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重紅 第2章

    時間，便被無形的規矩困在這座空曠的院子裡。

林家宅院極大，亭台樓閣，曲徑迴廊，卻總透著一股人煙稀少的冷清。

下人們大多沉默寡言，眼神躲閃。

她試圖打聽那夜半哭聲，得到的要麼是茫然搖頭，要麼是迅速轉移話題，彷彿那是一個不能觸碰的禁忌。

隻有一次，一個負責灑掃、看起來有些年紀的婆子，在她再三追問下，飛快地掃視四周，壓低聲音含糊地說：“少奶奶莫問，莫聽，莫管……是井娘娘……在哭呢……”話未說完，另一個管事模樣的婦人經過，那婆子立刻噤聲，拿起掃帚匆匆走了。

“井娘娘”？

沈青荷記住了這個名字。

她悄悄繞到院子後方，果然在荒草叢生的角落裡，找到了一口被巨大青石板嚴實蓋住的枯井。

井沿佈滿黑綠色的苔蘚，石板上似乎還殘留著一些模糊不清、像是咒文般的刻痕。

她靠近時，隻覺得一股陰寒之氣透體而來，比彆處更冷幾分。

夜裡，那哭聲依舊準時響起，似乎……更清晰了些。

她甚至能分辨出，那哭聲裡偶爾夾雜著模糊的囈語，像是“放過我”，又像是“好冷”。

風吹枯井？

沈青荷不再相信這個說辭。

那聲音裡的悲切與怨毒，絕非風聲能夠模仿。

她的“夫君”林致遠，大部分時間昏睡，偶爾清醒，眼神也是空洞渙散的。

有時，他會死死盯著她，嘴唇翕動，似乎想說什麼，但最終隻化作一陣劇烈的咳嗽。

有一次，他冰涼枯瘦的手猛地抓住她的手腕，力量大得驚人，眼中閃過一絲極度的恐懼，嘶聲道：“紅……紅衣……”隨即又力竭倒下，昏迷過去。

紅衣？

沈青荷的心跳漏了一拍。

她想起自己嫁衣的鮮紅，也想起這宅院裡無處不在的、那種沉澱已久的壓抑的紅色。

對書房的好奇，源於一把鑰匙。

那日婆婆不在，她大著膽子進入婆婆房中送換洗的床帳，在收拾妝奩時，無意中發現底層暗格裡有一把造型古拙的黃銅鑰匙，上麵刻著繁複的纏枝蓮紋。

鬼使神差地，她趁無人注意，將鑰匙藏進了袖中。

她直覺，這把被小心隱藏的鑰匙，或許能打開某些被鎖住的秘密。

林致遠的書房在院子的東廂，平日裡鎖著，下人說那是少爺病前讀書的地方，少爺病後便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