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一場春棠 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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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小棠三年前和男友顧文德穿到架空時代北離國離城本想著能給男友在這裡度過餘生,冇想到男友顧文德居然是定元侯府世子………………
1
雨中決裂
北離離城的郊外院子
暴雨如注,沈小棠攥著油紙傘的手被顧文德捏得生疼。
青瓦屋簷下,他玄色錦袍浸透雨水,她看著他,卻覺得他的眼神比寒鐵更冷:小棠,聯姻是鞏固勢力的唯一辦法,你要理解我,等我坐穩世子之位......
所以要我看著你和彆的女人虛與委蛇沈小棠甩開他的手,傘骨在風中發出不堪重負的吱呀聲。
顧文德,你變了。記憶中那個在破廟為她烤紅薯的少年,與眼前野心勃勃的世子再無半分相似。
其實沈小棠和眼前的男人顧文德是男女朋友,才交往了三個月。
一次偶然穿到架空時代北離國離城本想著能找不到辦法的話,和男友在這裡度過餘生。
冇想到男友顧文德居然是穿成了定元侯府世子,並燃起了他的事業心。
叫她為了事業,先不公開與他戀情,表示隻是與他人逢場作戲而已。
是,來到這裡,和之前的時代,根本不同,我或許在某些方麵變了,但我還是依然愛你,你要相信,呆在我身邊好不好。
不好
2
離城彆緒
三日後,沈小棠乘船離開離城。
船舷濺起的水花打濕她的裙襬,恍惚間她想起穿越初至時,兩人一起去離城時,冇有那麼多銀錢,一起擠在漏雨的客棧裡,顧文德把唯一的棉被裹住她,笑著說有我在。
現在離開了,隻她一個人離去……
沈小棠去的是渙州,那裡雖然不比離城繁華,但也冇有很落魄。
渙州的秋陽總是溫柔。
在三個月後,沈小棠在青石巷口支起棠心醫廬的招牌,在穿越前,是個醫生,用現代醫學知識救治了不少疑難雜症。傍晚時分,她常與小狗旺財,還有招的小學徒阿奇在院中煮茶,看晚霞把海棠花瓣染成蜜色。
棠姐姐
沈小棠正在喝茶,聽到有人喊她。
怎麼了這是誰沈小棠看著她扶著的人。
不知道,撿到了,棠姐姐先救他先。範月搖搖頭。
你又不知道他是誰什麼都敢撿行了扶進來吧!
後麵沈小棠才知道,範月在山上采藥的時候,遇見的人,當時人被毒蛇咬了,還冇暈過去,向她求助,所以就救了。
3
金主相邀
直到七日,救的那個男人,穿的白衣勝雪的慕寒笙已不在醫廬。好像接到什麼訊息,又匆匆離去……
三年後
正是深秋季節,沈小棠一如以往正在抓藥,突然看到男人他指尖修長如玉,隨後抱拳沈姑娘,在下想請你移步說話。
沈小棠抬頭看了他一眼,認出他來了,至於為什麼還記得他,大概是因為這幾年救的人,冇一個比他還帥。
三年前救的慕公子,隻是不知道他為何再次出現,所以並未有動作,見他一直在旁邊,
阿奇,過來抓一下藥
好嘞
沈小棠便與他出去外麵說。
慕公子,有什麼事說吧!
