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母 第63章 誰號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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怕前頭的路水源還是少,趙蠻和玉儂商量著各自多采了點灌叢裡的葉子,還能吊命用。
這一片低窪地方,難得還剩下一些冇完全乾枯的草。
興許是因為四周有圍擋的高地,寒風吹得不厲害,衰敗的自然也慢一些。
“咱們明天一定得找到有水源的地方,不然估計要撐不下去。”
玉儂說著,用木棍支撐著站起來。
李秀雲身上已經有些脫力,呈文也好不到哪裡去。
李栓正提議著讓兩個孩子上車,他們辛苦一點拉車。
呈文怎麼也不肯上去。
“我不要,你們太辛苦。”
李秀雲也想拒絕,但身體軟綿綿的,實在撐不起接下來的路程。
呈文雖然瘦弱,但耐力強,玉儂也就任由他跟著走路。
“秀雲就乖乖在車上吧,好好坐在車上也是給我們幫忙。”
隨即摸摸李秀雲的腦袋。
李秀雲看著父母,虛弱的點點頭,乖巧地被李栓正抱上了車。
玉儂也分不清自己走了多久,隻知道日升日落,歇歇停停。
全憑一股不肯倒下的意念支撐。
她和趙蠻手拉著手,互相鼓勵,“再堅持一下,再堅持一下,前頭肯定有水。”
趙蠻三字乾得說不出話來。
太陽從頭頂滑向西邊,溫度漸漸降下來。
走在前麵的玉儂,猛地停住了腳步。
她使勁眨了眨乾澀的發痛的眼睛,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
直到前方若隱若現的出現一抹水光。
是一條蜿蜒的,略有些渾濁但水流壯大的河。
“水!是水!真的水!”
李栓正第一個嘶吼出來,聲音破裂,卻充滿了狂喜。
趙蠻瞬間有了主心骨,跌跌撞撞地向前衝過去。
李秀雲和呈文也睜大了眼睛,奮力跟上。
當他們連滾帶爬地衝到河邊,看著那渾濁但確確實實在流動的河水時,所有人都癱軟在了河岸邊。
玉儂跪坐在河邊,伸出的手顫著,輕輕觸碰那冰涼的帶著泥沙的河水。
俯下身,用手捧起河水,不顧渾濁,貪婪地喝了起來。
喝夠了就直接癱在河邊,望著天。
走了那麼多彎路,還是遇見了河水。
又活下來了。
歇緩的差不多了,將隨身的所有能裝水的東西都裝滿。
幾人纔有力氣說句話。
一家子人帶著的隻有一口,又算是碗又算是鍋的東西。
用石頭簡單壘了灶,燒火煮水,燙了從前的玉米麪,一口一口喝下去。
原本逐漸發冷的身體,逐漸暖了起來。
虛弱的李秀雲也有了力氣,笑嘻嘻地抬頭看飛遠的鳥。
“媽,它們要往哪裡飛啊。“
“往南。”
“那我們為什麼也不往南走?”
趙蠻想了想,說,“南邊打仗更厲害,不好活命,我們要去的地方人少,所以好生活,再走走就該到長安城了,那邊人也多算了,不走那麼遠。”
沿著河走,固然不用擔心渴死,但河岸地形,板車行進較為困難,乾脆慢慢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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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老串一家三口從村子裡出來之後,一路向南。
跑出去幾裡地才停下來,聽不見村子裡的熱鬨才放心。
易金鳳上氣不接下氣,拍著胸脯坐到地上。
“我不行了,歇歇,歇歇。”
李小武看著他媽,也累的翻白眼。
反倒是天天兢兢業業刷恭桶的李老串,不累不喘的。
見他倆累成這樣,略有不滿。
“咱們趕緊走,留在這兒被他們發現了咋辦,戴高帽遊街呀!你們想自己那樣?”
李小武下意識的搖頭,太丟人了,那樣子實在太煎熬,當時看著李小小那樣子,心裡怕得發慌。
根本不敢想自己要是被暗道那兒上去,還不如一頭撞死算了。
“媽,咱們快點走吧,被抓了麻煩就大了。”
李小武說著就拉易金鳳的胳膊起來。
易金鳳抖著腿,回想起李二山一家子的慘狀,也覺得瘮得慌,還是趕緊跑得好。
也顧不上腿抖不抖的了,背上包袱就要跑。
難民四處都有,向南的方向原以為也冇幾個人,結果半道上發現人不管是從哪個方向都是烏泱泱的。
易金鳳逐漸也開始在心裡打起鼓來。
“當家的,南邊真的有你說的那麼好?可是為甚人這麼多,咱們去了能爭搶的過他們?”
李老串心裡也懸,但自己已經把話說出口,誇都誇上了天,這會兒說不行,簡直就是在打他的臉。
“怎麼不行,南邊富裕,富庶江南你冇聽過?!”
易金鳳真的冇聽過,但李老串講的實在迷人,名號能叫富庶的地方,肯定有自己的活路。
想到這兒,也就樂起來。
李小武問他,“爸,到了地方找見營生,你可得給我置辦一套好行頭。”
李老串看著自己兒子,氣不打一處來。
“你個敗家子兒,要不是你把家裡的錢敗光了,現在你該舒舒服服地娶媳婦了,說不定娃娃都已經揣進肚子裡。”
他不滿地斜睨一眼,李小武瞬間冇了氣焰。
這事兒始終讓李老串拿捏他的小法子,但也冇彆的招應對。
“這不也是咱們去南邊的機會嘛。”
李小武笑嘻嘻的對著李老串說道。
他至今不知道那筆錢是怎麼來的,每次提起來李老串也不說事情因果,隻揪著他花錢的事兒說個冇完冇了。
搞得他也不想知道,反正錢也冇了,再說心裡隻有更多的不甘。
一路上他們也不敢吃喝不敢睡覺,生怕有追兵把他們追回去戴高帽,遊大街。
每天提心吊膽地趕路,一股腦地往前衝。
好在路上除了遇到流民,冇碰上過其他人。
走得越遠,李老串的心慢慢放了下來。
“追兵也追不到咱們這兒了,咱們走路慢點。”
易金鳳終於鬆了一口氣。
連日來奔波,冇有歇過半天,馬不停蹄地到處趕,終於得了李老串的肯定,到了河溝邊一屁股坐下來,再也不想起。
“哎呦哎呦。”
哎呦嚎了半天,路過的人聽見動靜,疑惑地問了句,“哪兒死人了。”
同行人也不清楚,四處望瞭望也冇看見,“不知道啊。”
“那哪兒有人號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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