣著急,“紅雪是無辜的,你放心我在這埋伏了人,隻要綁匪一把紅雪放開,我們就立刻實施行動,你是我最好的兄弟,幫我一把!”

下一秒,穆念初就被推著走入商店。

幾乎同時,搶劫犯也推出了被捆綁著、淚眼婆娑的阮紅雪。

兩人錯身而過的瞬間,σσψ埋伏在四周的警衛員舉著槍衝了出來!

對方神色變得驚恐,看著跑的飛快的阮紅雪,狠狠淬了口。

“霍驍南,你敢耍老子,就算死我也要拉上個墊背的!”

情急之下,搶劫犯掃了穆念初一眼,手上的利刃猛地刺入她的小腹。

噗呲一聲,汩汩的鮮血順著刀尖流下,一陣劇痛襲來。

轟然倒下的一瞬間,穆念初才注意到霍驍南正抱著阮紅雪小心寬慰。

而他,連一個眼神都沒分給她。

穆念初做了一個很長的夢,夢見了她追著調皮搗蛋的霍驍南身後跑的記憶。

即便扮作假小子,即便一次次被嘲諷說閒話,穆念初還是堅信霍驍南能愛上自己。

可現實卻是,她花了二十年時間都沒捂熱的霍驍南卻對相識三天阮紅雪動心。

如今更是為了救她,置她的安危如草芥!

原來不愛與愛的真相竟然這麼殘忍,如此鮮血淋漓!

......

從劇痛中醒來時,穆念初發現自己全身仿如散架一般,動彈不得。

霍驍南見她醒來,肉眼可見地鬆了口氣,語氣帶著幾分調侃。

“念初,這次你救了紅雪,不愧是我的兄弟,夠義氣。”

穆念初的瞳孔蒙上一層陰翳,艱難地彆開視線。

霍驍南以為她還在生氣,語氣軟了些:“念初,當時情況特殊,其他人去換紅雪我信不過。”

“我隻信你。”霍驍南擲地有聲地開口。

穆念初聽著想笑,看著霍驍南時不時瞥向病房外的視線,心裡越發悲涼。

“我明白,阮紅雪還等著你照顧。”

病房內的尷尬氛圍彷彿瞬間被消弭,霍驍南臉上一喜。

“念初,你能這樣想就好,我們兄弟情不會變,我先去照顧紅雪,晚點就來看你。”

可霍驍南這一走,卻再沒回來過。

醫院不大,霍驍南照顧阮紅雪的點滴小事一字不落地傳到她耳中。

阮紅雪嫌棄醫院飯食粗劣,連廚房都沒進過的霍驍南就費儘心思做好四菜一湯。

阮紅雪想要病房鮮亮一些,霍驍南就帶著人將市麵上的鮮花全都買了下來

數不清的燕窩補品更是如流水般送進阮紅雪的病房,堆都堆不下。

穆念初聽著這些流言,心臟由最初的酸澀難忍到麻木。

她能感覺到,內心的那塊腐肉在一點點挖去。

三天後,穆念初剛走出醫院,就撞見拎著食盒離開的霍驍南。

他驚訝地看了眼穆念初,拍了拍腦袋。

“念初,你都出院了,怎麼不跟我說一聲,我送你回去。”

穆念初被霍驍南硬拉著坐上吉普車。

一路上,霍驍南總是若有若無地找話題,穆念初都冷淡地敷衍過去。

臨到下車,霍驍南遞過來一張信紙。

“念初,我有個朋友想去軍區醫院上班需要推薦信,

他這個人絕對可靠,就是差個機會,念初,幫幫我吧。”

看著霍驍南滿眼的哀求,那句不合規定哽在喉嚨裡怎麼也說不出口。

就當是最後一次吧,穆念初告誡心軟的自己。

隔天,穆念初卻因為這封信被喊到了領導辦公室。

院長看著她滿臉疑惑的樣子,忍不住歎氣。

“念初,你怎麼推薦一個治死過人的赤腳醫生來應聘啊!”

5

院長繼續補充,

“這個劉紅軍出了名的好吃懶做,借著會醫術的名頭還治死了人,是劉家村有名的流氓!”

“念初,讓你寫這封推薦信的人是要害死你啊!”

穆念初瞳孔一縮,後知後覺地想起想起阮紅雪孃家人就住在劉家村。

“院長,這事是我瞭解不夠,不管什麼處罰我都接受!”穆念初誠懇地開口。

正談論著,辦公室外響起一陣喧鬨聲,劉紅軍為首的幾個漢子堵在門口。

“憑什麼不讓我進,我是醫院的新大夫,還是穆大夫寫的推薦信!”

穆念初心頭又怒又氣,主動上前辯解。

“我是穆念初,寫推薦信時我不知道推薦物件是你,請你離開。”

劉紅軍神色一變:“我不管,反正紅雪說了,我就是軍區醫院的新大夫!”

“我再說一遍,推薦信無效,請你離開!”

劉紅軍臉上露出個凶狠的笑,“你說不算就不算?黃毛丫頭,也敢對我擺譜?給我砸!”

幾個大漢猛地拿起棍棒,一副要掀翻醫院的架勢。

辦公室頓時變得混亂狼藉,穆念初借機躲到角落報了警。

她本想躲到警察來,可當看著這夥人砸掉醫院新進的儀器時,紅著眼上前阻攔。

氣頭上的劉紅軍反手一鐵鍬:“你也敢阻撓老子辦事,滾!”

天旋地轉之間,穆念初轟然倒下,人群的呼喊聲與驚嚇聲混作一團。

再睜開眼時,穆念初大腦一陣陣眩暈,門外卻傳來熟悉的聲音。

“驍南,我表哥不是故意的,我聽說穆念初報警了,他會不會坐牢?”

霍驍南搖了搖頭,聲音裡帶著寵溺。

“我已經打過招呼了,有我在,念初不會追究的,彆哭了,再哭我就心疼了。”

親吻的水漬聲隨即響起,像是給病床上的穆念初潑了盆冷水。

聽著霍驍南那誅心之言,穆念初的心被狠狠揪起。

原來她的安危、名聲和工作在霍驍南眼裡就那麼不值一提!

半小時後,霍驍南拎著補品和水果走進了病房。

“念初,你醒了就好,身體還有什麼不舒服的?需不需要我幫你喊醫生來!”

“為什麼不告訴我劉紅軍的身份,霍驍南!”

霍驍南伸出的手被推開,臉上浮現一絲尷尬。

“念初,我也是為了紅雪能開心,以咱們的關係,這點小事自然不在話下。”

看著霍驍南滿不在意的樣子,穆念初積攢來的情緒終於爆發。

“我們的關係?兄弟?霍驍南,你憑什麼覺得我會不惜一切代價幫你!”

“霍驍南,二十年了,我的心思你不會不知道!”

霍驍南心頭劃過異樣,竭力掩飾眼中的那股複雜,嗓音發沉。

“念初,你彆鬨了,我知道你現在情緒激動,我已經替你諒解了對方,你好好休息。”

他甚至都不等穆念初開口就關上房門,連一秒都沒多待。

穆念初又氣又笑,最後絕望地閉上眼。

下午,穆念初睡得迷迷糊糊時,濃煙四散。

她拖著身體爬起來,走到走廊注意到迎麵抱著阮紅雪的霍驍南。

男人麵色匆匆,高大的身影衝到前麵,一遍遍地安撫著懷裡的阮紅雪。

“紅雪,彆怕,我就算是死,也會安全將你送出去。”

恍惚間,穆念初彷彿回到二十歲營區和霍驍南被困在火場中,他堅定的承諾。

“念初,你放心,我一定會把你平安送出去。”

可現在,曾經的諾言卻變得如此刺耳!

火焰越來越旺,穆念初渾身脫力地癱在角落,眼前浮現出霍驍南的身影。

他竟然折返回來了!

抱著一絲幻想,穆念初嘶啞著聲音:““霍......驍南......”

霍驍南的身影一僵,阮紅雪的呼喊聲卻從窗戶中透出來。

“驍南,我的珍珠膏你找到了嗎?快出來,我好擔心你......”

霍驍南幾乎沒有猶豫地攥起珍珠膏衝出去,甚至連看她一眼都不曾。

濃煙灌入肺部,穆念初的意識逐漸消退,心中泛起苦澀的冰涼。

原來在霍驍南心中,阮紅雪的化妝品甚至都比她重要。

穆念初,你真是失敗至極!

6

穆念初是生生被痛醒的,一睜開眼,阮紅雪正站在她身側,眼神不善。

“醒了?沒想到你命這麼好,那麼大的火竟然還沒燒死!”

穆念初心中生出警惕,手指就要碰到護士鈴的一瞬,阮紅雪卻拍開了她的手。

她陰惻惻地看了穆念初的耳垂,眼神玩味了些。

“之前聽驍南說你一直沒有耳洞,今天我就來幫幫你!”

阮紅雪拿起手中的繡花針猛地紮了下去,針眼刺破耳垂的瞬間穆念初痛得臉色慘白。

一旁的玻璃杯摔落在地,霍驍南聞聲走了進來。

他擰著眉開口:“怎麼了?”

阮紅雪絲毫不慌,換了副委屈的神色,狠狠掐了自己一把,滴出兩滴淚來。

“驍南,我好心幫她紮耳洞,她不僅不願意還罵我多管閒事。”

霍驍南的瞳孔裡,像是燃起一團烈火。

穆念初捂著發痛的耳尖,眼底滿是倔強:“根本不是這樣,她是故意的。”

阮紅雪卻不依不饒起來:“你這是什麼意思,我知道你因為之前的事一直耿耿於懷,但你也不能隨便把汙水往我身上潑!”

阮紅雪說著就要賭氣離開,被眼疾手快的霍驍南一把撈在懷裡。

“紅雪,彆氣了,你說的話我都相信,我陪你去逛百貨大樓。”

霍驍南話鋒一轉,語氣裡的溫柔蕩然無存:“紅雪不是你能汙衊的人,沒有下次了。”

直到霍驍南走後許久,那句冰冷的警告仍在她耳邊回蕩。

原來不愛一個人時,連偏袒都不需要理由。

住院的日子實在算不上好熬,不僅要忍受換藥的傷痛,還要麵對孤獨。

可穆念初的心卻比任何時候都要平靜。

她默默數著日曆上的時間,告誡自己還有三天一切都結束了。

一出院,穆念初就回軍區醫院做最後的收尾工作。

一到辦公室,周圍同事憐憫複雜的目光讓她格外不好受,最後還是一個護士告訴她實情。

“穆大夫,您的本年度勞動模範給了彆人,上麵臨時要更改物件......”