隨即看到他遞來的請柬上印著燙金雲紋:我有一個好友身患怪疾,見沈姑娘醫術非凡,懇請出手相助。
沈小棠冇接他的請柬,轉頭問他在哪裡
離城
不好意思,我最近一段時間,不想去哪裡,太遠了。
這……沈姑娘,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姑娘乃醫者。
慕公子,彆跟我扯這些有的冇的道理,我還要賺錢養家,離不了那麼遠。
確實是沈小棠冇騙他,除了個彆原因,還有就是這兩年又養兩隻狗狗。
慕寒笙一聽,立即表示:我可以付定金先,一百兩……黃金。
什麼!!!!沈小棠震驚了,隨後又懷疑,他會不會拿不出來。
怪我太窮了,實在是……受不了這誘惑。
沈小棠跟他到他住的客棧,發現他真的有……黃金。
嗯,咱就是說也不是不可以,大不了……真遇見顧文德,繞著他走就是,再說了,他和她都分手,怕什麼。
想清楚後,沈小棠揚起一抹笑容:我願意。
慕寒笙:
哈哈哈嗬嗬我是說我去診治試試,萬一治不好,這錢……
沈姑娘不用擔心,錢給你不會再要回來。
那好,那好,咱們什麼時候去
自然越快越好
行,等我回去,安排好,差人告訴你。
他給的實在是太多了。
4
暗湧重逢
幾日後,沈小棠打點好了一切……
店交給阿奇打理,這兩年也教了他不少東西,正好給他曆練,偶爾範月來打掃一下衛生。臨走時給留下一些銀子,也不知道人家難不難治……
五日後終於抵達,沈小棠看到感歎,
離城的城牆依舊巍峨。
沈小棠隨慕寒笙到賢王府門口時,她探出頭來是這裡嗎
看簷角銅鈴突然叮咚作響,好高大上,好威嚴。金主他老人家住在這裡,怪不得老有錢了,她下了車卻聽他說:不是
啊
卻見慕寒笙引著她到了旁邊的旁邊的小宅子。
慕寒笙解釋了一下,馬車是人家賢王府的。
沈小棠:
進入宅子
沈姑娘慕寒笙輕聲喚她。
沈小棠深吸口氣,從袖中摸出銀針:先去看病人。
沈小棠望著斑駁的朱漆門,銅環上纏著半枯的藤蔓。慕寒笙輕叩三下,門軸發出吱呀聲響,露出個佝僂的老仆,渾濁的眼睛在她身上掃了掃,突然劇烈咳嗽起來:是慕公子……咳咳,快請進。
穿過爬滿紫藤的迴廊,空氣中浮動著若有似無的藥香。沈小棠下意識摸了摸腰間的藥囊,目光突然定在廊下那株西府海棠上——花瓣已經泛黃,卻倔強地掛在枝頭,和她在渙州醫廬後院種的那棵竟有七分相似。
沈姑娘慕寒笙在月洞門前駐足,病人就在裡麵。
推開門的瞬間,檀香混著血腥氣撲麵而來。紗帳低垂的榻前,懸著八盞琉璃燈,光影搖曳間,隱約可見床上躺著的人。
沈小棠剛要邁步,衣角突然被人拽住。低頭一看,竟是個梳著雙髻的小丫頭,指甲縫裡還沾著泥土,眼睛哭得通紅:姐姐救救我家公子……他已經七日冇醒了。
沈小棠蹲下身,溫聲問道:你家公子怎麼稱呼
顧……小丫頭話音未落,紗帳突然無風自動。沈小棠抬頭望去,隻見一道玄色身影立在帳中,衣襬處金線繡的雲紋隨著動作若隱若現。
她的心臟猛地漏跳一拍——那個輪廓,她在無數個深夜裡夢見過。
小棠沙啞的聲音帶著難以置信。
紗帳被緩緩掀開,顧文德倚在榻邊,蒼白的臉上浮現出病態的紅暈,發間束著的玉冠歪斜,幾縷碎髮垂在額前。沈小棠注意到他右手纏著浸透血漬的繃帶,傷口處隱隱泛著青黑色。
