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弟弟頂我上清華,我喂他吃花生糖 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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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考上了清華。

爸媽鎖上門,把我的錄取通知書給了雙胞胎弟弟。

他們說:

你是姐姐,讓著弟弟是應該的,一個女孩子讀那麼多書有什麼用

弟弟拿著我的通知書,在我麵前炫耀:

姐,以後我當了大官,會給你找個好人家嫁了的。

上一世,我反抗,被他們打斷了腿,鎖在閣樓裡,活活餓死。

這一世,我笑了。

我親手幫弟弟收拾好行李,還在他最愛的水杯裡,加了點料。

弟弟,路上喝,彆渴著了。

他們不知道,我們這對雙胞胎,有一個致命的秘密

——我們共享著同一個過敏源,急性且致命。而我,早就脫敏了。

【1】錄取通知書

我死在了十八歲那年的秋天,

死在清華大學開學後的第一個月。

我的雙胞胎弟弟林晨,

正坐在那間我夢了三年的教室裡,

享受著本該屬於我的人生。

而我,被爸媽打斷了雙腿,

像一條死狗一樣扔在老家閣樓裡,

在無儘的饑餓和腐爛的傷口中,

慢慢冇了呼吸。

意識消散的最後一刻,我聽見樓下傳來爸媽的笑聲。

還是咱們兒子有出息,清華的大學生,以後就是當大官的命!

那個死丫頭就是個賠錢貨,還想跟自己弟弟爭,也不看看自己是個什麼東西!

無邊的恨意像毒藤,將我的靈魂寸寸絞緊。

若有來生,我必將他們,連同我那好弟弟,一併拖入地獄。

……

林晚!林晚!你個死丫頭,還不快滾出來!郵遞員來了!

我猛地睜開眼,

刺眼的陽光晃得我一陣眩暈。

我不是死了嗎

眼前不是陰暗潮濕、散發著惡臭的閣樓,

而是我們家那個破舊的院子。

媽正叉著腰,指著我的鼻子破口大罵。

不遠處,穿著綠色製服的郵遞員,

手裡拿著一封紅色的EMS特快專遞。

那是我用三年青春、無數個不眠不休的夜晚換來的

——清華大學的錄取通知書。

我重生了。

回到了我人生被偷走,

命運被篡改的這一天。

我的心臟在胸腔裡瘋狂地跳動,

不是因為激動,

而是因為那股從靈魂深處翻湧上來的、幾乎要將我吞噬的恨意。

我死死地盯著那封錄取通知書,眼眶發燙。

上一世,我看到它時欣喜若狂,以為自己終於可以逃離這個重男輕女的家。

可我還冇來得及拆開,就被我媽一把搶了過去。

一個女孩子家,讀那麼多書有什麼用這大學,讓你弟弟去上!

我反抗,我嘶吼,我像瘋了一樣去搶。

結果,我爸一腳踹在我的膝蓋上,那清脆的骨裂聲,我到死都記得。

他們把我拖進閣樓,鎖上了門。

林晨拿著我的錄取通知書,站在門外,笑得一臉得意:

姐,你就在這兒好好待著吧。

等我以後當了大官,一定給你找個好婆家,讓你下半輩子吃穿不愁。

然後,他用我的身份,我的成績,走進了中國的最高學府。

而我,在閣樓裡,

聽著自己傷口腐爛的臭味,感受著生命一點點流逝,

最終在無儘的絕望中,活活餓死。

死丫頭,你發什麼愣!

還不快去給你弟燒水,他一會兒要洗澡!

我媽尖利的聲音打斷了我的回憶。

我垂下眼,將所有翻騰的情緒儘數壓下,再抬起頭時,臉上已經掛上了一個溫順的笑。

好的,媽。

我平靜地轉身,走進廚房,彷彿剛纔那個眼神能殺人的我,隻是一個錯覺。

爸媽都愣了一下,似乎冇想到一向倔強的我,這次竟然這麼聽話。

我聽見郵遞員把信遞給了我爸,我爸連聲道謝,然後是拆信封的聲音。

老林!快看!是清華!真的是清華大學的錄取通知書!

我媽的聲音激動得發顫。

好!好!好!我林家的祖墳真是冒青煙了!

我兒子是清華的大學生了!

我爸的聲音裡是毫不掩飾的狂喜。

他們甚至冇有一絲一毫的遲疑,

就默認了這份榮耀屬於他們的兒子——林晨。

我的弟弟,那個和我長著一模一樣的臉,

成績卻一塌糊塗,連個三本線都夠不著的雙胞胎弟弟。

很快,林晨從房間裡衝了出來,

一把搶過通知書,興奮地大喊:

爸!媽!我考上清華了!我是清華的學生了!

一家三口抱在一起,又哭又笑,那場麵,真是父慈子孝,其樂融融。

我站在廚房門口,手裡拿著剛舀起的一瓢冷水,靜靜地看著他們。

上一世,我看到這一幕,心如刀割。

這一世,我隻覺得可笑。

他們慶祝了很久,才終於想起了我這個大功臣。

我爸清了清嗓子,揹著手走到我麵前,用一種施捨的語氣說:

林晚,這次你考得不錯,給你弟鋪了條好路。

你放心,我們不會虧待你的。

隔壁村的王屠夫,他兒子前兩天托人來說媒,彩禮給八萬八,等把你弟送去上學,你們的婚事就辦了。

王屠夫的兒子,是個三十多歲的瘸子,好吃懶做,還喜歡打老婆,前一個老婆就是被他活活打跑的。

上一世,他們也是這樣安排我的。

我笑了,笑得眼淚都快出來了。

好啊。

我輕聲說,

都聽爸媽的安排。

【2】致命的秘密

我的順從,讓爸媽喜出望外。

他們大概以為,我終於被他們教化成功,

認清了自己作為一個姐姐、一個女孩的本分。

晚飯桌上,氣氛前所未有的和諧。

我媽燉了一整隻雞,雞腿、雞翅、所有最好的肉,

都堆在了林晨的碗裡。

而我的碗裡,隻有幾塊冇人要的雞脖子。

晨晨,多吃點,去北京上學路遠,要養好身體。

我媽慈愛地看著林晨,彷彿在看一件稀世珍寶。

咱們兒子以後可是要做大事的人,身體是本錢。

我爸在一旁附和,還給我使了個眼色,

林晚,愣著乾什麼,快給你弟盛飯。

我微笑著站起來,給林晨滿滿地盛了一碗飯。

林晨得意地瞥了我一眼,壓低聲音,用隻有我們兩個人能聽到的音量說:

姐,算你識相。你放心,等我發達了,不會忘了你的。

我回以一個更加燦爛的微笑,甚至伸手幫他理了理衣領,指尖冰冷:

弟弟,你是我唯一的弟弟,我不為你著想,為誰著想呢

上一世,我這雙手也曾這樣想抓住他,求他把人生還給我,卻隻換來無情的嘲諷。

這一世,它將親手為你送葬。

他很滿意我的態度,心安理得地享受著全家人的供奉。

他們一家三口,在飯桌上高談闊論,

規劃著林晨去了清華之後,如何結交權貴,如何平步青雲,如何光宗耀祖。

我安靜地吃著飯,像個透明人。

他們誰也冇有注意到,我悄悄地將一塊雞皮,塞進了口袋裡。

我們這對雙胞胎,有一個致命的秘密。

我們對同一種東西過敏

——花生。

不是普通的過敏,而是急性速髮型過敏,

一旦攝入,會在極短的時間內引發喉頭水腫、呼吸困難,乃至過敏性休克。

小時候,我們倆都不知道。

有一次鄰居給了我們一把炒花生,我嘴饞,剛吃了一顆,就覺得喉嚨發緊,喘不上氣。

林晨比我吃得多,當場就休克了過去。

那次,我們倆在醫院裡躺了半個月,

醫生千叮嚀萬囑咐,說我們是極其罕見的嚴重過敏體質,

一丁點花生都不能碰,否則神仙難救。

從那以後,花生,就成了我們家的禁忌。

但是,他們不知道,我早就脫敏了。

上一世,我被打斷腿後,為了不餓死,我從閣樓的窗戶爬出去,逃到了鎮上的一家花生加工廠打工。

那是我唯一的活路。

一開始,我每天都活在死亡的邊緣。

全身起滿了紅疹,又疼又癢,呼吸時時刻刻都像被扼住了喉嚨。

有好幾次,我都因為過敏性休克暈倒在車間,工友們以為我快死了,差點把我扔出去。

可我不想死。

強烈的求生欲,讓我一次又一次地從鬼門關爬了回來。

在那個花生加工廠,我不僅要忍受過敏的折磨,更要拚命尋找活下去的辦法。

我發現廠裡一種用來中和花生粉塵的廉價草藥,

雖然不能根治,卻能極大緩解我的症狀。

日複一日,靠著草藥續命和身體在生死邊緣的掙紮,我硬生生熬出了一絲微弱的耐受性。

它成了我保命的符咒,也成了今天,我為林晨準備的催命符。

從全身紅腫,到區域性起疹,再到最後,我甚至可以麵不改色地吃下一整包花生。

我脫敏了。

這個過程,痛苦得如同扒皮抽筋,但我活下來了。

而我的好弟弟林晨,他被父母保護得太好了,

他依然是那個一丁點花生就能要了他命的脆弱體質。

這個秘密,隻有我自己知道。

這是我從地獄裡帶回來的,最鋒利的複仇之刃。

飯後,我貼心地幫林晨收拾行李。

弟弟,北京天氣乾,我給你準備了潤膚的藥膏,你記得每天都要塗。

我從自己的床頭,拿過一管藥膏。

那是我前世用來治療皮膚過,敏留下的疹子的藥膏,裡麵含有微量的花生提取物。

對於已經脫敏的我來說,它是良藥。

但對於林晨,它會讓他的皮膚出現一些輕微的紅疹和瘙癢

——這是過敏的初期征兆,但又不足以引起警惕。

他會以為,隻是水土不服。

晚飯後,我藉口收拾廚房,將那塊塞在口袋裡、油膩的雞皮拿了出來。

我冇用它,它隻是一個幌子。

我真正需要的,是前世從工廠裡帶出來,

藏在床底磚縫裡,一小包用油紙包得密不透風的花生粉末。

那是我用半條命換來的紀念品。

我將它倒在石臼裡,一遍遍地碾磨,直到它細得像一陣風,聞不到絲毫味道。

裝進這個乾淨的白色藥瓶後,它看起來,和任何昂貴的保健品都彆無二致。

還有,你從小腸胃就不好,

我特意去鎮上給你買了益生菌,你每天喝牛奶的時候加一點,對身體好。

我拿出一個小小的白色藥瓶。

瓶子裡裝的,根本不是什麼益生菌。

而是我從前世那個工廠裡,偷偷帶出來的,磨成了最細膩粉末的花生粉。

無色,無味,混在牛奶裡,神不知鬼不覺。

林晨看著我為他忙前忙後,眼中的得意更盛了。

他拍了拍我的肩膀,用一種恩賜的口吻說:

姐,你還挺懂事的。行了,這些東西我自己會收拾,你出去吧。

我順從地退出了房間。

關上門的那一刻,我臉上的笑容瞬間消失,

取而代之的,是冰冷刺骨的寒意。

林晨,我親愛的弟弟。

通往清華的路,也是通往地獄的路。

姐姐親手為你鋪好了,你可要,走得穩一些啊。

【3】精心調配的送行禮

接下來的幾天,我扮演著一個完美的好姐姐、好女兒。

我每天天不亮就起床,為全家做好早飯,然後把家裡打掃得一塵不染。

爸媽對我的懂事非常滿意,臉上的笑容也多了起來。

他們開始在村裡大肆宣揚,說我兒子考上了清華,我女兒也懂事了,

知道為弟弟的前途著想,主動放棄了讀書的機會。

村裡人看我的眼神,充滿了同情和惋惜。

林家這丫頭,真是可惜了,成績那麼好。

有什麼可惜的,女孩子家家,遲早要嫁人的,讀再多書有什麼用

能給她弟換個前程,也算是她的福氣了。

就是,你看她現在多乖巧,這纔是女孩子該有的樣子。

這些議論,像針一樣紮進我的耳朵。

上一世,我聽到這些話,會氣得渾身發抖,會跟他們爭辯,試圖讓他們明白,女孩和男孩一樣,都有追求夢想的權利。

但現在,我隻是低著頭,露出一抹苦澀又認命的微笑。

我的順從,讓爸媽在村裡賺足了麵子。

他們愈發覺得,犧牲我一個,成全林晨,是無比正確且明智的決定。

林晨也在這份全村人的羨慕和家人的寵愛中,變得越發飄飄然。

他開始學著我爸的樣子,對我頤指氣使。

林晚,我的白襯衫呢還不快去給我熨好!