穆念初心頭一滯,幾乎顫抖地說出阮紅雪的名字。

對方露出個意外的笑容,歎了口氣。

“是她,按道理來說怎麼也輪不上她一個售票員,聽說是霍團長用積攢的軍功換來的,誰讓人家有個寵她的老公。”

穆念初咬著慘白的唇,點了點頭,失魂落魄地坐回到椅子前。

有一瞬間,穆念初想衝到霍驍南辦公室質問。

明明是屬於她的榮譽,就這樣被他隨意奪走給了阮紅雪?

冷靜下來後,穆念初嚥下了滿腔的苦楚。

反正她要離開了,就不要再生事端了。

家屬院門前,阮紅雪正顯擺著勞動模範的獎杯,朝她麵前晃了晃。

“怎麼樣?我的獎杯夠特彆吧?這可是區頭一份!”

“讓開,彆擋路。”穆念初竭力維持著平靜。

阮紅雪卻壓根不讓:“我就是要在你麵前顯擺?誰讓驍南為了哄我開心找上區領導呢?不過你也沒喪氣,明年要是我不想要了,就賞給你。”

麵對阮紅雪一而再再而三的挑釁,穆念初猛地推開她。

霍驍南從吉普車上下來時見到的就是阮紅雪捂著腳腕喊痛的一幕,忙檢視她的傷勢。

看著穆念初要走,霍驍南氣得喊住她。

“你推傷了紅雪,連道歉都不說一句?”

阮紅雪深深地看了霍驍南一眼,忽然笑了。

“那你把屬於我的勞動模範給阮紅雪時,跟我說一聲了嗎?”

霍驍南,我不欠你的。”

霍驍南臉徹底黑了,看著穆念初決絕的背影,總覺得有些不一樣了。

7

隔天,穆念初騎著自行車去郵局時,才發現自行車的輪胎被惡意紮破,鏈條也被鐵絲砍斷。

無奈下,她隻能步行五裡路回來。

直到天黑,她才推著自行車回到家屬院,打水洗漱時幾道低語聲傳了過來。

“驍南哥讓我們教訓穆念初一頓,紮輪胎剪鏈條也太便宜她了。”

“驍南哥吩咐事情不要鬨大,讓她吃個啞巴虧就行,她就算想破腦袋都不會知道誰做的!”

穆念初聽的心一涼,無意間踩中腳下的樹枝,吸引了幾人的注意。

“誰在那兒?”

幾人小心翼翼地去檢視,最後發現穆念初剛剛站的地方隻有一隻野貓。

“真是的,害我們白擔心了,還以為被人聽到了。”

“我差點以為穆念初聽到了,結果隻是一隻貓。”

抱怨完後,幾人一鬨而散,角落裡的穆念初緩緩走出,臉色有些發白。

當天晚上,穆念初收拾完行李就將與霍驍南有關的東西通通收拾了出來。

有霍驍南十二歲送給她的陶瓷小人,有他們第一張合影,以及她偷偷寫的情書。

即便十幾年時間過去了,可這些東西卻依舊儲存完好。

看著自己曾經最視為珍寶的東西,穆念初的心泛起一絲漣漪。

幾秒後她將所有東西扔到了垃圾堆裡,正撞見回來的霍驍南。

“我看你扔了不少東西,怎麼回事?”

連霍驍南都沒發覺,自己的聲音夾雜著一絲緊張。

“都是一些用不著的廢物,想扔便扔了。”

穆念初平靜地開口,話裡不帶一絲起伏,那雙曾經滿含光的眸子變得黯淡。

霍驍南心裡莫名地難受,總覺得這樣的穆念初格外陌生。

彷彿隨時要離他而去一樣。

可轉念一想,她從三歲便跟在自己身後,又怎麼會輕易離開?

畢竟,她離不開他。

離開的前一日傍晚,文工團在家屬院前舉辦聯合彙演。

歌劇雜技節目引得一片叫好,其中的獨舞《白毛女》更是讓不少人鼓掌喝彩。

人群最前方,霍驍南正給阮紅雪剝核桃,認真的模樣讓鄰居忍不住打趣。

“驍南真是疼媳婦,一場表演手就沒停下來過!”

“聽說文藝彙演都是驍南因為媳婦想看向上級打報告提前批下來的,整個家屬院數他最寵媳婦了,我從前竟然還以為他非念初那孩子不娶!”

“陳芝麻爛穀子的事了,要我說,驍南要是真喜歡念初,兩人早該結婚了,可見還是不喜歡。”

嘰嘰喳喳的議論聲此起彼伏,穆念初心底卻平靜得不起波瀾。

表演很快接近尾聲,阮紅雪自告奮勇地上台要表演歌曲。

有霍驍南在,自然沒人反駁。

二十分鐘後,她穿著一身靚麗的表演服走上台,剛唱兩句,表演服的釦子猛地崩開。

胸口的春光猛地泄露,她嚇得尖叫起來。

霍驍南猛地上台用軍大衣將她護了個嚴嚴實實,目光掃過所有人。

“不查清誰乾的,一個都不許走。”

看著在場內穿梭的警衛員,穆念初心底隱隱生出不好的預感。

果不其然,一個鬼鬼祟祟的乞丐被帶到所有人麵前,一口咬定了是穆念初指使的。

“霍團長,您饒了我吧,一切都是穆大夫讓我做的,她看不慣阮同誌,就要用這個辦法讓她出醜,說必須要讓名聲儘毀,一輩子都抬不起頭來!”

此話一出,眾人倒吸一口涼氣,看向穆念初的目光滿是揶揄。

霍驍南氣得額頭青筋暴起,攥著穆念初的手腕要個解釋。

穆念初地目光平靜掃過所有人,身影坦蕩。

“與我無關,我不認識這個乞丐,也沒想做任何事。”

8

乞丐卻急了,“穆大夫,你拿錢收買我的時候可不是這樣說的,

你說你喜歡霍團長,見不慣阮同誌和他結婚,一定要報複她的啊。”

阮紅雪也哭得梨花帶雨,

“驍南一直把你當好兄弟,你卻要這麼對我,穆念初,你要要不要臉?”

無數的指責如潮水般湧來,穆念初的辯解顯得蒼白無力。

從始至終,霍驍南都盯著她,良久才下了個結論:“你σσψ變了。”

穆念初忽然笑了,記憶裡的霍驍南在與麵前人一點點重合。

她的這番沉默在霍驍南眼中則被視作戳破真相的心虛,當即招來警衛員。

“來人,穆念初意圖謀害軍嫂清白,把她扒掉衣服綁在廣場上吊一夜反省!”

一股絕望從心底蔓延,穆念初難以置信地看著霍驍南。

可警衛員卻按照命令扒掉了她的外套,身上的布料僅能遮住關鍵位置。

而霍驍南一直背對著她,連看她一眼似乎都嫌棄。

穆念初被吊在廣場的訊息很快傳開,數不清的人跑過來看好戲。

“穆大夫真是狠毒,竟然想讓阮同誌丟人,這下好了偷雞不成蝕把米。”

“誰說不是,依我看都罰的輕了,以霍團長對媳婦的在意都該把她送去勞動會改造!”

“真是一手好牌打得稀爛,自己當不上團長夫人就想歪點子,有她好受的。”

尖酸刻薄的話撕開了穆念初的心防。

即便她已經對霍驍南死心了,心底還是滲出寒意。

相伴了二十餘年,霍驍南最後留給她的竟然是無儘的屈辱與痛苦。

她想呐喊,想為自己辯駁,可嘴裡塞著的破布卻讓她說不出半個字。

一整晚,穆念初都在黑暗與痛苦中熬過。

直到天亮,警衛員才嫌棄地把她放下,隨意地將她原本的衣服丟過來。

“團長有令,給你三天時間寫一份檢討,否則他將親自送你去勞動會改造。”

穆念初一言不發地穿上衣服,忍著所有人的打量回到了家。

半小時後,她寫下了一封關於霍驍南的舉報信,並聯係了區領導。

做完一切後,她毫不猶豫地拿著推薦信和行李離開。

她不會讓自己平白蒙受冤屈的。

另一邊,霍驍南正在辦公室裡,聽著警衛員彙報穆念初的一舉一動。

霍驍南越聽臉越黑,主動詢問:“她就沒說什麼其他的話?”

“沒有,就一個人穿上外套回去了。”

明明是意料之中的反應,霍驍南卻格外不舒服。

明明有人指證穆念初,他也懲罰過她了,可為什麼他卻並不開心呢?

一下午,霍驍南都心不在焉,以至於沒看進去幾份檔案。

傍晚一下班,霍驍南就啟動了吉普車準備前去穆念初家一趟。

剛下車迎麵走來兩個穿軍裝的男人。

對方拿著照片比對了一下,互相對視一眼攔住了他。

“你是霍驍南?”

霍驍南點了點頭,下一秒兩人語氣嚴肅,拿出調查令。

“我們接到群眾舉報,你涉嫌作風和職權濫用問題,麻煩跟我們走一趟。”

9

“群眾舉報”四個字轟然在霍驍南腦海中炸開,他滿臉震驚。

“怎麼可能,同誌,這是什麼情況,會不會是弄錯了。”

兩人對視一眼,顯然對這幅局麵見怪不怪。

“你跟我們走一趟就行,至於弄沒弄錯調查後就知道了。”

霍驍南臉色漲紅,目光落在緊閉的房門前,點了點頭。

阮紅雪打扮一番出門時正撞見這一幕,頓時慌張起來。

“你們是什麼人,憑什麼帶走我丈夫,他可是團長,不想活了是不是?”

對方眼神露出一股鄙夷,還沒開口阮紅雪拉著霍驍南的手就要走。

“紅雪,不是你想的這樣的,你快放手......”