是你她後退半步,撞翻了案上的藥碗。瓷片碎裂的聲音裡,她聽見自己發顫的聲音,慕寒笙,你早就知道
慕寒笙沉默片刻,從袖中取出枚玉佩放在案上。沈小棠認得那是顧文德貼身之物,此刻卻裂成兩半,斷口處還凝結著暗紅血跡。三日前,定元侯府遭人暗算。他的聲音低沉,顧世子為救賢王,中了西域巫蠱,這世上唯有沈姑孃的‘回春針法’能解。
顧文德劇烈咳嗽起來,指縫間滲出黑血:我本不該拖累你……但賢王於我有恩,這病又發作得蹊蹺。
他忽然攥住她的手腕,滾燙的體溫透過衣料,灼燒著皮膚,小棠,我派人去渙州找過你,醫廬的阿奇說你去了南境采藥……
所以你就找慕寒笙用黃金引我來沈小棠猛地抽回手,顧文德,你真讓我噁心。
話音未落,門外突然傳來急促腳步聲。幾個侍衛押著個矇眼女子闖進來,那女子掙紮間露出半張臉——正是顧文德三年前要聯姻的丞相之女柳如煙。
顧世子,人帶來了!侍衛稟報道,她在侯府密道發現了巫蠱人偶,上麵還寫著你的生辰八字。
柳如煙突然笑起來,聲音尖銳刺耳:顧文德,你以為我父親會甘心把女兒嫁給一個無權無勢的庶子那巫蠱是我做的又如何若不是你為了沈小棠三番五次推拒婚事,我何至於……
住口!顧文德猛地起身,牽動傷口咳出大口鮮血。沈小棠下意識要去扶,卻見他踉蹌著扶住屏風,望著她的眼神裡滿是絕望:小棠,當年聯姻是假,我假意接近柳如煙,是為了拿到她父親私通外敵的證據。可你走得太急,我來不及解釋……
沈小棠看著他咳在掌心的黑血,突然想起穿越前,他為了給她買生日蛋糕,在暴雨裡騎了半小時共享單車,渾身濕透卻笑得燦爛。此刻這個男人眼底的血絲,與記憶中的少年逐漸重疊。
阿奇冇騙你。她從藥囊裡取出銀針,聲音輕得像在說夢,我確實去了南境——為了找解西域巫蠱的藥。
當第一根銀針刺入顧文德百會穴時,窗外突然響起驚雷。沈小棠望著他因疼痛而皺起的眉,終於看清他頸間那道淡粉色疤痕——正是他們初到北離時,他為救她被山賊劃傷的地方。
彆動。她的指尖微微發顫,還要不要活下去。
5
毒局真相
雨越下越大,琉璃燈在風中明明滅滅。沈小棠冇注意到,慕寒笙悄然退到門外,望著簷角那株海棠,嘴角勾起一抹釋然的笑。遠處賢王府的鐘聲傳來,驚起一群歸鳥,振翅掠過離城的夜空。
半個月後,沈小棠幫顧文德治好了病,在休養一段時間就差不多了……
小棠,我錯了,可不可以原諒我顧文德半躺在床上,柔聲道。
我……沈小棠正在猶豫著。
小棠姑娘,可以先出來一下嗎有事與你說一下。
這時慕寒笙走近了,對她說道。
沈小棠看了一眼顧文德,便隨慕寒笙出去了,顧文德自己拿起湯藥,一飲而儘。
小棠姑娘,我之前跟你說的,我有一個好友病了,想請你診治,是真的。
那好,這幾日我也冇有什麼事,可以去看看。
吃晚膳的時候,沈小棠跟顧文德說了一下這件事,並表示原諒他了,但不代表要重新跟他在一起。
以後你有你的歸途,我有我的歸處。
不要
顧文德拉住她的手。
不要,不要分手好不好我纔是真正懂你的人,我們纔是一個時代的。
就這樣吧!我明天去看看病人,如果可以治,我治好了人家,再回渙州,如果我冇有把握,明天就直接回渙州。
說完沈小棠剛想要回房,顧文德拉著她到自己的懷裡,小棠,再給我最後一次機會好不好就一次!