林晚,給我倒杯水,冇看到我渴了嗎

我每一次都微笑著應下,服務得無微不至。

他絲毫冇有察覺,他手腕上、脖子上,開始出現一些細小的紅疹。

媽,我身上有點癢,是不是被什麼蟲子咬了

他煩躁地撓著脖子。

我媽看了一眼,滿不在乎地說:

冇事,估計是秋天的蚊子厲害。過兩天就好了。

來,把晚晚給你準備的藥膏塗上,那個止癢效果好。

我恰好路過,適時地遞上那管藥膏,臉上是恰到好處的關心:

弟弟,是不是快換季了,皮膚乾啊

一定要按時塗藥膏,不然去北京水土不服,會更嚴重的。

林晨不耐煩地接過藥膏,胡亂地抹在身上。

他不知道,這管藥膏,正在一點點地喚醒他體內沉睡的過敏反應,

讓他的身體進入一種高度戒備的預備狀態。

隻等那最後一根稻草。

出發去北京的日子,終於到了。

爸媽租了一輛小麪包車,要全家一起送林晨去縣城的火車站。

我媽特意給林晨穿上了他最好的一套衣服,

我爸則把家裡所有的積蓄都塞給了他,

反覆叮囑他要和同學搞好關係,不要小氣。

那一天,天氣很好,陽光燦爛。

火車站人來人往,充滿了離彆與期盼。

林晨站在我們麵前,像一隻驕傲的孔雀,

享受著父母的殷切矚目和我的卑微仰望。

爸,媽,姐,我走了。你們放心,我到了學校就給你們打電話。

他裝模作樣地說。

好兒子,路上注意安全。

我媽抹著眼淚,依依不捨。

我爸拍著他的肩膀,滿臉的驕傲:

去了清華,就是人中龍鳳了,給咱們老林家爭光!

我一直沉默著,直到檢票的廣播響起。

我從隨身的布包裡,拿出一個保溫杯,遞到林晨麵前。

弟弟,

我看著他的眼睛,一字一句,清晰地說,

你最愛喝的蜂蜜花生牛奶,我給你熱好了。路上喝,彆渴著了。

蜂蜜花生牛奶。

香甜,濃鬱,是林晨從小到大最喜歡的飲品。

當然,是在那次過敏事件之前。

自從知道花生會要了他的命,他已經十幾年冇有碰過這東西了。

他看著我手裡的保溫杯,眼中閃過一絲遲疑和警惕。

我臉上的笑容,純粹又無辜,帶著一絲恰到好處的討好:



弟弟,你忘了嗎

你小時候最喜歡喝這個了。

我想著你就要去那麼遠的地方上學,特意給你做的。

你放心,花生我已經讓媽處理過了,用的都是脫敏花生粉,專門給過敏的人吃的,保證冇事。

脫敏花生粉

林晨將信將疑。

我重重地點了點頭,眼神無比真誠:

是啊,現在科技多發達,我特意托人從城裡買的。

就是想讓你在走之前,再嚐嚐小時候的味道。

我媽在一旁插話道:

你姐有心了,你就喝吧。

她還能害你不成

我爸也催促道:

快上車吧,彆磨蹭了,火車要開了。

林晨的疑慮,在父母的催促和我的真誠麵前,漸漸被打消了。

他接過了那個沉甸甸的保溫杯,杯身還帶著溫熱的暖意。

行吧,算你有心了。

他擰開蓋子,一股濃鬱的、香甜的味道飄了出來。

那是他記憶深處,最貪戀的味道。

他喉結滾動了一下,最終還是冇能抵擋住誘惑。

他對著保溫杯,狠狠地喝了一大口。

嗯,還是那個味道。

他滿足地咂了咂嘴。

我看著他,笑了。

笑得比這秋日的陽光,還要燦爛。

弟弟,這杯為你精心調配的送行禮,喜歡嗎

它融合了我兩世的血與淚,是我能給你,最盛大、最體麵的葬禮。

【4】第一通電話

火車拉響了長長的汽笛,緩緩駛離站台。

林晨的身影,消失在車窗後。

我媽的眼淚終於忍不住,趴在我爸的肩膀上嚎啕大哭。

我爸也紅了眼眶,不停地唸叨著我兒子出息了。

我靜靜地站在他們身後,臉上掛著和他們一樣的不捨,心裡卻是一片冰冷的平靜。

林晨,再見了。

不,是永彆了。

回到家,壓抑的氣氛因為林晨的離開而變得更加沉悶。

爸媽把所有對兒子的思念,都轉化成了對我的挑剔和不滿。

地怎麼還冇掃你是豬嗎

飯做得這麼鹹,你想齁死誰

整天喪著個臉,給誰看呢你弟去上大學了,你不高興是吧

我逆來順受,打不還手,罵不還口。

他們罵得越凶,打得越狠,我心裡的快意就越濃。

儘情地發泄吧。

這,是你們最後的機會了。

我默默地計算著時間。

從我們縣城到北京,火車要坐二十多個小時。

林晨上車的時間是下午,他習慣在晚上喝牛奶。

那杯精心調配的蜂蜜花生牛奶,他應該會在睡前喝完。

急性過敏的爆發時間,通常在攝入過敏源後的幾分鐘到兩小時內。

火車是密閉空間,人員嘈雜,就算他突發不適,也很容易被當成是普通的暈車或者腸胃炎。

等他出現嚴重的喉頭水腫和呼吸困難時,火車上簡陋的醫療條件,根本救不了他。

就算他能撐到下一站,也錯過了最佳搶救時間。

我算好了一切。

他會在踏入北京之前,就在那輛載著他光明未來的列車上,悄無聲息地走向死亡。

然而,第二天晚上,家裡的電話鈴響了。

我爸媽立刻撲了過去,臉上是掩飾不住的激動。

肯定是晨晨!

肯定是咱們兒子到北京了!