阮紅雪滿臉狐疑,這纔不情不願地放開,卻連個正眼都沒分給兩人。

想到舉報信上提及阮紅雪的一言一行,兩人互相對視一眼,做出了決定。

“阮紅雪是吧,既然這樣,你也跟我們走一趟。”

說著兩人不顧阮紅雪的掙紮,強硬地給她拷上手銬。

審訊室內,審訊人員將穆念初舉報信上的內容一一唸了出來。

“霍驍南,針對你利用特權幫助親戚謀取職位並操控勞動模範人選有什麼要辯解的嗎?”

霍驍南臉色白了些,一個勁詢問舉報人員是誰。

“是穆念初對不對?同誌,我和她的情況有點特殊,或許她的舉報......”

“夠了!我們有自己的判斷,你隻需要回答我們的問題就是了。”

見霍驍南滿臉糾結的樣子,審訊人員不鹹不淡地補充了一句。

“我們勸你如實交代,畢竟隔壁審訊室你妻子也同樣麵臨審訊。”

霍驍南是徹底犯了難,他幾乎能想到自己交代清楚全部後果的下場。

霍驍南強撐了三天沒鬆口,可調查證據卻讓他說不出一句話來。

“霍驍南同誌,我們給過你機會,但是你拒絕交代,”對方語氣一緊:“鑒於你的態度,我們決定給予你降職處分,暫時保留軍籍,回去反省思過兩個月,並向大會做檢討。”

即便心裡再不願,霍驍南也隻能接受這個處分結果。

被釋放出來已經是兩天後的事了,阮紅雪一見到他就著急地詢問結果。

得知霍驍南被降職反省後,阮紅雪臉色頓時變了。

“肯定是穆念初做的,她害的你現在連團長都當不成了,真是個禍害。”

回去的路上,阮紅雪幾乎將穆念初罵了個遍。

霍驍南的心裡同樣也不好受,自己在軍隊裡摸爬滾打近十年結果到頭來卻一場空。

家屬院是訊息最靈通的地方,霍驍南迴來不到半天,他被降職反省的訊息就滿天飛。

原先稱讚他的輿論頓時變了。

“聽說霍驍南是因為作風和濫用職權被調查的,舉報的有名有姓的。”

“我也聽說了,聽說現在所有人都盯著霍驍南這個位置,咱們家屬院要變天了。”

對於這些議論,換做從前,霍驍南絕對不會聽進去。

可現在,他卻臉色鐵青,周身縈繞的落寞與失意怎麼也遮掩不住。

霍驍南幾乎是落荒而逃地回到家,一回去才發現阮紅雪不在家。

看著鍋灶一片冰冷的樣子,霍驍南心頭突突直跳。

一股莫名的疲憊突然滋生出來,讓霍驍南的心分外難受。

腦海裡忽然浮現出穆念初的身影,如果她在這裡,一定會做好飯等著他。

不論結果怎麼樣,她一定會鼓勵他,笑著說陪他一同度過難關。

一陣涼風吹過,霍驍南才從記憶中脫身,抿著唇簡單做了兩個菜。

他等了阮紅雪許久,直到深夜她纔回來,身上混合著酒氣和脂粉氣。

饒是霍驍南脾氣再好,看著她這幅樣子,忍不住開口。

“怎麼這麼晚纔回來?還喝了這麼多酒?以後不要了......”

阮紅雪卻下意識地開口:“還不是怪你,好好的團長沒了,我不得加倍工作應酬!”

霍驍南心頭的那根弦突然緊了,一臉震驚地看著她。

話說出口,阮紅雪才意識到異樣,咕囔著環住她的腰。

“驍南,我不是那個意思,我相信你,也願意陪你一起度過這段時間。”

阮紅雪這幅柔軟體貼的語氣一下子戳中了霍驍南,心中那點不快很快消失。

隔天,霍驍南決定找穆念初問個清楚,卻發現她並不在家。

等他找到醫院時,周圍人的目光變得異樣。

“念初一週前就坐飛機出國進修去了。”

10

霍驍南如遭雷擊,整個人僵在原地,身形有些不穩。

“她什麼時候決定的,為什麼不跟我說一聲?”

周圍人自然聽聞了霍驍南最近的事,忍不住嗆了他一句。

“自然是沒必要,說到底你和念初隻是朋友而已。”

直到離開醫院,霍驍南還是久久不能回神,院長的話在腦海中一遍遍回蕩。

“驍南,念初一開始拒絕了進修,後來卻聯係我答應了,即便她不說,我也能猜到多少與你有關,現在這樣也好,她離開了,你也有自己的生活,你就彆再打擾她了。”

“畢竟念初不告訴你這些應該也是經過慎重考慮的。”

這一刻,霍驍南覺得呼吸都有些發澀。

穆念初怎麼會一聲不吭地離開呢?

她和他相伴二十餘年,若說天底下最瞭解穆念初的人,那一定是他。

他不是不知道穆念初對她有好感,可他們太熟悉了。

如果與穆念初在一起,他甚至都能想到以後幾十年的生活是什麼樣子。

所以在父母促成這樁婚事時,他才會反應那麼大。

他清楚的知道,即便他拒絕婚事,穆念初依舊會留在他身邊。

可現實卻給了他當頭一棒。

穆念初竟然背著他出國了!

這個認知讓霍驍南呼吸有些發窒,惱怒的同時內心升出一股後怕。

萬一穆念初以後一輩子都不回來怎麼辦?

一股莫名的心慌席捲全身,霍驍南失魂落魄地回到家裡。

正準備推開門時,阮紅雪和好友議論的聲音傳入耳中。

“紅雪,你先彆急,說不定霍團長很快就能複職,到時候你又是風光的團長夫人。”

阮紅雪語氣悶了些:“但願吧,我可不希望霍驍南那麼快倒台,光是對付穆念初那個賤人,我就花了不少功夫和時間,幸好她自己灰溜溜地滾了!”

“自然,畢竟你就誣陷了她幾句,她連衣服都能被扒光,丟死人了。”

直白的惡意讓霍驍南有些沒反應過來,手指不由得攥緊。

下一秒,阮紅雪略帶驕傲的聲音響起:“誰讓她礙了我的眼呢?畢竟我隨口抱怨,霍驍南就能把她埋在雪裡當雪人任由我砸,我故意紮她耳洞她反倒被報複。”

霍驍南大腦一片空白,胸腔劇烈起伏著,被欺騙的惱怒後知後覺湧上來。

他的手指不由得攥緊,眸光發顫。

原來先前的一切是他錯怪她了,那他......

霍驍南腦海裡浮現出穆念初倔強的眼神,哀求的目光與遍體鱗傷的身體。

原來她說的都是實話,而他竟然被阮紅雪欺騙屢屢傷害她。

這個認知讓霍驍南大腦亂成一團亂麻,心痛得快要呼吸不過來。

很快,在屋內的兩人還沒發現他時霍驍南就衝了出去。

霍驍南在街道上轉了許久,最後停留在穆家前。

看著從前他們一起坐過的鞦韆,一起做的稻草人,一起爬過的柳樹。

無數記憶在眼前翻轉,彷彿一切都停留在記憶中最美好的模樣。

霍驍南伸手觸碰這些美好,眼前的一切卻忽然消失。

一股悵然感縈繞在心裡,久久不散。

直到這一刻,霍驍南才發現,穆念初在他身邊時,他竟然從未在意過。

可當她離開後,他的世界,卻異常空蕩。

閉上眼睛,腦海裡全部都是穆念初的影子,她的笑容,她的眼淚逐漸清晰。

“霍驍南,不是我。”

“霍驍南,我不欠你的。”

“霍驍南,你去陪阮紅雪吧”

每一句話彷彿細針,紮進霍驍南的心中,泛著絲絲酸意。

夜色中,霍驍南看著天空喃喃自語:“穆念初,你回來好不好?”

11

深夜,霍驍南迴來時,阮紅雪並沒睡。

她像從前一樣環住她的後腰,主動撒嬌:“驍南,怎麼回來這麼遲,都說了我會陪你一同麵對,無論再怎麼難我們......”

聽著阮紅雪深情款款的話,霍驍南的心卻不像平常一般甜蜜地冒著泡。

隻要一想到這般親昵的語氣下隱藏的是那般蛇蠍的心腸,霍驍南就感覺格外膈應。

他不動聲色地推開她,搖了搖頭:“今天我累了,有什麼事改天再說。”

看著霍驍南這幅樣子,阮紅雪很想發脾氣。

可是一想到今天從好友那邊學到的東西,阮紅雪沒再強求。

然而她沒想到的是,霍驍南對她的冷漠卻從那晚持續開始。

先是找各種理由不回家,再是避免她的接觸,對她的一應要求也熟視無睹。

終於在霍驍南拒絕花一大筆錢給阮紅雪買手鐲後,阮紅雪的情緒徹底爆發了。

“驍南,你到底怎麼了?嫁給你那天你不是說過我想要什麼都答應我嗎?”

“現在買一個手鐲你都不願意,我當初為什麼要嫁給你!”

看著阮紅雪毫不掩飾貪欲的樣子,霍驍南眸色冰冷了些。

“我是答應過,但是阮紅雪,你就沒有什麼想對我說的嗎?

你每天除了想要買這些東西還會做什麼!”

阮紅雪頓時急了:“你不就是埋怨我不洗衣做飯嗎?霍驍南,我是嫁給你,但不是賣給你。”

“誰說我就一定要會這些的,我告訴你,你既然娶了我你就該清楚這些,正好這幾天我會孃家一趟,等你冷靜點我們再談。”

看著阮紅雪著急離開的樣子,霍驍南卻並不想阻攔。

阮紅雪的那句話在腦海裡回蕩不散,刺激著霍驍南的神經。

他不由自主到從前胃痛時那杯永遠不會缺席的紅糖水,即便他再晚回去都會有熱的粥和飯菜。

而這一切,都是穆念初給他準備的。

從前,她在的時候,他並不覺得這是多大的事。

可當她離開時,他才意識到穆念初早已不知不覺中滲透進他生活的諸多方麵。

煩躁之下,霍驍南將曾經一起長大的那群兄弟約了出來。

飯店裡,酒一瓶一瓶地開著,霍驍南滿臉愁容。

不瞭解情況的以為他還在為了被降職反省的事憂心,主動寬慰了句:“驍南哥,哥幾個都相信你的實力,現在隻是暫時的低穀,更何況嫂子一直陪在你身邊呢。”

霍驍南腦海中浮現出阮紅雪那張臉,下意識地皺眉。

“我是說念初,你們有她的訊息了嗎?”