沈小棠不再有動作,在他的懷裡沉默不語,過了一會兒,纔出聲,好。
就給你最後一次機會,也給我一次機會,不要讓我對你徹底死心。
顧文德聽到她的迴應,高興的緊緊抱住她。不過沈小棠還是告訴他,她的打算不會變,如果要聯絡,用書信先。
嗯,等我做大官,再風光迎娶你
好,我等著沈小棠笑了笑。
你不信顧文德湊近看著她。
其實我已經秘密投入一個皇子的麾下。
真的我等著當富貴夫人。
——
昱日
慕寒笙帶著她到離城郊外一處小山莊,不是很大,但又不是小。
沈小棠環顧四周,書房佈置簡潔大方,書架上整齊排列著各類典籍,案幾上攤開的是一本《水經注》,旁邊還有批註的筆跡。這與她想象中的病弱公子形象有些不符。
聽說慕寒笙找了個神醫來,冇想到這麼年輕。
一個溫潤如玉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沈小棠轉身,看到一個身著月白色長袍的男子站在門口。
他身形瘦削,麵色蒼白如紙,眼下有明顯的青黑,但那雙眼睛卻明亮得驚人,像是夜空中最亮的兩顆星辰。
在下沈小棠,見過蕭公子。沈小棠福身行禮。在來的路上慕寒笙跟她介紹了這位病人是姓蕭名珩,其餘就不用知道什麼,沈小棠也冇有多問。
君承言緩步走進書房,沈小棠注意到他的步伐虛浮,右手不自覺地微微顫抖,這些都是慢性中毒的典型症狀。
免禮。君承言在案幾後坐下,示意她也坐,慕寒笙在信中提到你醫術不凡,尤其在疑難雜症上有獨到見解。
沈小棠謹慎地坐下:慕公子過譽了。不知蕭公子可否讓在下診脈
君承言伸出左手腕,袖口滑落,露出的手腕瘦得幾乎皮包骨,皮膚上還有幾道詭異的淡紅色紋路。沈小棠輕輕搭上三指,專注感受脈象。
脈象弦細而澀,時快時慢,完全不規律。更奇怪的是,指尖接觸到的皮膚溫度忽高忽低。沈小棠眉頭微蹙,這確實不是普通病症。
公子近來是否常感頭暈目眩,夜間盜汗,時而心悸難忍她問道。
君承言眼中閃過一絲訝異:正是。
食慾不振,但對甜食突然有了偏好
不錯。
月圓之夜症狀尤其嚴重
君承言的表情變得嚴肅:慕寒笙告訴你的
沈小棠搖頭:脈象所示。她猶豫片刻,還是決定直言,公子怕不是患病,而是中毒。一種慢性毒藥,累積在體內,逐漸侵蝕五臟。
書房內一時寂靜。君承言的目光變得銳利,與方纔病弱的形象判若兩人。
你能確定
九成把握。沈小棠迎上他的目光,若要十成把握,還需進一步檢查。
君承言突然笑了,那笑容讓他蒼白的臉瞬間生動起來:不瞞你說確實是中毒,不過目前冇有人能解。
沈小棠的手指從君承言腕上收回時,指尖還殘留著那種異常的體溫變化。她不動聲色地將手收回袖中,指腹輕輕摩挲,彷彿這樣就能抹去那詭異的觸感。
此毒名為'朱顏劫'。沈小棠聲音很輕,卻在寂靜的書房裡清晰可聞,出自南疆,但配方經過改良,加入了北地雪蓮和東海珠粉,是為延緩毒性發作,讓人不知不覺間臟腑衰竭而亡。
君承言眼中閃過一絲異色,修長的手指在案幾上輕輕敲擊:繼續說。
中毒初期症狀輕微,僅表現為乏力、食慾不振,容易被誤診為尋常虛弱。沈小棠目光落在君承言手腕上那些淡紅色紋路上,毒素侵入心脈,會出現心悸、眩暈,皮膚出現赤紋。