我爸搶著接起電話,聲音洪亮:

喂是晨晨嗎

電話那頭,傳來林晨虛弱但依舊清晰的聲音:

爸,是我。

我的心,猛地一沉。

怎麼可能

他竟然還活著

兒子!你到學校了

怎麼樣還順利嗎

我爸激動地問。

到了……就是……有點不舒服,

身上起了好多疹子,喉嚨也疼,估計是水土不服,有點嚴重。

我剛到學校,就直接來醫務室了。

林晨的聲音裡帶著濃濃的鼻音。

水土不服

我死死地攥緊了拳頭,指甲深深地嵌進掌心。

不可能!

我用的花生粉劑量,足以讓他當場休克!

怎麼可能隻是水土不服

哎呦,怎麼會這樣嚴重嗎要不要緊

我媽在一旁焦急地搶過電話。

醫生說問題不大,就是過敏了,給我開了點藥,讓我住下觀察兩天。

媽,你彆擔心,清華的醫務室條件可好了,跟大醫院一樣。

林晨的聲音聽起來,甚至還有點炫耀的意味。

過敏

隻是過敏

我的腦子飛速地轉動著。

問題出在哪裡

是劑量不夠

還是他喝得太少

不,那杯牛奶,他當著我的麵喝了一大口。

而且,那管藥膏,他已經連續用了好幾天,

身體的敏感度應該已經被提到了最高。

到底是哪個環節出了錯

我媽還在電話裡對林晨噓寒問暖,我爸則在一旁得意地對我說:

聽見冇

你弟多厲害,剛到學校就住上跟大醫院一樣的醫務室了!

這都是托了清華的福!

我看著他那張愚蠢又驕傲的臉,心中那股即將噴薄的恨意,被我強行壓了下去。

冷靜。

林晚,你必須冷靜。

一次失手,不代表全盤皆輸。

他雖然冇死在路上,但人已經到了北京。

隻要他還在用那管藥膏,還在喝我給他準備的益生菌,他就等於隨身帶著一顆定時炸彈。

而且,他以為隻是普通的水土不服,警惕心隻會更低。

我的機會,還有很多。

掛了電話,爸媽的心情顯然受到了影響,晚飯也冇吃幾口,就回房休息了。

我一個人坐在冰冷的堂屋裡,覆盤著每一個細節。

突然,一個被我忽略的細節,像閃電一樣擊中了我的腦海。

保溫杯!

是那個保溫杯!

我給他準備的,是一個新的、質量很好的不鏽鋼保溫杯。

為了讓他喝得久一點,我甚至選了容量最大的那一款。

而花生蛋白,在遇到高溫和金屬時,其結構會發生一定的改變,致敏性……會降低!

我竟然忘了這個最關鍵的化學常識!

我恨不得給自己一巴掌。

兩世的仇恨,讓我衝昏了頭腦,竟然在最關鍵的地方,犯了這麼低級的錯誤!

我癱坐在椅子上,一股深深的無力感和後怕席捲而來。

計劃的第一步,就失敗了。

林晨冇死。

他活生生地,頂著我的名字,走進了清華園。

而我,還被困在這個地獄裡,等著被賣給那個瘸腿的屠夫。

不。

我不能就這麼算了。

我死死地咬著嘴唇,直到嚐到了一絲血腥味。

既然老天讓我重活一世,就絕不是為了讓我再次眼睜睜地看著悲劇重演。

一次失手,那就再來一次。

這一次,我絕不會再給他任何活命的機會!

【5】第二份禮物

林晨冇死的訊息,像一塊巨石,沉沉地壓在我的心上。

爸媽雖然嘴上說著清華的醫生厲害,但眉宇間的擔憂卻藏不住。

他們開始變本加厲地折磨我,彷彿隻有通過我的痛苦,才能減輕他們對兒子的擔憂。

都是你這個掃把星!你弟一走,就生病了!

讓你準備行李,你都準備了些什麼烏七八糟的東西!

我默默承受著一切,腦子裡卻在瘋狂地構思著新的計劃。

林晨已經到了學校,我不可能再像上次一樣,親手把毒藥喂到他嘴邊。

我需要一個媒介。

一個能讓他主動、並且毫無防備地,再次攝入花生的媒介。

幾天後,林晨又打來了電話。

他的聲音聽起來好了很多,過敏的症狀似乎已經消退了。

爸,媽,我冇事了!

醫生說就是普通的蕁麻疹,北京這邊天氣乾燥,很多人都這樣。

我已經出院回宿舍了!

電話裡,他意氣風發地描述著清華的校園有多大,食堂的飯菜有多好吃,他的新同學家裡都是什麼背景。

爸媽聽得眉開眼笑,前幾天的陰霾一掃而空。

我跟你們說,我們輔導員特彆好,叫張老師,對我可關心了。

知道我‘家境貧寒’,還說要幫我申請助學金呢!

林晨的聲音裡充滿了炫耀。

輔導員……

張老師……

這三個字,像一道光,瞬間照亮了我腦中的迷霧。

我有了新的主意。

一個比上次更加周密、更加狠毒的計劃。

掛了電話後,我不經意地對我媽說:

媽,弟弟一個人在北京,生病了也冇人照顧,多可憐啊。

要不,我們給他寄點家鄉的特產過去吧

也讓他的新老師新同學嚐嚐。

我媽眼睛一亮:

對啊!我怎麼冇想到!

是該寄點東西過去,讓晨晨在同學麵前也有麵子。

寄什麼好呢

我爸在一旁問。

我思索了片刻,提議道:

我們自己家做的辣醬,還有奶奶拿手的芝麻花生糖,弟弟最喜歡吃了。

城裡可買不到這麼地道的味道。

芝麻花生糖!

聽到這四個字,我媽的臉色瞬間變了,下意識地就要拒絕:

不行!花生糖不行!你忘了你弟他……

她話還冇說完,我就立刻恍然大悟地捂住了嘴,臉上是恰到好處的驚慌和自責:

哎呀!你看我這記性!我給忘了!對對對,花生糖可千萬不能寄!

我表現得越是驚慌,就越能證明我的無心之失。

我爸皺了皺眉,說:

芝麻花生糖就算了,寄點彆的吧。

辣醬可以,再炒點肉臊子,裝在罐頭瓶裡,能放很久。

好,就這麼辦!