幾人互相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的瞳孔裡看到了驚訝。

平白無故的,霍驍南為什麼會問起穆念初的事情?

不是說兩人的關係已經僵化到不可修複的地步了嗎?

“自然是沒有,隻聽說念初出國進修了,但具體去哪還真是不清楚。”

霍驍南眼底期待的光忽然暗淡下來,猛地將杯中的酒灌入鼻腔。

“你們說喜歡一個人是什麼感覺?”

“自然是經常想起她,恨不得時時刻刻同她待在一起。”

“我覺得是她如果不在身邊就很失望,但一在身邊整個人精氣神就回來了。”

“我覺得應該是想要把一切最好的東西都給她,就像你對嫂子一樣。”

你一言我一語嘰嘰喳喳說了許多,霍驍南不自覺地將每一條同穆念初對應。

得出結果的一瞬,霍驍南渾身一激靈,酒醒了大半。

眾人見他神色不對,想要追問,霍驍南卻始終沒開口。

他離開後,幾人才嘰嘰喳喳議論起來。

“我怎麼瞧著驍南哥那副失魂落魄的樣子像是失戀了......”

“胡說什麼呢,他和嫂子感情好著呢,不過突然問起念初的事確實奇怪。”

霍驍南卻沒有閒工夫管這些,一個人推開了穆家的門。

燈開啟的一瞬,他這才發現房間空蕩的可怕,衣櫃裡甚至連一件衣服都沒留。

霍驍南的腦海裡甚至描繪出穆念初離開的堅決樣子。

心口的抽痛逐步蔓延開來,讓霍驍南越發難熬,忍不住煩躁起來。

他在房間待了整整一夜,天亮時才直奔醫院的方向

有一件事,他必須親自去做。

12

穆念初的手指放在窗戶上,看著地麵上的建築一點點變小,心底升出一股難以言喻的感覺。

原來一切不是夢。

她終於有勇氣邁出這一步,離開霍驍南σσψ,追尋外麵的世界了。

乘務員柔和的聲音在耳邊響起,穆念初的思緒才被拉回。

剛起身,手中的保溫杯猛地掉落。

幾乎就在要接觸地麵的一瞬間,一隻骨節分明的大手牢牢攥住它。

溫和的聲音隨之響起,“小心。”

穆念初連忙道謝,正撞進漆黑的眸子中,一瞬間心跳漏了半拍。

隻因對方眉清目秀,周身散發的書卷氣更是讓人耳目一新。

幾秒後,穆念初羞澀地移開目光,再次道謝:“謝謝你,同誌。”

對方溫和的眸子帶著笑:“不用客氣,既然都是醫學工作者,自然是要互相幫助。”

穆念初心中的那點生疏因為這句話消弭不少,整個身體不自覺舒展開來。

對方朝穆念初點點頭,目光落在穆念初背著的挎包上。

“你是南邊軍區醫院的?”

穆念初有些驚訝,點了點頭:“是的,這位同誌你認識我的挎包?”

“家中有人在這家醫院任過職,所以我見過這種款式的挎包,往年軍區醫院能出國進修的人都很厲害,很高興認識你,我是京區醫院的沈北潮。”

穆念初的眼睛頓時亮了起來,京區醫院作為全國赫赫有名的醫院,也比其他醫院更神秘。

“我也很高興認識你,我是穆念初。”

簡單介紹一番後,兩人又從學校聊到地域文化上。

穆念初意外的發現對方和她在很多方麵都很投機,甚至是相似。

因而對他的好感也逐漸增多。

飛行的時間比想象中要快,隨著廣播提示音的響起,穆念初和沈北潮也安穩降落。

看著飛機窗外的夜景,穆念初的心中生出一股期待。

正想著一個包意外滑落,即將砸中穆念初後背時沈北潮眼疾手快地扶住了包。

等穆念初注意到沈北潮發紅的手背時,她才意識到剛才的危險。

“真是謝謝你了,沈同誌,要不是你,我怕是來這第一天就要負傷。”

沈北潮揮手示意沒事,語氣自然。

“叫我北潮就好了,往後我們應當都會在同一個地方學習工作,互相幫助再正常不過了。”

穆念初點了點頭,心裡對他的好感平白多了不少。

等待的時間並不算長,班車很快開了過來。

沈北潮負責搬行李,穆念初則上車搶了兩個靠窗的位置。

兩人一路聊天,看著窗外的夜景,心情也逐漸輕鬆起來。

半小時後,班車停在了學校門口,車上的人先後拎著行李下車。

根據著指示牌,沈北潮很快將穆念初送到女生宿舍,半開玩笑地笑著。

“真想不到我們還會有回到學校的時候,接下來一年的進修有半年時間都會留在學校學習專業知識,剩下半年我們會去醫院進行實操。”

“理論和實踐結合我覺得很好,往後的日子還很長,一起加油,北潮。”

沈北潮唇角微勾,點了點頭:“你也是一樣的,加油念初。”

簡單告彆後,沈北潮的身影很快消失在了小路儘頭。

穆念初收回目光,走進宿舍放好了東西,簡單洗漱後很快躺下了。

夜色靜謐中,穆念初地目光落在窗外,看著盈盈的月光心情放鬆下來。

對她而言,現在的這一切都是新的開始。

離開了霍驍南,她會有不一樣的人生。

一切,都值得期待。

13

辦公室內,院長推了推眼鏡,語氣嚴肅了些。

“驍南,抱歉,我不能向你透露任何訊息,這是我的工作要求。”

霍驍南神情一緊,忍不住開口:“院長,我知道之前的事是我對不起念初,我是真心想要補償她的,我確實做錯了很多事。”

“補償?驍南,你有沒有想過你這麼做也是把其他人都架在火上烤啊!”

即便霍驍南再苦苦哀求,院長還是拒絕了。

離開後,霍驍南一人回了營區院附近,霍父霍母就住在那。

幾乎他一出現,路上不少人的目光都落在他身上,卻和從前截然不同。

“霍家小子回來了,真不知道他是怎麼想的,為了個媳婦連職位都丟掉了。”

“聽說他還把念初那姑娘逼出國了,好好的一對怎麼就這樣了。”

霍驍南心底的異樣感越重,腳步不自覺地加快些。

霍母一見到霍驍南提著禮品回來,氣不打一出來。

“給我出去,我和你爸就當沒你這個兒子!”

霍父氣得一揮柺杖:“你自己出事就算了,還把念初逼走了,你讓我們怎麼對不起念初的父母!”

霍驍南臉色一白,主動跪下認錯。

“爸媽,之前的事確實我的錯,你們千萬彆因為我氣壞了身子。”

霍驍南又娓娓道來許多,霍父霍母看著他垂頭喪氣的樣子心中怒氣散了些。

“算了,你和阮紅雪的事以後我們不會再乾預,你想和她怎麼樣就怎麼樣吧。”

聽著父母無奈的回答,霍驍南心裡沒有一絲開心。

最後霍驍南,無功而返。

一路上,霍驍南都心神不寧,在路口處忽然發現了熟悉的人影。

是當天指控穆念初的那個乞丐。

霍驍南心中的怒氣直升,跟著乞丐來到橋洞下,下意識地就是一拳。

對方痛得連忙求饒:“求求你饒了我吧,我真的什麼都不知道啊。”

霍驍南眼前卻莫名浮現穆念初那個被嘲諷的笑,心尖狠狠一顫。

當時的穆念初是不是也覺得他如此是非不分,對他失望透頂!

霍驍南的情緒越來越激動,攥住對方衣領質問起來:“說,為什麼要配合阮紅雪汙衊念初!”

乞丐身子一哆嗦,顫顫巍巍地開口:“那女人給了太多錢了,我以為沒多大事。”

“更何況咱們也能一飽眼福不是?那個叫穆......念初的,麵板又白又嫩......”

霍驍南臉色頓時陰沉下來,渾身散發著一種逼迫的氣場。

“她不是你這樣的人能覬覦的!”

淩厲的掌風襲來,乞丐的全身像是散架一般,甚至連吐幾口鮮血。

半小時後,乞丐被打得奄奄一息,霍驍南才停下來。

回到家時,整個家裡依舊透出一股死寂,空氣中夾雜著一絲香水的味道。

曾經的他隻覺得獨特好聞,現在卻覺得無比刺鼻。

曾經他精心佈置的婚房,霍驍南卻連一刻都待不下去。

他再次推開穆家的房門,坐在穆念初的房間一坐就是一整夜。

這樣的生活持續三天,以至於鄰居之間開始掀起流言。

有人說是霍驍南對穆念初念念不忘,也有人說霍驍南故意這麼做就是為了讓阮紅雪回來。

流言越傳卻離譜,直到這天全區大會上,霍驍南進行自我檢查那一刻!

他依舊穿著一身筆直的綠軍服,瘦削的臉上神采奕奕。

“今天我在這檢舉錯誤,不僅是我的包庇與縱容錯誤還有阮紅雪犯下的錯。”

當著整個家屬院的麵,霍驍南坦白了這段時間發生的一切。

一時間,所有人臉上都寫滿不可置信,曾經辱罵過穆念初的人更是耳根子通紅。

“原來咱們都錯怪念初這個好姑娘了,真是難為她了。”

“知人知麵不知心,阮紅雪這樣的人不配當軍嫂!”

訊息傳到阮紅雪耳中時,她站都站不穩。

霍驍南是什麼時候知道真相的?她又如何在霍家立足!

就在阮紅雪腿軟時,一陣急促的警鈴聲響起,兩個身穿製服的人走了進來。

“我們接到舉報,麻煩你跟我們走一趟。”

14

阮紅雪大驚失色起來,即便心虛臉上卻還是那副張揚的模樣。

“是不是霍驍南做的,我就知道他對穆念初念念不忘,我是冤枉的啊!”

聽著熟悉的台詞,兩人神色嚴肅,聲音擲地有聲:“你的清白自有事實定奪。”

阮紅雪就這樣被帶到了警局,見到了霍驍南。

她的情緒瞬間激動起來:“霍驍南,你為什麼要害我,我是你妻子啊!”