她頓了頓,對上君承言那雙亮得驚人的眼睛:每逢月圓之夜,毒性發作如萬蟻噬心,最終七竅流血而亡。
慕寒笙站在窗邊的身影明顯僵了一下。君承言卻笑了,那笑容讓他蒼白的臉顯得更加病態而妖異。
沈姑娘果然厲害。他聲音溫潤,卻帶著說不出的冷意,那麼,可有解法
沈小棠冇有立即回答。她起身走到書架前,指尖劃過那些典籍的脊背,最後停在一本《百草綱目》上。抽出書卷,她翻到某一頁,然後轉身麵對君承言。
公子中的毒,是南疆秘藥。她直視君承言的眼睛,聲音平穩得不像在揭露一個足以殺頭的秘密,《百草綱目》中雖有記載,但缺少關鍵配方。若要解毒,我需要知道下毒之人用了哪七味主藥。
君承言突然劇烈咳嗽起來,一口鮮血噴在雪白的袖口上,如紅梅落雪。慕寒笙一個箭步上前,卻被君承言抬手製止。
無妨。君承言用手帕擦去唇邊血跡,看向沈小棠的目光多了幾分探究,沈姑娘見識不凡。那麼,你既然認出此毒來曆,可能治
沈小棠從藥囊中取出一個青瓷瓶,倒出一粒碧綠色藥丸放在案幾上:這是'清心丹',可暫時壓製毒性發作。若要根治...她猶豫片刻,接下來我需要三天時間分析毒性成分。
君承言拿起藥丸對著光看了看,毫不猶豫地吞了下去。
幾乎是立刻,他臉上的青黑之氣就淡了幾分。
好醫術。他輕聲道,眼中閃過一絲沈小棠看不懂的情緒,慕寒笙,為沈姑娘準備客房。
慕寒笙領命而去。
書房裡隻剩下沈小棠和君承言兩人。
窗外的夕陽將君承言的側臉鍍上一層金邊,卻照不進他那雙深不見底的眼睛。
沈姑娘不怕惹禍上身嗎君承言突然問道,聲音輕得像一陣風,知道得太多,在皇城裡可是會送命的。
沈小棠迎上他的目光:醫者眼中隻有病人,公子若信不過我,我現在便可離開。
嚇唬誰呢
我又不知道你是什麼人我隻是一個治病的。
君承言笑了,這次的笑容裡竟有幾分真實的愉悅:沈姑娘若真能救我,在下感激不儘。
說完之後,沈小棠看慕寒笙回來了,便跟著慕寒笙去客房休息了,順便收拾一下。
6
暗影醫廬
見沈小棠真是個有本事的,慕寒笙邊走邊安慰她,小棠姑娘不用擔心,你儘量救治,費用照給的。
好的,我知道了,慕大哥我這樣叫你,不介意吧!
不介意,我們算是朋友了……
對……對,以後有不懂的醫治知識,可要好好向你請教。沈小棠開心的向他說。見他這樣說,在這裡有熟人,總比冇朋友好。
求之不得。慕寒笙說完之後看到已到客房了,便告辭了。
接下來的三天,沈小棠待在山莊的藥房裡研究……
藥房的門在身後輕輕合上,沈小棠長舒一口氣,終於能靜下心來研究君承言的毒症。
她環顧四周,這間藥房比她想象中還要完備——紫檀木藥櫃上整齊排列著上百個小抽屜,每個都貼著工整的標簽;牆角立著精緻的銅製藥碾和研缽;靠窗處甚至還有一個小型煉丹爐。
不愧是山莊。沈小棠輕聲自語,指尖撫過藥櫃上細膩的木紋。她隨手拉開幾個抽屜檢視,眉頭漸漸皺起——這些藥材的存放方式很奇怪。名貴的雪蓮和普通白芍放在相鄰的抽屜裡,珍稀的龍涎香旁邊竟是常見的陳皮。
按藥性相剋排列...她若有所思,這是防止有人偷藥還是...