計劃的第一步,成功了。

我已經不動聲色地,在他們心裡,將花生這個禁忌,和我這個記性不好的姐姐,重新綁定在了一起。

第二天,我跟著我媽去鎮上采購寄東西需要的大紙箱和泡沫。

回來的路上,我碰巧遇到了隔壁村的李嬸。

李嬸是個大嘴巴,最喜歡東家長西家短。

我熱情地跟她打招呼,說我們要給北京上大學的弟弟寄特產。

李嬸羨慕地說:

哎呦,你家晨晨真是有出息。

不像我們家那個,就知道在家打遊戲。

我歎了口氣,故作憂愁地說:

出息是出息,就是身體不太好。

剛到北京就水土不服,過敏了,渾身起疹子,把我們給心疼壞了。

過敏

李嬸立刻來了興趣,

哎,現在的年輕人就是金貴。

想當年我們小時候,哪有那麼多毛病。

我壓低聲音,用一種說秘密的語氣對她說:

可不是嘛。

李嬸,我跟你說個事,你可千萬彆往外說。

我這個弟弟啊,其實……對花生過敏,特彆嚴重的那種。

李嬸瞪大了眼睛:

真的假的那可得小心啊!

是啊,

我一臉後怕地說,

昨天我跟我媽說要給他寄點芝麻花生糖,差點冇把我媽嚇死。

我這腦子,真是越來越不記事了。

幸虧我媽提醒,不然可就闖大禍了!

李嬸立刻拍著胸脯保證:

你放心,這事我肯定不往外說。

哎,你這當姐姐的,可得上點心啊!

我千恩萬謝地送走了李嬸。

我知道,不出半天,全村人都會知道:

林家那個考上清華的兒子,對花生嚴重過敏。

而他那個腦子不好使的姐姐,差點就把致命的花生糖給他寄過去。

輿論的鋪墊,已經完成。

現在,隻差送出那份真正的禮物了。

我並冇有放棄芝麻花生糖這個完美的載體。

晚上,等爸媽都睡熟了,我偷偷溜進廚房。

我用白天剩下的豬油,和著白糖、麥芽糖,熬了一鍋香甜的糖稀。

然後,我把磨得碎碎的、幾乎看不出形狀的熟芝麻,拌了進去。

最後,我從口袋裡,掏出了那個白色的藥瓶。

裡麵裝著的,是比粉末更加細膩、經過高度提純的花生蛋白粉。

無色,無味,致敏性卻是普通花生粉的十倍以上。

我將它,小心翼翼地,全部倒進了滾燙的糖稀裡,攪拌均勻。

香甜的芝麻味,完美地掩蓋了一切。

我把熬好的糖,倒在案板上,壓平,切塊。

一份看起來平平無奇,卻足以致命的芝麻糖,就做好了。

我冇有把它全部裝進要寄走的包裹裡。

我隻取了其中最不起眼的三塊,塞進了那罐香噴噴的肉臊子底下。

剩下的,我用油紙包好,藏在了自己床下的一個鐵盒子裡。

做完這一切,天已經快亮了。

我看著窗外泛起的魚肚白,露出了一個冰冷的微笑。

林晨,我親愛的弟弟。

姐姐給你準備的第二份禮物,馬上就要上路了。

這一次,你可千萬,要收下啊。

【6】輔導員的電話

包裹寄出去後,我的心反而前所未有地平靜。

萬事俱備,隻欠東風。

爸媽依舊每天對我呼來喝去,但我能感覺到,他們的心思已經完全不在我身上了。

他們每天都在掐著指頭算,包裹什麼時候能到北京,兒子收到家鄉的味道,會是多麼的驚喜。

他們甚至開始商量,等林晨放寒假回來,

要怎麼給他接風洗塵,要在村裡擺幾桌酒席,好好地炫耀一番。

我像一個局外人,冷眼旁觀著他們的癡心妄想。

大約一個星期後,林晨打來了電話。

媽!我收到你們寄的東西了!

肉臊子太香了,我分給室友們,他們都說好吃!

電話裡,他的聲音充滿了喜悅。

我媽笑得合不攏嘴:

好吃就行!喜歡吃,媽下次再給你寄!

對了,我還吃到了幾塊糖,是芝麻糖吧

味道真不錯,甜而不膩,就是……感覺吃完喉嚨有點癢,估計是北京太乾了,我得多喝點水。

我的心,猛地提到了嗓子眼。

來了。

他吃了。

那你可得注意身體,

我媽關切地說,

辣的東西少吃點,多喝水。

知道了媽。

哦對了,我們輔導員張老師也嚐了,說味道特彆正宗。

他還問我,是不是加了什麼獨家秘方呢。

我握著杯子的手,微微收緊。

輔導員也吃了

這倒是個意外之喜。

一個完美的、可以證明這特產安全無虞的證人。

掛了電話,我爸媽徹底放下心來。

我就說嘛,咱們兒子身體好著呢,就是剛去不適應。

是啊,等過段時間習慣了就好了。

他們完全冇有把林晨那句喉嚨有點癢,和我之前差點寄錯東西的無心之失聯絡在一起。

在他們心裡,他們的兒子是天之驕子,是無堅不摧的。

小小的過敏,不過是人生路上一粒微不足道的沙子。

而我,隻需要等待。

等待那顆被他親口吞下的炸彈,徹底引爆。

這一等,就是三天。

這三天,我過得度日如年。

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

我害怕計劃再次失敗,害怕林晨的身體出現了什麼未知的變數,又或者,他吃的劑量,依然不夠。

直到第四天的下午。

村委會的大喇叭,突然響了起來。

林富貴!林富貴!聽到廣播後請立刻到村委會來!

有你的電話!北京打來的!再播送一遍……

北京打來的電話。

不是打到家裡,而是打到了村委會。

我的心臟,驟然漏跳了一拍。

我爸媽聽到廣播,臉上先是閃過一絲疑惑,隨即被巨大的喜悅所取代。

肯定是晨晨的老師打來的!

我媽激動地抓住我爸的胳膊,

肯定是咱們晨晨在學校表現好,老師特意打電話來表揚了!

走走走!快去看看!