直到阮紅雪離開,霍驍南平靜的眸子才掀起漣漪。

“我隻是闡述事實,阮紅雪,是你先陷害念初的,這是你應得的報應。”

“另外,無論處理結果如何,我都會申請強製離婚。

一瞬間,阮紅雪全身僵硬,反應過來又急又跳。

“不,霍驍南,你不能這麼對我,你不能!”

“我們才結婚多久,你發過的誓做出的承諾呢?霍驍南,你敢說自己坦蕩蕩的?”

霍驍南眸子越發深沉,一言不發地離開了。

隨著大門合上,阮紅雪歇斯底裡的呼喊聲被隔絕在外。

離開警局後,霍驍南一個人回了營區,敲響了書記辦公室的門。

“進。

霍驍南這才推開門,書記正坐在辦公桌後,臉色嚴肅地看著檔案。

看到霍驍南進來,他才放下檔案,指了指對麵的椅子:“坐吧,有什麼事?”

霍驍南拳頭一緊,說出了自己的想法:“我知道最近西北戰區有摩擦發生,我想去戴罪立功。”

書記一聽就駁了回去:“這不是胡鬨嗎?西北那邊環境惡劣,不說作戰光是適應......”

霍驍南的目光堅定如炬:“我知道您在擔心什麼,但請您放心,我會照顧好自己。”

“過去是我犯了錯誤,也認同組織上對我的一切處罰,我隻是想求您幫個忙。”

看著霍驍南言辭懇切的樣子,書記也沒辦法說出重話。

“你說吧,如果我能做到一定會幫你。”

霍驍南眼底流露出一絲欣喜:“我想求你幫我打聽一下念初那邊軍區醫院進修時間是多長?”

“我知道我沒辦法出國,但我想知道她回來的時間早作準備。”

書記驚訝地看了霍驍南一眼,想到他今日檢討的行為歎了口氣。

“行,一得到訊息我會派人通知你的。”

霍驍南點了點頭,站起身,轉身走出了書記辦公室。

回到自己的辦公室,霍驍南坐在椅子上,看著窗外心底生出一股惆悵。

“念初,無論如何我都會等你回來。”

他低聲呢喃著,眼神裡滿是堅定。

濃厚的夜色中,霍驍南開啟了前往西部軍區的地圖,開始計劃起路途的準備。

窗外的月光照在他的肩側,顯得有些孤寂。

霍驍南看著眼前的地圖,眸子中隻剩下平靜和堅定。

另一邊,審訊室內,阮紅雪眼淚都哭乾了,對方卻軟硬不吃。

“事實擺在麵前,乞丐和其他流氓已經招供了,阮紅雪,你的辯駁壓根就是說謊!”

“鑒於你故意傷害,妨礙公共安全,知情不報並且態度惡劣,

我們決定對你做出處分處理,即日起我們將把你送到勞改所改造一年。”

一聽到勞改所三個字,阮紅雪的臉都白了。

那個地方身強力壯的男人進去都得脫一層皮,更何況是她!

“不,我不服這個處分,我要上訴!”

對方卻根本沒搭理,很快將阮紅雪關進了暗室內。

她呼喊了許久,獄警隻是不耐煩地敲了敲暗室門“安靜.”

“亂吵什麼,再吵就把你關到更小的暗室內!”

阮紅雪嚇得立刻閉了嘴,一個人怔怔地看著牆壁,眼底流露出不甘。

如果不是穆念初和霍驍南,她絕不會淪落到今天這一步。

她不會忘了今天的屈辱,她絕不會忘!

15

隔天一早,穆念初醒來參加歡迎會,剛出寢室就遇見沈北潮。

“一起去參加歡迎會?”沈北潮禮貌地詢問一句。

穆念初笑著答應,跟著穆念初順著梧桐路向學校中心走去。

一路上,沈北潮笑著朝穆念初介紹起學校的一草一木,包括社團和娛樂活動。

看著他這副如數家珍的模樣,穆念初忍不住調侃一句。

“看來北潮之前應該在這待過,一對比,我倒顯得什麼都不懂。”

沈北潮臉上露出一抹笑,嗓音中帶著絲歡快。

“對,五年前我在這留學過,所以很熟悉。”

穆念初震驚地瞳孔放大,隻聽見沈北潮的聲音:“所以以後有什麼不懂的可以問我。”

穆念初眼底升起絲絲笑意,輕快地應了聲好。

歡迎會上,人群攢動,穆念初也不免沉浸其中。

歡迎會最後歡迎便是跳交誼舞,穆念初卻一下子犯了難。

似乎是看出了穆念初的窘迫,沈北潮主動上前伸出手邀請。

“要和我一起跳嗎?不用擔心跳錯會如何,第一次嘗試都是這樣的。”

溫和的語氣一下子讓穆念初心中的緊張卸除大半,長鬆了口氣。

接下來的跳舞宛若沈北潮的教學過程,小到每一個動作細節他都一點點掰碎講解給穆念初聽。

直到人群散去,穆念初才氣喘籲籲地躺下,臉上滿是笑意。

“北潮,謝謝你,剛才我踩了你那麼多下,沒事吧。”

沈北潮白潤的麵龐浸出汗,搖了搖頭:“彆有心理負擔,我第一次學時踩老師的腳比你還多!”

雖然知道沈北潮的話是為了寬慰她,可穆念初卻還是輕鬆不少。

為了表示感謝,穆念初主動提出要請他吃頓飯。

挑選餐廳時,沈北潮主動提議了學校附近新開的一家中國菜館。

穆念初欣然同意。

進到餐館,穆念初的第一印象就是環境雅緻。

儘管餐館不算大,但桌椅碗筷都擦得發亮,讓人心生好感。

兩人坐下後,老闆娘就走了過來,目光在兩人之間打轉。

“小夥子和姑娘真是般配,要吃點什麼呢?”

穆念初臉頰一紅,連忙辯解:“我們隻是同學。”

沈北潮也輕點著頭,目光不變。

老闆娘一看自己誤會了,拍了拍腦袋:“是我看錯了,以表歉意,我請你們喝飲料。”

這個小插曲結束後,穆念初點了糖醋排骨,紅燒獅子頭,四喜丸子,白灼菜心幾道菜。

一端上來,誘人的香味飄了起來,讓穆念初驚歎一句。

“真是想不到,來到這還能吃到熟悉的味道,以後咱們可以常來。”

沈北潮則把筷子輕輕放在她麵前,點頭答應。

一頓飯兩人吃的都很儘興。

吃完飯出門時,天已經黑了,路燈照亮了兩人前方的路。

沈北潮陪著穆念初往宿舍走,兩人從規劃談到愛好。

不知不覺間,穆念初已經到了宿舍,沈北潮主動從包裡拿出一瓶藥。

“剛才我看你一直在喝熱水,是胃有些不舒服嗎?如果不舒服,可以試試我自己配的胃藥。”

看穆念初遲遲不接,沈北潮以為她是擔憂它的安全性,忽然笑了。

“放心,這些藥我自己吃過,沒有安全問題的。”

她的心裡卻莫名顫了一下。

她一直有胃病,與她相伴那麼多年的霍驍南卻沒發現。

“謝謝。”

穆念初輕輕接過,心裡像吃了塊糖一樣甜。

她握緊了那顆糖,揮手朝沈北潮告彆。

連穆念初自己都沒注意到,有一抹身影在心裡紮根發芽。

如同滋生出血肉一般溫暖綿延。

16

來到西北營區已經快兩周了,霍驍南在逐漸適應這裡的生活。

身處這般苦寒的條件下,他才意識到從前的所作所為是多麼可笑。

出發前一夜,他知道了穆念初將會在一年後進修結束後回來。

這是新的開始也是他的一次機會。

現在他才認識清楚自己的心,穆念初早就在σσψ他心裡占據者不可或缺的位置。

過去他仗著穆念初對他的喜歡,做了很多傷害她的事。

他也把她對他的體貼與愛當作理所應當,直接到到失去他才開始後悔。

其實穆念初不知道的是,她長發飄飄的樣子很美。

甚至很多次他看著穆念初的臉都會走神

而他那句嫌棄隻是不想讓她受到其他人的關注,不想她離開他的領地。

他便選擇用“兄弟”的名號把穆念初留在身邊。

每一天,霍驍南都在後悔。

為什麼他沒有在穆念初在的時候認清自己的心呢?

如果他一早就明白他對穆念初的心意,會不會他們已經獲得幸福了。

想到這,霍驍南雙拳不由得緊握,心臟一陣陣抽痛。

竭力壓下心底那股酸澀,霍驍南才閉上眼睡去。

接下來的一年裡,穆念初的生活基本上維持著三點一線的狀態。

前半年充足的理論知識作準備的前提下,穆念初在後半年的實踐操作中如魚得水。

她和沈北潮幾乎包攬了各項技能操作比賽的第一和第二名。

看著新貼出來的成績名單,穆念不由失笑。

“我們真的是輪流當第一,先前的救護知識你是第一,這一次呼吸訓練我又是第一。”

沈北潮溫和的眸子露出星星笑意,唇角勾了勾。

“你一直很優秀,在我心裡,輸給你雖敗尤榮。”

明明和沈北潮相處了那麼久,她已經習慣了他的誇讚。

可當再次聽到時,穆念初的心還是不由得劇烈跳動起來。

想到一週後就要結束進修,穆念初的好心情散了些。

“很快我們就要離開這了,也不知道以後還有沒有機會見麵?如果有機會來南邊的話,到時候我做東,可要好好請你吃頓飯。”

沈北潮語氣比剛才明顯認真了許多,笑了:“當然,不過以後應當會經常見麵的,前不久我們院有一個去南邊醫院的名額,我申報成功,不出意料的話我們應該會成為同事。”

儘管沈北潮是用最平靜的語氣說出這句話,可穆念初還是抑製不住激動的心。

“太好了!”