沈姑娘好眼力。
一個輕柔的女聲從身後傳來。沈小棠轉身,看見一個身著淡青色衣裙的侍女站在門口,手裡捧著茶點。女子約莫二十出頭,眉目清秀,嘴角含著淺淺的笑意,但那雙杏眼中卻閃爍著銳利的光芒。
奴婢青黛,奉公子之命來伺候姑娘。她將茶點放在一旁的矮幾上,姑娘若有任何需要,儘管吩咐。
沈小棠道了謝,注意到青黛的手指修長有力,虎口處有細微的繭——那是常年握劍纔會留下的痕跡。這個侍女,恐怕不簡單。
青黛姑娘在山莊多久了沈小棠狀似隨意地問道,同時翻開隨身攜帶的醫書。
三年有餘。青黛一邊回答,一邊熟練地整理起藥櫃上的器具,姑娘需要什麼藥材奴婢可以幫忙準備。
沈小棠報了幾味藥名,暗中觀察青黛的動作。這女子取藥時毫不猶豫,對藥房佈局熟悉得如同自家後院,甚至能準確說出某些藥材的產地和年份。
青黛姑娘懂醫理沈小棠忍不住問道。
青黛手上的動作微微一頓,隨即笑道:略知一二。公子體弱,我們這些貼身伺候的,多少要學些醫理知識。
沈小棠點點頭,不再多問。青黛將藥材備齊後便退了出去,臨走時那意味深長的一瞥讓沈小棠後頸的汗毛都豎了起來。
藥房門關上後,沈小棠立刻檢查了青黛準備的藥材——無一不是上等品質,甚至比她要求的還要好。
這更證實了她的猜測:這個山莊,包括這裡的人,都不像表麵看起來那麼簡單。
她搖搖頭,將注意力轉回醫書。君承言所中的朱顏劫確實如她所料,是一種極其複雜的混合毒素。
根據症狀推測,毒素應該已經侵入心脈,再不及時解毒,恐怕...……
夜深人靜時,沈小棠突然被一陣若有若無的琴聲驚醒。那旋律哀婉動人,在寂靜的夜裡格外清晰。
誰啊,剛睡著,擾民啊!不睡彈什麼琴
她披衣起身,循著琴聲來到一處偏僻的亭子。
月光下,君承言獨自撫琴的身影如同畫中仙人。他身著素白長衫,黑髮未束,隨風輕揚。琴聲在他指尖流淌,時而如泣如訴,時而激昂澎湃。沈小棠站在暗處,不忍打擾這絕美的一幕。
哇,雖然是美男子,但也不能這樣。
既然來了,何不過來坐君承言突然開口,琴聲未停。
沈小棠一驚,被髮現了,隨即大方地走出來:打擾公子雅興了。
君承言抬眼看她,月光下的眸子如同兩泓清泉:無妨。長夜難眠,撫琴遣懷罷了。
沈小棠在亭中石凳上坐下,發現君承言麵前擺著一局殘棋。
公子好雅興,既撫琴又弈棋。
君承言輕笑:自己與自己對弈而已。他推過棋盒,沈姑娘可會
嘻嘻,略知一二。沈小棠接過棋子,在棋盤上落下一子。
兩人沉默地下了一會兒棋,琴聲早已停止,唯有棋子落在棋盤上的清脆聲響。時不出現懊惱聲,我去,怎麼又輸了,不行重開,重開!
沈姑娘,天色太晚了,回去睡吧,這幾日辛苦沈姑娘了。
好
沈小棠便打著燈籠回到房間去。
半月之後
沈小棠將銀針輕輕刺入君承言的穴位,看著對方原本蒼白的臉上逐漸有了血色,心中湧起一陣欣喜。
這是她嘗試用鍼灸治療疫病的第七天,雖然還不能完全治癒,但明顯的療效已經讓她看到了希望。
窗外春雨綿綿,打在青瓦上發出沙沙的聲響。
沈小棠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正準備起身休息,卻聽見門外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小棠!慕寒笙撐著油紙傘,衣襟上沾滿了泥水,我聽說你研究到了,趕來看看。
沈小棠連忙迎上去,接著他的油紙傘進了屋子:這麼大的雨,你何苦跑這一趟。快擦擦,彆著涼了。
慕寒笙接過手帕,一邊擦臉一邊說:我能不著急嗎想來問問你。
兩人坐在爐火旁,沈小棠將這些天的研究娓娓道來。
剛開始用普通的藥方根本冇用,後來我試著用鍼灸配合,冇想到效果出奇的好。不過要徹底治癒,還得找到關鍵的藥材。
什麼藥材慕寒笙好奇地問。
九葉草。沈小棠眼神堅定。
我翻閱了無數古籍,發現這種草隻生長在人跡罕至的深山裡,而且必須在月圓之夜采摘纔有藥效。
慕寒笙接過她的書:小棠,太危險了。你一個女孩子......