我爸也興奮得滿麵紅光,拉著我媽就往外跑。

他們甚至忘了再罵我一句,忘了讓我去做飯。

我站在原地,看著他們興沖沖跑出去的背影,一股冰冷的寒意,從腳底直沖天靈蓋。

我知道,審判的時刻,到了。

我冇有跟過去。

我回到自己的房間,關上門,靜靜地等待著。

我不知道等了多久,也許是半個小時,也許是一個世紀那麼長。

院子的大門,被人一腳踹開。

緊接著,是我媽撕心裂肺的哭喊聲,和我爸氣急敗壞的咆哮。

林晚!你這個喪門星!你給我滾出來!

我推開門,走了出去。

院子裡,我爸雙眼赤紅,像一頭被激怒的野獸,死死地瞪著我。

我媽癱坐在地上,一邊捶打著地麵,一邊嚎啕大哭。

村委會主任跟在他們身後,一臉的為難和同情。

林晚……你……

我爸指著我,嘴唇哆嗦著,半天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我看著他,明知故問:

爸,怎麼了是弟弟出什麼事了嗎

出什麼事了

我爸像是被點燃的炸藥桶,猛地衝過來,揚手就要給我一巴掌。

村委會主任眼疾手快,一把拉住了他:

老林!你冷靜點!有話好好說!

我冷靜不了!

我爸甩開主任的手,指著我的鼻子,一字一頓地,從牙縫裡擠出那句話:

你弟弟……林晨……死了!

死了。

這兩個字,像一道驚雷,在小小的院子裡炸開。

我媽的哭聲,戛然而止。

她難以置信地抬起頭,看著我爸,又看著我,彷彿想從我們臉上,看出這是個惡劣的玩笑。

我臉上的血色,也在一瞬間褪得乾乾淨淨。

我踉蹌著後退了兩步,身體搖搖欲墜,眼中充滿了震驚和悲痛。

不……不可能……爸,你騙我……

弟弟早上還打電話回來說好好的……

怎麼會……

我的演技,無懈可擊。

村委會主任歎了口氣,走上前來,用一種沉痛的語氣對我說:

孩子,是真的。

清華大學的輔導員親自打來的電話。

林晨他……

在昨天晚上,突發嚴重的過敏性休克,送到醫院……

搶救無效,人已經冇了。

過敏性休克。

這五個字,像一把鑰匙,瞬間打開了潘多拉的魔盒。

我爸媽的目光,唰地一下,像兩把淬了毒的刀子,狠狠地紮在了我的身上。

【7】引爆全網

是你!是你害死了我兒子!

我媽像瘋了一樣從地上爬起來,張牙舞爪地朝我撲過來,指甲狠狠地抓向我的臉。

一定是你!是你寄的那些東西!

你個黑心爛肝的毒婦!你為什麼要害你弟弟!

我被她推得一個趔趄,摔倒在地。

冰冷的地麵,讓我瞬間清醒。

好戲,纔剛剛開場。

媽!你在說什麼啊!

我哭著,臉上是全然的無辜和不解,

我怎麼會害弟弟呢

包裹裡的東西,你們不是都看過的嗎

就是些家常的辣醬和肉臊子啊!

你還敢狡辯!

我爸怒吼著,他的理智已經被喪子之痛徹底摧毀,

你之前就要寄花生糖!

要不是我們攔著,你早就把你弟給害死了!

這次肯定是你偷偷在裡麵放了花生!

村委會主任在一旁聽得雲裡霧裡,但還是儘力地勸阻:

老林,你彆激動。

事情還冇搞清楚,可不能隨便冤枉人。

冤枉

我爸冷笑一聲,血紅的眼睛死死地盯著我,

主任,你是不知道!

我們家晨晨,對花生嚴重過敏!

這死丫頭是知道的!她就是故意的!

她嫉妒她弟弟能上清華,她就是想害死他!

這句話,正是我想要的。

我就是要他,當著全村人的麵,親口說出林晨對花生過敏,親口說出我嫉妒他。

我趴在地上,哭得撕心裂肺,彷彿受了天大的委屈:

爸!你怎麼能這麼想我

弟弟也是我的親弟弟啊!

我承認我記性不好,上次是忘了,可這次寄東西,我真的檢查了一遍又一遍,絕對冇有花生啊!

不信……不信你們可以去看,我做的那些芝麻糖,還剩下好多在家裡,根本就冇放花生!

我一邊哭,一邊指向我的房間。

那包我特意留下的、作為證據的、不含任何花生成分的芝麻糖,終於要派上用場了。

但,事情的發展,比我預想的,還要精彩。

就在我爸媽準備衝進我房間搜查證據的時候,村委會主任的手機,又響了。

他接起電話,聽了幾句,臉色變得異常古怪。

他掛了電話,看著我們,欲言又止。

主任,又是學校打來的

我爸急切地問。

主任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表情複雜地說:

是……也不是。是北京的……警察。

警察

我爸媽都愣住了。

警察打電話來乾什麼

主任深吸了一口氣,緩緩說道:

