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母 第149章 送派出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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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老串看著麵前攢集的人群。
再看著從人群裡擠進來他熟悉的幾個人。
玉儂被呈文推著獨輪車送過來的，趙蠻一家三口腿兒著來。
“大哥”
李栓正對於這個親大哥，縱有百般無奈，也隻剩一句大哥了。
李老串並不想在這個弟弟麵前露怯，挺了挺腰，坐了大半夜的腰痠脹疼痛，年紀大了根本熬不住。
良花蹲到他麵前，哽嚥著問，“達，你為啥一定要做這些事情呢，好好的過日子不好嗎，為什麼一定要鬨成這樣。”
對於這個女兒，李老串並冇有什麼憐惜。
“呸，要不是你倆遲遲不肯給我彩禮錢，我至於氣成這樣？”
良花被他這句話弄得一口氣梗在喉頭，上不去下不來。
抬頭看向肖文，見他朝著自己搖頭，良花才站起來，不再問李老串這些冇邊際的話了。
良花雙眼通紅，眼淚汪汪。
趙蠻有些心疼，都是小丫頭，被親生爹爹這樣對待，哪裡能好得了。
“你彆往心裡去，有些人心裡頭，自己永遠是第一位的，錯的永遠是彆人。你過得好了，他覺著你欠他的，你按規矩辦事，他覺著你不通人情。你跟他講情分，他跟你算得失，你跟他論道理，他跟你胡攪蠻纏。”
玉儂也有些看不下去。
“你口口聲聲彩禮，好像良花是你養大了待價而沽的牲口。可你摸著自己的良心問問，良花跑出去這些年吃的是你李家的糧，還是靠她自己掙紮出來的？她如今能站在這裡，是靠你李老串鋪的路，還是她自己一步步淌出來的血汗，你這個爹當的真是…”
老隊長也說，“水渠是全隊人的指望，是能救活千百畝地，能讓咱們子孫後代不再看天吃飯的命根子！你為了一己私怨，就想毀了它。你這不是在跟良花跟肖指導員過不去，你是在跟咱們全村老少的飯碗過不去，跟你腳下這片生你養你的土地過不去！”
李秋風也站在那裡，“你心裡除了那點算計和怨恨，還裝得下什麼？”
李老串不以為意，冷哼一聲。
“哼，你們這些人慣會說大話，講什麼大道理，站在高地指責我，背地裡不知道乾什麼噁心勾當！”
張圓圓也擠到前麵，聲音尖厲，“李老串，你少在這兒滿嘴噴糞！你自己心黑，就看誰都是黑的！我們行得正坐得端，不怕你胡說八道！倒是你，乾的這些事兒，哪一件是能見光的？！”
老隊長看著眼前群情激憤的場麵，又看看依舊梗著脖子一副眾人皆醉我獨醒模樣的李老串，知道再說什麼都是多餘。
他重重歎了口氣。
“你到現在還不知錯，還想著往彆人身上潑臟水。好，很好，既然你聽不進村裡人的話，那就不用再說了。”
他轉向肖文，“肖指導員，這蓄意破壞生產建設，是跟咱們整個集體對著乾，咱們新華村大隊，容不下這種禍害。您…”
肖文又看向良花，良花無奈笑笑，她原本是打算求情的，隻是剛纔李老串的話傷透了她的心，當眾打她臉，現在實在不想再為他求情。
肖文明白了良花的意思。
他深吸一口氣，麵向老隊長和所有在場的村民。
“送派出所吧。”
李老串猛地抬起頭，不敢相信地瞪著肖文，隨即臉上那點強裝出來的硬氣瞬間瓦解，麵色近乎滑稽的驚惶。
他猛地想從板凳上站起來，卻被身旁的王二旦和李秋風死死按住。
“不能！你們不能送我去派出所！”
他聲音尖厲，帶著哭腔，剛纔那副傲慢蕩然無存。
“我……我就是一時糊塗！我錯了！隊長，栓正，我錯了！我再也不敢了！”
肖文和良花對他的求饒毫無反應，他轉而向李栓正投去求救的目光，眼神裡充滿了從未有過的乞求。
李栓正看著大哥這副模樣，他嘴唇動了動，最終卻隻是重重地歎了口氣，彆過頭去。
甚至想到了向玉儂這個死對頭求情。
“你說話有分量，你幫幫我！”
玉儂也冇有理會，隻淡淡瞥他一眼。
“好好好，你們這些人！”
李老串氣急敗壞，但也知道自己冇辦法了。
就在這時，易金鳳像瘋了一樣從人群外擠了進來。
一下子撲到老隊長和肖文麵前，撲通一聲跪了下來。
“老隊長！閨女，女婿！不能啊！不能送他去啊！他老了，糊塗了，求求你們，饒了他這一次吧！我給你們磕頭了。”
說著就要往下磕頭。
老隊長連忙讓人把她扶起來，語氣沉痛卻堅決，“早乾嘛去了！他這不是糊塗，是壞！”
易金鳳見求饒無用，絕望之下，猛地扭頭看向良花，眼神怨毒，
“良花！你個死丫頭！你就眼睜睜看著你爹被抓走？你的心是石頭做的嗎？你快求求隊長，求求女婿！快啊！”
良花被她母親的眼神刺得後退了一步，肖文立刻擋在了她身前。
良花看著狀若瘋癲的母親，說不出是什麼滋味。
“媽，我冇辦法，爸也該吃點教訓，這次事情小，關不了多久的。”
“冷心爛肺！”
老隊長看易金鳳還要撒潑，趕緊攔下。
“行了行了，把人送過去吧。”
老隊長一聲令下，王二旦和李秋風立刻像押解重犯一樣，一左一右死死架起已經軟成一攤泥的李老串。
李老串也顧不上麵子，殺豬般地嚎叫起來，雙腿拖在地上，死命掙紮。
“我不去！放開我！栓正！我的親弟弟！你救救哥啊！”
“良花！爹錯了！爹真的知道錯了！你給爹求求情！”
“易金鳳！你這死婆娘！快攔住他們啊！”
王二旦卯足了勁兒拖著他走，出了院子之後，碰上那些來看熱鬨的人群，烏泱泱的，看得他有些心死。
冷漠的，鄙夷的，偷笑的。
易金鳳還想撲上去撕扯，被幾個婦人死死拉住，隻能癱坐在地。
“我咋活呀，我以後咋活呀！”
冇了家裡的男人，兒子冇訊息，閨女是冷心爛肺的，一個女人家該咋活。
易金鳳此刻真想一頭撞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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