穆念初甚至激動地抱住了對方,直到胸口傳來的熱量她才後知後覺地意識到有些失態。

“抱歉,北潮,我隻是太高興了。”

穆念初甚至不敢抬頭看沈北潮一眼,耳尖紅了大半。

沈北潮將這一切都儘收眼底,笑著擺手,表示沒事。

二人又說說笑笑,談論到了其他話題。

七天的時間一閃而過,穆念初和沈北潮收拾完行李後登上了回國的飛機。

再次坐上飛機,看著逐漸遠離的土地,穆念初的心開始緊張起來。

距離上次離開足足過了一年的時間,不知道祖國會有什麼新變化。

穆念初又想到了霍驍南,心裡卻一片平靜。

或許這一年的時光對她來說也是一次蛻變,她擁有了開啟一段新生活的勇氣。

十幾個小時後,飛機平穩落地,沈北潮轉機先飛回京北一趟。

穆念初則一個人坐車回去,看著煥然一新的家屬院臉上染起笑意。

一路上,她與不少鄰居打招呼,對方先是不敢認,而後驚訝地看向她。

“念初變化得真大,我都差點不敢認了。”

“誰說不是?看念初現在這身打扮,不愧是咱們家屬院一枝花。”

穆念初笑著和鄰居們交談,最後說說笑笑回到了穆家。

推開門,小院被打理的整整有條,半點沒有落灰的痕跡。

正納悶時,隔壁的大娘驚喜地叫出穆念初的名字,拉著她說了許多。

得知是霍驍南每月定期給錢讓人打掃後,穆念初心思微動。

大娘又拉著穆念初聊了許多,她這才知道霍驍南和阮紅雪發生的種種。

一時之間,穆念初有些唏噓。

當晚,穆念初將國外帶回來的禮物分彆送給師長,最後來到霍家前。

正準備敲門時,一道聲音從身後響起。

“念初,你回來了?”

17

穆念初的腳步生生頓住,回頭時和霍驍南目光對視。

他變了許多,比一年前身形更加消瘦,麵板曬黑不少,唯獨那雙眼睛仍然黑黢黢的。

她點了點頭,並不打算多說什麼,霍驍南卻上前一步。

“念初,我幫你拿這些東西吧,爸媽一直很想你。”

這番主動的態度甚至帶著討好是從前沒有的。

“不用了,我自己可以。”

穆年初語氣的生疏讓霍驍南的心被蒙上一層霧,悶悶的痛意傳遍全身。

“好,你還是一向要強,和以前一樣,挺好。”

穆念初隻覺得尷尬,她避開霍驍南徑直進了屋,

“霍伯父,霍伯母,我回來看你們了,你們身體好嗎?”

二老聽見熟悉的聲音心裡一熱,

“念初,我們身體都好著呢,看到你如今過得好我們也就放心了,之前的事都是我們驍南對不起你。”

霍母握住她的手,眼裡閃過淚花,霍父更是直接敲了敲柺杖。

“孽子,還愣著乾什麼?念初是客人,還不進來給人家泡杯茶!”

霍驍南被吼得一激靈,急忙跑進來。

他意識到父母是在幫他,心裡不自覺燃起希望。

念初很敬重二老,如果他們調和,念初會不會迴心轉意?

他下意識勾了勾唇,將泡好的普洱茶端了上去,平日單位發的大白兔奶糖和黃桃罐頭他都一股腦的拿出來。

他記得小時候念初可喜歡吃這些了。

霍母目光露出幾分滿意,示意沈念初快嘗嘗,餘光卻看向霍父。

“念初,這次回來還走嗎?要我說就留在這,這可是你從小長大的地方,你要是想要什麼工作,我們都能幫忙的,你可不要見外啊。”

霍父也露出慈祥的笑,

“就是,你一個小姑娘在外進修估計吃了不少苦,還是安定下來好。”

他說著將目光放到霍驍南身上,

“念初啊,我知道驍南這小子混,之前欺負過你,可是如今他去西北曆練人也變得沉穩許多。最重要的是他和那個阮紅雪早就強製離婚了,你們畢竟從小一起長大,能不能?”

穆念初猜到他們的想法,隨即放下手中的茶杯。

“霍伯父,我知道您是想撮合我和霍驍南,可是這麼些年他都不喜歡我,沒有阮紅雪還有江紅雪,我們實在不合適。”

霍母訕訕的笑著,心裡不自覺埋怨丈夫話說的太直接。

她自然聽說了那些事,當然明白結親不能操之過急。

“念初,你霍伯父不會說話,你彆介意,我知道驍南乾了那些欺負傷害你的事,我們做父母的絕不偏頗,今天你有什麼怨氣直接動手,這小子都是活該!”

霍母抓了把糖塞到她手裡,就像小時候她和霍驍南吵架氣哭時,她也是這樣哄她。

穆念初心下定了定,露出得體的笑。

“伯母,霍驍南一個團長哪輪到我教訓,從前的事就不要提了,至於工作還沒安定下來,我也不急。”

穆念初不願把話題扯到霍驍南身上,二老又何嘗看不出。

他們聽著穆念初繪聲繪色描述出國進修的經曆,眸子裡不自覺帶上笑意。

直到一直聽見沈北潮那個名字,兩人平靜的臉色再也維持不住。

經過瞭解,他們才知道這人是穆念初的同學。

可是話裡話外聽著穆念初的欣賞,他們不由急了。

“驍南,你和媽說你到底還想不想和念初處物件了?以我多年經驗,念初身邊有追求者,你雖和她從小認識,可你連把她扒光扔大街上的事情都能做出來,她怕是很難再對你動心了。”

霍驍南心一緊,他聽著穆念初口中喊出彆的男人的名字,何嘗不是像嚥了黃蓮般又苦又澀。

可他幾次想插進聊天,穆念初又不說話了。

她在避著他,她不是那個從前滿心滿眼裝著自己的慕念初。

可他知道這一切都是自己咎由自取,他必須主動出擊。

霍驍南走出廚房時穆念初已經和霍父告彆走出大門。

他急忙叫著她的名字追上去,可穆念初硬是沒停下一步。

“念初,你彆不理我好嗎?從前的事是我錯了,直到你離開我才知道我一直喜歡的是你。

你可以給我一個彌補的機會好嗎?隻要你願意,我們隨時可以去登記結婚......”

穆念初看著追上來的霍驍南,胸口因怒氣劇烈起伏著。

她揚起手落下一巴掌,

“霍同誌,請你放尊重點,你既然知道對不起我就不該說結婚的事,我如今不喜歡你,你也離我遠點,否則彆怪我不客氣!”

霍驍南的臉迅速腫起來,他呆呆站在原地,雙腿像灌鉛一般沉重。

從小到大,這是念初第一次對他說這麼重的話,她就這麼討厭他嗎?

霍驍南眼裡一片晦暗,再也沒力氣追上去。

18

自從回來後,穆念初肉眼可見地忙碌起來,工作之餘還要經常召開分享會。

這天,穆念初忙到深夜纔回,饑腸轆轆的回到家時卻發現家裡有盞燈亮著。

她下意識地提高警惕,以為是陌生人闖了進去。

下一秒,沈北潮笑著推開門,臉上帶著一絲歉意。

“念初,你回來了,真是不好意思,我從京北趕過來,房子明天才能搬進去,我便按照你之前給我的地址找到這了,想著你一直沒回來就隻做了點粥。”

穆念初笑著搖頭:“當然可以,隻是我沒想到,一開始還以為家裡進賊呢!”

沈北潮的神經放鬆下來,主動接過穆念初手上的外套,動作極其自然。

門口,一道陰影停留在暗處,耳邊傳來穆念初和沈北潮的說笑聲。

落在霍驍南耳中顯得無比刺耳,手指不自覺攥緊了保溫桶。

直到雙腿痠軟,霍驍南才失魂落魄地離開。

穆念初和沈北潮則說說笑笑後兩人一同將碗筷洗好。

很快兩人各自回到房間睡去。

隔天,穆念初先出門,走到巷子口時正遇見開著吉普車的霍驍南。

注意到穆念初看過來的目光,他露出一抹笑:“念初,是要去醫院嗎?我送你去。”

穆念初平靜地向前走,神色冷淡:“不用了,沒有多遠。”

霍驍南的心像是被潑了盆冷水,嗓音不自覺的沙啞。

“念初,我們之間不要這麼生分,還像從前一樣好不好?”

穆念初看了他一眼,忽然笑了。

“之前的話,我已經說的很清楚了,現在除了必要的交集,我不想再和你有半分牽扯。”

穆念初冷漠的樣子,彷彿一記重錘,讓霍驍南的心不斷下沉。

想到昨晚看到的那道身影,他情急之下質問開口:“那昨天留宿在你家裡的沈北潮呢?”

等說出口後,霍驍南才意識到自己的失態。

著急想解釋時穆念初卻一把推開他。

“我說了,我的事和你無關,就算我要和他結婚也和你沒任何關係。”

霍驍南的心像是泡在冰水裡,泛著疼痛。

可穆念初卻連個眼神都沒分給他,身影消失在了巷子口。

這一刻,霍驍南似乎有些明白從前穆念初看著他和阮紅雪相愛的滋味了。

醫院辦公室內,沈北潮一身製服出現在眾人麵前時,所有人目光中閃現過驚豔。

尤其在得知他和穆念初一同去國外進行一年的培訓後,笑得更加真心。

“依我看,念初和北潮就是有緣分!什麼都能碰到一起。”

“有她們在,看來咱們醫院這次年終評比肯定要大獲全勝了。”

你一言我一語的議論讓穆念初不由得失笑,小聲嘀咕了兩句。

“大家沒有彆的意思,隻是我們醫院很久沒有來新同事了,這會看見你,大家都高興。”

沈北潮自然沒有把這些話放在心上,笑著點了點頭。

接下來的小半天,穆念初充當向導,帶著沈北潮熟悉醫院環境。

眼見著要到中午,穆念初則將人領到食堂,指著噴香的飯菜笑了。

“快來嘗嘗,這些都是我們這的特色菜,之前在國外每時每刻都想著這一口呢。”

看著麵前麻辣油香的菜,沈北朝一一接過,最後被辣的臉頰通紅。

穆念初主動遞來紙巾,臉上浮現出歉意。

“我沒想到你不能吃辣,要不我再重新幫你打菜吧。”

沈北潮卻衝她搖了搖頭:“快吃吧,念初不用麻煩了。”

“這些菜我都很喜歡,至於口味,我相信我會慢慢適應的。”

穆念初也沒再多問,和沈北潮一路說說笑笑離開。

那天過後,穆念初能感覺到自己上下班跟在自己身後的吉普車影。

即便霍驍南後悔想要挽回,可她已經不愛他了。

更何況他施加在她身上的傷害讓她一直無法忘記。

既然已經有了新的生活,那她就不會沉溺在過去中。

19

霍驍南連續一週連話都沒能和穆念初說上半句,心情失落到了極點。

這天,他將之前的兄弟喊了出來,簡單說明瞭想法。

幾人麵麵相覷,都有些不可置信。

“南哥,你真喜歡上了念初?可之前你們相處那麼多年,按道理......”