學校在整理林晨遺物的時候,發現了一些……問題。

他的高中檔案、高考檔案上的照片,跟入學登記的照片,對不上。

而且,在他的行李裡,還發現了另一張身份證,和很多……

寫著‘林晚’名字的獲獎證書。

轟——

我的腦子裡,彷彿有無數個煙花,在同一時間炸開。

我千算萬算,算到了林晨會死,算到了爸媽會把矛頭指向我,算到了我可以用無辜的芝麻糖為自己脫罪。

但我冇想到,頂替上學這件事,會以這樣一種迅雷不及掩耳的方式,被公之於眾。

我爸媽的臉,瞬間變得慘白,比剛纔聽到林晨的死訊時,還要難看。

他們忘了哭喊,忘了咒罵,隻是呆呆地站在原地,身體抖得像秋風中的落葉。

村委會主任看著他們,眼神裡已經冇有了同情,隻剩下震驚和鄙夷。

老林……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

事情敗露的速度,超出了所有人的想象。

雙胞胎哥哥頂替妹妹上清華

寒門貴子竟是冒名頂替

為讓兒子上清天,父母逼迫學霸女兒退學

一個個刺眼的標題,在短短幾個小時內,引爆了全網。

清華大學官方釋出了聲明,表示對此事高度重視,

已成立專項調查組,並將配合警方徹查到底。

我們這個偏僻的小山村,一夜之間,成了全國輿論的風暴中心。

無數的記者,像聞到血腥味的鯊魚,蜂擁而至。

他們扛著長槍短炮,堵在我們家門口,堵在村委會,采訪每一個他們能看到的村民。

我嫉妒弟弟上清華,在特產裡投毒的家庭內部矛盾,

瞬間被父母偷走女兒人生,讓學渣兒子頂替上學的社會驚天醜聞所淹冇。

我爸媽成了眾矢之的,被釘在了恥辱柱上。

他們被憤怒的網友罵得狗血淋頭,被昔日熟悉的鄉親們指指點點。

他們從痛失天之驕子的可憐父母,

一下子變成了愚昧、自私、惡毒的罪人。

巨大的輿論壓力和喪子之痛,像兩座大山,徹底壓垮了他們。

他們把自己鎖在房間裡,不吃不喝,整日以淚洗麵。

而我,則被村委會和婦聯的工作人員保護了起來。

在所有人眼裡,我是一個被原生家庭壓榨、被偷走人生的、最可憐的受害者。

他們看著我,眼神裡充滿了同情和憐憫。

冇有人再懷疑,是我害死了林晨。

所有人都認為,林晨的死,是一場由貪婪和自私導致的、荒誕的意外。

他們以為,是我爸媽為了讓林晨頂替得更像,

強迫他吃那些他過敏的食物,來模仿我的一些生活習慣,結果弄巧成拙,導致了悲劇。

這個合理的猜測,讓我徹底從嫌疑人,變成了受害者。

我躲在為我安排的臨時住所裡,

看著網絡上鋪天蓋地的報道,

看著我爸媽被千夫所指,

看著林晨被釘在恥辱柱上,永世不得翻身。

我笑了。

笑得眼淚直流。

林晨,你看到了嗎

你用我的名字,走進了清華,卻也用我的名字,死得人儘皆知,遺臭萬年。

這,纔是我為你準備的,真正的葬禮。

【8】最後的瘋狂

輿論發酵的第三天,我爸媽終於撐不住了。

他們被警察帶走問話,又被記者圍追堵截,精神已經瀕臨崩潰。

當他們被放回來,再次看到我的時候,

那種積壓在心底的怨恨和瘋狂,終於徹底爆發了。

林晚!

我爸像一頭瘋牛,衝破了工作人員的阻攔,

一把揪住了我的衣領,將我死死地按在牆上。

他的眼睛裡佈滿了血絲,臉上是猙獰扭曲的恨意。

都是你!都是你這個賤人!

是你害死了我兒子!

是你毀了這個家!

我媽也撲了過來,死死地抓住我的胳膊,尖銳的指甲刺進我的肉裡。

你為什麼不告訴我們!

你明明知道他花生過敏有多嚴重!

你為什麼不告訴我們!

她歇斯底裡地尖叫著,口水噴了我一臉,

你就是故意的!

你想讓他死!

你好狠毒的心啊!

他們終於把所有的罪責,所有的怨恨,都歸結到了這一點上。

——我為什麼,冇有提醒他們,林晨有這麼嚴重的過敏。

周圍的工作人員都驚呆了,手忙腳亂地想把他們拉開。

我被我爸掐著脖子,呼吸困難,臉漲得通紅。

但我冇有掙紮,甚至冇有露出一絲一毫的恐懼。

我隻是抬起眼,用一種極度平靜,又極度無辜的眼神,看著他們。

我等到他們吼累了,等到周圍安靜了一些,

才用一種沙啞的、委屈到極點的聲音,輕輕地問:

我以為……你們知道啊

我的聲音不大,卻像一記重錘,狠狠地砸在了他們心上。

他們都愣住了。

我看著他們,眼淚順著眼角滑落,聲音裡帶著一絲天真的殘忍。

我們從小一起長大,你們不是最疼弟弟的嗎

他的身體怎麼樣,你們當父母的,難道不比我這個姐姐更清楚嗎

你們給他準備新衣服,給他塞錢,給他規劃未來……

你們那麼愛他,把他的一切都安排得那麼好,我以為……

他過敏這件事,你們肯定也記得最清楚啊。

我怎麼敢提醒你們呢

我一提醒,你們又要罵我多管閒事,罵我嫉妒弟弟,不想讓他好過……

我的每一句話,都像一把刀子,精準地捅進他們最脆弱、最不堪一擊的地方。

是啊。

他們是他的父母。

他們自詡是世界上最愛他的人。

他們可以為他偷走我的人生,可以為他傾儘所有。

可他們,卻忘了這個最致命的細節。

或者說,在兒子上清華這個巨大的喜悅和光環麵前,

他們下意識地,忽略了這個可能會帶來麻煩的隱患。

他們的愛,是自私的,是功利的,

是建立在林晨能為他們帶來榮耀的基礎上的。

而我這句話,無情地撕開了這層虛偽的麵紗,

讓他們不得不直麵自己那份可笑又可悲的愛。

你……你胡說!

我爸的嘴唇哆嗦著,眼神開始閃躲。

我冇有胡說。

我看著他,緩緩地,從口袋裡,掏出了一箇舊款的錄音筆。

你們忘了,我可冇忘。

我還記得,我拿到錄取通知書那天,你們是怎麼把我打倒在地,又是怎麼商量著,要把我賣給王屠夫家的瘸子兒子的。

我按下了播放鍵。

錄音筆裡,清晰地傳出了那天,他們一家三口,在我房門外的慶祝。

……還是咱們兒子有出息,清華的大學生!

……那個死丫頭就是個賠錢貨,還想跟自己弟弟爭!

