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一場漫天青雨 0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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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知雨將所有的精力都投入到了繪畫中。
剩下的時光,她不想再浪費分秒在無謂的人和事上。
她租下了一個不大的畫廊,精心佈置,舉辦了一場個人畫展。
畫展開幕第一天,宴知雨穿著一身素雅的長裙,看著自己的心血靜靜地懸掛在牆上,內心感到一種久違的平靜。
然而,這份平靜很快就被打破了。
一對相攜而來的身影映入眼簾,是傅承嶼和林琳。
林琳親昵地挽著傅承嶼的胳膊,笑容明媚。
她的目光在展廳裡掃視一圈,帶著毫不掩飾的挑剔。
“承嶼哥,這就是她畫的呀?”林琳的聲音不大不小,剛好能讓不遠處的宴知雨聽見,“看起來好幼稚,像小孩子塗鴉一樣,這也能開畫展嗎?”
傅承嶼沒有接話,他的目光掠過一幅幅畫作。
宴知雨的畫風多變,有濃墨重彩的抽象表達,也有細膩溫柔的風景寫生,但主題大多圍繞著孤獨、等待和消逝。
這與他記憶中那個總是帶著溫暖笑意跟在他身後的女孩,相去甚遠。
他的視線最終停留在展廳中央的一幅畫作上。
那幅畫名為《童趣》。
一個老舊的雙人鞦韆架上,小男孩在後麵輕輕地推著小女孩。
小女孩穿著白色的連衣裙,笑得眼睛彎成了月牙,小男孩臉上也帶著難得的,屬於孩童的輕鬆笑容。
背景是模糊的,但鞦韆旁那棵標誌性的老槐樹,傅承嶼一眼就認出來了。
那是他們小時候老宅院子裡的樹。
記憶的閘門轟然開啟。
那個總是跟在他身後,軟軟地叫他“承嶼哥哥”的小女孩;那個在他家道中落,所有人避之不及,卻毫不猶豫站出來說要嫁給他的女孩。
他怔怔地看著那幅畫,一時間竟有些失神。
林琳順著他的目光看去,看到他眼中罕見的恍惚和專注,一股強烈的嫉妒瞬間湧上心頭。
“哼,畫得也不怎麼樣嘛。”林琳撇撇嘴,故意提高音量,試圖拉回傅承嶼的注意力。
見傅承嶼依舊看著那幅畫出神,她眼珠一轉,計上心頭。
她手裡正拿著一小盒剛纔在路邊攤買的鐵板魷魚。
她假裝不經意地靠近那幅畫,趁傅承嶼和宴知雨都沒注意的瞬間,快速地將魷魚上沾著的紅豔豔的辣椒醬,抹在了畫布上那個笑著的小女孩臉上。
刺目的紅色醬料,瞬間玷汙了那抹溫暖的笑容。
“你乾什麼!”宴知雨看到這一幕,心臟像是被狠狠刺了一下。
她快步衝過去,看著那抹紮眼的紅色汙漬,氣得渾身發抖。
這幅畫承載著她童年最美好的回憶,是她準備帶進墳墓裡的珍寶!
“把它擦乾淨!”
宴知雨指著那汙漬,聲音冰冷。
林琳被她淩厲的眼神嚇了一跳,隨即眼圈一紅,委屈地躲到傅承嶼身後:“承嶼哥,我不是故意的...我隻是不小心...”
傅承嶼這才從童年的回憶中被拉回現實,眉頭皺了起來。
他將林琳護在身後,語氣不悅:“不過就是一幅普通的畫,她也不是故意的,何必這麼大動乾戈?”
普通的畫?
對他來說,他們之間所有的過去,都隻是“普通”的,可以隨意被踐踏的嗎?
傅承嶼不想再糾纏,他從西裝內袋裡掏出支票,唰唰地簽下一個數字,撕下來,遞到宴知雨麵前:“這幅畫我買了。這些錢,足夠你買更多更好的畫布和顏料。”
宴知雨沒有接,隻是死死地盯著他,眼神裡充滿了悲憤。
傅承嶼直接將支票塞到她手裡,然後將那幅被玷汙的畫從牆上取了下來。
就在畫作被取下的瞬間,躲在他身後的林琳一把從傅承嶼手中搶過那幅畫,在宴知雨驚恐的目光中,狠狠地將其摔在地上。
“不過是一幅破畫!誰稀罕!”
她一邊尖聲叫著,一邊毫不留情地踩踏在畫布上,反複碾壓。
畫布在她腳下變得支離破碎。
宴知雨想要衝上去阻止,卻被傅承嶼下意識地攔了一下。
胃部傳來一陣劇烈的痙攣,喉嚨湧上腥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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