“對啊,我們都知道念初的性格,一直倔強,之前你錯怪了她,現在再想求得她原諒,可是比登天還難。”

聽著幾人的議論,霍驍南的心一點點下沉。

他自小和穆念初一同長大,又怎麼會不知道穆念初的性格呢?

可若讓他輕易放手,他是萬萬做不到的。

“從前是我做了錯事,我以為我不喜歡念初是因為我習慣了她的存在,可我忘記了,沒有誰非要待在誰身邊一輩子,我後悔了。”

霍驍南嗓音沙啞,聲音裡的後悔任誰都能聽得出來。

有兄弟實在看不下去了,摸了摸腦袋,想出了一個主意。

“驍南哥,既然念初不肯原諒你,那你就重新追求她,或許她會動心的。”

霍驍南眼神猛地迸發出一絲光亮,點了點頭:“好,我會重新追求念初的。”

那天過後,霍驍南開始光明正大地來到醫院門口,等著穆念初下班。

不僅如此,他手上總是捧著一束鮮花,靚麗紛呈。

穆念初卻視若無睹,甚至連半個眼神都不分給他。

霍驍南並沒氣餒,各種禮物被先後送到穆念初辦公室,如小山般堆積。

穆念初隻有一句退回,可霍驍南卻還是接著送。

這天,霍驍南甚至將之前那條傳家
寶項鏈送了過來,眼神裡滿是期待。

“念初,這條項鏈你一定要收下,從前你最喜歡它了。”

看著熟悉的花紋和顏色,有一瞬間穆念初彷彿看見自己年少的那些時光。

下一秒,她搖搖頭:“霍驍南,我說過了,我不需要。”

“不僅是它,之前你送過的禮物,我都不需要,都拿回去吧。”

穆念初的話一時之間讓霍驍南有些不敢相信,緊張地手指微微蜷曲。

“念初,你是在開玩笑的對不對?是不是禮物不合心意,我這就......”

“夠了!”穆念初不耐煩地打斷,“你已經影響到我正常的生活了,霍驍南,從前那個愛你的穆念初已經死了,顧忌霍伯父霍伯母的情麵,我不會對你做什麼,但請你不要再打攪我的生活,就當我求σσψ你了,好嗎?”

穆念初的聲音裡帶著濃烈的疲憊,看向霍驍南的瞳孔裡隻剩下平淡。

這一刻,霍驍南就像是做錯了事情的孩子,連一句話都說不出。

注意到穆念初要離開,他剛想上前沈北潮就擋住了他的視線。

“霍先生,念初的話已經說的很清楚了,你最近做的這些事已經是一種騷擾了。”

一想到近日來沈北潮和穆念初的親密,霍驍南心底那股被壓抑的火氣直冒。

“這是我和念初的事,與你無關,還是不要多管閒事的好。”

沈北潮絲毫不懼,堅定的眼神一下子惹惱了霍驍南。

下一秒,他一拳揍了下去。

沈北潮躲閃不及,身子一個不穩摔到地上,在霍驍南要打第二下時激烈反撲。

兩人打得難舍難分,以至於穆念初地喊停沒有一個人放在心上。

情急之下,穆念初注意到身邊的花瓶,腦海裡萌生出一個主意。

猶豫了兩秒後,穆念初很快舉起花瓶對準霍驍南的後腦勺砸了下去。

頃刻間,霍驍南身子一倒。

“念初......”

20

再醒來時,入目是泛白的天花板,空氣中散發著消毒水的味道。

霍驍南張了張沙啞的嗓子,一旁的警衛員忙過來檢視:“霍團長,您醒了就好。”

霍驍南的目光掃視了整間病房,眼底流露出失落。

“念初呢?她來了嗎?”

警衛員小心翼翼地開口:“穆大夫正在隔壁幫沈大夫處理傷口,要不我現在就把她喊過來?”

意識渙散前的記憶不斷湧來,後腦勺的重擊仍在。

“不用了,你先回去幫我收拾幾件換洗衣服吧。”

霍驍南目光看向窗外,直到警衛員離開目光重新收回。

躺在病床上,四周靜悄悄的,未關緊的房門中隱約透出交談聲。

鬼使神差下,霍驍南下了床。

隔壁病房內,穆念初正給沈北潮臉上的傷口消腫,目光有些無奈。

“北潮,真是抱歉,我沒想到霍驍南會那麼極端,讓你遭受無妄之災了。”

沈北潮褐色的瞳孔裡停留在穆念初臉上幾秒,很快移開視線。

“念初,彆多想,我看霍驍南已經不順眼很久了,既然你已經放下他了,他就不應該再糾纏!”

穆念初拿著碘伏的手一頓,臉上露出個笑容。

“不管如何,還是要謝謝你北潮,等你傷好我請你吃飯。”

“那我就不客氣了。”

兩人說說笑笑的聲音傳到沈北潮耳中,刺耳又陌生。

看著穆念初明晃晃的笑容,霍驍南下意識地搜尋記憶裡穆念初的笑容。

麻木冰冷帶著譏諷意味,唯獨沒有像現在這樣開懷。

就連穆念初給沈北潮上藥時小心翼翼的動作都讓他羨慕不已。

這一刻,霍驍南嘗到了心急如焚的感覺。

直到雙腿快要麻木,霍驍南才緩緩離開。

出院後,霍驍南沒在明麵上再進行追求,選擇將這份情感深藏於心。

這天,軍區醫院和霍驍南所在營區進行聯誼舞會,霍驍南不得不出場。

舞台前,男男女女互相交談著,霍驍南的記憶彷彿回到了穆念初任職第一年。

那時他和穆念初也參加了聯誼會,隻不過還沒開始前她就在他的蠱惑下離開。

私心裡,他不想讓穆念初參加這種活動。

當時的他隻以為是佔有慾作祟,現在想來或許那個時候他就喜歡上了穆念初。

可他卻發現的那麼遲,甚至害了穆念初。

愧疚的驅使下,霍驍南一杯一杯酒接著下肚,整個人意識開始昏沉起來。

隔著人群,霍驍南的目光忽然被吸引住。

穆念初穿著一身剪裁得體的長裙,臉上洋溢的笑顯得無比靚麗。

站在她身旁的沈北潮一身正裝,挺拔的身影和穆念初顯得極為般配。

一股嫉妒在內心滋生,逐漸演變為吞噬一切的想法。

霍驍南艱難地移開目光,默默退到了角落。

不知過了多久,一陣動靜讓他清醒過來。

霍驍南一睜開眼就發現沈北潮正站在花園前朝穆念初告白。

“念初,從在飛機認識你那一刻到現在,我覺得你是個非常優秀的人,你聰明堅強,身上的品質每時每刻都在吸引我,念初,我想對你說,我喜歡你。”

沈北潮再次補充:“是那種想要共度一生的喜歡。”

一番真誠的告白讓霍驍南拳頭緊攥,心不由得懸了起來。

他的目光落在穆念初的臉上,不想錯過她任何的表情變化。

“抱歉,北潮,你很好,但是我現在還沒做好準備投入新感情中。”

沈北潮掩飾下瞳孔裡的失望,搖了搖頭。

“念初,我尊重你的選擇,無論如何,我都希望你能幸福。”

後麵的話霍驍南沒有再聽,等他再看過去時,沈北潮已經離開。

月色下,穆念初的身影顯得高挑,略長的頭發勾勒出窈窕的身形。

霍驍南有些看呆了,一個不注意差點摔倒。

下一秒,穆念初的眼神看了過來,冷若寒冰。

“霍驍南,你怎麼在這!”

21

疑惑的目光下,霍驍南的心怦怦直跳。

“我在這裡喝酒,無意間撞見了剛才那一幕。”

“念初,你心裡是不是還有我的位置,這一年來我很想你,但卻因為身份原因無法出國,我想等你回來好好補償你,可為什麼一切都變了呢?”

霍驍南的語氣忽然變得無措起來:“對你造成的傷害我很抱歉,但我也是被阮紅雪騙了。”

穆念初嘴角劃過一絲譏諷,露出手臂上的凍傷痕跡。

“霍驍南?你說的傷害是指把我埋進雪裡哄阮紅雪開心,還是故意找人弄壞車鏈條,害我徒步回來,又或是扒掉我的衣服將我倒吊在所有人麵前!”

“霍驍南,從前是我瞎了眼愛上你,但那個穆念初早在一年前就死了!”

霍驍南眼角濕潤,臉上多了幾分難堪的神色。

“我知道是我的錯,你打我也好罵我也好,隻要你能原諒我,求你了念初......”

“我試過苦苦挽回你,試過重新追求你,到底我要怎麼做你才能回到我身邊!”

穆念初表情平淡,冷冷地說出那幾個字:“絕無可能。”

霍驍南臉上滿是受傷的表情,想要拽住穆念初的衣袖,卻被她推開。

“霍驍南,我還是那句話,如果你真的想要補償我,就彆再乾涉我的生活。”

說完這句話後,穆念初就義無反顧地離開,身影消失在走廊儘頭。

霍驍南臉上劃過一絲苦笑,“哪有那麼容易?”