……姐,你放心,等我當了大官,一定給你找個好婆家……

每一個字,都像一記響亮的耳光,狠狠地抽在他們臉上。

周圍的工作人員,臉色瞬間變得鐵青。

我爸媽的臉,則由紅轉白,由白轉青,最後變成了死一樣的灰色。

這還不夠。

我看著他們徹底崩潰的表情,輕輕地拉起了我的褲腿。

在我的小腿上,有一道淺淺的、幾乎看不見的疤痕。

這是上一世,你們打斷我腿時,留下的印記。

我輕聲說,這句話,隻有我自己能聽懂。

然後,我抬起頭,看向那些目瞪口呆的工作人員,聲音不大,卻足以讓所有人聽清。

他們這樣對我,已經不是一天兩天了。

從小到大,隻要弟弟不高興,犯了錯,捱打捱罵的,永遠都是我。

我身上的傷,舊傷疊新傷,從來冇有好過。

我從口袋裡,掏出另一件東西。

那是我這幾天,趁著冇人注意,去鎮上的小診所,開具的一份驗傷報告。

上麵詳細記錄了我身上那些被他們毆打留下的、大大小小的淤青和傷痕。

鐵證如山。

我爸媽徹底癱軟在地,麵如死灰。

他們想把所有罪責都推到我身上,

想用喪子之痛來博取同情,

想把自己塑造成被惡毒女兒矇騙的可憐父母。

可他們冇想到,我早就為他們準備好了,一個無法翻身的結局。

虐待,頂替,致死。

每一個罪名,都足以讓他們,萬劫不複。

【9】塵埃落定

我爸媽被警察帶走了。

這一次,他們冇能再回來。

虐待罪,偽造身份檔案罪,

再加上間接導致林晨死亡的嚴重後果,

數罪併罰,等待他們的,將是漫長的牢獄之災。

我們家那座破舊的院子,徹底被貼上了封條,成了全村人避之不及的禁地。

風暴中心的我,反而獲得了前所未有的平靜。

在婦聯和當地政府的幫助下,我的學籍問題得到了妥善處理。

清華大學在徹查了所有事實後,向我發出了誠摯的道歉,

並表示,隻要我願意,隨時可以為我恢複學籍,讓我入學。

這個訊息,再次引起了軒然大波。

很多人都為我感到高興,覺得這是遲來的正義,是我應得的。

清華喊話被頂替女孩林晚回家

的話題,一度衝上熱搜第一。

我收到了無數的私信和郵件,

有鼓勵,有安慰,有捐款,

甚至還有一些公司,直接向我拋出了橄欖枝。

我彷彿一夜之間,從一個深淵裡的受害者,變成了被全世界溫柔以待的幸運兒。

但我知道,這一切,都是虛幻的。

我拒絕了清華大學的特事特辦。

我也拒絕了所有的捐款和工作邀約。

我通過一家可靠的媒體,發表了一份公開聲明。

在聲明裡,我感謝了所有關心我的人,感謝了政府和學校的幫助。

然後,我告訴所有人,我決定放棄這次入學的機會。

那張被偷走的錄取通知書,已經隨著我弟弟的生命,一同被埋葬了。

它承載了太多的罪惡和悲傷,不再是我夢想的模樣。

我希望能通過自己的努力,堂堂正正地,再考一次。

我想告訴所有和我有過相似經曆的女孩,我們的人生,不應該建立在彆人的施捨和同情之上。

我們可以被摧毀,但我們絕不會被打敗。

隻要我們自己不放棄,就一定能重新拿回屬於自己的一切。

這份聲明,再次引爆了輿論。

有人說我傻,說我清高,說我錯過了最好的機會。

但更多的人,表達了對我的支援和敬佩。

他們說,在我的身上,看到了真正的獨立和堅強。

我冇有再理會外界的紛紛擾擾。

我用媒體給我的稿費,在縣城租了一個小小的單間,

買來了全新的複習資料,開始了我的第二次高三生活。

這一次,冇有父母的打罵,冇有弟弟的欺壓,冇有永遠做不完的家務。

隻有窗明幾淨的書桌,和可以由我自己掌控的、安寧的時光。

我每天的生活,簡單又充實。

學習,吃飯,睡覺。

我不再是為了逃離那個家而學習,而是為了我自己,

為了那個曾經在閣樓裡,不甘死去的靈魂而學習。

我把所有的恨,所有的痛,都化作了筆尖下最強大的力量。

第二年的六月,我再次走進了高考的考場。

這一次,我的內心,平靜如水。

成績出來的那天,我冇有查。

是清華大學的招生辦老師,親自把電話打到了我的手機上。

電話那頭,是和煦又帶著一絲激動地聲音:

林晚同學,恭喜你。你以718分的優異成績,再次被我校錄取。

我握著電話,看著窗外燦爛的陽光,眼淚,終於忍不住,掉了下來。

這一次,是喜悅的淚水。

【10】新生

秋天,我拖著行李箱,一個人,踏上了開往北京的火車。

和上一世林晨離開時一樣,天氣很好,陽光燦爛。

但我知道,我和他,走向的是截然不同的終點。

我冇有直接去學校報到。

我先去了西郊的一處公墓。

林晨的骨灰,就安葬在這裡。

是我委托北京的民政部門,為他處理的後事。

我爸媽,還在監獄裡。

他們或許,這輩子都冇有機會,再來看他一眼了。

我站在那塊小小的、冰冷的墓碑前,

上麵隻刻著林晨之墓四個字,

冇有生卒年月,冇有照片,什麼都冇有。

他就這樣,悄無聲息地,來過這個世界,又悄無聲息地,離開了。

我從包裡,拿出了那封嶄新的,

屬於我自己的,清華大學錄取通知書。

紅色的封皮,在陽光下,熠熠生輝。

我看著墓碑上那個冰冷的名字,

心裡冇有恨,也冇有快意,隻剩下一種塵埃落定後的虛無。

林晨,

我輕聲說,像是在對他說話,又像是在對自己說,

上一世,你拿著我的通知書,在我麵前炫耀,說以後要給我找個好人家。

這一世,我把錄取通知書燒給你。

我拿出打火機,點燃了通知書的一角。

火焰,迅速地舔舐著那張浸透了我血與淚的紙張,將它化作黑色的灰燼。

那張通知書,不是通往天堂的門票,而是我為你選好的,通往地獄的船票。

船票的錢,是你我兩世的恩怨。

現在,我們兩清了。

我看著最後一絲火星熄滅,黑色的紙灰,隨風飄散,落在了墓碑前的泥土裡。

然後,我從包裡,拿出了另一份一模一樣的錄取通知書。

是我讓學校,特意為我補辦的。

我將它小心翼翼地放回包裡,

拍了拍手上的灰塵,轉身,毫不留戀地,離開了這裡。

身後,是埋葬著我所有過去的墳墓。

身前,是陽光萬丈,是我嶄新的,由我自己親手創造的,光明未來。

我叫林晚。

晚來的晚。

但沒關係。

隻要來了,就不算晚。

我終於,在二十歲這一年,真正地,活了過來。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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