放心,我已經有了計劃。沈小棠安撫道,半個月後就是月圓之夜,香靈寺每年這個時候都會舉辦祈福法會。我打算以祈福為名,悄悄去後山尋找九葉草。
慕寒笙想了想:我跟君……哦是蕭公子說一下,叫他派人和我一起去。
不行!沈小棠立刻拒絕,這次太危險了,萬一你出了事......
好了好了,聽我的。慕寒笙無奈地笑了笑,不過我答應你,一定會小心。
接下來的日子,沈小棠心中默默祈禱此次能夠順利找到九葉草。
梨花落儘待君歸
暮色給梨花鍍上一層溫柔的金,沈小棠望著簌簌飄落的花瓣,心中泛起一絲不安。君承言坐在石凳上,手指無意識地摳著石麵,指節泛白。
蕭珩,彆太擔心。沈小棠輕聲安慰,慕大哥一定能采的到草藥。
君承言苦笑一聲,聲音帶著難以掩飾的顫抖:小棠,你不懂。這世上能救我的草藥,怕是根本不存在。
他抬起頭,眼神中滿是絕望與自卑,我從小就是個怪物,被家族拋棄,被世人唾棄。能活到現在,不過是苟延殘喘罷了。
沈小棠心疼地在他身邊坐下,梨花香混著他身上淡淡的藥味,縈繞在鼻尖。
她輕輕握住他冰涼的手,柔聲道:在我眼裡,你從來都不是怪物。你隻是生病了,一定會好起來的。
君承言的身體微微一僵,眼眶漸漸泛紅。那些被塵封的記憶如潮水般湧來。
他想起自己被鎖在暗無天日的地牢裡,每日承受著病痛的折磨;
想起父皇厭惡的眼神,族人的冷嘲熱諷;想起自己獨自在荒野中求生,靠吃野菜、喝露水度日的日子。
小棠,你知道嗎他聲音哽咽,我曾經以為,這世上不會有人真心對我好。直到遇見了你和慕寒笙,我才知道,原來被人關心是這樣溫暖的感覺。
沈小棠輕輕將他摟入懷中,像安撫受驚的孩子一般拍著他的背:過去的都過去了,以後的日子,我們一起麵對。慕大哥一定會帶回好訊息的,你要相信他,也要相信自己。
君承言靠在她的肩頭,感受著那份溫暖與安心。他從未想過,自己這樣一個被命運遺棄的人,也能得到如此真摯的感情。
梨花紛紛揚揚地飄落,落在兩人的肩頭,彷彿為他們披上了一層潔白的紗衣。
小棠,謝謝你。君承言輕聲說道,如果這次真的能治好,我一定要好好報答你們。
沈小棠笑著摸了摸他的頭:說什麼傻話,我們是朋友,朋友之間哪有什麼報答不報答的。
夜色漸深,月光灑在梨花樹上,泛起點點銀光。
月光灑在兩人身上,將他們的影子拉得很長很長。
沈小棠對他說起城裡的趣事,說哪家的公子又鬨出了笑話,說哪家的小姐拋了繡球。
君承言聽著聽著,緊繃的神經也漸漸放鬆下來。
夜幕降臨,慕寒笙趁著月色悄悄往後山走去。山路崎嶇難行,一個月了,他好幾次差點摔倒。
就在他有些絕望的時候,一抹綠色在月光下閃過——是九葉草!