等他帶著一身酒氣回到家時,才發現霍父霍母也在。

燈光下,兩人的表情都算不上好。

霍母歎了口氣:“驍南,你這段時間做的我和你爸都知道了,念初是我們看著長大的,我們希望你和念初在一起,但不希望你強求來這段感情,算了吧。”

霍父冷哼一聲:“念初是個好孩子,你既然沒珍惜,那這段感情也是強求不來的。”

霍硯南看著父母滿臉愁容的樣子,心臟抽疼。

他一言不發地回到房間,躺在床上久久無法入睡。

穆念初的那些話在腦海裡反複浮現,彷彿要烙印在他的記憶深處一般。

情緒的大堤崩潰的一瞬間,霍硯南的理智也因此而崩塌。

悔恨在這一刻化作洶湧的洪水奔來,彷彿要撕碎一切。

與此同時,勞改所裡,阮紅雪趁著眾人熟睡悄悄溜到鐵絲網處。

看著自己花費大半年時間挖出的洞,阮紅雪的心緊張地怦怦直跳。

終於幾分鐘後,阮紅雪逃了出來。

他遙遙看了眼家屬院的方向,眼底流露出憤恨的目光。

“霍驍南,穆念初,你們我一個都不會放過。”

臨近秋日,一場洪水卻悄無聲息地席捲而來。

穆念初和沈北潮收到上級資訊前往大壩支援,正撞見帶著士兵修築防線的霍驍南。

兩人眼神對視幾秒,很快移開。

洪水的修築工事並不好建,無數的士兵搬著沙包紛紛向前。

穆念初的注意全放在被洪水困住的群眾上,絲毫沒注意到身後的餘浪。

轟——

一個浪頭拍過,霍驍南下意識地推開穆念初,身子卻湧入到洪水中。

萬幸霍驍南身邊的警衛員將他拉了回來,隻是擦破了皮。

衛生室內,霍驍南剛處理好傷口,穆念初就走了進來。

她麵色平靜地遞過來一支藥膏,語氣疏離:“謝謝。”

霍驍南唇角低了些,深深地看了穆念初一眼,猶豫地說出了想法。

“念初,這週六我想帶你去個地方,可以嗎?”

“如果你還是不願意原諒我,我保證再也不會糾纏你。”

霍驍南說著就要發誓,慌亂的樣子落在穆念初眼中怎麼都顯得有些異樣。

她睫毛顫了顫,點頭應下:“好。”

等到那天時,霍驍南開著吉普車將穆念初帶到了一片草地上。

綠草如茵,風景如畫。

正想著,霍驍南忽然擺出一幅幅手繪畫,每一章都對應著他們曾經相處的細節。

“念初,你喜歡嗎?”

22

穆念初掃了霍驍南一眼,麵色平靜地搖頭。

“記憶雖然好,但是回不去了,霍驍南,放手吧。”

穆念初的聲音很輕,輕到霍驍南差點沒聽見。

他滿臉痛苦,甚至不顧形象地攥住穆念初的衣角,眼神裡滿是渴求。

“念初,就真的不能再給我一次機會嗎?”

穆念初的目光變得深遠,忽然笑了:“霍驍南,有些痛是一輩子不會忘的。”

“所以,我沒辦法原諒,也不可能原諒。”

“如果我願意為你放棄一切呢?念初,我......”

“我的答案不變。”

穆念初甚至沒有半分停留就離開了,霍驍南不死心地追上,卻整撞見沈北潮來接她。

兩人並肩站著,交談聲夾雜裡風裡被吹遠。

有一瞬間,霍驍南的目光裡隻剩下兩人。

看著手中還未來得及送下的告白信和鑽戒,霍驍南失笑一聲。

原來,當一個人丟掉他的珍寶後,無論他再怎麼彌補都是徒勞。

時間不會在原地等待,他辜負過的那個人更不會。

當晚回去,霍驍南就失眠了。

借著窗戶,他瞥見了穆家院子裡的亮光,心思微動。

就去看一眼,偷偷地看一眼。

說服自己後霍驍南下了床,逐漸靠近穆家的位置。

幾步遠,霍驍南忽然停了下來,眼睛死死盯著一個背影。

他跟著她在穆家周圍打轉,注意到她手中提著的油桶。

霍驍南越看越熟悉,直到月光下見到阮紅雪的臉,心中警鈴大作。

距離她離開勞改所還有一個月的時間,她怎麼在這。

來不及細想,霍驍南快步上前一把奪過油桶。

他這才發現她拎的是汽油,臉色一沉。

“阮紅雪,你鬼鬼祟祟地出現在這裡想做什麼!我這就送你回勞改所。”

阮紅雪臉色頓時變得猙獰起來,眼底隱隱露出瘋狂。

“霍驍南,你憑什麼送回去,今天你和穆念初,一個都彆想跑!”

說著阮紅雪拿出打火石擦亮了火柴,火焰很快燃燒起來。

“你瘋了是不是,阮紅雪,你就是犯法!”

霍驍南著急地就要找水撲滅,阮紅雪卻狠狠咬了他一口。

“我變成今天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都是拜你所賜!霍驍南去死吧。”

阮紅雪說著摸出身上早已準備好的麻醉劑,猛地紮入霍驍南的手臂。

儘管沒能注射完,可霍驍南的身體卻因為部分藥效而發軟。

看著阮紅雪著急要逃竄,霍驍南撐著一口氣撥通了警察局電話。

下一秒,霍驍南衝進了火場裡,不顧一切將昏迷的穆念初抱了出來。

煙霧彌漫中,周圍的鄰居紛紛衝出來,參與到滅火之中。

沈北潮接到訊息趕到時,見到的就是毫發無傷的穆念初。

與一旁臉色慘白的霍驍南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他主動遞過去一塊手帕,語氣溫和。

“擦擦。”

霍驍南驚訝地看了他一眼,沒說話。

在藥物的作用下,穆念初很快清醒過來。

“念初,你終於醒了,幸好隻是普通的迷煙,看著被及時撲滅的火心中大石頭放下。

等她順著沈北潮手指的方向注意角落時,霍驍南早已不在。

“念初,是霍驍南衝進去救了你,警察已經在來的路上了。”

穆念初心裡咯噔一下,看著霍家的方向眸中擰過一抹深思。

23

霍驍南再醒來時,才發現自己在醫院,想起身穆念初的聲音響了起來。

“彆動,你體內麻醉劑的藥效還沒過。”

一時之間,霍驍南差點以為是自己聽岔了,猛地看向穆念初。

“念初,你怎麼在這?”

穆念初將手中的注射劑放在托盤裡,語氣嚴肅:“昨天我醒來後得知是你救了你,就跟著你到霍家,結果發現你暈倒在巷子裡,無論怎樣,我得向你說聲謝謝。”

“但我的答案不變,霍驍南。”

聽到意料之中的答案,霍驍南唇角劃過一抹苦澀。

就在穆念初要走出病房的那一刻,霍驍南忽然開口了。

“念初,如果我能早一點認清自己的心意,會不會一切都不一樣了?”

霍驍南的語氣裡夾雜著遺憾,彷彿訴儘了無儘的後悔。

她轉過身,神色平淡:“可惜世界上並沒有如果,霍驍南,我們都應該向前看。”

穆念初離開後,霍驍南一個人坐了很久。

他的注意全放在手心那張合照上,彼時的他們麵龐尚且青澀。

原來錯過了一個人就是一輩子。

這麼深刻的教訓,霍驍南如今才真正懂得。

或許,愛到最後是放手,他不該再糾纏了。

穆念初後麵又去了霍驍南的病房兩次,將人送出院後便沒再多關注霍驍南。

以至於當她兩個星期後從霍母口中得知霍驍南打報告去西部營區任職時,驚訝地挑了挑眉。

霍母握緊她的手,半是惋惜半是歎氣:“這是他的選擇,也是最好的選擇。”

朝夕相處之下,穆念初和沈北潮兩個人越走越近。

上班時間他們一同商討案例,用先前進修的知識屢屢創造出新的技術成果。

光是表彰的證書多都多到數不過來。

下班後,沈北潮則會和穆念初一同去書店,逛街義務去街道幫忙。

兩顆心逐漸靠近,最後在醫院領導的撮合下提交了報告申請。

看著手中的紅本本,穆念初露出一抹微笑,眼睛亮晶晶地看向沈北潮。

“我們領證了。”

沈北潮笑著握住她的手,掌心溫和而又有力量。

“念初,我很開心,以後的每一天都會更好的。”

穆念初莞爾一笑:“當然”。

兩人依偎在一起,說說笑笑地離開民政局。

遠在邊疆的霍驍南是從霍母寄來的書信裡得知穆念初結婚的訊息,心裡久久不平靜。

閉上眼,穆念初巧笑倩兮的模樣還在昨日。

最後,霍驍南寫了一封信寄了回去,附帶著一份禮物。

等穆念初拆開時,才發現是無數片已經泛黃的銀杏樹葉,過去的記憶被一點點勾回。

曾經她作為霍驍南的跟班,即便再順著他意也總有惹他生氣的時候。

每到這時,穆念初就會將精心積攢的銀杏葉送給霍驍σσψ南,表示歉意。

而這一次,她收到了曾經她送給霍驍南的全部銀杏葉。

自然也包括全部歉意。

信上的字跡翩然出現在麵前:“對不起,念初以及祝你幸福。”

穆念初緊緊攥住這張紙,心裡彷彿一瞬間輕了許多。

她知道,隨著這封信的到來,過去的一切終將畫上完滿的句號。

領證後的第二天,穆念初和沈北潮舉辦了婚禮。

也正因為這場婚禮,警方提前部署,將潛逃多日的阮紅雪重新抓了起來。

監獄裡的阮紅雪嚷著要見穆念初一麵,否則就拒絕交代事實。

最後穆念初答應了。

探監室內,穆念初看著麵前消瘦得不成人樣的阮紅雪,眉頭一皺。

記憶裡的阮紅雪一直很注重打扮,與今天的落魄狼狽判若兩人。

阮紅雪似乎注意到了穆念初的打量,語氣有些自嘲。

“穆念初,你想笑就笑吧,我知道你想看我笑話。”

“我並沒這麼想,阮紅雪,你之所以變成這個樣子完全是你自作自受。”

阮紅雪臉色頓時大變,情緒激動起來:“不,不是因為我,都是你害的,還有霍驍南,都是你們,我就算做鬼也不會放過你......”

後麵的咒罵聲穆念初已經聽不到了,大步地走出警察局。

遠處天高雲淡,景色甚好。

下一秒,穆念初的肩膀多了一份重量,沈北潮將外套披在她身上。

“今天風大,小心著涼。”

明明是最普通的話,穆念初的心像是泡在蜜罐一般甜蜜。

兩人肩膀靠在一起,共同向家的方向走去,握著的手不曾鬆開。

遇見對的人就像是打了一場勝仗般高興。

而幸福,就在她的身邊,觸手可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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