慕寒笙小心翼翼地采摘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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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梨花劍影
劍影梨花落
暮春的梨花如雪,簌簌落在沈小棠肩頭。
她望著遠處蜿蜒的山路,心中不免有些焦急。慕寒笙已經離開七日了,說是去尋找能治癒君承言隱疾的珍稀草藥,可遲遲未歸。
彆擔心,他定是路上耽擱了。君承言輕聲安慰道,目光卻同樣透著不安。這些日子,他的身體每況愈下,若非沈小棠悉心照料,怕是早已撐不住了。
為了排解心中的煩悶,沈小棠提議去後山走走。
真美啊!這梨花……
兩人沿著青石小徑緩緩而行,梨花瓣隨風飄舞,落在他們的發間、肩頭。
君承言看著身旁的沈小棠,她發間彆著的梨花簪是他親手所贈,此刻在陽光下泛著溫潤的光澤。
忽然,一陣寒風吹過,梨花紛飛中閃過幾道黑影。沈小棠本能地將君承言護在身後,還未看清來人麵目,寒光已至。
小心!君承言想要推開她,卻被沈小棠死死按住。利刃穿透她單薄的身軀,溫熱的鮮血濺在雪白的梨花上,刺得人眼疼。
小棠!君承言紅了眼眶,聲音都在顫抖。他從未想過,會有人在這偏僻之地行刺。
更冇想到,沈小棠會毫不猶豫地替他擋下這致命一擊。
快……快走啊
就在刺客準備再次出手時,數十道黑影從天而降。領頭的黑衣人單膝跪地:屬下救駕來遲,請主子恕罪!
沈小棠躺在君承言懷中,失血過多的她意識已經開始模糊。
但她還是聽到了這句話。
賢王誰啊
還是艱難地抬頭看向君承言:賢......賢王
君承言緊緊抱著她,聲音哽咽:對不起,小棠,我早該告訴你的。我本是當今六皇子君承言,因遭人陷害,才隱姓埋名在此求醫。我怕你知道我的身份後......
嗬嗬……...沈小棠虛弱地笑了笑,抬手想要觸碰他的臉,那個不重要......先給我治傷重要吧…….....話未說完,她的手無力地垂下。
小棠!小棠!君承言慌亂地呼喊,淚水滴落在她蒼白的臉上。
他從未如此害怕過,害怕失去這個闖入他生命,給了他溫暖與希望的女子。
黑衣人首領立刻上前:殿下莫急,慕神醫昨日已傳信回來,正在返程途中。屬下定會全力保護王妃!
君承言這纔回過神來,小心翼翼地抱起沈小棠,快步往回趕。懷中的人越來越輕,他的心也越來越慌。他暗暗發誓,她一定要平安無事。
沈小棠為此在床上躺了兩天,好無聊呀……
又是一個月色漸濃的時光,
小棠姑娘,過來坐坐。
沈小棠便過去小亭中,站了一下後,行了禮,慢慢地坐在君承言的旁邊。
小棠姑娘不必拘謹,從前什麼樣,以後也什麼樣。
好,那我不客氣了沈小棠笑了笑。
小棠姑娘為何替我擋了那劍
啊……這個是下意識的,我就覺得我和你都是朋友了,救你有何不可。再說了,你馬上就要解毒了,我是醫者,不想你因這一劍而毀了。
小棠姑娘,我無以為報。
他自以為自己不是良善之輩,身在暗處,行在刀光血影,但她在光裡,好生善良,不忍拉她入這深淵……
好說好說,我要這個……沈小棠兩個手指搓搓地給他看,又雙手捂著臉輕笑著。
一個月後
山莊中遠處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君承言猛地站起身,眼中閃爍著期待的光芒。沈小棠也跟著站起來,緊緊握住他的手,給予他力量。
慕大哥!沈小棠率先喊道。
慕寒笙滿頭大汗地跑來,手中緊緊攥著一個布包。他喘著粗氣,臉上卻掛著燦爛的笑容:找到了,終於找到了!這幾味草藥雖然稀有,但我走遍了大山,總算不負所托!
君承言激動得說不出話來,淚水在眼眶中打轉。這一刻,他彷彿看到了重生的希望。
沈小棠看著兩人,心中滿是欣慰。
她知道,這隻是開始,未來的路還很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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